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国之妖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纤城绘
那夜,王爷又变成了少年时期的杀神,不过这次对着的却不是敌国的将士,而是整整五千御林军,血模糊了眼,在五千御林军的尸体上,在那个公主他的妻子跳下的悬崖之上,他慢慢举起了手中早已是被鲜血染红的宝剑,这最后一剑,是向着自己的。
他的尸体,被一个属下就葬在了崖上。
听说,敌国近年又在边境开战了,这次,京都是派去了一位手握兵权的大将,同去的,还有那位将军早年一直在外游学的大公子。侍女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撇了撇嘴,功高盖主,皇上竟是连那习文的公子也不放过,手无缚鸡之力,这上了战场可不就是找死吗?
九娘一向淡然的脸上却满是苦涩的笑,她征征地看着眼前的玉兰花,喃喃道:“这般身体上战场,能不是找死吗?”
这场战争持续了许久,那位将军有勇有谋,也是胜了几场的,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了粮草的大军又能坚持多久?
再年春天,花满楼传来了前方的消息,边境,那位将军誓死守城三日,城破,他被敌国首领万剑穿心,尸体悬挂在城外的城墙之上,无一人敢去为他收尸。
听着这个消息,九娘正在绣花的细针猛地一偏,深深地扎进了白嫩的手指之上,顿时鲜血淋漓,落在了那还下几针的玉兰花上,红的妖艳靡丽,像是他曾给她讲过的的那生在黄泉路上的花朵。
自后,一天天,一月月,她就伏在那个曾无数次看他的窗口上等着,张望着。
其实她心里知道,他应该是再也回不来了吧,守城的大将都死了,他那般单薄的身体如何受得了战场的血腥。
人死了后就会去地狱喝一碗孟婆汤吧?她却不想让他喝。听说,在去年的冬天,有一个白衣黑发,全身不带一丝装扮却倾国倾城的女子去了那崖边,在那战神王爷的墓旁搭建了一个小木屋,一直默默地守着那个简陋至极的墓,人们都说,是天上的仙子在为这个早逝的王爷悲哀。
她却知道,那个所谓仙子便是她的母亲了,她应该很开心的,母亲辛劳半生,终于是找到父亲了,她的余生如今有了父亲的陪伴,会幸福的吧?
冬天又到了,九娘伏在窗沿上看着外面的大雪。窗外的玉兰树只剩下枝枝细枝,再没了开的那般娇艳的花朵。她的目光由街边的拐角处,转到了白蒙蒙的天空,最后,停留在了院子里的那几株玉兰花树下。
曾经有人站在树下对她笑的温柔,他说:“九娘,今年我可陪你一起看这玉兰花开”
惑国之妖后 第391章
是呀,我已经说了自己的名字,礼尚往来,哥哥的名字呢?”
“我啊,叫萧百川。”
说这话的时候,他将手负于身后,抬眼看着在微风下掀起层层绿浪的莲池,眼睛半眯着,让别人看不清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陈婉莲咬着下唇,也跟着看向连绵不绝的莲池,忽然心中一动,“百川,我以后就叫你百川,你说好不好?对了,你喜欢这片莲池吗,我带你去近些看看啊!”
说着,她伸出手,指着脚下正踩着的舟篷,“你说这叫篷船对吗?百川,你给我念诗,我带你去赏莲,如何?”
他听了,眼睛一亮,可见了在水中左右摇摆的篷船,又有些犹豫不决。
陈婉莲似笑非笑。
最终,那个初见时光辉霁月的少年被她忽悠到了小船上。竹浆慢慢在水中波动开,篷船也随之悠然地在水面上漂浮着。
陈婉莲迎着拂面而来,带着丝丝荷叶清香的微风,唱起了江南老人们口口相传的采莲曲。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软,在静谧的莲池上空飘荡着,经久不息。
あ
路过了一个开满莲花的池塘,陈婉莲的记忆就这样悠悠的飘向了远方。
“陈护士,你也喜欢莲花啊?”
