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赤军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在,卞壸见到裴该才会一脑袋扎地上,泪流满面,说:不期尚能得见闻喜裴氏
且说坐定之后,祖逖问卞壸:卞公是几时到的广陵?卞壸笑一笑:不敢称‘公’他终究门第低,即便身上挂着公爵头衔,在裴祖二人面前仍然执礼甚恭。
在这年月虽然仍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还不到下品无世族的程度,但门户之见就已经比较深了。倘若按照0到100来划分,0算庶民,60以上算世家,那么闻喜裴氏起码也得95往上,琅琊王氏则低了大概两三分,颍川庾氏范阳祖氏都是勉强及格,冤句卞氏则最多50这差着档次哪。
随即卞壸就说了:卞某去岁**月间到的广陵,旋为故人相邀,暂摄县事。祖逖微微一皱眉头:何不致信建邺,以谋实职?卞壸苦笑道:我已先后两次遣人上奏琅琊王,然而皆无消息——即使者亦未见回还啊。
裴该说:兵荒马乱之时,或未能抵达也随即和祖逖对视一眼。二人心中的想法是一样的,虽说王导等人都明白守江必守淮的道理,未必心甘情愿放弃广陵郡,但终究主要心思都放在镇定江东上面,或许还没精神头顾及江北。卞壸的信中,肯定不仅仅要求一个县令的名分啊,说不定还请求钱粮的支援,那王导庾亮之辈直接当作没瞧见,甚至扣下不奏,那也是情理中事吧。
裴该乃问卞壸:我今与祖君一同北上,欲驻军淮阴,以保障淮南,未知卞君可肯随行否?别驾之位,虚以待君。
卞壸沉吟少顷,突然把身子略略朝前一倾,问道:人皆南下,独二君北渡,未知真意若何,可能见告么?
裴该又和祖逖对视一眼,祖逖微微摇头,那意思:你若想招揽卞壸,那就暂且别跟他说实话,谁知道这家伙胆大胆小呢?若说廓清河洛,恢复中原,他到时候一害怕,说不定就不肯应允啦。裴该同样摇头,但意思却正好相反:既然想要招揽人才,还当以诚相待。
因为根据日后的事迹来看,卞望之胆子不会小,而且满腔忠悃,不至于跟王导等人似的,光琢磨自家一亩三分地,而无远志了。再说卞氏家族也非豪门,户口不多,没那么多坛坛罐罐舍不得砸掉啊。
于是乃拱一拱手,表情诚挚地回答道:实不相瞒卞君,我等乃以守江必守淮,往镇淮阴,保障江东为说,始得琅琊王相遣北上。然祖君之愿,实在西取兖豫谋复旧都,进而与刘越石相呼应,扫除叛逆,奉迎天子该则长驻淮阴,一则敷衍王茂弘等辈,二则为祖君后盾。
卞壸闻言,不禁注目祖逖,深深一揖:祖君实乃当世英雄也!随即轻轻叹了一口气:惜卞某无斩将掣旗沙场决胜之能,唯辅佐裴君,为祖君供应粮秣物资兵源而已。随即站起身来,又朝裴该一揖:如此,壸愿为明公之佐。
裴该也赶紧起身还礼:卞君为该长辈这是按卞壸亡妻来算的,而若是从他外祖父张华那儿算,则比裴该还小着一辈呢,当时人婚姻不论行辈,所以才会这么混乱——如师如友,安敢当明公之称?其实心里话说,我倒希望你叫我主公
卞壸又问了:然则广陵若何?
