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太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青山铁杉
“杀杀杀!”龙雀营的士卒挥动着环首刀,带着震慑战场的金戈之声继续向前,后方的幽州步卒跟着前进,高声嘶喝,“大夏龙雀,名冠神州……”
龙雀营的步卒照样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们已经从统领的口中得知,今天这一战他们只是为大阵最后的晋卫重骑拉近冲锋距离,此时的高光拼杀,万人拥戴只是为了晋卫重骑打扫战场,这实在是奇耻大辱,如今这些敌人刚好给他们一个发泄的途径。
龙雀营象一群蝗虫一样黑压压的向后退的邺城士卒压了过来,如果以残忍程度来讲,双方又展开一场血战,天空中到处是箭支在飞舞,双方交接处更是人头滚滚,只不过全部属于司马颙这边的士卒,双方呐喊着,狂叫着,很快碰撞在一起,司马季这一方士气如虹。
“七百步!”钱明歪着身子把身体探出面前遮挡的旌旗,伸出一只手丈量着距离,这是龙雀营和邺城大军的距离,到他这里还会更远一些,慢慢的解开身上的羊皮囊往最里面灌了一口,他知道距离晋卫上场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六百五十步!”拿着量角器的司马季眯着一只眼睛,就如同在校园时代面对一个高分几何题一样郑重,不,远远比那个时候还要郑重,这涉及到了很多人的生命,他稍微出现一点差错,敌人死了多少他不管,龙雀营可能会被卷入其中。
晋卫重骑一旦冲起来,龙雀营也是挡不住的,对冲起来的重骑而言,他们本身就是最有威力的钝器,足以把套上半身板甲的龙雀营撞的五脏俱焚,刚何况晋卫重骑是在龙雀营的身后动手。
“前军开进,掩护这些废物。”司马颙紧紧皱着眉头,他就不应该轻敌,就应该直接动用庞大的兵力把这些司马季的心腹搅碎,如同磨盘碾豆子一样。
司马颙只是开头错了一步,现在则开始进行补救,而这对司马季而言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严整的军阵出现任何一点不协调的地方,对他而言都是好消息,更何况这还能拉近双方的距离。
这和司马季的考虑完全不同,从刚刚开始司马季就没准备让步卒成为此战的主角,他明明骑兵占据绝对优势,为何要和对方明显占优的步卒迎面厮杀
至于为何让步卒列阵等着对方出现,这就是列着玩的,不列阵如何让司马颙觉得自己的打法很正规步卒除了列阵之外,几乎也就和此战无缘了,除非他的三路骑兵冲不破司马颙的大阵,那就还需要步卒奋战。
司马颙出动的前军也足有三万人,这些大军士卒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踏在所有人的心尖。如果他们此时加入到战斗当中,对龙雀营绝对不是好事。
曹乾也见到了这支更大的大阵朝着自己压了过来,已经脱离了整个邺城大军的大阵,可以说邺城严整的阵型已经出现了缺口,这对于后方的晋卫重骑同样重要。
司马季打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甚至揉了一下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一下子蹦起来喊道,“传令刘珩、李山,骑兵尽出,攻邺城大军两翼,把邺城骑兵给我调出来。让钱明好好看着龙雀营。”
司马季一声令下,处在步卒
左右两翼的幽州突骑和女真骑兵策马而出。跑出巨大的弧线直奔着邺城大军的两翼。
“给我狙击住!”司马颙同样观察着战场的局势,只要能顶住奔袭而来的两支骑兵,步卒对决他的兵马远胜对方,这一战就赢定了,几十万大军的厮杀,并不是一支几千人的军队能改变大局的,除非司马季还有底牌。
想的真好,司马颙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像是今天一样料事如神,这不只是
第五百二十六章 邺城大败
重骑行军的速度几乎和步卒一样,但在进行加速冲阵的时候,速度并不比轻骑差,而步弓的射程充其量只有两百步,重骑兵冲过这样的距离,只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情,能够在这种排山倒海的重压面前,进行两轮射击,这些士卒已经对得起邺城大晋五都的名号。
