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谋

    明空心又沉了下去，预想的调笑没有发生，这生疏的称呼，这面带隐忧的神色，还有那眼神，充满着同情。保护，发生了什么

    明空定了定心神，随即也严肃了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忠亲王府发生瘟疫，我姐姐怎么样”

    慕容清听到明空提及明嘉，神色更加惨然，只说:“待回府后，我师父会告诉您的。”

    明空见慕容清不肯说，就更确定了事情的严重性。“发生了什么紧急军情”

    慕容清道:“古越、古蜀分从南北进攻古北，古北不敌已经失陷十余座城池。古北向古徐求援，求援信于昨晚到达宫中。”

    明空心中一凛，知道事情紧急，立即进到里间更换军服。展开陈飞给他塞的纸条，上面一行蝇头小字:三鹰聚歼余，十日内高飞。明空皱眉思索，古北被古越古蜀同时进攻，绝不是巧合。三鹰，这最后一鹰是古徐！陈飞叫我十日内远走高飞，看来是古徐想控制住我作为筹码。明空十分感激陈飞的提醒，只因若干年前老师救了他，才在今日回报于自己。

    他换好衣服，叫了李云霖便同慕容清一起喝马疾奔回城，他要先去看望一下姐姐。出了军营，三人马蹄飞溅草泥，走在回城的官道上。

    突地明空耳畔一侧，猛的拉转马头往官道旁的密林中去。慕容清也听到了声息，紧随其后。只有李云霖摸不着头脑，但也调转马头跟了上去。待得李云霖进得林中，明空和慕容清已然下马和黑衣人厮杀了起来。仔细一看，其中还有辰落，三人护着一个年轻女子且战且退，往官道走去。

    李云霖见状，立时拨转马头绝尘而去。黑衣人见李云霖不战自退，也懒得管他，集中对付这四个人。打了一阵，明空和辰落的额头都微微见汗，黑衣人武功奇高且十分诡异，他们勉强招架，想要脱身却不行。只有慕容清还能打退黑衣人，但黑衣人人数众多，慕容清应付也有些吃力。

    猛的黑衣人发射出一阵暗器，叮叮当当的被长剑挡下，却有几枚打中了那个年轻女子。突闻辰落一声急叫:“陌儿。”尽陌软软倒下，人事不省，原是暗器上喂了毒药。“啊”辰落心急之下，刺客忽施偷袭，辰落腿上也中了一枚暗器，跪倒在地，怀中紧紧抱着尽陌。明空见状，护卫在前，抵挡着黑衣人的攻击。慕容清并排上前同为护卫，剑法越发凌厉。

    明空与黑衣人战了一阵已然力竭，长剑挥舞的速度变慢。斜眼瞥见慕容清身法灵活，长剑舞动，一扫之前的沉重，心随意动使出了那套长英剑法。这回才是名副其实的见清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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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内有玄机
    明空等人在燕山当铺后厅用过饭后，便开始着手准备晚间进入云来客栈的事情。齐朗白天已经派暗影暗中将云来客栈伙头小兵的容貌画下来，制作了易容面皮。

    三人在后院易容换装，摇身一变成了伙头小兵，手提菜篮往云来客栈走去。

    其时已是戌时时分，街上走动的人已经很少了。自古徐军进城驻扎后，抚州城内便开始实施宵禁。从燕山当铺往云来客栈走的途中，三人便被城内护军检查了三次，出示了腰牌才被放行。

    来到云来客栈门口，守卫的士兵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齐朗答道:“如今城中粮米紧俏，买个菜也难买，所以回来晚了。”

