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扑街龙
有名柳家庄庄丁上前两步,弯腰躬身,双手捧上个晶莹如玉的白瓷酒杯,馒头大小。
柳随风微微笑了下,抬起羊皮水袋,“咕咚咕咚”倒了大半杯酒,酒质清澈甘洌,倒出来就有股浓香扑鼻而来。
蓝儿深吸口气,伸长脖子,眼珠瞪得圆圆的,紧盯着酒杯,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唇。
柳随风笑道:“这是我江南特产,十八年上等的女儿红,保证埋了十八年才出土,如假包换!大人请饮用!”金光盘膝坐在地上,拍了下腿,差点站起来。蓝儿也攥紧拳头,“呀!”地叫了声。二人扭头看向于谦。
捧酒的柳家庄庄丁弯着腰,双手捧着酒杯,迈着小碎步,来到于谦面前,恭恭敬敬递上酒杯,于路滴酒未洒。
众人全瞪大眼睛看着于谦。
于谦愣了半晌,坐直身子把酒杯往外推去道:“多谢柳公子好意。只是现在于某事务繁忙,正是滴酒不饮,柳公子请收回自用!”
蓝儿“嘿!”地叫了声,左手握成拳头砸在右手上,在原地转了三圈,然后甩了下胳膊,蹲在地上,背对着于谦,双手抱着膝盖,嘴巴撅起可挂个油瓶,嘟囔道:“喝杯酒有啥大不了的吗!”他低下头,不吭气了。
柳随风的脸色忽红忽白,变幻不定,嘴唇青紫,哆哆嗦嗦像是地震样,额头上青筋凸起,起伏不定,像是蚯蚓在拱动,两个拳头捏紧,骨节“咔咔”直响,两眼红通通像是灌满了血。
柳金燕连忙起身,暗暗拽了下他的袖子,而后笑向于谦道:“于大人,区区杯薄酒不成敬意,于大人何不赏光”
于谦扭过头去,咬了口干饼子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说,收回吧。”说完低着头,闭目养神。
现场顿时沉寂下来,树叶微微摆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像碎银似的洒在地上,微微晃动。周围有块草地,草有半人多高,翠如碧玉,弯着腰。空气似乎凝固了,端酒的庄丁依旧双手捧着酒杯,呆呆站在原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纹丝不动,如不是额头上不停地滚下豆粒似的汗珠,真如木雕样。
蓝儿缩着脖子,蹲在旁边,侧过身去,不看这里。东方雪则依然呆呆盘膝坐着,纹丝不动。
金光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突然站起身,从庄丁手中抢过酒杯道:“于大人戒酒,末将就替于大人喝了!”说完,扬起脖子将酒倒入
第七十七章 又见刺客(7)
蓝儿站起身来,抢上步道:“你可来了,快把水给我!我渴死了!”说这话时,他嘴唇发白干裂。他抢过水罐,双手抬到嘴唇边,仰头要喝,忽地停住,对谢小石道:“把碗拿来!”他左手提着水罐,右手抢过海碗。
这水罐上细下粗,形似酒坛,开口处有圈黑边,里面有半罐茶,茶沫子四散漂浮,茶水淡黄,发出淡淡清香。
蓝儿单手提着水罐口,另只手托着海碗在下面接,倒了大半碗水,把水罐交回到谢小石手中,自己则双手捧着海碗,走到于谦面前,递上水道:“大人,请用茶!”
于谦伸伸脖子,硬是把口饼子咽下肚,而后接过海碗笑道:“有劳谢少侠了,同时代老夫转谢那几个送水的农夫。”说完,抿了小口水,咂巴了下,然后又连饮几口。
谢小石挠着头,“嘿嘿”笑道:“不用谢,做这点小事是应该的。那几位农夫听到于大人您的威名,莫说是水,恨不能连饭也送上来。”
“扑——”于谦刚喝下的水猛地喷了出来,喷出三四步远,他连连摇头道:“这不好,要和颜悦色,回头要向那几位农夫礼貌归还,万勿借老夫的名头压人。”
谢小石连声道:“是!大人!”