裴该说我们暂时还控制不了那么大片的地域,只好放弃了——岂广陵城中,除卞君外别无墨吏之才乎?卞君可推荐一二,该署之为令。
——————————
一行人在广陵城中歇了三日,卞壸将出府库钱粮,还亲自跑几家大户去劝捐,就利用他这大半年时间树立起来的人望,竟然凑到了不少的物资——粮三千斛钱七千,还有壮丁四十余人,其它肉酒等物也不少。然而广陵城小地卑,却果然是没啥人才了,最终只得由祖逖署卞壸那位姓戴的故交——貌似是戴渊戴若思的族人——为郡主簿,暂摄广陵,以及附近的海陵和舆县县事。
郡主簿,还有裴该让卞壸当的州别驾,都属于可由长官自行征辟的僚属,若按后世概念,算临时工,不占编制,故此也不需要上报。当然啦,身当乱世,很多旧有的规矩也都没法严格遵守了,比方说若是一板一眼按规定走,裴该这徐州刺史祖逖这广陵太守,以及卞壸曾经做过的临淮内史,就全都作不得数。
因为这些官都不是朝廷正式任命的,而是琅琊王司马睿和前徐州刺史裴盾署的,署就是暂代的意思。固然这几位都有任命官员的资格,但理论上你得行文朝廷,经过盖章承认,并且颁发印信,那才能正式就职啊,但问题朝廷跟哪儿呢?连皇帝都已经被人给掳走了呀!
所以这种署,也就跟真的没什么区别了。但有一点,原本卞壸的临淮内史是裴盾署的,在尚未得到朝廷承认的前提下,裴盾就去职了——先降胡汉,旋即被杀——所以时过境迁,肯定作不得数。卞壸也正是为此才无法笼络住临淮国内的吏民之心,最终只得落跑南奔。裴该和祖逖则不同,只要司马睿不失势,他们的官职便可稳如泰山。
司马睿会失势?裴该清楚得很,那家伙几年后便会晋位晋王,随即登上皇帝的宝座。
不过即便如此,因为东晋诸帝手里没有玉玺——洛阳城破,玉玺为刘聪所得;等到后赵灭前赵,玉玺又落到石虎手里;一直到冉魏建立,向东晋求救的时候,玉玺才被晋将骗归江东——所以一度被人蔑称为白板天子。白板也写作白版,就是代表了署,只是由上官在牍版上书写了委任状,却并没有朝廷正式诏命和发给印信——如今裴该他们,就也都是这类白板官。
当然啦,为了公务方便,裴该和祖逖也是私刻了官印的——反正没人查究。
离开广陵之后,沿着邗沟继续北上,一日后即迈入高邮县境内。不过高邮县城比较讨厌,是在邗沟以东,所以裴该就先派了甄随等人护卫着卫循渡河去看看情况——倘若跟广陵似的闭城不纳,那咱们就暂且不加理会啦。
不过当日广陵之所以闭城,是因为有人前来通传,说见着一支流民武装正浩浩荡荡向县中开来,卞壸恐怕他们劫掠,这才严防死守的。卫循他们不过六七人,虽然各带武器,但就和普通的旅人没太大区别,加上高邮县城纯粹自治,无人可掌大局,所以顺顺当当地便进了城了。
按照裴该的吩咐,卫循先跑去查看衙门和府库,结果一瞧,空荡荡的,不但门可罗雀,而且扫不出一文钱一粒米粮来。想想也是,官吏既然全都落跑了,百姓们才不会那么老实,不动府库呢,没把衙门拆尽当成劈柴烧,就已经算是很敬畏王法啦。于是卫因之便领着人到处去拍富户的门,通报刺史和太守率军经过,要求乐捐军粮。
名为乐捐,自然没人真能乐得起来,富户们一开始还砌词推诿,说我们也都饿着肚子呢,哪儿有粮食资供军需呢?卫循当即拍案瞪眼,呵斥道:汝等面无菜色,身着绫罗,而云无粮,谁会相信?!
