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颤

    孟德辉故意看了看周围似笑非笑的道:“现在机会正好，不然你一会儿来劲儿了我会很费事。”他笑盈盈的看了欧阳洛的胸口一眼:“你这胸口上的文身越来越丑了。”

    欧阳洛下意识低头，看见了半天也没觉得这文身有什么变化，当下不满道:“又不是文在你身上的，关你屁事！”

    &nbs




083 第一次见面
    一切似乎没有任何疑点。

    他们的相遇不过就是最简单的邂逅，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巧合；如果那是一个被人精心安排的“偶遇”，那这个人势必非常了解他——了解他的行为举动、了解他的喜怒哀乐还得了解他每时每刻的想法。

    那个人得确保他会去那个地方，还得确保他会向林旭伸出援手。

    当然，也许当初他没那么多管闲事去帮衬那个对自己而言还是陌生人的林旭；那么后面他们依旧可能还会有各种形式的相遇。

    所以这件事，真的如孟德辉所说的，从来就没正常过么

    欧阳洛终于将脸上那没个正经的嬉皮笑脸给扯了下来，他盯了那个一脸幸灾乐祸看着他的男人一阵，沉声道:“暂时别动他，可能……是巧合吧。”

    孟德辉阴阳怪气的从鼻腔里哼哼了一声，随即拍了拍并不沾灰的双手起身道:“我不喜欢多管闲事。但如果他会影响到我的权益，我也不会手软。”

    “影响你的权益”欧阳洛斜靠在桌子腿上正色道:“他一个一清二白的穷小子，能印象到你的权益”

    “他一点也不清白。”孟德辉瞟了眼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欧阳洛随口回答，然后理了理自己的领口，让那没了上排纽扣的衬衫显得尽量贴合后便朝着门口走去。

    “你好好呆着，别紧张。”孟德辉在门面上有节奏的叩了几下，“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上他呢”

    欧阳洛没说话，他几这么盯着孟德辉，似乎是要在他的脸上盯出一朵花来。

    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开门的保镖仅是在那一瞬间看见了衣冠不整的欧阳洛和还在整理衣面、且衬衫似乎还被换过、纽扣还掉了一排的孟德辉……刹那间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动作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又在孟德辉询问的目光中将头低下，让满眼的暧昧神色隐藏在黑黝黝的墨镜底下。

    孟德辉出门，保镖关门后继续在门外守着。

    “不要进房间，里面有什么太大的动静随时通知我。”孟德辉简单的吩咐了一句，保镖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大，时间挺长啊。”

    孟德辉向前走了几步，经过公共休息区的时候，明亮宽敞的休息区内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百无聊赖的人显然是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手机已经接上了充电器却仍然在不停的翻弄着屏幕上的页面。

    “有事”孟德辉没有多惊讶也没有不耐烦。

    林海渤歪头向着男人出来的房间方向看去，然后带着一种玩味的语气说道:“你俩这是小别胜新婚可都忘了下面还有不少嘉宾在那儿晾着呢！”

    孟德辉的脸皮子不由自主的一抽，他似乎是有些懒得跟这个人瞎扯淡，完全没有去理会对方那不着调的玩笑话。

    “下面的客人洛风翎会照顾，我跟她打过招呼。”

    “哦……那也成吧。话说……老洛没事儿吧”林海渤指了指房间的方向。

    孟德辉皮笑肉不笑的道:“没什么事，不过今天应该别想出来的。”

    林海渤一副夸张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说完，孟德辉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景色不错，怎么看都不会腻。

    不过能让林旭一直呆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真正原因是——他不想去跟那些所谓的权贵有所交涉。

    他不是一个善于攀谈和迎合的人；他虽穷，但他却喜欢清静而不是向往灯红酒绿。

    说起来有些奇怪，欧阳洛已经离开了将近两个半小时了，但依旧没有派任何人找过他。

    也许是真的忙得无暇顾及了吧，他想着。

    林旭坐在一个枫林道的人工小水潭旁边看着水潭里飘散的几片落叶发呆，他十分



084 排异反应
    欧阳洛独自安静的坐在地板上愣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没多久他就去看自己手上的绳结；这“绳子56”不仅绑了自己还顺带的绑了桌子腿，明显的是让他别想大范围活动。

