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尖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修之远
这舞蹈,像是怪异的妖魔,伴随着对国人**的践踏和精神的折磨,一次又一次地让人如坠深渊。
十来分钟的舞蹈,对雷远来说,漫长得像是历经了一个世纪,像是历经了生与死的交融。
舞毕,手拿喇叭的翻译又走上台前,喊道:“下面,祭祀开始,抬神案,上法器,请神像!”
几
第五十八章 一见面已如故
中午时分,“祭亡灵”仪式谢幕。
在鬼子全副武装的护送下,几辆黑色轿车陆续驶离。
日本士兵这才允许围观的人群撤离。
人流如潮,纷纷向东西两个方向的出口涌去。
一个老太带着一个年幼的小姑娘。小姑娘又瘦又黑,精神倦怠,看样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饱过肚子,小小的身子在人流中歪歪斜斜。
在操场的南出口,几名日本士兵握着枪警惕地环视四方。
刚才操场上日本军官拔刀的一幕,已经在小姑娘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无法抹去的阴影,临近出口,当小姑娘看到拿枪的日本士兵后,本能地向后退缩,再也不肯迈步,任凭老太如何拉拽就是不肯走,人流很快在此阻塞。
其中一名日本士兵见此情形,快步挤进人群。
小姑娘以为端着刺刀的日本人是冲她而来,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接着“哇”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不打紧,那名日本士兵本来就已生气,听到哭声后,心中烦躁,火气一下子腾腾地串了上来。
老太已发现情况不妙,慌忙去抱孩子。
年幼的孩子实在不懂事,哭得更厉害了。
日本士兵由烦躁开始狂躁,几乎不假思索地挥起枪托,就向老太砸去。
雷远距离他们几步之遥,他已经感觉到那位日本士兵的杀气。
他拨开人群,快速地逼近了他们。
枪托砸下之际,立即被雷远一把抓住。
枪托停在半空中,日本士兵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
日本士兵看到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中国青年双眼中射出的冷冷目光。
这目光让这位士兵不寒而栗,但这种感觉只是俄顷之间,日本士兵马上觉得受到了屈辱,便再使劲夺枪,这一次,没怎么用力,枪就从对方手里拽了出来。他几乎没有迟疑,立即将枪托转向雷远砸了过去。
雷远没有躲闪,他知道如果躲闪必定会激怒对方。
周围全是老百姓,这种时候,日本士兵如果被激怒,后果一定很严重。
一下、二下、三下……枪托雨点般砸在雷远的身上。
雷远把头埋得很低,他首先要保护的是自己的脑袋。
开始雷远还在硬撑着,后来一想,硬撑只能招来更频繁的击打,索性以弱示人,他重重地趴倒在地,双手抱头,尽量把头埋在身子里。
倒地的瞬间,他看到了老太内疚而自责的眼神。
他用眼神示意老太带着孩子赶快离开。
眼前忽然发生的一切,已把小女孩吓得哭不出声。
老太拉着她惊惶地逃离人群。
人们下意识快速逃窜,眼前立即腾出了一大块空地。
雷远趴在冰凉潮湿的泥土地上,他胸口的枪伤已经裂开,撕裂般疼痛。
这一番密集的砸打后,那名日本士兵的气已渐渐消去,他每砸一次,气就减少一份,当他气喘吁吁时,他已完全解气。这种情绪指数还在上升,很快由负数升到了正数,这时的他已无半丁点怒气,转而内心充满了畅快淋漓。
他想,再冷的目光在暴力之下都得乞怜。
他洋洋自得地把长枪背在肩上,连看都没看雷远一眼,摇摆着身体回到了他的警戒位。
空旷的地上,雷远孤零零地躺着。
四周出奇的寂静。
他右胸的伤口在不断地流血。
在凶残的暴力面前,无奈的人们只能远远地看着,敢怒而不敢言。
雷远用手撑地,极力地想爬起来。
但这一番击打后,雷远确实感到有点力不从心。
他把膝盖慢慢蜷缩、弯曲,试图用膝盖作为支撑点,撑起虚弱的身体……
一双手这时架住了他的右臂,雷远感觉到对方在用力。
这份力度,怎么也不像来自于男性。
借着这份力,雷远终于站了起来。
雷远看到了那熟悉的晶莹明亮的双眸。
看到了那长长的睫毛。
看到了那微蹙的眉角。
看到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谢谢!”
雷远很轻很轻吐了两个字。
此时,林雪宜的那双眼睛充满了对雷远果敢的赞许和无尽的温柔。
她把雷远的手搭在它的肩上,用她的肩吃力地支撑起雷远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向前、向前!
围观的人群,自动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艰难的走了十来分钟。
在建业基督教会医院门前,林雪宜停了脚步。
“你流血了,我带你到我们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雷远没有拒绝,跟着林雪宜进了医院。
一间只有十平方左右的房间里。
“疼吗”林雪宜轻声问。
雷远没有搭腔。
她伸手解开雷远的大衣,当解到第二颗纽扣的时候,林雪宜咦了一声:“你这件衣服在哪里买的去年冬天我曾经给我爸买过一件,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
雷远依旧没有搭腔。
再解雷远的内衣,内衣上全是鲜红的血迹,林雪宜惊讶起来:“怎么伤得这么重”
边说边解开雷远的内衣,先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雷远胸口上缠绕的纱布,林雪宜忽然提高了声音:“你原来就受过伤”
“我没有听你的话,忘了祈祷,所以没能绕开子弹!”雷远终于开了口。
林雪宜脸一红,憋了半天,语气轻柔起来:“谢谢你那次救了我。”
“林小姐不用客气,其实我更应该谢谢你!”