这两轮的箭雨覆盖,不过是为排山倒海而来的滔天巨浪增加了一缕浪花,第一波的晋卫重骑直接就把邺城前军的持盾兵纷纷撞飞,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随后并不恋战直接拨马转向。
自古燕赵之地和胡人接壤,就算生活和胡人并不一样,弓马娴熟之辈的比例,也远远超过这些内地的士卒,当年幽州十郡突骑投靠刘秀,刘秀以此为助力,短短时间大破河北百万铜马军,将各种对手纷纷击败定鼎天下。
带着幽州突骑当中第一个投靠的刘秀的人,就是号称平郡四十六,屠城三百座的耿弇。
“重骑本王有晋卫,突骑本王有边军,弓骑本王有女真,各种各样的骑兵只要存在,本王都有!”司马季站在战车上嚣张不可一世,裁判、球证、旁证、主办、协办所有单位都是我的人,你怎么跟我斗
第二波晋卫重骑奔袭而来,邺城前军的状况就如同是被去了壳的生蚝,里面鲜美的嫩肉已经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投掷!”部曲将大声嘶嚎,这一波的晋卫重骑纷纷躺下,脑袋被马屁股顶的上下起伏,手中握着骑枪,仍然以一个仰卧起坐的姿势,用最大的力气投掷出去,骑枪脱手而出,冲着没有盾牌保护的邺城士卒飞去。
漫天的黑点越来越大,冰冷的枪尖让人看着都不由得眯眼,似乎还没到就已经让人不忍直视,你体会过这种没有盾牌保护,却面对如此多长枪的感觉么没有……
噗噗噗……巨大的冲力将这些士卒透体而过,枪杆像是撕开一层纸一样穿过他们的前胸,枪尖狠狠地插在地上,下一刻,鲜血顺着枪杆缓缓流下,直到把锋锐的枪尖染红,再然后,地上形成了一个血潭。
你信不信我能把你钉墙上,这就后世司马季家乡玩笑之言,却真实的在战场上出现。足有一千多士卒被骑枪穿胸而过,被各种姿势钉在大地上。
噌噌噌……刚刚投掷完骑枪的晋卫重骑,直接伸手拽出了插在马甲兜上的雪亮马刀,但他们也没有继续冲阵,同样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拨转马头闪开。
“对,扔就是了,本王有钱,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司马季环顾左右,用了一秒钟思考是不是要上战场,
“投掷!”又是一阵漫天的长枪,摇摇欲坠的邺城前军又完成了一次血肉之躯的对抗,步卒对抗骑兵三倍兵力根本谈不上是占据优势,何况是现在东方有把骑枪当成投掷武器使用的战事么,没有!其实西方也不会把骑枪当成标枪用,但特么就这么用了。
“冲阵!杀!把他们踏成肉泥!”钱明拿着骑枪大声呼喝。
“晋卫领命,奉诏讨贼!”这些晋卫重骑,气血冲顶,双眼满是酒劲上头的味道,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摇摇欲坠的邺城前军,古人说盘古一斧劈开混沌,没人见过当时的景象,但如果能看到今天这一幕,可能会稍微产生一些联想。
锋利的马刀每一次麾下就收割一条生命,没有血肉之躯能够阻挡这样的进攻,整个邺城前军在绝望的哀嚎当中被切成了两半,这一幕一下子就传遍了战场,正在苦苦支撑的邺城前军崩盘了,许多人马上转身就逃,顿时整个战场乱了起来,邺城大军兵败如山倒,再也不可收拾。
就连还没有波及到的邺城大军,很多士卒都眼中闪过惊恐之色,从晋卫重骑开始加速冲阵到三万前军被切开,整个前军崩溃,其实也不过短短的时间,这点时间都不够一个人把饭吃完,三万士卒就这么一击而溃。
而且好像这支骑兵还没有人死吧似乎一个人都没有落马。这倒不能怪邺城士卒见识不足,还没听说过谁把骑兵绑在站马上作战的,
第五百二十七章 分兵进击
“那还不快去传令,愣着干嘛呢都给我抓回来,武卫准备一下,把邺城士卒的脑袋给本王好好洗洗!先告诉他们,本王准备把河间国的土地分给他们。”被簇拥在中间的司马季面带意犹未尽之色,一副要不是你们拦着,本王非要亲临战阵的样子催促道,“快去!还有让步卒打扫战场,如果还有活着的话。”
司马季估计此战阵亡率很高,但是伤兵应该是没几个,首先出战的力量乃是精锐。重要部位都有胸甲守护,如果要是被命中的话,致命之处只有头部。要是大腿受伤导致行动不便情况更糟,刚刚晋卫重骑一波冲锋,倒在地上的伤者几乎不可能活命了。