    绳结打的是“捕兽结”，专门用作捕捉、束缚中型野兽的；欧阳洛记得，孟德辉家里的巨型宠物笼里关着的那头豹子的脖子上就打了个这样的绳结。

    这家伙在心底里早就已经偏执到人畜不分的地步了。

    绳结怎么解欧阳洛大致知道点儿，不过用嘴怎么解，他就有些一筹莫展了。

    牙齿与丝滑无比的领带战斗了许久后，他终于放弃了。算了，反正孟德辉会回来的，自己也懒得挣扎。

    这么想着身体就放松了下来，然后歪歪斜斜的靠着桌子腿合眼养神。

    没过多久，就感觉身上有点儿痒痒，好像有什么小虫子在爬；他将双腿上的裤子蹭开，小腿还在痒，但看不到任何异常。

    管他呢，有时候皮肤敏感一点也算正常。他又将眼睛合上。

    然而那种刺痒感并没有消停的迹象而是越演越烈；欧阳洛皱眉看着自己逐渐有点发红起疹子的皮肤心里咯噔一下开始紧张起来，他知道，这似乎是排异现象开始了。

    吗的，为什么是痒他觉得，痒比痛更难以忍受！

    从脚尖开始，一种明显而细微的线流感逐步向上爬，如同是一支支纵向列队的蚂蚁大军正在举旗前行，顺带着时不时的再啃一块他的肉充饥。

    那几条明显的红线开始充斥着他的血管往上攀岩，从小腿到大腿，从小腹到胸口然后再沿着脖子向上，接着朝头部袭来。

    急促的呼吸夹杂着紧张狂乱的心跳，他仿佛是见了鬼，只敢目呲欲裂的看着那一道道诡异而灵动的线条，身体却似乎是僵直了一般的一动不动。

    沉重的心脏犹如定音鼓的嗡鸣，暗红的线条如同是灵巧的藤蔓；然后，将之彻底包裹或者说是嵌入。

    快到眼睛了，它们快到眼睛了！

    欧阳洛看着那种说起来并没让他感觉到有什么太过的煎熬的麻痒红线，但他就是感到了恐惧，并且感受到了一种孤立无援的凄然。

    但，他什么法子也没有；那些活了似的藤条也并没有因为他此刻的表情而减慢或者加速。

    不过一会儿，当红色的线条延伸到眼睛里的时候，四周突然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欧阳洛身体一颤，失明了他失明了！

    尚且残存的理智明确的告诉他，这个排异现象应该会比较严重；它很可能不是人体表面的“过敏”那么简单，而很可能是一种内外并发症。

    如果是内外并发的，那就很危险了。如果这玩意儿爬到自己的大脑里，那是不是自己离嗝屁就不远了

    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了这样的念头，欧阳洛开始扯开了嗓门喊叫。

    然而，门外却似乎没什么动静，更没人进来看一眼。

    完了，自己是要死了不，死了还好，万一变成个植物人或者白痴，那岂不比死还要痛苦

    都是孟德辉那个王八蛋！

    想到这，在恐惧惊慌的档口上欧阳洛又气又怒；然而眼瞎后的感官却更加敏锐的告诉他，那条线已经爬上了他的太阳穴。

    “孟德辉！我砍死你全家！”

    狠话说的依旧流畅，没有焦点的双目则翻着白眼，只露出了一丁点儿的黑色。

    本因为紧张而汗流浃背的身体开始发冷，如同身处于寒冬腊月的深雪堆里开始瑟瑟发抖，身体不一会儿呈现出了一种惨白的月蓝色，更奇妙的是这看起来几乎快要透明的皮肤表层正在慢慢的结霜……

    冷。

    欧阳洛嘴里的牙齿开始打颤，身体卷作一团。

    “救……救……”

    &n



085 过敏
    周围很暗，虽然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周围的事物只能显现出不明确的轮廓。

    周围很冷，他像是在严寒中冬眠的蛇，用冰凉的皮肤与外界的寒意做着毫无意义的抗争，直到它们的温度融为一体。

    周围是一片寂静，他闭着眼睛。

    裸露的皮肤感受着天寒地冻里的漂浮和波动；然后，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液体予双目特殊的涩痛感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水里。