裴该之所以派卫循去,一是这小子嘴皮利索,比较能说,二是相貌粗豪,就不似个好说话的主儿,再加上旁边儿还有甄随那般凶丑之徒,故此一番威逼之后,富户们也只得凑了五百斛粮三十匹绢,交给这一行恶客了事。
因为卫循说了啊,使君与太守带着五千精兵经过,汝等若是晓事,献出粮秣来劳军,那就不进城来啦,否则定要血洗此城!富户们自然也有耳目,探听到邗沟西岸确实驻扎着一支军队,并非虚言恐吓算了,还是破财免灾吧。什么使君太守,这朝廷官军跟盗贼匪寇也没什么区别嘛!
第二十三章、几封信
裴该祖逖一行浩浩荡荡进入淮阴城,是在这一年的六月上旬。
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所以淮阴城顾名思义,就是坐落在淮水南岸的城池。此县古已有之,据说肇建于战国时代,秦时归属泗水郡——韩信的淮阴侯,封地就在此处——汉魏时则先后隶属于东海下邳临淮等郡国,直到晋武帝太康三年,才归属广陵郡,并将郡治设在此处。广陵八县,在淮南有舆县广陵海陵高邮射阳盐渎,以及临淮,在淮北还有一个淮浦县——裴该等人暂且不打算渡去北岸治理。
既是广陵郡治,又濒临淮水,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故而祖逖曾留部曲高乐等人在淮阴城内,联络同道,并且打探周边消息。一行人就此顺利地进了城,先修缮衙署和府库——不过城里只有郡衙县衙,却并没有州衙,祖逖想把郡衙让给裴该,却被裴该婉拒了,反正暂时也没人堪当淮阴令之职,那就我委屈委屈,一州之长入居县署吧。
召集城内富户议事,并且打问县内情况。这一问可了不得,敢情淮阴大县,户口原本为一郡之首,可是等到天下大乱,长吏皆弃守而去,就彻底变成了法外的罪恶渊薮,百姓流离,盗贼四起。不过最近一年多的时间倒还勉强算太平了一点儿,因为各乡地主都建筑了坞堡固守,把零星盗匪也都剿得差不多了——当然啦,大股的对付不了,只可勉强自守。
一县之中,竟有坞堡十一家,大的可出丁壮一两千,小的也有五六百。一连好些天,裴该和祖逖都忙得脚不沾地:祖士稚主要是巩固城防,并且安排营地,开始亲自操练那新募的两千流民兵;至于裴文约,他有两件事要做,一是行文给各乡坞主,要他们到县城来会商防务,二是安排那些流民的家眷去屯垦。
地方早就已经选好了,就在邗沟以东,与射阳县交界的地方。那里地势低洼,容易积水,老实说并不算什么良田沃土,但好在向来农民不多,荒地连片,可以直接收归政府所有——裴该终究初来乍到,力量和精力都很有限,还不可能直接跟地主们起激烈冲突啊。
积水不要紧,可以开渠泄水砌垄防涝嘛,虽然做工的多是些老弱妇孺,好在不赶时间——已经快要秋收了,顶多也就种点儿短期可以成熟的菜蔬,想种粮食只能等明春——只要能在霜冻前把田地拾掇出来就成。
当然啦,其中也掺杂了少量的壮劳力——这片地域内区区十数家自耕农,裴该老实不客气也全都给逮起来,贬为军户了。
这件事情,主要交给妫昇来办,因为三名幕僚之中,就他们家产业最富,在乌程县内拥有上百顷田地,而且妫伯潜也不是坐镇中枢的大家长,他实际督过农户收过租子,欺过男也霸过女啊,照道理说应该有点儿农业工程的管理能力吧。
