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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厘多乌
唐抄
作者:厘多乌




第1章 《朱雀图》命案
    大唐同宗元年,十二月末。

    寒风狂啸,漫天雪花似软棉般飘洒在夜色中,迎着东边天际那轮残血透红的明月,婆娑娑的拢向整个长安城。

    “呀!”

    “呀!”

    乌鸦扑扇着翅膀穿行在夜下,落在雪花覆盖的屋脊上,九六碧绿细小的瞳孔不断地巡视四周,透着几分诡谲,随即抖擞羽毛挥翅而下,停在一扇透着微光的窗柩前。

    屋内,下都督府长史何云礼身着一席青蓝色刺鹰常服,手里提着挂满蜘蛛网的琉璃盏,模样大约四十来岁,蓄着精短泛白的胡须,空洞憔悴的眼睛里带着迟疑和忐忑,正盯着屋中通往阁楼的破旧梯子。

    阶阶延上,一片漆黑。

    许久,他才抬步上去。

    木梯因年久失修,发出了“吱嘎”渗人的响声。

    随着烛火一点一点往上漫,不足三米的漆黑阁楼映在了晕迷的红光中。

    四面的高架上摆满了书籍竹简,地上还堆积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古玩物件,大多上面都覆着层层的蜘蛛网,中间那张四四方方的桌案也因常年废弃的缘故,几个脚都被蛀虫蛀得稀烂,现今只能勉强立着。

    何云礼从高架上翻出一个刻着祥云和莲花纹样的长盒放在桌上,拂去盒面厚厚一层灰后才缓缓打开。

    盒中,躺着一副沉黄画卷,以黑线锁捆,上面挂着一个被叠成三角形的灵符,灵符边角处还染着红。

    不知是血还是墨迹

    何云礼巍颤着把画拿了出来,解开黑线,卷轴被拉开的刹那间,一抹刺眼的红光顺势间从画中迸出。

    同时发出一道锦布被撕裂的响声。

    极其刺耳!

    “呃!”

    何云礼瞪大了双眼,眸中犹如深幽谷底里的潭水般死寂,充满了恐惧,整个人也被那团火光渐渐裹住……

    此时还在外头栖息的乌鸦卖力的啄着自己乌亮的羽毛,当屋内传来一记重声时,纸糊的窗柩上也闪过了一道虚朦的影子。

    似是一只……会飞的大鸟!

    但顷刻间便飞逝不见了。

    屋内也陷入一片漆黑。

    “呀!”

    乌鸦被惊得扑翅而去。

    不远处,府中的老管家提着灯笼,端着笔墨纸砚徐徐走在廊下。

    倏然,一抹黑影猛然撞来,手中的东西险些打翻在地。

    只见乌鸦扑腾几下后飞向空中,消失在了夜雪下。

    “哪来的小畜生!”

    老管家咒骂一声,整理东西继续往前走,经过方才那间屋子时,大门忽然被风刮开,一股蜡烛灼烧的气味混合着血腥味从里面飘了出来,他不禁蹙了蹙鼻头,揣着好奇心走了进去。

    “谁在里面”

    灯笼往里渐深,只见一具浑身染血的尸体狰狞的横在木梯旁。

    何云礼满脸惊恐之像,双脚折断,骨头刺破皮肉血淋淋的露在外面,脖子也因为颈椎断裂而歪在一侧,额头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出了一个大窟窿,皮肉揉成一团,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

    “啊!”

    老管家被吓得满脸苍白,手中的灯笼掉在地上一瞬燃尽,屋中也再次恢复沉寂。

    唯有外头的冬风在狂呼作响。

    翌日

    宵禁一过,天才刚亮。

    鹅毛大雪染白了屋脊砖瓦,整个长安被笼罩在一片虚实交替的画面中,透着别样的风貌,美不胜收。

    朱雀街上,一阵马蹄踏雪的声音轰起,急促有力。

    一道疾声赫起:“大理寺办案,让开!”