她的一位病人问着。
她回神,笑了,“是吧,我是江南人呢。在江南,满满的,都种着荷花。”
在那个悠然的下午,看着站在小船木板上的萧百川,她在背后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人的背影竟是那样的萧索寂寥,让她无端感觉到了,心疼的滋味儿。
陈婉莲笑着聊了几句家常,便抱着其他几个病人说是送给自己的礼物——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朝自己的值班室走去。
方才看了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该自己去值班室替班了,还是走快一些,免得叫别人久等才好。
“陈姐,你来的可真及时!正好晚上我要出去,陈姐你就帮我多值会儿呗,我想先回去换条裙子。”
陈婉莲好笑的伸手,用力捏着面前讨好的看着自己的嘉慧的脸,“哦?不会又是你那个正在交往的人吧?”
嘉慧被捏着脸,笑的不太自然,“陈姐干嘛取笑我啊,你可是我们医院护士班的首席一枝花,你要想要男朋友,可不就是勾勾手指的事情嘛。”
陈婉莲嘴角的笑微微淡了,放开了手。
嘉慧没有看出来,而是继续扳着手指说着,“我们科里就有好多人暗恋你呢,对了,上次还有个病人回去后给你送来了一束玫瑰呢!”
“是吗。”
陈婉莲怕她一直说下去,忙将她给赶出了值班室,嘉慧被赶了出来,一步三回头的满是怨念的看着陈婉莲。
陈婉莲没有在意,她抬头看着窗外,夕阳正在缓缓地落下,就像是,西藏那儿每晚燃烧起的篝火,余辉如同烈焰般将整个天空和大地都染红。
多年来,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每个天气晴朗的夜晚,静静的看着夕阳就这样慢慢落下去,直到,夜色完全掩盖了整个世界。
她觉得,夕阳的颜色,就像是那个曾经见过的,翩翩少年害羞时,那红红的脸。开始,她想借着看夕阳而想起他,后来,看夕阳就成为了她生活必不可少的习惯。
她不怕夕阳落尽后那无尽的黑暗,反而,她很是欢喜,因为黑暗之后,就是光明。
夜深人静,陈婉莲右手撑着下巴,她没有开灯,就在黑暗中,感受着夜晚带给她的那份宁静。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辨了辨,应该是两个人,或者三个。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一声声“医生,医生!”的叫喊。 陈婉莲再也坐不住了,她拉开门,对着正迎面走来的几人道:“医生晚上回去了,你们若是受伤不是太严重的话,不如让我看看,我是护士。”
开始一直在叫喊的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这时陈婉莲才注意到,有两人都是穿着棉制衣服,只有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将脸掩在黑暗中的男子,是穿着一身深黑色西装。
收拾的干净得体,她莫名对这个深夜吵的她不得安生的男子多了几分好感。
拉开了值班室的灯,她才转头,“进来吧,我给你们处理伤处。”说着,拿出了她放在角落里的药用箱。
男子脱下西装,挑了一把椅子做下,旁边正好放置着一张小桌。
陈婉莲端了一盆热水走来,看了眼他手臂上的伤口,刀伤。她默不作声的直接拿一把小剪,将伤口四周的布料方方正正的剪下一块,然后拿毛巾蘸着水开始给他清洗伤口。
男子挑眉看着陈婉莲手下的动作,身上的这件衬衣,是真的被毁个彻底了。
清洗完伤口,她拿出药用箱里的酒精,开始消毒,拿着蘸满酒精的棉棒看了他一眼,“太痛的话你可以叫出来。”
“不用,你弄吧。”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丝磁性。
陈婉莲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她也就是随口一说的。
之后消毒,缝针,擦药,男子竟是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这倒是让陈婉莲对他的好感蹭蹭往上蹿。
等缠完绷带,陈婉莲下意识的在尾部很是顺手的系上了一只蝴蝶结,“这药一天一次,明日你再来趟医院,到时让医生帮你重新开药。”
说完没听见男子回应,她抬头,却见他一直盯着胳膊的伤口处。她也顺着看去,一只漂亮的蝴蝶结正系在男子的胳膊上。
“咳咳。”
等缠完绷带,陈婉莲下意识的在尾部很是顺手的系上了一只蝴蝶结,“这药一天一次,明日你再来趟医院,到时让医生帮你重新开药。”
说完没听见男子回应,她抬头,却见他一直盯着胳膊的伤口处。她也顺着看去,一只漂亮的蝴蝶结正系在男子的胳膊上。
“咳咳。”
陈婉莲终于难得的红了脸,尴尬的咳了几声,“那,要不,我重新再帮你绑?”