    守卫士兵点了点头，依次查看了三人的腰牌才放他们进去。三人垂首进入客栈，客栈中士兵们大声喧闹，喝酒划拳，没人注意到这三个伙头小兵，三人顺利到达了后厨。

    “云翼军军纪严明，绝不可能在战时如此松懈，这是故意摆出来的假象。”明空说道。

    “看来是在故意掩饰什么。”齐朗说道。

    三人在后厨搜寻了一阵，一无所获。待得子时一过，后厨却热闹了起来。伙头军全部来到了后厨开始生火做饭，三人也混迹其中假装做饭。

    三人伪冒的伙头小兵早已在进入客栈之前被暗影料理了，所以三人并不担心被发现。

    不多时，大锅饭便做好了。众人每人用托盘端着十几碗饭，排成一列朝外走去。明空等人也端着饭跟在队伍后面。

    众人穿过后厨，来到了马厩。马厩中拴着一匹黑色小马，旁边有两名兵士身着重甲看管。排头的伙头军朝兵士点头，一名兵士解开小马的缰绳让开，另一名兵士的蹲下拿开了垫在下面的干草。又使劲一掀，掀开了藏在干草下的木板，露出了暗道。

    伙头军依次进入，待最后的慕容清进入后，木板又被关上了。一条暗道直通地下，暗道旁边的墙上都镶着烛台，幽暗的灯光照着延伸到深处的地道，远处隐隐传来铲土的声音。

    明空等人跟着伙头军向前，地道不宽，仅容两人并排，地下偶有见得有圆印，似曾有重物压过。

    又向前走了一阵，蜿蜒的地道忽然豁然开朗，分出八支道路向不同方向延伸，也终于见到道路前方有人在不停地铲土，看来这个地道还在挖掘之中。

    明空朝齐朗和慕容清一使眼色，二人会意，分别往不同的地道走去。明空跟着前面的伙头军，将手中端着的饭碗一一分发给暂时停止挖掘坐在地下休息的士兵。

    明空辨别着方向，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云来客栈西向，走了这么许久，应该已经到了城外。可乱疏中说的什么药，却没见到。

    “来来来，让一下啊。”前方出现了两个士兵，用扁担合力抬着一个竹筐，很是吃



第三十三章 各有机杼
    沐夜军黑旗招展，上绣有九星连珠，银黑相称。正如他们的军服一般，银盔黑甲九星靴。此时明空心中激动，已经换下了外着的伙头军服，穿着黑色劲装朝营地走去。

    站在营门口，他抬头望着插在营门两边高高的角楼上的军旗，心中直呼痛快。十年了，古北的军旗又挺立了起来。而这次，有我在，我不会再让它被折腰践踏！

    “什么人，报上名来。”门口值守的两名军士举起矛来对准了明空，脚尖也开始发力。但凡来人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必要让他横尸当场。

    明空看着眼前孔武有力的士兵，也斜眼瞥见了四周角楼上有至少十支羽箭对准了自己，营门内看似在磨刀的士兵实则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明空，他的嘴角微微上浮，抱拳道:“霍将军可在营中”

    “报上名来。”士兵不理明空的发问，沉声问道。

    “在下明空，这两人是我的属下。”

    士兵心中想道:“明是国姓，难道眼前的人和皇室有什么关联”语气软了一些说道:“将军不是谁都能见的，你可有信物”

    明空从脖子上摘下一直贴身携带的玉牌递给了士兵，“烦请通禀。”

    一名士兵收起武器接过了玉牌，“你等一下。”说完朝营内走去。

    一直在营门附近磨刀的军士来到营门口代替刚刚的士兵看管着三人，手臂着力不曾放松。

    没多久，霍庆就来到了营门口亲自迎接明空，刚刚进去禀告的士兵也恭敬的跟随在后。

    “师弟，好久不见。”霍庆将玉牌递还给明空，笑着挽过他神情亲密地往营内走去。

    “师兄，我只看着营门口的阵势便知道是你领兵。”

    “哈哈”，霍庆爽朗一笑，伸出拳头“天际。”

    明空也伸出拳头对拳道:“一线天”，二人相视一笑，这是他们师门的暗语，也是入世后同门联络的口令。

    “我师父在军中吗”明空问道。

    “师叔随军来此，不过已经三天没有联络了。”