    街上的布衣百姓纷纷退至两边,迅速腾出大道。

    只见一行身着大理寺官服的精兵们驰马从朱雀门内涌出,数匹骏马铁蹄落地,声为震耳。

    大理寺卿杜班石骑马在前,头戴一顶黑色官帽,身着黑金色刺青长袍,双肩、手袖和袍尾上皆绣有金色祥云和莽爪,腰间束有暗红色缎带,上面挂着大理寺的墨色腰牌和一柄长剑。此刻眉宇间透着一抹狠决和杀伐之气,手中的马鞭强劲有力的挥在马背上,威慑十足。

    不禁让人望而生畏。

    一炷香后,大理寺的人赶到了下都督府。

    何云礼的尸体还在原处,身上盖了块白布。

    杜班石一进屋就闻到了恶心的血腥味。

    比他先行赶来的大理寺寺正王维迎上来,脸色凝重,道:“大人,仵作已经验过尸体了,死者全身骨头断裂,多处出血,初步判断是从阁楼上摔下来致死的,但是……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你还是先看看尸体吧。”

    杜班石剑眉凛起,走到尸体旁蹲下,将白布掀开。

    死者脸色仍旧保持惊恐之像,眼窝里血迹斑斑。

    “眼睛呢”

    “被乌鸦给吃了。”

    “乌鸦书房里哪来的乌鸦”

    “应该是从外面飞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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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秦苏
    清晨,大寒。

    雪停,冷意渐重。

    长安城外的鎏金寺自入冬之后便清净了不少,晨日的香火减半,寺中的开支也紧巴了很多。

    禅房后的廊下,两名一高一矮的小僧抱着一大摞佛经朝后院方向走去。

    “师兄,道云师叔是不是疯了”小和尚清元抓了抓脑袋问道。

    清至看他一眼:“怎么这么说”

    “师叔前些日子在后山养了两头猪,最近又养了十几只鸡和五个鹅,再加上去年养的三只羊,整个后院每天吵吵闹闹的。前几天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一窝鸟蛋,非要我煮给他吃。这两日更是变本加厉,竟然起了兴致要看佛经,看便看,可还得我们念给他听,你说他究竟是不识字还是疯了”

    “阿弥陀佛,清元,莫在背后论师叔的闲话。”

    “我只是想不明白,师叔不守清规,也不干活,为何主持还要留他在寺中白吃白喝”

    “主持说过,道云师叔有佛根。”

    “我倒瞧不出。”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周遭寒气逼近,两人裹了裹衣衫,沿着长廊到了后院。

    后院的竹林前扎着一圈围栏,里面有猪、有鸡、有羊、有兔子,还有一群漂亮的大白鹅。

    栏外头站着一名身着素青色衲袍的男子,身形挺秀,气质非凡。黑发束于顶头,插着一根简单的竹簪,干净利落。那张脸菱角分明、俊朗有神,眉目间还酝含着几分书生气质。

    然,他腰间处挂着两串极小的骷髅吊穗,骷髅头裂痕斑斑,上面还沾着几丝已经干却了的血迹,这般挂饰,与他一身衲袍十分违和。

    再仔细一看,竟见他肩上还趴着一只四趾刺猬,看似乖顺软萌,可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里仿佛流淌着浓血般盯着竹林深处,一动不动。

    实在古怪!

    此人名为秦苏,年二十七,原知州县衙主簿,三年前辞去官职,来到鎏金寺带发修行,法号道云。

    他手里拿着一个装有稻谷的四方木盒,正闲情逸致的往栏内撒谷子喂食。

    清元喊了一声:“道元师叔,你要的经书拿来了。”

    他头也不回道:“念吧。”

    清元和清至便照着之前的规矩轮着念给他听。

    念至高圣时,栏中的一群鹅不知为何突然大叫起来。

    “轧轧……”

    其中一只大白鹅煽着翅膀直接从栏中飞出。

    昂首朝竹林踱去。

    却不想,一只大手从半路截了出来,一把擒住鹅的脖子,将其拎了起来。

    “轧轧……”

    来人手劲足,大鹅毫无挣脱的机会。

    只见杜班石威风凛凛的站在那,一袭官服,左手握剑,右手抓鹅,滑稽之中又带着厉气。

    突如而来的不速之客并没有让秦苏感到意外,他不冷不热道出一句:“没想到堂堂大理寺卿竟有这般绝活。”

    杜班石将鹅丢进栏中,有所诧异:“原来秦先生认得本官。”

