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赤军
两千对一万——可能还更多——想要守足两日两夜,难度是相当大的。尤其要命的是,他们这回是忙着来追陈川,既没有携带足够的物资,也没时间建立稳固的营垒。熊悌之心说若多给我两个时辰,我找一处合适的地方立营,把壕沟挖深些,拒马立起来,那粮食够吃多久,我就有信心守住多久!
你说我们就为了颗陈川的首级,导致陷此险境,真是不值啊不值此番厄难,当初彭先生怎么没能算出来?还是说他早就预见到了,但我没能听懂他话语中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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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刘丹就命亲信部曲数十人监押着陈川,涉渡阴沟水,进入乞活的营寨。这会儿乞活营中正乱呢,不少人想要趁夜落跑,也有人说不如干脆降了徐州军吧——本来就是友军嘛,我们又本人跟他们又没有仇。各队正副军将纷纷簇拥到大帐前,希望陈川尽快拿个主意出来,可是不管如何鼓噪呼喊,就是不见陈川出来。
终于有人怀疑,陈川不是偷偷跑了吧?也有那胆大的,当即拔刀出鞘,说:此皆陈川杀李头所致裴嵩都死了好几年了,除陈川本人外,大多数人都把这碴儿给忘了,再说了,谁知道当日洛阳来的裴侍郎跟如今徐州裴使君之间有什么关系啊——我等不如绑了陈川,献与官军吧!
旁边人急忙拦阻,说陈川固然可恨,但他终究是陈午的叔父啊,你冒犯了他,陈午还不得砍了你的首级去?先前说话的一歪嘴:我等杀了陈川,便去投豫州,或投徐州,明陈午能耐我何?!
有人想往营帐里冲,有人拼命拦阻,还有人忙着回自家营帐收拾东西正在慌乱之际,突然间呼啦一声,从暗影里冲出数十骑来,张弓搭箭,就把这些军将全都围起来了。随即火光中步出一人,背负着双手,面上难掩倨傲之色:陈川在此,汝等胆敢造反不成么?!
当即便有几名将领手挺着长刀,想要冲过去一刀劈了陈川,可是再一瞟陈川背后那些骑兵,全都甲具鲜明,盔上白羽颤动——这是陈川从哪儿召来的兵马?看上去极其的骁壮哪!
他们就光聚在营帐前吵嚷了,竟然没几个人发现阴沟水对面的火把洪流——偶然瞥见的那几个,也不管是友是敌,也不跟同僚们打招呼,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啦。
陈川喝道:胡皇汉大军就在阴沟对岸,乃是皇太弟殿下亲自领兵,所部不下十万,我今已降,还要劝说侄儿也顺天应人,归服皇汉。汝等如何?愿降者可即跪倒,不降者死!
就听一名军将大喝道:狗贼,明公素日如何对我等说来?身可死,胡不可降也!话音才落,就听嘣的弦响,被一名胡骑照胸一箭,几乎射了个通透,口中喷血,当即萎顿倒地。
如此一来,军将们个个胆寒,当即拜倒一片——除了最先遇难的那人外,只有两名队将坚不肯降,也被胡兵所杀。于是每两名胡兵监护一名军将,各聚士卒,排列阵势,很快就做好了与徐州军对战的准备——比起平常临阵时候,速度快了一倍还不止。
随即胡汉军也陆陆续续地渡过了阴沟水,就在乞活军南侧列阵。对面熊悌之陆和立马阵中,遥遥观望,指点着商议道:胡军良莠不齐,中军大纛下那些,似为精锐,其余也不过尔尔。两人就郁闷啊,怎么会如此倒霉呢?但凡多给咱们一点儿时间,先把乞活营寨给踏平了,到时候据阴沟水而守,阻止胡军涉渡,这仗就不会那么难打啦。
熊悌之叹道:今日必是一番血战啊!