县事则都交付给别驾卞壸,由卫循和周铸辅佐之,相信以卞望之的本事,区区一县,应该可以安顿得妥妥当当吧——他又正好才刚实际管理过一个县。裴该稍微清闲下来——就等着那些坞堡主登城了——当晚就铺开纸,提起笔,他还有好几封信件必须要写。
第一封信开篇:东海王太妃姑母大人既然自己已然在淮阴安顿下来,自然要写封信向裴氏通报个平安啦。他本来想把这一路上所见到的民生凋敝盗贼纵横的情况,添油加醋,往不堪里再多写三分,以便将来阻挠杜家送女北上,可是再一琢磨,真要是把时局描绘得太过艰难,裴氏不会担心自己吗?算了,还是简而言之吧,顺便通告一声,你妹夫卞壸已然到了我的幕中。
第二封信则是:王公阁下钧鉴写给王导。他得经常性地和琅琊王氏联络,表示愿托腹心,裴王两家可以和衷共济。当然啦,随着自己势力的逐渐稳固,甚至有所膨胀,王导等人肯定会心生疑忌的,到时候必然设谋掣肘,真是躲也躲不过不过最好能把撕破脸的日期尽量延后,留给自己足够的准备时间。
第三封信——郗公阁下钧鉴收信人为郗鉴郗道徽。
自从不期而然遭遇并且收揽了卞壸,裴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江东难以觅得可用的人才相助,但可以到江北去找嘛。因为中原大乱,士民避兵南渡,洛阳城破后的永嘉之乱产生了最大一拨——不是第一拨,司马睿王导他们捷足先登了——但并非仅此一次啊,以后陆陆续续的还有很多。这是因为晋朝在北方尚有不少的残余势力存在——比方说关中的司马邺晋阳的刘琨幽州的王浚荥阳的荀氏兄弟,等等——而且不少并未从属于这些势力的家族也还抱着一线河山光复的希望,暂不打算砸烂坛坛罐罐抛弃祖宗庐墓往江南跑。要等到这些势力逐渐被灭,大河南北,基本上后赵一家独大,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南渡潮才就此中止——想跑的都已经跑了,不想跑的也已然和石赵等政权拉上了关系。
所以仔细搜索记忆,裴该发现很多后来在东晋政坛上呼风唤雨的人物,这年月还都未曾南渡,仍然在江北苦苦支撑着——比方说这位大名鼎鼎的郗道徽。在裴该记忆中,郗鉴应该还在鲁地的峄山,聚集宗族流民上万人,要到数年后才被司马睿署为兖州刺史,更得等东晋建立,他才在江北存身不住,被迫南下。
郗鉴此人,无论忠诚还是才干,那都是可圈可点的,前者或许不如卞壸,后者则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按照后世的说法,他是第一个掌控江北流民武装为己用的东晋大臣,也是唯一一个兵权在手,却没有丝毫谋叛企图的忠臣。这若能提前与郗鉴联络,将其招致麾下,必生如虎添翼之效。
当然啦,此举既有利,也有弊。大抵能力强的人必然就野心大——虽然还不至于拥兵自重甚至谋叛——郗道徽能服司马睿,因为人头上先有宗室藩王,后有白板天子的光环在,裴该拿什么跟他比啊?郗鉴与卞壸不同,名位既高家门亦显——高平郗氏那也是豪门世族——外加和裴氏并没有很深的渊源,真把他叫来了,他能听自己的?即便不鸠占鹊巢,倘若事事掣肘,可该如何是好啊?