“不用,”陈婉莲打算解开绑带的手还没伸出去,男子就一下子拒绝了,他重新穿上了西装,看了陈婉莲一眼,“今晚多谢,明日我会派人将诊金给你。”
惑国之妖后 第392章
小小的阁楼,外面是灰白色的高墙绿瓦,之所以是灰白色,仅仅因为这里,是整个女司最为偏僻的地方。
也是,最空落的地方。
往日的黄昏,阁楼除了偶尔窜过去的一只浑身灰污的野猫之外,也只剩下周边的鸟雀会来鸣叫几声,以示光顾一二。但是今日,却显得尤为不同。
昏暗的阁楼里,借着钉上了层层木板的窗户之间透进来的微弱的光,一位衣着甚是单薄的小小身影,正弯着身,低头在地上细细寻找着什么。许是运气不错,也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匍匐身影处很快传来一声小小的欢呼,带着丝清亮婉转的娇俏。
“快,查看此地是否藏人!”
“是!”
一阵错杂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像一声声古刹老钟,不紧不慢的敲在了阁楼中正满是欣喜的女孩儿心头。
女孩儿有些惊慌的抬起头,借着木窗透过的缝隙,看见了正要冲进来的几名仆役,还有——三个身穿着白衣,站立的女子。
为首的女子面无表情的站着,狭长的丹凤眼带着丝丝不易察觉到的妩丽。可是莫名的,身体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楼主……
仆役还未冲进来,她就已经双腿灌了铅般再也走不动,一根质朴无华的木簪被无意识地紧紧攥在手心里。只有簪头坠着的那颗用黑绳串起来的透红的石子,在空中孤零地巍颤。
脚步声由远及近,女孩子躲闪不及,看着杨木制的扇门被人合力从外面推开。夕阳的余晖顺势照射了进来,伴着吱嘎满带着年代气息的声音。
来人陡然见了昏暗,都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同时来回挥手,驱走鼻端那股有些难闻的霉味。
待适应了下,才环顾四周,也瞧见了正窝在房子的一角,瞪大了一双泛着颤颤惊恐的眼,浑身僵硬难动的女孩儿。
一仆役上前一步,紧盯着她。
“你是谁,为何躲在这里!”他知道楼主要抓的是一个已经被关押在地宫里十年,今日不慎让他逃脱的白须囚犯,自是不可能与眼前的畏缩女娃儿有什么干系。
严喝的声音一落,女孩儿不自觉抖了抖,霎时已腿软在地,她使劲垂着脑袋,不敢看那几人。
“奴……奴是青字楼新来的,在楼里打杂。”
声音低且带着不安。
仆役瞧着,有些头疼,也有些气愤,押拽着女娃儿到外面正等候的白衣女子面前。低头上前禀报:“楼主,这最后一处小的已经搜过了,并未发现任何痕迹,只是……”
白衣女子皱眉。
仆役立马接着道,“阁楼里发现了这个小丫头,自称是青字楼新招的打杂,小的也不太确定,便带出来给楼主瞧瞧。”
说着一手拽着女孩儿的衣领,拉着她上前两步,跪在白衣女子的面前。
“奴……奴是青字楼打杂的,见过黄楼主,楼主饶命啊!”
女孩儿虽然来的不久,可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黄字楼的楼主,与她所在的青字楼的楼主共为女司七大楼主之二的存在,也是,她绝对不能够招惹的存在。
白衣女子眯眼看着跪着的女孩儿。
“你认识我?怎就这般确认我便是黄字楼的楼主?”