陆和笑一笑,宽安他说:阿兄,我‘武林营’不正需要一场血战么?自成军以来,所当强敌,无如我等今日此前在宛城,厉风劫火二营所面对之敌,不过也就两倍数量而已嘛,况且还只是些流贼草寇,你再瞧眼前这些敌人,光渡过阴沟来的就不下万数啊,是咱们的五倍——当然再往前还有蒋集岗之战,不过那会儿熊悌之还是一个小兵,且未参战,陆和尚未入伙,所以就不提了。
都督尝言,未曾当强敌者,不可说是强军。今日不论胜败,此战将卒若能得生者,必为我营日后的中坚都督如何说来?是种子,是种子!即便全都丧命此处,只要不偷死逃生,将来中营(指高乐本营兵马)仗着同袍余泽,都可在他营将卒之前横行无忌,高督也必能力压那南蛮子!
熊悌之本来想劝说陆和,留下三分之一的兵马牵制胡军,剩下三分之二还是赶紧逃走为宜啊总得给咱们营多保留一些实力下来。可是如今听了陆和的话,知道自己即便说了,也是白搭——按照陆和的意思,你临阵逃脱,就算活下来又有啥用?得在尸山血海里杀出来,那才能算是武林营的强兵种子!
他不禁干咽了一口口水:此战无谋可用,唯有死斗而已论起临阵搏杀,贤弟比我为强,便交与贤弟指挥好了。
陆和点点头:阿兄且安坐,我去前阵御敌,若有错失,阿兄再上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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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都是赶夜路过来的,士卒同样疲惫,故此胡军主力在渡过阴沟水之后,并没有立刻发起进攻,而是先安营立垒,略作休整,只有部分前出,排列阵势。刘丹命人砍伐树木,临时搭建了一座简陋的高橹,他扯着刘上得橹去,手搭凉篷,以观晋军阵列。
不过这会儿太阳才刚升起来,二刘面朝着阳光,非常晃眼,所以瞧了好一阵子,刘丹才略略颔首:虽然不过两千人,却的是精锐。殿下请看接着便详细地向刘解说,对方的阵势排布得如何严整,各部之间对阵时可以如何策应刘并非第一回上阵,但往前推,也只是少年时代曾被刘渊抱在膝上,远远地瞧过打仗而已,自从刘聪继位,就把他供在深宫里不放出外啦。他深知若想巩固自己的地位,必须通晓军事,因此便竖起耳朵,如饥似渴地聆听着刘丹的教诲。
听着听着,他不禁有些担心:阿叔,我尝闻精兵锐卒,一可当十,如今敌既精锐,我方又多老弱,以及一些氐虏羌贼而已,且不及敌之十倍,可有胜算么?
刘丹捻须而笑:殿下过虑了。确实,若我方只有老弱与氐羌,恐难取胜,但尚有本部精兵与东宫护卫老夫的部曲,总数不下五千,也是晋寇的两倍。平原决胜,骑可克步,我看敌方骑兵尚不足百,如何能拮抗我军?且敌队列森严,可见其将必有整兵之能,但能整兵者未必能将兵,能勇战者未必能耐苦战,能破寡者未必能敌众晋人多怯懦,或许等我军骑兵一冲,彼阵便即散乱了。
刘连连点头,但随即又问:阿叔,白日初升,我等面东而立,视野不甚清晰啊。而且队列未整,倘若晋寇趁此机会抢先攻来,又当如何处?
刘丹转过头来,笑对刘:以寡临众,士气必沮,哪里还敢率先发起进攻呢?即便光文皇帝在时,遇此情状,也当以固守为是,不肯前出话音未落,就听刘惊呼道:晋人动矣!
刘丹闻言,不禁吃了一惊,急忙转头望去,当场就被朝阳晃花了老眼他只好抬手拭泪,同时问刘:敌前出多少人?阵列速度如何?
刘手搭凉篷,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回复道:约四五百人,前则长矛刀盾,后则执弓,缓步而前各有十数骑遮护两翼。
刘丹怒道:竖子,焉敢弄险!可急命氐羌前出,蹴散其列!