此战大胜司马季觉得全在自己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深受幽州大军的爱戴,导致三军用命,至于司马颙瞧不起自己决策出现失误,他让司马颙这么做了么这个长辈太蠢,不能怪司马季不配合他。
“没有本王的领导,幽州大军能打仗么不能!”司马季恬不知耻的自语道。
就这一战之后,司马颙就算是侥幸逃出生天,也没有把他争锋的资本了。整个河北的局势他已经占有优势,以前强行五五开的局面已经不复存在。
整个冀州几乎都是平原,现在必须马上追击才是取得最大战果的时候,要知道邺城也是晋朝重点经营的军事重镇,像是对付北胡南蛮那种一战击溃就万事大吉是不存在的,如果这些士卒逃走,除了散落民间成为贼寇之外,一部分力量还会返回邺城归于司马颙的旗下,什么王浚、刘渊的帐下,这都是有可能的。
追并不是目的,目的是俘获,从司马季的角度而言,他也不能一直依靠幽州本地的子弟兵打天下,除非他和其他八王之乱的藩王打疯了,刮地皮也要拼命,不管其他潜藏的威胁。
像是八王之乱这种统治集团内部厮杀的残忍程度,就算是各朝各代也十分罕见,但不是完全没有,其中一个和汉人有关,一个无关。金朝末年面对蒙古入侵的时候,金朝的实权派就经历过内斗,只不过持续时间不长,最终也算是灭顶之灾的之前积蓄出来了力量和蒙古决战,但没打赢。
还有一次这就和汉人有关了,元朝末年蒙古贵族在北方内战,这次内战残酷程度堪比八王之乱不死不休,直到朱元璋打垮南方的对手之前,蒙古贵族一直在内战。王保保一生的大部分时间的对手,是自己的同族。和晋朝变成东晋内战停止不一样,元朝变成北元之后还内战了多年。
司马季现在最大的谋划,当然还是要彻底打垮邺城大军,但是摆在面前的还有很多威胁,这些已经浮现的威胁都要一一应对,他总不能和元朝的蒙古贵族比下限,专门逮着宗室下手,让其他已经浮现的势力摘桃子。
追击持续了半个白天,到了下午步卒已经开始打扫战场,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但不管这些尸骸,没准就会造成一波病疫,饥荒病疫往往跟着战争一起来,这一点司马季从来都不敢大意。
“此战斩杀邺城士卒一万八千五,伤兵没有计算,我军各营的损失已经统计出来了,不算伤者阵亡两千一百人!至于各营的确切损失,还有追击骑兵的俘虏,这个数字还没有出来,燕王”曹乾穿着一身马蹄印的染血红袍出现在大帐当中,毕竟燕王说了要节俭,龙雀营自然又把当成红毯让晋卫重骑冲锋的战袍捡回来,虽然有点残破可还能穿。
“哦!”司马季沉默了半天,自己这一方应该不会在大幅增加阵亡者了,他的士卒防护很高,只要是阵亡了几乎就是致命伤。至于邺城士卒,说实话几天内的死者还会大幅增加。
“将邺城大军的阵亡士卒就地掩埋,至于我方的阵亡者,刻碑火化送回幽州,他们跟着本王出征,死也要回到家乡。他们本来都是我大晋的士卒,听命而已,去办吧。”司马季语气沉重的吩咐着,这也是他出征的传统了,至于幽州士卒会不会留下姓名,这不用担心,裤腰带的卡扣上有,幽州特色。
司马季孤身呆坐在大帐之中,滋遛滋遛的吃着侍女端上来的面条,静等着出击的将军们归营,大帐之外一股若有若无的烤肉味传进来,静候的侍女不由的掩鼻皱眉。
“把手给我放下来!”司马季慢慢的转头盯着侍女,冷冰冰的道,“你今天还站在这,穿着好看的宫装,没有让乱兵抢走凌辱,是这些被火化的士卒换来的。你有什么资格捂住鼻子以后在这样,本王也把你烧了。”
“贱婢知错了!”侍女抬头看了司马季一眼,颤巍巍的开口求饶道,“殿下不要生气。”
呼……长长出了一口气,司马季抿着嘴挥手让侍女下去,从听到了阵亡数字开始,他心中大胜的喜悦便烟消云散,某种意义上在古代多年,司马季的残忍程度已经并不比这个年代的士族高门差,刚刚有一瞬间他真想让这个侍女尝尝石崇侍女劝酒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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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夜观天象
“先别急着领命,先想想战败的下场,突骑弓骑都是天下精锐,一旦受损巨大,小心你们的脑袋,尤其是虎威将军,你要是输给江南人,本王不知道到时候如何处理你。”司马季眼中寒光乍现,幽州突骑战败是不能接受的,万一战败,他不会接受刘珩的任何解释。