    明空略感失望，除了皇祖母，陪伴自己最长时间的就是师父。他教授自己武艺和谋略，如父亲般给了自己童年的关怀。自和亲前和师父匆匆见了一面，到现在几个月都未见，不免有点想念。

    明空等人随霍庆进入帅帐，霍庆这时才问道:“这二位是”

    明空介绍道:“这二位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在古徐屡次遇险都是他们救我出了险地。这次能从古徐逃脱，也全仰仗他们二位。”

    霍庆点点头:“如此说来，我当请旨为二位先生请功，圣上必有重赏。”

    慕容清眼露不屑，但因对方是明空的师兄也没说什么。

    明空见慕容清脸色不善，急忙摆手道:“师兄你误会了，我带他们来不是为他们求官的。这二位都是当世高人，向来也不在意这些的。”明空心中苦笑，这位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入世太深，什么都要沾功带碌的，怕是早就忘了翠微山上天机师伯的教导。

    霍庆抱拳道:“是我唐突了，还请二位先生不要见怪。”

    齐朗和慕容清略微抱拳，什么都没说，自顾自的坐着品茶。

    “对了师弟，传闻你在古徐刺杀了尽幕，是真的吗”霍庆问道。

    明空咬牙切齿地说:“可惜没杀了他。”

    霍庆赞叹道:“厉害啊师弟，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

    明空便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当然略去了尽幕将明嘉接入宫中的那段。讲到自己来到燕濛山上看到抚州城外四国驻军的事情，便问道:“对了，到底现在皇上作何打算”

    霍庆并没有注意到明空对自己父皇称呼的改变，说道:“上个月古蜀古越同时进攻我国，虽然失陷了几个城池，但皇上已经派出议和的使节，和两国达成了某种协议。据前日圣上发给我的密信来看，应该是三国准备一齐围攻古徐，抚州就是瓜分古徐的开始。”

    明空心中一震，想起在军中陈飞递给自己的纸条，原来三鹰聚歼余不是围攻古北，乃是围攻古徐。是了，余不就是徐的右半部分吗。

    转念一想，陈飞是云翼军都尉却知道围攻古徐的事情，但古徐还是来了，这说明古徐已经知道了三国的计划，那么三国之中有人反水。

    又一想，地下的火药对准了古蜀的军队，云翼军部队也都驻扎在古蜀和古北的方向，看来反水的人就是古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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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一炮而红
    营中乱成一团，明空急忙掀开旁边营帐的帐门:“快出来，有敌…。”明空的话哽在喉头，这是一个空帐。接着他又掀起了旁边的几个营帐，全都是做样子的空帐。

    此时慕容清和齐朗已经一左一右护在明空周围，明空这时才品明白霍庆说的看戏。营中的士兵不是从里往外冲的，而是从营帐外围往里冲的。

    慕容清说道:“霍庆不见了。”

    外间号角吹起，四面亮起了大旗，隐隐可见西边后方的白色帅旗向前挥舞，当先冲击营地的便是依白旗指引的古蜀骨灵军。

    营地西向燃起芨芨草和罗布麻堆成的草垛，草垛上喷洒着大量的胡椒粉，借着风势朝骨灵军的阵型吹去，骨灵军的士兵咳嗽不止，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眼睛都睁不开，更别提继续冲击了。

    见骨灵军受挫，东向后方又一支大旗竖起，虎角吹起，古徐虎翼军在中央集结，分作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向营地冲击而来。

    明空一眼就认出这是鱼鳞阵，这个阵型是集中己方兵力对敌阵中央发起猛攻，其弱点在于尾侧，但看虎翼军后方旌旗招展，人影闪动，怕是没什么机会从后破了这个阵型。

    每个小方阵前排由持着盾牌的士兵开道，而后是持长矛的士兵，再后是持神臂弓的弓手，最后是持大刀的刀兵警戒。

    鱼鳞方阵一步步朝营地推进，营中角楼上弓手拉起了飞雁弓，箭矢如雨朝鱼鳞阵射去，密密麻麻不留一点缝隙。

    “起！”虎翼军中响起整齐的口号，只见前排盾牌手每隔一位将盾牌朝上举去，同时阵型收缩，抵挡箭矢。几轮箭雨过后，鱼鳞阵几乎没什么损伤，只零星射倒十几个士兵，此时虎翼军已经来到了营地门口。