第八章、岂有中国人降胡之理
陆和明知道取胜的希望渺茫,即便想固守到援军抵达,也不乐观,他只想多杀几个胡虏,死了也好有垫背的
其实说起来,陆和对胡人未见得有太大恶感。他出身在青州长广郡西北部,本是山中的猎户,生活虽然贫穷,倒也没什么烦忧,靠山吃山,即便官府也不大管得到自己——收税?老子往山里一躲,你们谁敢进来收?他那时候唯一的念想,就是什么时候能够娶到个媳妇儿,传宗接代,免得将来死后无人洒扫坟墓。
后来天下大乱,曹嶷肆虐青州,周边各县很多百姓拖家带口逃入山中,陆和心善,经常以猎物接济,就此聚拢了百余青壮自保。掖县的坞堡主苏峻听闻此事,就派人来请他出山,当自家部曲。陆和自由惯了的,当即一口回绝。
没想到苏峻这人心狠手辣,竟然派兵进山,一方面征剿陆和,同时也想把逃难的百姓全都掳去自家坞堡。陆和力不能敌,手下大多跑散,这才只得背井离乡,孤身逃亡,当走到琅琊境内的时候,不期然撞见了峄山上下来的流民。陆和协助流民抵御支屈六前出的哨骑,因为弓法娴熟,连毙三羯,就此被郗鉴的夫人相中,给了一顿饱餐,收作护卫,领着他一直逃到了淮阴。
裴该在峄山残部中料兵,郗夫人便推荐了陆和,陆和在裴该面前试射,十发九中,遂被收入武林营,成为队副。后来武林营扩军,他因功得以升任为左副督。
所以陆和第一恨的人是苏峻,第二是肆虐青州的曹嶷,至于胡人此前见都没有见过啊,恨从何来?不过一来裴该善待士卒,陆和的日常生活比在山里饥一顿饱一顿的时候强多了,此前不久还迎娶了县内某地主家的闺女为妻,妻子已有身孕——受都督如此厚恩,必当答报;另方面裴该是很会洗脑的,整天在军中宣扬晋胡不两立的理念,陆和就此认定了,胡贼不乱,曹嶷不会到青州去,曹嶷不去,苏峻也不会进山总之一切都是胡贼的错!
故此今日遇敌,众寡悬殊,他就已经存了战死的心了——上报都督之恩,中为同袍长脸,下可压制劫火营那几个南蛮子。反正媳妇儿已经有喜了,就算生个闺女儿,有都督的关照,将来也必能招赘女婿,延续香火,那我还有什么可挂恋的么?
哦,若说挂恋,倒也还有,那就是手下近千名部属,往日同场操练同镬就食,希望可以多活几个下来掉头就跑是不现实的,说不定会死得更快,而且临阵脱逃,即便得生,都督也开恩不责以军法,日后在军中还抬得起头来吗?真正虽生犹死!陆和以己心度人,我要是沦落到那般地步,时不时会被旁人戳脊梁骨,早就羞得一头撞死啦!
若想多活几个同袍下来,那这仗就得认真打,光想着拼命是没用的。关键是耗时间,若真能扛过这头一天,存活的可能性就会大上一分——倒霉这才是清晨啊,太阳啥时候才肯落山呢?
他忍不住就转过头去,瞟一眼初升的朝阳啊呦,好晃眼。
陆和猛然间灵机一动,转回头去望望胡汉军阵列——尚未布置完全。若能趁着阳光刺眼,敌阵未全之机冲上一阵,说不定还会有几分转机哪!
