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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海尖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修之远

    雷远压低声音又问林雨涛:“应康路在什么地方”

    “靠近中山北路附近……”说着林雨涛狐疑起来,“你为什么要打听月溪路”

    “也就随便一问。”

    敷衍!

    林雨涛知道雷远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但对方不愿实话实说,也不便追问。

    临睡前,雷远又问:“你们是如何进出南京城的”

    林雨涛不无得意地把进出南京城的路径向雷远描述了一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未放亮,林雨涛醒来,发现和他挤在一张床上的雷远不见了,连忙披衣起床。大门虚掩,屋外也不见他的身影。

    雷远走了

    返回屋内,林雨涛探手摸了摸雷远那边的被窝,发现尚有余温,想起雷远腿上有伤,料想他不会走远,决定立即追踪。

    和雷远认识不久,林雨涛一直对雷远充满好奇,他枪法奇准,思维清晰、思虑过人,还有就是从昨天晚上宁青的描述,这个人的学习能力还很强。

    最蹊跷的是那张纸条,当雷远意外的看到那张纸条后,他马上就问起南京城的月溪路,睡觉前还问起入城的路径,种种迹象表明,这张纸条给了他某种暗示。

    难道雷远就是这张纸条所寻找的人

    可是,从这张纸条上,他又是如何联想到月溪路

    为什么南京城留守




第五十六章 回形针
    雷远推门的一刹那,冬雨扑面而来,冰冷的雨水中夹带着雪花。

    这是雷远第一次感受南京的雪。

    晨曦依旧被黎明前的黑暗包裹,透不出一丝光亮,漫天的雪花看不见,摸不着,只能通过脸部末梢神经传导的凉意来感知它的存在。

    沿着崎岖的山道雷远一路急进,向着太平门方向而去。

    一路上,他的脑中不时浮现林雨涛带回的那张纸条,他知道,这一定是他的教官岳巍武上校的手笔,诚如他所承诺,他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唤醒雷远。

    因为,在他答应加入蓝衣社后,岳巍武给了他一个专属的代号——

    新年。

    而国华,则是岳巍武曾用过的化名,而他的真正代号叫黄蜂。

    只是茫茫人海,他生死未卜,这样的唤醒方式未免如同大海捞针,但是,除了这种方式,岳巍武还能想出更好的主意吗

    南京沦陷后,种种乱象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无论是滞留的士兵还是普通百姓,在日本人的血腥屠杀中惶惶不可终日,一有风吹草动便风声鹤唳,一些既定的规则彻底被打破,发动所有的留守人员,在人流密集地到处张贴一份只有当事人能看懂的海报,此举看似愚钝,却是最有效最恰当的。

    雷远推断,经过这次惨烈的生死之战,他的教官或许对找寻他也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不过,既然他抱着一丝希望费了这么大周折找寻自己,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任务需要他来完成。

    ……

    雷远跃上太平门城楼的时候,已发现了身后有人跟踪。

    从身影的形态,他判断跟踪他的人一定是林雨涛。

    当他从那棵桐树上跃向城楼,脚一着地后,他就越跑越快,他甚至忽略了腿上的枪伤。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月溪路二十一号。

    大门微掩,他轻轻一推,便进了院子。

    所有的房门都锁着。

    他看到了正屋的墙面上,挂着一块木板。木板上写着:“新年至,沐浴迎客。”

    雷远快速走到水井边,他看到井架上一根粗硕的绳子,他毫不犹豫提绳,绳子居然是固定的。他马上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下滑两米多的样子,他看到一侧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多的洞口,他探身一跃,落地之际才发现洞里空间很大,竟能直起身子。

    洞口斜向下方,四周贴着墙砖,居然亮着电灯。一直走了十多米远,他看到了一扇门,门照例没关,似乎专为他而敞开。

    推门入室,一个宽敞而井井有条的空间跃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靠近门口,摆放着一张沙发,沙发上斜躺着一个人,身上裹着一件军大衣,一顶棉帽盖在他的脸上。

    雷远伸手推他。

    那人把棉帽向下拉了拉,盯着雷远。

    雷远道:“我来了,我的代号“新年”!”