    南向也竖起了火星旗，红色的热火在黑暗中灼灼发亮，古越玄星军也开始向营地进攻。

    “呜呜呜”三面号角吹起，下达了总攻的命令，明空甚至已经能看到骨灵军士兵脸上发狠的肌肉凝结在一起。

    此时沐夜军已经收缩在营地北部，明空在阵型后方，看着前方的士兵排兵布阵。霍庆在军阵中斜眼看着前方，四周护旗营向着四面挥旗，传令兵看着旗语在阵中指挥着前线士兵。

    “攻！”虎翼军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阵型又再一次变换。明空看着虎翼军的队伍，细细思索“这回是什么阵型”

    像偃月阵，但是又有些不同。还有些像方圆阵，但又不是很密集。这两个阵都有些似是而非的，他心中隐隐觉着好像落了什么。

    骨灵军和玄星军也进入了营地，三面包抄而来。

    “是了，我只看一军没意识到三军，原来三军合围，共同组成了鹤翼阵。”明空恍然大悟。

    骨灵军是左翼，玄星军为右翼，当先虎翼军突入为鹤头，以盾兵在前保护。双翼同时收缩，三军霸势压倒而来。

    沐夜军不断后退，也调来盾兵在前排严严实实排列。双方此时都在观察，只调度兵将组成阵型，并未先攻。

    “是尽宇，他也来了。”因此时双方兵力都集结在营地中，明空看到了坐镇后方指挥的三皇子尽宇。

    此时尽宇看向两边，古越古蜀已经完成包抄，该下达总攻的命令了。

    三天前有古蜀古越的密探进入营中给自己送来密信，请自己作为三军统帅合围古北。尽宇欣然应允，倘若这次合围将古北一网打尽，那父皇肯定会对我另眼相看，那太子的位置…哼哼，尽宇仿佛已经看到古北统帅向自己跪倒称臣，而自己手握着的就是敕封太子的诏书。

    他猛的拔出佩剑，向前一刺:“杀！”虎翼军传令兵层层传递，众将士一齐高喊，杀，向前冲去。

    三军同时向前，虎翼军前锋营已经与沐夜军的盾兵对抗起来。前锋营士兵眼中的惊恐放大，“不好，快撤。”但战中混乱，前排士兵想向后撤却被后面的士兵扛着往前，而他们却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明空看得清楚，巨大的飞雁弓已经架了起来，淬了毒的铁箭上满弦，这必是霍庆的杰作。战中用毒，实在不是光明磊落。但他能做到统领的位置，也说明他此举是得到皇上的认可的。

    “呜呜呜，呜—”三短一长的号角响起，霍庆的嘴角也咧了起来。“虎翼军，就拿你们来试试我的新武器。”

    前排盾兵忽的向两边散开，霍地出现的是数十架巨型飞雁弓。之前盾兵在前严实遮挡，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以起出其不意之效。

    “嗖，嗖，嗖。”数十架飞雁弓同时发射，虎翼军想要躲藏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铁箭摧枯拉朽般击碎了防御的盾牌，穿透了他们的身体。

    因飞雁弓乃是特制，弓弦张力极大，射出的铁箭冲力不可小觑，一箭就贯穿了虎翼军十几个士兵的身体。再加上发射过程中箭体淬的毒药四处飞舞，在如此密集的阵型中，沾染上毒药失去战斗力的士兵也不在少数。

    这一轮攻击过后，虎翼军的前锋营失去了战斗力。前方中空一览无余，露出了中军，尽宇的金盔在夜色中闪着光芒。

    “快变阵。”尽宇急忙下令，本在中军左右护卫的军队全部调配在了前方，只留近卫军在旁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