女子的声音婉转动人,不经意间还夹杂着丝丝不易察觉的魅惑人肠的嘶哑。
在场的众人也随她的话,将目光都转移到女孩儿的身上。
女孩儿感受着四周来的压迫,抿嘴沉默。
半天才低声唯诺道,“听闻黄字楼楼主素来喜好珠子串成的络子作为压裙的挂坠,又听人唤您为楼主,故,故奴斗胆一猜。”
这话说完,女孩儿的头已快垂至脖颈。
黄字楼楼主瑶衣稍有些惊讶的抬高了那对精致莠秀的柳叶眉,看向女孩儿的目光微微转暖。
“近日新来的打杂现在应该已经工作了,你怎的出现在这里?”到最后,那双温和的眼已全然带着锐利。
“奴今初刚好,下午休息,来阁楼,是想寻回上次随师姐路过,被,被丢进来的头簪……”说着,她将手里紧握着的木簪拿出,横放在手心,方便女子观看。
瑶衣随意扫了一眼,在有些枯瘦的小小掌心的映衬下,越大显得那根木簪的寻常无奇,唯一能稍稍过得去的,就是那无故透红的坠子,她也不是没有眼力劲的,那真的就是一颗不算常见的石头而已。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女孩儿不知何意,黄瘦的手指紧张的颤了一下,依言听话的慢慢抬起头,只让整张脸露在女子面前,眼睛却十分小心的始终低垂着,不敢直面看女子一眼。
见状,瑶衣稍有些意外的笑了声,“倒是个懂礼,有些小聪明的姑娘。”
说完细细地打量着,许是长久未曾好好饮食的缘故,她的肤色很蜡黄,整张小脸暗淡无光,乍一看便是不入流的村妇也比较她要好许多,只是……
瑶衣微眯了眼紧盯着女孩儿的面容,粗粗看去之时,甚是觉得普通,可若是细看下来,五官虽不是说精致异常,可是组合起来偏就有那股子莫名让人移不开眼的气质,让人心动。
瑶衣心思一动,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多大了?”
女孩儿小心缩回了高举着木簪的手,继续垂眸低声回答道:“回楼主的话,奴今秋便是十实岁。”
“十岁?”瑶衣暗想,倒是个好岁数,正好可以开始培养起来,至于培养成什么……她心中已有定数。
“今后你便不用待在青字楼了,回去将东西收拾一下,便来黄字楼来找我,下去吧。”
瑶衣大手一挥,已是决定了女孩儿的去留,便让她退下,毕竟她还有正事要办,逃出的囚徒至今还未找到,这么长时间了,只怕是早已逃出了女司,她还得快些将这件事禀报给坊主知晓才是。
“是,奴告退。”
女孩儿无意的捏着木簪的小手再次紧攥了下,散乱的发丝下那双莫名的眼,不知何时已褪却了早前的慌乱与畏怯,只余下深不见底的黑。
还有,那深处躲藏的不安……
“你便是楼主特意来吩咐过要收留的人?”黄字楼的一处小门旁,一留着两撇龙须胡的人看了眼有些畏缩着站在面前,怀里紧抱着一个干瘪包裹的瘦弱女娃儿,有些不可置信。
“奴,见过管事。”女孩儿忍住了很想要逃跑的冲动,小步上前一步,低声地有些怯弱地说道。
惑国之妖后 第393章
有两撇龙须胡子的男人听了倒是挑了下眉,“眼力劲倒是不错,也难怪楼主会中意你。”
两撇龙须胡男子也不做为难,只是又看了女孩儿一眼,便是有些明白了自家楼主的心思,无声叹了口气,“走吧,我带你先去登记,我是这黄楼里的管事,姓风,以后你便叫我风管事,你可听的懂?”
“是,管……风管事,奴都记下了。”女孩儿低声回答道,头仍是低着,一层厚重的刘海,风忍有些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风忍回头又是看了她一眼,心中微许复杂,摊开一本册子后又是抬头瞧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咬紧了下唇,厚重刘海下有几分可怜的眸子颤了颤,风忍皱眉又是问了一遍,女孩儿浑身一抖,瘦弱的身板颤抖的厉害,“奴,奴无名。”
无名?
风忍提笔正要写着的手微微一顿,抬头重新看着女孩儿,“你没有名字?”
“是,奴从记事起就没有名字。”女孩儿抿唇低声答道,她的名字,也从来没有人敢叫。
风忍看了不禁暗暗头疼,想了想,提笔在册子之上规整写下了无名二字,随后在其后标注了日期,以示意几时加入的黄字楼。然后单手放下细狼毫,“既然如此,日后你就叫做无名罢,女司黄字楼案,岁女无名。”
黄字楼岁女,无名……
女孩儿怔怔地抬起来,看着风忍铺在桌案上展开的册子,她零碎识得几个字,认得册子上写的几分规整的那个名字,无名。
以后,她谁也不是,只是女司黄字楼里的岁女,无名。
“无名,多谢风……风管事赐名。”
“行了,这也是你应得的缘法,只是从今往后你便是黄字楼中的岁女,一言一行定要毕恭毕敬,无违主家,也莫要辜负楼主的一番心意。”既是瑶衣特地吩咐他照料着,虽然现在看着不深满意,不过风忍也不妨看在瑶衣的份上多提点她几句。
一直以来,纵是规矩严明的女司,且不说七大楼之间的争纷不断,就算是单独楼之中的龌龊事情也时常发生。风忍心中想着,又是看了无名一眼,只是因为瑶衣而寻常提点几句,她就一直怯弱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这样的性子,真的能够楼中平安活下来?