只是裴该现在缺的就是人,不但垂涎郗鉴本身的能力,更垂涎他身边儿那上万的宗族流民,所以在经过反复思忖权衡之后,还是打算冒个险,先去跟他联络一下,看看他有没有率部到广陵来相助的意思。
第四封信题头是:邵嗣祖足下写给邵续。这位论战阵之能,应该远在郗鉴之上,或许当世仅次于祖逖祖士稚,在裴该的印象里,邵续曾经一度驻军厌次,虽在河北,论经度则跟自己的广陵城差不太多。若能收揽邵续,则不怕麾下无能战之将了——祖逖终究算是盟友,不是自己的部属——邵续能力强,但更重要的是,他家世不高名位不显,应该比较容易拉拢和控制吧。
问题邵续貌似曾经一度臣服于王浚,直到王浚覆灭,才被迫独立作战的,他如今在不在王浚麾下呢?这王彭祖名高位显威震一方,他的墙角可不好挖啊再说了邵续是啥时候驻军厌次来着,也实在记不清了
不管了,先尝试联络联络再说。即便不能做部下,拉他当盟友,也是比较可靠的助力吧。
此外当世能打的晋将,还有一个李矩李世回——跟东海王中尉李矩李茂约同名——不过这人应该还在荀藩荀祖麾下,不知道有没有拉出来单干。距离太远,不便联络,裴该就示意祖逖给他写信——你将来西进兖豫,此人可为臂助也。
李矩曾经被东海王司马越任为督将(史书中记为汝阴太守,大概是跟李茂约搞混了),也算是司马越司马睿这集团中的一员,但祖士稚对他并不熟悉——一是家门比较低,二是才能尚未展露——还问裴该:文约识得此人否?能力若何?裴该说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随口又编造了:道期叔父(裴邵)曾云,若得置于囊中,李世回必能脱颖,亦无他长,唯忠勇二字而已。
祖逖连连点头,说既然裴邵称赞过他,那想来是个人物了。好吧,我去给他写信联络一下。
至于裴该,他最后一封信则是写给——程司马足下
因为这年月糟糕的交通水平,还有满地盗贼的现状,北上的三封信他都多抄了一份,交给甄随所领来的那些部曲,让他们分道前去传递。
随即就有消息传来,曾经跟苟晞一起在仓垣建立行台的司徒傅衹挂了。当时刘聪遣子刘粲率军攻打傅祗守备的盟津,城破前一刻,年近七十的傅司徒溘然长逝,其孙傅纯傅粹与城内吏民两万余户,全都被刘粲迁往了平阳晋室在中原的残余势力,就此又覆灭了一股。
第二十四章、坞堡
淮阴县境,并非全然位于淮水南岸,在县城西面仅仅数里外,就是淮水和泗水交汇处,淮北泗西,方圆百里内,仍属淮阴县所辖——再往西才是临淮国。
就在这片不大的地域中,盖建着淮阴县内最大的一座坞堡,仅论其占地规模,就几乎不在县城之下,紧急时便二三万人也能容纳。当然啦,这个名叫淮泗乡的地方,即便最繁盛时,总共也没有二三万人口,如今遭逢乱离,户数更是缩减了不止四成——坞堡所卫护之民,包括附近临淮国内的,也仅仅两千来户一万多人罢了。
但即便如此,坞堡也能够轻易拉出两千农兵来,其中三成执械,至少百人带甲,乃是淮阴县内,甚至包括西面临淮国治盱眙县内,最为强大的武装力量——甚至可能超过了也只有两千多人的裴该祖逖部。坞堡之主乃是兄弟二人,都姓陈,哥哥名叫陈奋,字旺宗,弟弟名叫陈剑,字兴国。
光听其字,无来无由,跟大名完全不搭介,就知道这家的文化水平有多低了。而所谓的魏晋世家,其实全称应该是经学世家——到南渡后经学才始衰败——所以无文之族,必是寒门。陈家就是这样的寒门,虽然号称是田齐某公子的后裔,跟颍川陈氏本出同源,其实根本挨不上。察其祖先,大概是汉末黄巾党不知道从哪儿挟裹来的,曾经一度投靠过青徐豪霸臧宣高——也说不定是臧霸的副手吴敦尹礼等辈——军散后就迁到广陵来住。
从魏初到如今,一百多年时间里,陈家前后五代人,就连一个县丞都没能混上过,等入晋后各县省丞,那就更无出仕之阶啦。没有官位傍身的地主,那也跟普通农民没两样,都逃不过被豪强欺压蹂躏的命运,陈家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聚众数万,全靠着一连几代人都是流氓脾性,横不畏死之故,竟然被他们在乡间械斗中硬生生杀出了一片天地来。
当然啦,这也幸亏得淮阴盱眙二县内并无什么世家大族,就连有出仕经历的寒门也少,所以没有什么大势力会来踩他们。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