于谦微微笑了下,仰起脖子将剩下的半碗水喝干,顿觉四肢五脏凉气直冒,像刮了阵清风,浑身清爽,不由笑道:“老夫喝过许多水,有山泉水,有井水,有河水,当然也有酒水,哪个都不如农家午休的茶水好喝。蓝儿,再倒上碗!”他高抬左手,将碗递到蓝儿面前。
“咔吧”声,柳随风手中的酒杯碎成了大小十几块,酒浸了他满手,他微微抖动着,嘴唇青紫。
柳金燕轻轻拽了下他的后腰,笑道:“用这么小的酒杯饮酒不过瘾,不如直接用水袋喝!”她的眼睛眯成了条线,柳叶眉耷拉着,嘴角微往上翘。
柳随风木头似的呆了半晌,忽地哈哈大笑道:“五妹说的对!来,金兄,我们痛饮番!”说完,他拿起装酒的羊皮袋,抬起头,直往嘴里灌。酒像小河淌水似的流入他的嘴中,嘴角两边还滴下两条水线,将他的衣服打湿了脸盆大小的片。
他足足喝了大海碗酒的量,方才放下水袋,哈了口气,抹了抹嘴唇,然后把水袋递给了金光。
金光“嘿嘿”笑了几声,把酒杯往身后甩去,扔出几辆马车远的距离,落在地上,摔个粉碎,双手接过水袋,笑道:“正合我意!”说完,抬起头,学着柳随风的样子把酒往嘴里倒,大口张开如狮子,喉咙“咕咕”有节奏的跳动。
柳随风眉毛挑起,嘴角微微往上翘起。
蓝儿给于谦倒了碗茶水后,不由分说,将水罐递到嘴边,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水顺着嘴角淌下,打湿了他的衣服也不顾。
谢小石手晃了下,从背后拿出个馒头大小的白瓷碗来,釉色均匀,光亮如雪,其底部还写着“景德镇制”的字样。他把碗递给东方雪道:“雪儿姑娘,用这个喝水。”
蓝儿正抬着头喝水,眼角的余光瞥见,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猛地放下水罐道:“好你个谢吱吱,私藏好碗不给大人用,让大人用粗碗!”
东方雪刚抬起手来,指尖才碰到白瓷碗,就停了下来,脸上飞起朵红霞。
于谦抿了口茶,把大海碗放到地上,道:“蓝儿休得胡闹!”然后伸手道:“谢少侠肯否将此碗交由老夫过目”
谢小石呆了下,连忙双手将碗递到于谦面前道:“大人若用,请便!”
于谦接过碗,放在眼皮底下翻来覆去地看,并不时地用手摸碗的边缘,不住地点头道:“此碗厚薄均匀,光洁莹润,足可赶上官窑的水平了。不知它是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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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轻车简从(1)
三名青年站起身来,站在张翁身后,只是咧着嘴笑。
张翁连忙摆手道:“于大人说哪里话来我们盼都盼不来呢!不打扰!不打扰!”他又打量了下在场的其它人,问道:“他们是——”
于谦笑道:“随从,免费的随从!”
金光、柳随风、柳金燕三人纷纷站起身来,让开条道。谢小石、东方雪、蓝儿三人站在于谦的右手侧,六个人呈雁翅排开。
张翁捋着胡须,不住地点头道:“好呀,果然是青年才俊。为于大人办事,赶都赶不及,哪里能收钱你们说,老汉我说的对不对”
金光翘起大指道:“对!老伯说的对!”
谢小石嘴巴向左歪了下,滚动两下,又恢复原状,只是不住地点头。
柳随风拱手道:“这是我们应当的!”