    沙发里的人腾地站立起来,一把握住了雷远的手说:“新年同志,你可算出现了!”

    那人四十来岁,身材魁梧,四方脸,浓眉大眼,目光如隼。

    “你是”

    “回形针!”

    那人微微一笑。

    回形针从军大衣口袋中摸出一包皱皱巴巴的香烟,取出一根叼在嘴上,刚要点上,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抽烟吗”

    雷远长长吸了一口烟,开口了:“说吧,我的任务是什么”

    回形针突然缄默,他把身子重新陷入了沙发里,头埋在手心中,很久没有抬头。

    “怎么啦”雷远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出现了意外”

    回形针抬起头,嘴唇动了一下,呐呐地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雷远看到了回形针沮丧地眼神。

    半晌,回形针抬起头道:“招募你归队,这是黄蜂通过2号电台发来的指令……可是,几天下来,2号电台再没有任何动静。”

    雷远想了想问道:“这个指令什么时候发出的”

    “三天前,也就是日本人攻占南京第二天。”

    回形针接着道:“2号电台和我们约定的时间是每天凌晨五点收发,可是自从上次之后,2号电台一直保持静默,今天你来之前,我又呼叫过,可就是没有回音。”

    “你是怀疑2号电台出了问题”

    回形针点了点头。

    雷远若有所思,话锋一转:“咱们的电台多大功率?”

    回形针答道:“8瓦。”

    “电源采用干电池”

    回形针继续点头。

    雷远四周看了一眼,又问:“天线摆在什么位置天线有多长”

    “天线两米多长,架在屋子后面的一棵树上,都用树叶隐蔽好了。”

    雷远来回走了几步,在回形针面前站定。

    “8瓦的功率,覆盖的范围不会超过两百公里,从你们约定了收发时间这点来看,2号电台很有可能在敌占区,黄蜂同志我还是很熟悉的,当前他应该是我们系统的核心人物之一,招募我进来也一定是他的主意,鉴于我们的电台功率太小,所以不得已通过2号电台发布指令,如此看来2号电台只是个中转台,



第五十七章 安全区里的亡灵祭
    雷远从屋后的出口出来,悄悄绕到门前,并未发现林雨涛的身影。

    雨停了,风却大了起来。

    一场真正意义的大雪正在酝酿着。

    淋湿了的衣服未干,贴在身上,厚重而冰冷。

    胸口上的弹伤在隐隐作痛。

    街上行人稀少。

    这是南京沦陷后,雷远第一次见到南京街头的景象。

    颓败中透着无限的凄凉。

    国际安全区却很热闹。

    还未到安全区,雷远已听到从里面传出的纷繁嘈杂的声音。

    这是安全区的早饭时刻。

    几个粥棚同时施粥。

    雷远想起自己也没有吃饭,不禁有点饿了。

    人山人海,雷远根本挤不进去,只好放弃。

    还是先完成接头任务要紧!

    继续南行,行至金陵大学的西操场,雷远突然看到从安全区的大门外冲进两队日本士兵,很快把操场围了起来。

    第三队日本士兵跟着跑进来,把操场两侧的路口都封锁起来。

    此时这条路上行走的人都被夹在中间,前方有人欲通过,被日本士兵拒绝。

    日本士兵数量剧增,安全区不断有百姓被日本士兵押着聚集到操场周围。

    人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工夫雷远身旁都挤满了人。

    雷远联想到近期日本人的血腥屠杀,一开始以为日本人又要杀人,正在琢磨如何脱身,忽然看到有日本士兵抬着桌子和椅子出来,在操场的里面摆成一排,才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样子是在搭建一个简易的主席台。

    难道日本人要在这儿举行一个什么活动

    时间又过去十多分钟,操场周围已黑压压一片。

    在操场的内侧,日本士兵荷枪实弹地在警戒。

    恰在这时,几辆挎斗三轮摩托开道,三辆黑色轿车跟进,轿车后面,还有两辆大型卡车,上面站满了日本士兵。

    车一停稳,士兵们马上占据有利地形,列队形成一道道人墙。

    有人上前打开轿车门,七八位日军军官模样的人走了下来,很快被迎进操场后的一栋房子里。

    诡异的是,不知从哪儿传出音乐。

    紧挨着操场的大门打开,二十多位头戴天冠、身着白衣、手握折扇的青年男子纷纷涌出。

    二十多位青年男子开始和着音乐摆动着身体。

    音乐先是凄婉哀凉。

    接着屋内又冲出一队白衣青年,腰挂大鼓,手拿铜钹子,开始制造乐声。

    乐声逐渐由哀婉向欢快过度。

    舞蹈也由机械转为明快。

    雷远这时明白,原来日本人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周围的中国百姓,他们取得了这场战役的胜利!