媚娘(1)往事
手中的木簪还残留着她紧攥着的温度,看着木簪上坠着的那颗红的似是带着妖冶的石坠。女孩儿幽幽叹了口气,恍然间,就像她看到的那样,冲天的大火无情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树木,房屋,还有……人群。
周围不再是她习惯的婢女闲适的笑闹,也不再是深夜她熟悉的静谧。痛苦的喊叫充斥着她的耳膜,她想使劲睁眼看清那喊叫的每个人,每个场景,却发
她再也不能再抱着如此幻想了。叛军竟然还在四周都布置下了弓箭手,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人逃出去向皇宫求救。也是,精心策划那么久的夺宫事件又怎会因为行宫这里的小小疏忽而功亏一篑呢。
看着远处那层层的黑色的晃动的人影,可能,就算通知了父皇,也会有心无力吧,这么大的阵势,又岂是一般的叛军所能拥有的?
乱风划过,她蓦然地眼前一黑,身体在跑了这么久,早已麻木。可她还是清楚地感受到了那锋利的羽箭哗地穿过胸口,血肉被生生贯穿的疼痛。
那般难忍,偏生在那一瞬间,脑中就像千万银树霎时开了璀璨的银花,那般光彩夺目,摄人心魄。
软了身体跌倒在地,落地的剎时,她借着火光,远远看见了那处屹然伫立的挺直身影,那火光下显得晦明变化的冷冽面容。
全然不见平日里的温和有礼,倒是,像极了母后曾给她讲过的地狱里的恶鬼,让人无故胆寒。
“慕…慕容哥哥……”
春月里,母后带着小小的她出城赏花,那时城外的九里坡,种满了桃树。她去的时候正是莺鸣雀舞,桃花满枝的盎然景致。
她挑帘望去,在那淡红的花瓣纷舞的桃花树下,正久伫着的,身着玄缎锦袍的男童,修长的身影让人下意识的忽视了他的年纪。
忽地,他头一转,正对上马车里她偷偷窥视的目光。
不知为何,对上他那双有些温柔,却隐约带着点似笑非笑的面容时,她的心跳蓦然加快,心中仿佛有一根静置的弦被轻轻地拨动了。
有些痒。
“母后,他是谁?”
母后侧头向着窗外她指着的方向望去,唇边吺着一抹慈爱的笑。
“他啊,阿囡,那是将军府的义子,叫慕容熙,你啊,得叫他慕容哥哥知道吗?”
她转头呆呆的看着那个仍旧在树下静静注视着她的男孩儿,眼里仿佛有星光在绽放。
“慕容……哥哥吗?”
为妻,那你是把我置于何地?是一个外室,还是区区一房姨太,嗯?”
今晚的陈婉莲很美,她本就生的艳丽,如今更是悉心打扮,一身大红色旗袍让她看起来热情如火,可那肩上披着的纯白色披巾,却能生生的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婉莲……”
萧百川受伤的看着她,她明知道因为母亲的缘故,他最恨的就是外室和姨太的身份,那让他想起母亲最悲惨的一生。可她还是提了,还用到了自己的身上。不会啊,他怎么舍得,让心爱的女子背上这般不堪地位。
“萧百川,事实如此,你改变不了的。”
夜黑的那样的浓重,仿佛有一头巨兽正悄悄的潜伏在暗处,等到人们懈怠时,就会猛地扑上来,将他们吞吃下肚。
陈婉莲这样说着。
萧百川征征的站在原地,捏着陈婉莲肩膀的手无力垂下。
“你说得对,我竟改变不了……”
在他放下双手的那一刻,陈婉莲原本还带着丝微微希冀的眼神彻底暗了下去。
“祝你幸福。”
萧百川默默地看着那个自小就彻底进入了他的心房的女子慢慢走远,他想阻止,却无力做些什么,他知道,今晚之后,他们再也不可能了。
第一次,在母亲走后的九年里,萧百川这个外人看来坚毅的男人,一个人站在屋内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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