张翁左右打量了下众人,捋着花白胡须,不住地点头。
于谦把张翁让到中间位置,然后席地而坐,其它人也纷纷坐下,众星拱月般把二人围在中间,齐抬着头看他们。于谦问道:“老人家高寿”
张翁伸出只手,比划了下道:“老汉我今年虚岁七十有五。不瞒你们说,五十年前,老汉我还随当初的燕王后来的成祖皇帝靖难哩。”
众人眼睛都亮了起来,翘起大指,啧啧称赞。
张翁挺起胸膛,眉毛、胡子向上飘了起来,向众人说起了他的光荣历史,赢来阵阵“哎!”“呀!”“好!”的赞叹声,这令他红光满面,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
夕阳西下,红日坠在山腰,大如车轮,落日的余晖把大地染的金黄,每个人、每棵树、每幢房屋乃至每件东西好像都被镀了金,隐隐发出金色光芒。
有条马车宽的河流金光粼粼,自西向东蜿蜒流淌,河水“哗哗”地流着,河两岸绿草如茵,长的齐腰高,草叶肥嫩,似乎抓抓就能挤下水来。河中间有座木桥,宽可容两人并肩而过,是由无数巴掌宽的木板拼接而成。
桥两侧没有护栏,桥墩是几根水桶粗细的木柱钉在水中而成,木板仅高出河面半根指头,几乎是贴在河面上。河水流经木桥时,打着旋涡,不时有几朵白色的碎花打在木板上,四下飞溅。
在小河北面约几箭地远的地方,立着座黑黝黝的高城。城墙有三层楼高,宽可容四匹马并排行走。城墙由门板大小的青石板垒成,将近半数的青石板上长满了青苔,颜色墨绿,斑斑点点像是迷彩服。
此城东西有二里多地,南门上镌刻着三个大字“大名府”。城门大开,可容两辆马车并排出入,门两侧雁翅排开,站着两队明兵,头戴红缨牛皮头盔,身穿淡红的布衣,外罩层雪白发亮的铁甲,长到膝盖,腰束白色勒甲绦,前胸后背各有个盘子大小的掩心镜,锃光瓦亮,光可鉴人。
他们身材健壮,手持比他们还高半个头的红缨枪,腰佩长刀,刀鞘饰以梅花纹,昂首挺胸而立。
于谦等人来到城下,已是满面灰尘,泥土已爬到了膝盖上,但是人人红光满面,两眼炯炯有神。于谦踱着方步来到明兵跟前,上下打量,捋着胡须,不住地点头,嘴角微往上翘。
那两队明兵站的更加笔直,胸膛抬得更高,像头牛,头高昂着,鼻尖几乎能碰上天花板。他们纹丝不动,像尊尊石像,气也不喘下。
于谦眉飞色舞,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道:“好!好!不愧是我大明精兵!”说完,一步三晃,像鸭子似的拐着进了城,头也不回。
那两队明兵头抬的更高了,眼皮都不眨,还是纹丝不动。
 
第七十九章 轻车简从(2)
谢小石眼见东方雪背影闪了下,进了街道尽头的家二层楼的客栈。他三步并两边走到这家客栈前,见门楣上挂着个匾,上书“同福客栈”四个烫金大字。
店门大开,屋内像个小会议室,摆着十来张黑油漆的木制方桌。桌上放着白色茶壶,黑色筷筒,筒里有把筷子,四边各有条长凳。再往里有个曲尺形柜台,黑油漆的,大半个人高,柜台后立着个货架,货架上整
第八十章 轻车简从(3)
来兴把麻绳打了个结,伏下身,大喝声:“起!”整堆柴离地而起,被他抗到了背上。他背着柴走了两步,回头冲谢小石道:“这是一担!”随后他把柴“咣”地扔到地上,走到另堆柴前,如法炮制。
最后,他冲谢小石笑道:“这两担柴劈完,就可以了。记住,每根柴要不大不小,劈成八块。”说完,他“嘿嘿”笑着,泥鳅似的跑了出来。
外屋门房的账房先生依然拨拉着算盘,另七八位客人仍然坐在原处,有人用手指醮上茶水,在桌上画圈圈。
来兴掀开帘子,风似的跑了进来,凑在账房先生耳边笑眯眯地伸出三根手指道:“三担!至少三担!”账房先生捋着山羊胡点头道:“干得好!来兴,去给客人烧水!”来兴哈着腰道:“是,先生。”说完,转身跑向了后堂。
众客人互相看看,伸出三根手指道:“三担柴!那家伙今晚不用休息了。”
有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客人走到柜台,用手指敲着柜台道:“掌柜的,你真行!给我来斤老花雕和几个下酒菜。”
账房先生点头叫道:“好咧!”随后扬手冲里屋喊道:“东屋的客人要斤花雕和几个下酒菜。”里面传来位伙计的声音:“好咧!来了!”