    对,他们这是在庆祝胜利!

    雷远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枪。

    ……

    刚刚从黑色轿车下来的七八名日本军官这时鱼贯而出,在主席台上就坐。

    接着出来一位长袍老者,六十来岁模样,戴着眼镜,留着长须,身材消瘦,他在主席台最边上坐下。

    一个中国人模样的翻译手持铁皮做成的扩音喇叭,走上前台。

    他回头看了一眼主席台上的一名佩少将衔的日本军官,那人的手微微挥了挥,翻译立即转头,把铁皮喇叭凑在嘴上对着操场上的中国人大声喊道:“亲爱的南京市民们,今天大日本皇军将在此举行“祭亡灵”仪式,以纪念英勇牺牲的大日本勇士,同时,大日本皇军将推举一名南京人,担任南京自救会会长,这个人,有声望,有地位,并且乐于帮助一直沉浸在苦难中的南京市民,以度过时下难关,同时,大日本国也将毫无私利地帮助我们,以实现“”之目的……下面祭亡灵仪式开始之前,我们先请佐方太君讲话。

    “佐方太君”就是那位少将军官,可以看出他是这次“祭亡灵”的主事者,紧邻他的右手边正中央,是一位日军中将军官。

    “佐方太君”清了清嗓门,用他生硬的中国话说道:“亲爱的南京的市民们,你们好……”他中国话水平有限,憋了半天,下面的话竟然不知如何表达,就干脆又运用他的母语,站在台前的中国男子连忙翻译。

    佐方大声道:“我们大日本皇军为了实现伟大的,拯救中国人民于苦难,从大洋彼岸一路浴血奋战,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够过上好日子。南京,是中国的首都,而首都人民至今还吃不饱肚子,穿不好衣服,可你们的政府,昏庸**,从来不把人民的疾苦放在心上!我保证,只要你们不和大日本作对,并衷心拥护,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在这非常时期,以平定南京城时下混乱的局面,我们决定成立南京自救会,同时推选一名自救会会长,他就是南京龙盟会会长陶嘉渠老先生,我们有请他讲话!”

    佐方说完,目光扫过左边首位的长袍老者。

    陶嘉渠起身走到台前,从翻译手里接过扩音喇叭,说道:“鄙人姓陶,名嘉渠,字松林,是南京龙盟会的会长……”

    听到这儿,人群中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看来龙盟会在南京还是享有相当高的知名度。

    陶嘉渠继续说道:“鄙人早年毕业于日本政法大学,在日本生活的那几年,日本气象清明,人们友善,可没想时局变化如此之快……今天日方邀请我,只是说让我参加他们的官方活动,至于选我当所谓的南京自救会会长,日方连与我商量都没有。本人笃信神权,办理龙盟会历十又六年,向守会章,不闻政治。且龙盟会亦有宗旨:不涉政治、维护和平。这个自救会会长,本人没有能力,加上已年老体迈,无法胜任,还是请佐方君另择贤明!”

    说完径自回到坐处。

    佐方脸色阴沉,本欲发作,强行忍住,说道:“松林老先生太谦虚了,既然如此,改天一定登门拜访,请先生出山!”说完,用手示意了一下中国翻译。

    翻译马上大声道:“下面大日本皇军将用他们的“招魂舞”,祈愿漂泊在外的勇士亡灵魂归故乡。”

    鼓乐再次响起。

    舞者与乐手同时在台上挥舞着肢体。

    或急或缓的鼓点每敲击一次,都让雷远战栗,仿佛在敲击他的心扉。

    有人说,战争的本质就是异族文化站在废墟上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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