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坟去

    唐十四真是讨厌死了老鬼这副训导自己的样子，“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刨的坑还没我多哪。”

    老鬼一烟杆抽上去，“老子讲话的时候，你给我好好听，还能害你不成！”

    唐十四刚想反驳，一抬眼就看到个熟悉的人影站在一排泥沙土坯房的阴影里，看着自己这一行的方向。

    “这人不是……”唐十四虽然没有见过宋戎的样子，可是他认得他的面具，“宋戎！你丫的别跑！”

    唐十四说着追上去，可宋戎却看着唐十四一笑，转眼间就消失在土坯房的拐角。

    “娘希匹的，竟然让他跑了！”

    “宋戎怎么会在这里”突然，我想起程佛衣说的“熟人”来，难道他指的熟人是宋戎！

    “原来你们认识宋先生。”秦简赤着胳膊，正往上面仔细的涂着防晒油，“那是我招募过来的雇佣兵，虽然平时都是独来独往的，但是他确实很有一套。”

    单论宋戎的能力，那绝对不是很有一套能形容的，他的偶术和傀儡，简直就像是上天给他开的外挂，就连刚刚出现的那个，我都不清楚是他本人，还是他控制的另一个傀儡。

    出发的时间定在明天一早，沙漠里清晨还算比较凉爽，要是趁着凉快的时候出发，能省不少事，当然夜里出发誓最好的，可是人处在沙漠里，谁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

    我们住的这家，就是程佛衣找的导游家里，早些年也有人对祭赛国感兴趣，所以他曾经带着好几队人走向通往祭赛国的沙漠小道，“可是到最后，只有我活着出来了，并且一直活到今天。”

    夜里，我们一边吃着烤得酥烂的全羊，一边听导游木木挞给我们讲述他以前的经历。

    他喝了酒，所以有些大舌头，但也就是这样才更方便我们问话。

    “祭赛国在沙漠中的什么地方”

    “在星辰的尽头，”木木挞是个三十左右的汉子，他是牧民，带着他的羊群经常穿梭在戈壁摊上，所以他又热情，又喜欢唱歌，只是他脸上的胡子比秦简还多，所以让他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大。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沙漠上，反射出来的光就映在祭赛国的城墙上。”木木挞大着舌头，鼻头因为喝了太多酒一片通红。

    唐十四觉得有意思，他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奶啤。一边问，“你是怎么发现祭赛国这个地方的。”

    “这个吗……”木木挞憨厚的笑，“小时候因为贪玩穿进了沙漠，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就那么一直走啊走得，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沙漠腹地。”木木挞的眼睛被酒精渲染上一片醉红，可是他的眸光却异常的明亮。

    “我看见了金色的城墙，龙神巍峨的盘亘在墙头上，四周隐隐有乐声从天空传来……”

    “是海市蜃楼吧。”老鬼坐在炉子上面，吧嗒吧嗒的抽着他的烟袋，“你那时候年纪小，再加上不知道海市蜃楼的你，所以误以为那是什么所谓的祭赛国……”

    “不是那样的！”




198第二个怀表
    疯狗两手托着盘子，对着有阳光的地方左右翻看，方盘胎质清透，上面的梵文在阳光下隐隐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

    “这个方盘确实有点来历。”疯狗这话一出来，木木挞醉醺醺的脸上就一阵阵的得意，“我就说吧，这是国王用过的东西，精贵着哪。”

    “不过……”疯狗话锋一转，“东西虽然有点开头，却跟祭赛国国王没有关系，这个方盘是当初烧制出来供奉佛宝的。”

    疯狗一说我就明白了，佛像之前通常都需要供奉，花果清水，这个盘子很有可能就是用来承放这些东西的。

    不过这也说明了，祭赛国可能真的存在。

    最为吃惊的大约就是秦简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懂这个。”

    疯狗没有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看懂这些，就像一开始的甲骨文，现在的梵文，在他的记忆里他明明什么都没有接触过，可是他却能看懂。

    烤羊肉继续吃，奶啤继续喝，当喝开心了，木木挞拍着手鼓在那里手舞足蹈的跳起舞来，他一边跳一边唱，唱的什么，我听不懂，但是他的舞确实有意思，因为乍看上去有些像是北方的跳大神。

    程佛衣却听着哪些唱词皱起了眉头，我靠近疯狗小声询问他知不知道哪些唱词说的是什么，可是无所不知的疯狗，这次却摇了摇头。

    “他的口音太重，我听不大懂。”疯狗转向了老鬼的方向，“你可以去问一下他。”

    老鬼似有所感，对着我的方向磕了磕烟锅，虽然没有表态，但是意思却已经再明显不过。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酒足饭饱，我们各自回去，唐十四吵吵着吃的太饱，要去消消食，我们一行四人又开始沿着戈壁滩边缘，在那里四处溜达。

    等到周围没了人，唐十四暗搓搓的撞了撞自家老爹的胳膊，“你们刚才打什么哑迷哪，快说快说！”