陆和此前自然没有打过什么大仗,但扫荡坞堡镇定地方,小仗也经过十数次,再加上裴该擅长纸上谈兵,刘夜堂即便对别营将领也不藏私,耳染目濡之下,那些基本军事原则,陆和还是清楚的——否则裴该也不敢交付他副督的重任了。当下略一思忖,这个险值得冒,便即亲自将兵前出,来冲胡汉军阵列。
熊悌之陆和所在的位置,距离阴沟水大概一里多地,约摸四百步,正当胡军——距离侧前方的乞活营垒略远一些,大概五六百步,正好是两军各自前出对战的距离。胡军数量很多,营垒占地也广,前阵就此与晋军拉得很近,也就不到三百步,两箭之地,战阵之上,真正瞬息可至。
陆和命阵中擂鼓,亲率本营半数前出,想要趁着胡军因为阳光晃眼,不易观察己方动向,以及阵列未全,很难快速反应的机会,直薄其阵。但他就没能想到,胡汉军中有很多氐羌杂骑,是根本不知道啥叫列阵的,全都被驱赶到军阵两翼,各自卧倒在草地上歇息,刘丹一声令下,这些杂骑匆匆上马,就直接冲了过来。
他们大多身穿皮袄戴着皮帽,也没有什么趁手的肉搏兵器,光扛着张猎弓便即策马上阵,毫无队列可言。战术也很简单,就是驰近敌阵,施放乱箭,敌进便退,敌退便追,只等将敌军阵列射散,到时候直接冲过来用马项撞人马蹄踩人就成了。
这种草原民族的骑射战术,恐怕自春秋战国时代——那时候匈奴还被叫做猃狁呢——以来,始终便是如此。不过那会儿不但没有马镫,甚至连高桥马鞍都尚未发明,草原民族只能如此对战,历史长河终究在浩荡向前,如今的匈奴本部兵马,早就已经不仅仅靠骑射取胜了,甚至于新近雄踞大漠的鲜卑人,还用上了长大的马槊只是这些贫穷的氐羌牧民,别说铁制兵器了,很多连箭簇都还是骨制的。
陆和所部晋军不等敌骑近前,便先乱箭齐发,当场射翻了十数骑——步弓的射程比马弓远多啦。只可惜敌骑毫无阵列,分布得很散,绝大多数箭支都因此而落了空,更要命的是——熊悌之在后面连连跺脚:可恨,我部弓箭手实在太少啊!
徐州方面两营,不足三成的弓箭手,也就四五百人而已,前出队列中更是只有一百多张弓可以发射,面对数千氐羌游骑,所能造成的杀伤相当有限。尤其他们本为追击陈川,乃是轻装前来,弓箭手人均也就只有二十支箭,缺乏补充。
想当年李陵所部五千汉军在浚稽山遭遇匈奴单于主力,对方从三万骑一直增添到八万骑,他连日苦战,杀伤敌军近万,那仗是怎么打的?《史记记载:军居两山间,以大车为营,陵引士出营外为阵,前行持戟盾,后行持弓弩他有车啊,车上全是辎重装备,这才能力战数日,杀得匈奴胆寒
如今武林两营则缺乏辎重物资,而且济水和别济之间二十余里地,全是一马平川,就连高过人头的土堆都很少,根本无险可守。而数千氐羌游骑散布其间,来去纵横,显得极其疏落,也使百余弓箭手难以取准,更不可能靠抛射来造成大量杀伤。
因此很快的,氐羌杂骑就冲到了面前——那些外族牧民,大多是奸滑之辈,敌阵不散是不敢靠近的,但总有些少经战阵,只有一腔热血的年轻人,瞧着晋兵稀少,自以为可以一冲即散,因此不顾身旁有人中箭倒下,仍然奋勇前突。谁想晋阵中一声鼓响,突出无数长矛来,将胆敢靠近的敌骑捅刺得如同刺猬一般,旋即刀盾手跳荡而前,将落马的敌兵逐一破腹断头。
氐羌游骑呼啸而来,很快便又狼狈退去,这初次接触,双方的战损比竟然超过了一比十——当然晋军是一。
高橹上的刘将此情景看在眼中,不禁惊慌,忙问刘丹:阿叔,氐羌不管用,寇已近矣,如何处?刘丹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不想徐州也有如此精锐,不在祖逖部曲之下不妨,如今不求败敌,先阻挠之,待我阵成,他便无机可趁了。左右瞧瞧,当即下令:那些降卒在做甚?急命彼等前出阻敌!