    秦苏眸中淬笑:“杜大人短短三年便从一名小小的狱史荣升大理寺卿,此等风云人物在下想不认识也难。”

    杜班石细细打量他,此人年纪轻轻似是比自己还小上几岁,却有一股看尽世间凡尘的云淡风轻,使人多少戾气都会在他面前化为乌有。可身着衲袍却在腰间挂着一串骷髅头,肩上还卧着一只怪异的刺猬,甚至在寺庙里养着一群家禽,这般又显得实在古怪,任凭杜班石如何瞧看,也看不出他究竟有何等通天本领

    “本官此行的目的想必先生也知道了!”

    秦苏未语,摆手支开了清元清至,转而往栏内又撒了一把谷子,才施施然道:“下都督府长史离奇死亡,据说死相极惨,案子落到你们大理寺头上数日,结果却举步维艰。杜大人此番前来,自然是为了案子。”

    “还请先生提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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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等下一个死者
    夜,冬雪再次袭来。

    山间林中笼罩在如星穗般的雪花下,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随着黑夜一点一点被吞噬干净。

    秦苏让清元搬来一个暖炉到他禅房里,还留了一些碳。

    “师叔,那位从长安来的官爷一整天都九六跟着你,现在又在外面站着,这天寒地冻的,万一给他冻出病来,他会不会找咱们麻烦”清元一边往炉子里添置黑炭,一边朝外头看了眼。

    这城里来的大官若是在这出了事,他们可担不起责任!

    此时,杜班石就站在禅房外的廊下,手里仍旧握着那柄发亮的长剑,眉目严肃的看着院子里飘洒的大雪。

    显得颇有意志。

    秦苏则置若罔闻,只说:“由他。”

    夜深,杜班石仍没有离开,像座石头一样驻在外头。

    直到第二日清晨,秦苏端着一杯热茶从禅房出来,将其塞进杜班石手中。

    杜班石稍感意外。

    他冻了一整夜,全身发寒,此刻杯壁上传来的温度就如烈火一般炙热,暖意顺着他指尖细小的纹路流窜于血液中,不禁打了个寒颤。

    “多谢。”

    将茶饮尽。

    秦苏忽然道:“杜大人不怕这茶有毒”

    杜班石微怔,捏着茶杯的指尖紧了几寸,如鹰一般精锐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怀疑。

    秦苏见他这般反应,深邃温和的目光转而看向屋檐上晶莹尖锐的冰条,道:“人心险恶,还是要多一些防备才行。”

    杜班石恍然过来,朝他拱手:“先生的提醒我记下了。”

    秦苏笑笑,眼前密密麻麻的雪花随着冬风飘旋而下,他伸手接了一粒,凉意侵来,倒让人精神了几分,口中不由的轻道了几句:“长安,长安……”

    那确实是个好地方。

    杜班石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二人站在屋檐下,各有心思。

    良久,秦苏忽然出声道:“我可以与你去长安,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

    两天后,一行马队不疾不徐,迎着暴雪自长安城门而入,朝大理寺方向前去。

    杜班石与王维等人骑马在前,身后跟着一辆马车。

    车内,秦苏身着一席绣着梅花的青色长袍,手边放着一个矮案,上面摆着一壶才刚泡好的清茶。

    他指尖并拢,掀开竹子编制的车帘朝外看去。长安城一贯热闹,并未受到冰寒天气的影响,朱雀街上花天锦地,一眼望去小楼酒肆总总林林,遍地长安花(女人)红飞翠舞,满城盛况空前,无不彰显着大唐繁华的气息。

    可他却提不上兴致,温沉渐浓的眸中反而落了一层淡郁。

    九年了,已经九年未踏足过长安了!

    遥想第一次来长安时,亦是这般大雪纷纷的天。

    只是时过境迁,什么都变了!

    他闭上眼睛,又想起了当年那场大火,火势通天蔓延,如尘埃一般席卷而来,周围充斥着哭喊声、求救声和死亡带来的恐惧声。

    “秦苏,救我,救我……”

    那个声音在他耳边响了整整九年。

    周围寒风一凛,冷意肆意流窜,他猛然清醒过来。

    此时已经到了大理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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