    老鬼看看周围，四下里寂静无声，他跳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刚才那个木木挞唱的应该是本地的故事唱词，赞美的是天上的天神和神龙。”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程佛衣绝对不会面容变色，所以木木挞一定改说了其他什么。

    果然，老鬼说着下去，“这其中有一节说的是阿修罗得罪天神，天神派龙神捉拿阿修罗，阿修罗诡计多端变化成美艳的女人蛊惑国王，做尽恶事，她告诉国王现在百姓只认佛，不认国王，惹得国王泼天大怒，阿修罗又建议国王杀佛取心做琉璃，她认为只有真正的得道高僧才会再火中化作琉璃心脏。”

    老鬼说的这个，跟之前程佛衣讲述的那个渎佛王后的故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还有哪”

    老鬼掀起眼皮看了看我，“阿修罗最终被龙神找到，可是阿修罗躲在人群里龙神杀她不死，只好化作僧人前去渡化，最后国王幡然悔悟，哪些被他渡化的信徒，更愿意用自身骨血化作无尽业力，将阿修罗永世镇压。”

    老鬼淡淡的吐了个烟圈，“阿修罗死前立下诅咒，她虽死，但整个国家也会随着她一起消亡，而踏进6祭赛国的人，都会成为佛塔底下的枯骨。”

    夜风凉凉，唐十四紧了紧衣领，“不就是个诅咒，谁信。”

    老鬼瞥了眼自己的儿子，如果可以他真想重生一个，“任谁都能听出来虚假的唱词，当然不会让人相信，可就是这种谁都不相信的画，却让那个姓程的变了脸色，难道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难道……这是真的”唐十四不确定的看了眼陈千秋，“你觉得哪”

    “是不是真的，去看过就知道了。”

    “可那还有诅咒哪……”

    我摸了摸唐十四的脑袋，“本香师告诉你，你这次回来一定能够大富大贵。”

    唐十四难以置信的摸着自己的头顶，“真的假的你已经掌香看过了”

    “没有，我就是给你点信心。”

    要不要掌香看看这



199食腐鸦
    被重新改装的越野车行走在戈壁滩上摇摇晃晃，唐十四没睡好，原本还想在车上好好睡一觉的，结果晃的隔夜饭都快出来了。

    他从车窗里钻出来跟只猴一样跳下车，跑到后面去跟陈千秋一块骑骆驼。

    “还是这个舒服，就是味大了点。”唐十四骑在骆驼上，骆驼走的慢，还一股子怪味，但是这耐不住他舒服。

    本来只用骆驼就够了，可是他们要带的东西多，所以秦简决定派几辆车跟着，等到了沙漠地界，再换成骆驼。

    唐十四压低了自己的卷边帽子，这里呆着的显然都知道在戈壁滩上坐车是什么味的人，偏他一个没坐过，其他人还不知会。

    前面穿着一身西部牛仔把骆驼骑成骏马一样存在的，是秦简，为了配合自己的画风，还在腰间像模像样的別着左轮手枪。

    远远缀在最后，像狼盯着羊群不怀好意的是宋戎，这家伙从早上出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就阴沉个脸，周围那股子阴郁味，隔着三千里都能闻到。

    唐十四拽拽绳子，让骆驼晃晃悠悠的走到陈千秋身边，“哎，昨天你什么时候睡的，知不知道昨晚上停电了。”

    我掀开垂在脸上的遮阳面巾，从茶色的护目镜里看向唐十四，“很早就睡了，怎么，后半夜停电了”

    “你很早就睡了，怎么知道是后半夜停的电！”唐十四蓦地反应过来，“昨天是不是你……”

    “对。”我无奈的看着这个家伙，“你还想说什么”

    陈千秋这副厌厌的样子明显不对头，“你昨天是不是掌香了。”

    我没有说话，这默认的态度，更是让唐十四一通乱想，他看看周围贼头贼脑的凑过来，“陈千秋，你快告诉我，昨天你掌香都看到什么了”

    我不耐的看着唐十四，这就是我最为火大的地方，昨天晚上我试了一整夜，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烟气缈缈，漫天黄沙，可是目光所及之地，全部都是黄沙，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如果真说有什么，那就是黄沙上一棵做仙人指路状的枯木，还有那不知来路却无比耀眼的金色佛光。

    我抬头看看跟戈壁滩接壤的沙漠，这次我们很有可能要失望而归。

    与我的“丧”相比，木木挞那是兴高采烈的骑着骆驼，在前面和秦简相谈甚欢，“放心吧，我已经看好了天气未来大半个月，都是风平浪静，只要带上足够量的水和食物，有我带路，你们一定能到的。”

    秦简笑得见牙不见脸，声称从这里离开之后要带木木挞去国外溜达溜达，木木挞自然高兴，只我想到秦简做得哪些器官走私的生意，对木木挞的未来充满担忧。

    太阳从早上就照的的人头晕眼花，到了中午简直就像烤包子一样晒着人的脸颊。

    唐十四受不了，拉着我再一次钻回了车里，等吹着半天空调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一点。