多方面的原因让司马季不会容忍在江南战败,那里是孙吴旧地,当地士族对晋朝本身就有敌意,在这帮人眼皮底下战败,这个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晋朝人口北重南轻,加上幽州突骑的战力,加上从此向南一马平川,任何战败的理由司马季都不会接受,因为华北大平原的关系,广义上的北方人其实是存在的。哪怕就是后世确定了秦岭淮河一线是南北方分界线,不少人仍然认为长江以南才是南方,因为淮河到长江之间仍然是华北平原的一部分,因为地理上是一个整体,这里生活的人从语言到生活习惯差距并不大。
这部分百姓是完全可以争取的,江南政权也必须争取淮河一线的百姓支持,才能在北方攻击之下幸存,司马季就没见过对峙线在长江的割据政权还能长存的,淮河一线已经是南方的底线,可淮河一线的百姓也很容易被北方政权争取,这对南朝政权是一个非常不利的地方。
华北大平原这种同质化,仅仅比后世共和国的东北人稍微轻一些,东北被大江大山包围,只有一条辽西走廊可以和外界接触,四面的大山大江包围住一个大平原,所以百姓互相之间差异更小。
这一点潜在的同质化人群,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但它确实是存在的,而广义上在潜意识中的南方人,出现的晚的多。因为长江以南地理碎片化严重,语言互相交流也很困难,想要用更大的集体对抗北方政权是极其困难的,往往是以一个州郡对抗整个北方政权的讨伐。
晋朝的江南绝对不具备这种对抗的基础,所以司马季就算是为刘珩着想,他都想不出来对方有什么理由战败,怎么都不该输。
眼下对他这个皇亲宗室而言,根本不用去刻意区分谁是主要敌人,谁是次要敌人。不管是百姓被裹挟造反,还是士族蠢蠢欲动,或者是胡人暗怀鬼胎,本质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在造反,根本不用刻意去鉴别,谁造反成功他这个燕王都没有好下场,什么民族矛盾、阶级矛盾,最终收回指向他。
而对于其他晋朝存在的几个阶层,这种问题就完全不同了,寒门被压制,只要有人用,寒门中人就会趋之若鹜,根本不会管自己是为藩王效力、刘渊效力,还是为王浚效力,实在不行,要是百姓造反做大了,他们也愿意为百姓效力。
而对于士族阶层,这个威胁是完全不同的,士族阶层只要有办法,宁可和胡人合流也不会对造反的百姓妥协,胡人都有可以合作的可能,百姓只会想办法夺他们的家产,把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夺走,这绝对不能容忍。
对普通百姓而言,他们的选择和司马季一样狭窄,司马季不能让任何一股造反力量成功,百姓是任何一股造反力量都会先从他们身上吸取养料壮大,某种意义上司马季和普通百姓才是一个战壕的兄弟。
“不只是虎威将军,你们不用心里幸灾乐祸,任何一个方向战败,除了并州的张达之外,你们战败都会给本王带来巨大的隐患。本王要用最短的时间扫平山东地区的乱兵,河间张方、江淮石冰、邯郸的王浚、邺城的司马颙都在其中,你们可不要给本王拖后腿。”司马季意味深长的道,“废话少说
第五百二十九章 王浚要投诚
收拢邺城降兵为己用,这是司马季最为关心的事情,邺城的地位和重要性自然不必多次提及,作为北方军事重镇,邺城士卒也是晋朝重要的武装力量。历史上司马颖除了因为和天子非常近的身份之外,就是依靠邺城大军为后盾,支持自己雄霸天下。
这种一帆风顺的趋势,直到司马颖被镇守幽州的王浚背刺而完结。司马颖西边被司马越顶住,身后则出现了拉拢段氏鲜卑的王浚,两线作战导致全线崩溃。
这个局势和现在局面差不多,司马季代替了王浚的角色,同样一个背刺把司马颙打的差点背过气,如果他所料不错,要是司马颙回到邺城,此时应该在写信朝着其他藩王求援,仗着邺城完备的防御死守翻盘。
邺城绝对不好攻占,把两支骑兵派出去之后,司马季的兵力已经不足。现在就指望能够让这些被抓住的降兵倒戈相向,而武卫则正在做思想工作。不能只是依靠幽州步兵去邺城撞墙,光是死在战场上的两千多人,司马季的脑袋已经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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