他说的降卒,当然是指的陈川所部一千乞活啦——不过夜间行军,掉队的不少,匈奴人摸进来前后,主动逃蹿的也有数成,如今剩下的也就五六百而已。将令传下,陈川不敢怠慢,赶紧领兵前出,直向陆和侧翼汹涌杀去。
陆和所部是走,为的保存体力,方便最后冲刺;陈川所部则是奔,体力什么的先不管了,若被晋军冲到胡阵前,我等却尚未赶到,恐怕项上人头不保啊!可是眼瞧着冲近晋军,陆和突然于阵中扬声怒喝,所部亦各嘶吼,声波如有形质一般,浪涛卷处,乞活的阵列瞬间崩散
这些乞活军大多是并州和中原的百姓,深受胡人之害,绝大多数恨胡入骨,再加上受到陈午的影响,谁又肯为胡人卖命呢?此前在胡骑监押下,为了活命,被迫听令,如今一听晋阵中嘶喊声起,将近半数直接拋下兵器就落荒而逃。几名监护的胡骑还在挥舞长刀,砍杀溃军,晋阵中陆和弯弓搭箭,一发正中一名胡人胸口,当即撞下马来,被乱兵踩成了肉泥。其余胡骑各自惊心,匆匆勒马,这一来局势再也控制不住了,包括陈川在内,遍布四野,逃得是脚下生烟。
刘丹又惊又怒,当即下令:叫那些氐羌不要冲阵了,都去砍杀溃散的降卒——那陈川的首级也给老夫斫回来!然后高叫:刘光何在?!
一将在橹下高声应答:刘光在此,大人有何吩咐?
这个刘光也是匈奴人,乃是刘丹部曲,年方二十,却生得膀大腰圆,弓马娴熟,尤其善使一柄快刀,在无镫马上也能运转如飞,深得刘丹的信重,并且收为养子。当下刘丹就命令刘光:汝立率我部曲前出,去挡住晋寇!
他们这回带出来不少老弱残兵,只有三千左右的匈奴步骑可用,大多都在前面整列呢,其余东宫护卫,刘丹不敢轻动——而且虽然多是匈奴贵胄子弟,大多数未经战阵,真正的战斗力也难以保证——故此他便只能让自家部曲顶上去了。
刘丹的部曲约两百骑,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匈奴老兵——相比之下,刘光虽然勇锐,真正打过的恶仗却还不够多。
刘光率部赶到阵前的时候,晋军已经开始了最后的冲锋,冒着胡阵中的箭雨,不惧死伤,直突敌阵。陆和马上放箭,连毙四敌,随即负好弓,端起一支长矛来,奋勇冲杀在队列之前。胡阵尚未完全——尤其对面的敌人越逼越近,那布阵的速度也就相应的越来越慢——当场就被撕开了多个缺口,眼瞧着全面崩溃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好在正当此时,刘光所部杀过来了。刘光在马背上暴喝一声:我乃汉将刘光,来者何人?陆和瞥他一眼,回应道:徐州‘武林营’左副督陆和,胡将可敢来战么?
二人即在亲兵护卫下,于各自阵中疾突而前,一刀一矛,铿锵作响,交了一个回合,不分胜负。刘光心中敬佩:是条好汉!一边圈回马头,一边高声劝道:天命在我皇汉,晋祚必终——汝等连皇帝都被我国擒了一个,另一个也将受缚——汝何不下马归降?我当上奏大人,给汝一个高官做,如何啊?
陆和闻言,当即狠狠地啐了一口:放屁!从来只有胡人恨不生于中国,岂有中国人降胡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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