&
第五十九章 联络点
第二天早晨醒来,冯毅的宿舍已空无一人。
冯毅和其他的舍友应该都回医院上工去了。
冯毅的宿舍在教会医院后面的三楼。
雷远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将近九点钟了,他算了一下,这一觉,他睡了足足十二个小时。
这是他这几天来睡得最沉也是最舒服的一次。
周围安静极了。
穿衣服的时候,雷远感到了空气中逼人的寒气,他的眼光扫过窗户,落在了对面的屋顶上,他看到了屋顶上白皑皑的一片。
下雪了。
穿好衣服,下床。雷远像个孩子一样跑到了窗前。
推开窗户,满眼的白色刺得眼睛生疼。
这白色,掩盖了荒芜,遮蔽了罪恶,把一切的破败和残象修补得天衣无缝。
唯一掩饰不了的,是眼前的那份凄冷与萧瑟。
放眼望去,往常喧闹的街头,少有行人。安全区内的那条主干道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鲜有足迹。
视野里,安全区西南角的全貌尽收眼底。
雷远看到了一栋三层高的建筑,上面插着一面旗帜,没有风,那面旗帜慵懒得一动不动,即便如此,雷远还是认出了那是美国的星条旗。
是美国的驻华大使馆。
雷远心一动,眼睛连忙搜索回形针所说的烟卷店。
果然,他看到了在大使馆北侧两百米的地方,有一家小店,二十平方不到。
小店的招牌上写着几个字:便民烟店。
柜台上方的数扇木板已被取下,烟店已开门营业。
正在这时,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有人推门进来。是冯毅。
冯毅手里端着铁皮饭盒,饭盒上摆放着一个馒头。
“你起床啦,在看什么呢”冯毅问。
雷远说:“雪。”
“这是南京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冯毅把饭盒放在桌上又道,“这是雪宜给你打的早饭,让我给你送来,还有一块馒头,估计是雪宜省下来给你吃的。”
说完把饭盒递到雷远手里。
“替我向她道声谢谢。”
冯毅颔首,话锋一转:“你和林雪宜什么关系她对你真好!”
雷远说:“她是我妹妹。”
冯毅重新打量了一眼雷远,说:“亲妹妹”
“差不多。”
“你姓林”
“我姓雷。”
冯毅一脸疑窦,没有再问什么。
坐了一会儿,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冯毅便道:“雷先生,我先走了,吃完你可以再睡一会儿。”说完关上门出去了。
雷远去盥洗室洗漱,刚才冯毅的话又浮现出来。
心中漾起一阵阵暖意。
她居然把自己的那份馒头省给自己吃,这份好在这个食不果腹的战乱时期是何等弥足珍贵
林家对雷远的救命之恩,雷远深埋心底。
大恩不言谢,但得设法报答!
雷远一边洗漱一边胡思乱想,突然听到林雪宜在走廊上喊他的名字。
雷远应了一声,匆匆洗漱完毕。
林雪宜一见他出现,就说:“我还以为你走了呢,让我担心死了。”
雷远看她关切的眼神,心中忽然很感动。
回到宿舍,雷远把馒头递给林雪宜:“你吃吧,我不爱吃馒头。”
“我吃过了呀,你吃,不爱吃也得吃,你这身体,吃不饱怎么行”
她把馒头强塞到雷远手里,雷远用手接住。
咬了一口馒头,雷远问道:“你有钱吗”
“你要多少”
“五十法币就够了。”
林雪宜掏出两张面值二十五元的法币递给雷远,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张面值十元的法币。
“够吗”
雷远点头。
林雪宜说:“你要出去”
“我还有件事没完成。”
“要多久你还回来吗”
看到雷远迟迟没有回答,林雪宜又说:“要注意安全,不要逞能,日本人现在到处抓人,只要看你不顺眼。”
他和林雪宜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雷远看到她怜忧的眼神,心不由得一动。
林雪宜本能的把目光移向别处,脸微微发红。
雷远埋头喝粥。
空气忽然凝固。
雷远狠咬了一大口馒头,一边吞咽一边说:“你知道吗,你哥也进城了!”
这个时候,雷远心中惶恐,便随便找了个话题来打破尴尬的气氛。
林雪宜吃惊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见到他了”
“昨天我和他先后进城。”
“那他怎么不来找我”林雪宜长舒一口气,“前天我在中华门见到他了,一副神神道道的样子,还拿了一条棉被,里面八成是枪,后来过岗哨,幸好有个熟人开了一辆车把他带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真担心死他了!”
……
出了宿舍大门,雷远向便民烟卷店走去。
从宿舍到烟卷店,也就几百米路程。
小店门口冷冷清清,没有顾客。
雷远低着头,竖起衣领,把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眼光顺势向四周瞟了瞟。
宽阔的马路上,没有什么人。
他把回形针说的暗语在脑海中快速地过了一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