    “娘希匹的这天实在是太晒了，这时候要是下上一场雨该多好。”

    “这里是沙漠。”难得的，老鬼没有抽他的烟袋，“别说下雨，就是多上两片云对这个地方来说都算难得。”

    唐十四往车窗外一看，就看到两片漆黑的阴云由远而近，“该说连云都没有，你看看那是什么！”

    老鬼看着飘来的两片云，又看看天上的太阳，就这连风都没有的天气，这云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气自己的

    木木挞却看着那飘来的“阴云”脸色大变。

    “是食腐鸦！”木木挞尖叫着从车上跑下来冲向驼队，“快让骆驼趴下，食腐鸦来了！”

    木木挞慌乱



200黄沙白骨
    食腐鸦盘旋着降落，满地黄沙里，一具具刚刚死去的尸体很是新鲜的横陈在黄沙上。

    浓烈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引的蚊虫蛇蚁全都倾巢而出，啃食着这些刚刚死去的尸体，食腐鸦盘旋在尸体上，怪叫着俯冲下来。

    尖爪撕扯下大片大片的血肉，鹰钩一样的弯嘴将这些血肉仰头咽下，尸体再多又那里能赶上食腐鸦进食的速度，只一会，尸体上带着血丝的骨头，就被洒落的到处都是。

    食腐鸦正吃的开心，原本风平浪静的沙丘突然涌动起来，如同看不见的流水一样，将尸骨悄悄吞没，一些贪吃的乌鸦，一不留神就被这些沙子漫过了脚，他们刚想振翅飞离，却被悄无声息的淹没在沙子里。

    车子摇摇晃晃重新上路，终于停在戈壁滩的尽头，眼前是茫茫黄沙，身后是悠远不见边际的戈壁，人站在这里显得特别的渺小，小的就像我们现在踩在脚下的一粒黄沙。

    队伍重新整顿，秦简决定在这里休息一夜，养精蓄锐第二天直接进军沙漠。

    我以为靠近这里会没有睡意，可是恰好相反，我这一夜睡的极其香甜，唐十四一大早就签着骆驼鬼吼鬼叫的要给他喂食喂水，希望这只骆驼能带着他顺利的从沙漠里走出来。

    可是任凭唐十四对着骆驼各种喃喃自语，那只骆驼也只神神在在的嚼着草料对着滔滔不绝的唐十四爱搭不理。

    反倒是我出来的时候，他抬起眼皮对我叫了两声。

    “真是色胚。”唐十四出力不讨好，自然说话也不客气，“小爷好心好意对你，到好，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

    木木挞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可不要诬陷我的骆驼，她这是在对这姑娘感恩哩。”木木挞把毯子和水搭在骆驼背上，“昨天那小姑娘放走的骆驼可是它一块长到大的，两个从刚会走路就一块，从来没分开过。”想到昨天那只离开的骆驼，木木挞叹了口气，好好的骆驼变成这样，他不知道有多心疼。

    “天神在上，今天可别让我们再遇见那群食腐鸦。”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我们骑着骆驼还没走上两个小时，那种带着通红眼珠的食腐鸦就在我们头上转来转去。

    “难道是要变天了”面对阴魂不散的食腐鸦，木木挞也很纳闷，“这东西只停留在有死尸的地方，我们这一路走来，骨头都没见到一根，这些食腐鸦出来干什么”

    老鬼抬起自己的帽子一角，从帽沿缝隙里看了哪些乌鸦一眼，盘旋不去说明这里有吸引他们的东西，昨天他们还攻击十足，现在却连飞底都不敢，总觉得像是在畏惧什么东西一样。

    老鬼看看正拿着手机各种自拍的秦简，以及闭目养神的程佛衣没有说话，这两人应该早已经发现食腐鸦的异常，既然他们没出声，想必是知道这里面情况的。

    “我们走快些吧。”木木挞对着前面的秦简建议着，“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我还是先将你们带过去，等到你们见到了祭赛国，我也好早点回去。”

    可是秦简显然并不这么想，“木木挞你不用怕，我们这么多人，还都有枪，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木木挞看着哪些食腐鸦张张嘴，没有再接下去，他攥紧了手上的骆驼缰绳，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却好像挥之不去一样。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木木挞。”我的骆驼紧跑两步，跟上了木木挞身边，“你之前不是带过好几队游客前往你找到方盘的地方，怎么你这次却没有信心”

    面对整个队伍里唯一一个小姑娘，木木挞顿时和颜悦色的很多。

    “你是不知道呦，这沙漠里的生灵都是有灵性的。”木木挞说着对着头顶盘旋的食腐鸦高举双手拜了两拜，“天神保佑，一定晚上我们平平安安的去。再顺顺当当的回来。”

    可是大概木木挞在祈祷的时候，天神在睡觉，所以并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