另外的客人见了,也纷纷点起了酒菜。
约莫过了柱香的工夫,酒菜端上了桌。客人们高兴起来,捋胳膊挽袖子,才喝了几口酒,吃了几粒盐煮蚕豆,门帘掀开,谢小石背插着双刀走了进来,他高声叫道:“掌柜的!住哪间柴房有被褥没有”
账房先生撇了撇嘴,抬了抬眼皮,拉长了声音道:“柴劈完了吗”
“劈完了!”
“扑通!扑通!”连账房先生带七八位客人,倒下去近半。账房先生狗刨似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哆哆嗦嗦地爬起来道:“你莫哄我!”
另七八个客人也连滚带爬地过来道:“这位兄弟,莫撒谎。三担柴啊!不劈到半夜能完工若骗人你可就惨了。”
谢小石愣了下道:“三担不说好是两担吗”
众人连忙捂着嘴,转过身不说话了。
来兴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张口就道:“你胡说八道!”随后他扭头转向账房先生道:“管事,我是真的给他担了三担柴,就柴门口那两个大柴垛子,您老是知道的,下午才送来,四百多斤啊!”他伸出四根手指比划着。
那些客人无不倒吸口凉气,全扭头看向账房先生。账房先生的山羊胡颤抖着,嘴唇青紫,好
第八十一章 轻车简从(4)
客店门口已点起两串红灯笼,每个灯笼上写着斗大的黑字,合起来就念作“同福客栈”。屋内每张方桌上都点了盏油灯,曲尺形的柜台上也挂着盏琉璃瓦灯,宝瓶形,灯光将柜台照得格外明亮。
在屋的正中,屋顶上挂着口锅大的油灯,火焰腾起半人多高,将整个屋子照的亮如白昼。
住店的客人陆续出来,围坐在桌前,点叫酒菜,很快就将屋内的桌子全部占满。
谢小石与于谦、东方雪、金光、柳随风、柳金燕围坐在同张桌前,蓝儿和另三名柳家庄的庄丁坐在另张桌前。谢小石已洗掉了满身的尘土,换上了身崭新的蓝布大褂,满面红光。
于谦也换了身半旧不新、洗的发白的灰色长袍,衣服虽旧,但是干干净净。他坐在正中,正襟危坐。金光换了身绿呢长袍,满脸拉里拉碴的胡子被修刮的整整齐齐,齐往下聚,打着尖儿,颇有古大将之风。
柳随风又换了身新的白色锦袍,胸前不再绣着牡丹花,而是绣着云纹。柳金燕则换了身绿纱。
账房先生亲自到于谦的跟前点头哈腰道:“这位爷,您要点什么”
屋里的客人全扭头看向于谦,有人拈着胡须暗自道:“这可是大人物,出手绝对——”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账房先生也是满脸期待。
于谦伸出两根手指道:“二两小米面窝窝头,一碟腌白菜。”
“扑通!”账房先生栽了个倒栽葱,门牙晃了两晃,复归原位。其它的客人也趴下了近半。
账房先生爬起来,咧着嘴道:“大爷,您方才说的什么”他不相信刚才听到的话,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蓝儿箭步上来道:“我家大人说了,二两小米面窝窝头,一碟腌白菜!快去准备,愣什么愣”
账房先生呆若木鸡,道:“这个马上去办!只是其它客人用什么”
蓝儿道:“他们各人吃各人的,爱点啥算啥,你先把这个办了,去吧!”账房先生鸡啄米似
第八十二章 轻车简从(5)
于谦又指着东方雪、柳金燕二人道:“这二位女侠虽是女流,可丝毫不让男儿。”
吕成双挑大指,连声道:“巾帼英雄!巾帼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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