    放眼看去是望不到尽头也看不真切的那整齐排列的高大物件，除了那些似乎是圆柱形的东西之外，他便看不到任何所谓“墙”的界线。

    他像是被呛了一口水，一串小小的气跑从他的嘴里冒出，再上升。

    他动了动身体，但身子却似乎不是自己的。

    “你醒了”

    一个沉静而温和的男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

    他的嘴又动了动，他似乎是想要开口说话，但除了又一串气泡飘扬上升以外，他的嘴里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冷吗，孩子。”

    那个声音微微叹了口气，带着几丝莫名的忧伤，仿佛是在为他的处境感到担心。

    嘴还在不停的张合着，连续不断的气泡从口鼻中冒出再腾飞。

    “不要着急宝贝，不要着急。”那个声音劝慰着，然后他看到了五根指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朝自己拂了过来；他本能的想要往后退，但他退不了，而那五根手指也在他的面前停下。

    近在咫尺的指腹被什么透明的东西压平，毫无立面感的贴在他的眼前。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应该是被关在一个玻璃制成的巨大容器里，并且这个容器里还放了足够让他悬浮起来的液体。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谁

    “孩子，你是第七个了，我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躲在阴暗里的声音有着惋惜与感叹，与此同时还带有浓烈的祈求与期盼。

    第七个什么第七个

    身体似乎有了些许的控制权，冰冷的肢体在水中抖动了一下，如黑藻般漂浮缠绕的长发轻轻飘动，仿佛是对那个声音的回应。

    “有知觉了很好，孩子。”那声音明显的松了口气带了一点欣慰。“不要急，慢慢去适应，慢慢掌握如何去伸展你的四肢、慢慢的学会活动你的身体、慢慢去呼吸。”

    像是要触碰什么无价之宝似的，那几根手指在玻璃上伸直又卷曲、然后又贴合而颤抖。

    伸展……四肢；活动……身体……

    蜷缩着的光洁的身体开始在溶液中缓缓展开，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而又带着惊喜与惧怕的双向情绪。他的开始如同一个在羊水中沉睡的婴儿，他却即将在这滋养他的水里破茧化蝶。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舒展，他用了两个小时。

    然而这么长的时间，那个声音却没有丝毫的不快或是不耐烦；伴随着身体每一分微不足道的动作，那个声音总会在关键的时候予以鼓励和赞美；那玻璃外苍白的手指的颤抖也似乎越发的明显——这一切都在表示着声音的主人那压制不住的兴奋。

    饶是外面的人的情绪再有多么高涨，容器内的生命仍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两个小时，他只用了两个小时！”

    激动的声音似乎予人一种喜极而泣的错觉。

    “你们看，两个小时！快点记录！不……录像，刚才的录像开着吗！必须开着！”

    他知道，这句话一定不是对他说的。

    他没听见别人的回应，但他再一次听见了那个声音的内容:“记录编码，归档！把他纳入重点。”

    …………

    “不要信他，我的孩子。”

    黑色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记住，不要信……”

    这个声音有气无力却带着不甘与愤恨。

    渐渐的，眼底出现了光明，光明之下是连天的血色和嘈



086 旧事重提
    欧阳洛的手僵在一堆便当的顶端顿住，隔了约莫两三秒后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冷笑话似的开始后知后觉的笑起来；他抬眼看着孟德辉，那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除了笑意还是笑意。

    “你是想说，我是你的小白鼠”

    话到嘴边还是毫不含糊的吐了出来。他有点儿生气，他和孟德辉虽然大小矛盾不断，但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难兄难弟；就算他再看不惯这个趾高气扬的人，但在表面的嫌弃之下，他对他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和一丁点儿的依赖感。

    他们彼此在互殴的岁月里同时为对方守护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又在互相嘲讽的时光中以粗鲁或是含蓄的方式拉对方一把、甚至是耐着性子听一听对方的不快。

    所以在这种矛盾而友善的相处方式里，这人何以在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当成了半成品的小白鼠

    他现在真的是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在意了么

    孟德辉将还未抽完的烟按熄在烟灰缸里，他对烟这种东西并无依赖，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偶尔来上一只应应景。

    “‘猎手’跟‘体能’的功效是最像的，风险也最低。即便你是小白鼠，那也值得一试。”

    听罢这句话，欧阳洛紧绷的笑意稍微松动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