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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东风暗刻

    “一个人!!”

    牧民赶着羊群想,这个薛将军本来和他没什么联系,但薛将军在碎叶裁了那么多兵马下去,以后碎叶城的叶护自然用不着年年月月的朝他家摊派了,那他牧着同样数目的一群羊,日子注定会好过一些。

    他哼着小调儿走出去一段路,看到问他话的官员领着五百人在碎叶城外彳亍了一小会儿,便沿着唐军的回师路线匆匆驰走了。

    三十六部的战马就他妈跟蝗虫似的,走了一趟就把他的好草全都啃光了。

    羊群渐渐的远去。

    ……

    马车从祁连山的东麓一拐出来,便能在东方的缥缈之中看到秦岭轮廓了,风里居然还有一丝久违的潮气。

    延州刺史不等伤好了便急着起程,多亏有吕氏随行仔细照顾,加之玉门关内外的风又干又燥,高审行在车上赤了膀子,将裹伤的白布也去了,很快伤口起了硬痂。

    高审行在路上寡言少语,觉着窝屈!

    不是因为侄子的卸任。

    罗牧监托他带给赵国公的东西让他狼狈地弄丢了也没什么,只要孩子们没事,他自己伤了也没啥。

    但他越想越觉着自己不远千里跑到西州去就是给李继做嫁衣去了!

    李继一箭双雕,既利用了他前段时间护牧的一片心意,又顺势了结了潜在的威胁。

    他大权新握,不费吹灰之力增添了平乱的业绩,又叫焉耆是个人都骂高审行阴损。

    他带孩子们在西州做了几件露脸事,让李继一招便消于无形。

    本来他以大局为重,没想揪住李继不放,但李继让他原本的坦坦荡荡,一下子有了龌龊的滋味,这个时候他若骂、叫、暴跳如雷,只会徒增无能的挫败感。

    吕氏坐在车上,尽心尽意在高审行结痂的伤口周围轻挠,为他止痒。

    她见高审行一路沉默,忍不住说,“老爷,你得说话,还像以前那样对我才好,人到了这个岁数只要是忽然转了脾气的,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放在西州那会儿高审行又该骂了,但今日未吱声,吕氏看到高审行扭过脸来看她,眼中带着愤怒的潮气。

    吕氏坐在他身边挺直了身子,紧张地说道,“老爷你,你又在想我的不好呢,可这些年我离开你越久,越觉着你才是个爷们。”

    李雄等人和待聘在车前车后骑马相随,他们听着车上的话,觉着她果然不要脸,虽说长得比一般人面嫩,看上去只有四十三四岁,但也算奔五十去的人了,居然对一个快六十岁的男人说的这么肉麻。

    不过高审行的确是个爷们,连他对吕氏的话都未表示什么反感,少年们也就不便打断她了。

    前面便是鄯州了,李威对待聘道,“小舅,你有个二哥正在鄯州做长史哩,我们快此走,到城内过夜,再吃他一顿好饭去。”

    他们入城时是申牌时分。很快,鄯州长史郭待封便在府上看到了远道而来的妻叔高审行。

    他见到李雄时还算热情,但高审行给他引见到郭待聘时,待封的神情很明显地冷落下来。

    高畅比待封的态度上好一点,但她只朝着五叔高审行问寒问暖,问高审行的伤势,无形里也就冷落了少年们,对吕氏干脆连一眼都不看。

    李雄以为,郭待封和高畅只是缘于对他们这些人不熟,以前在长安兴许还见过他与李壮四个人,但年头不短早就生分了,而与郭待聘则是第一面。

    郭待封同腾霄殿悬挂的郭孝恪画像有几分相似,身材中等目光明亮,也是个精明干练的边州高官,就连客厅里的手书条幅笔法与马王也有些相似。郭待聘初见二哥,数次热切地与待封目光相接,都被待封无视了。

    待聘很快选择低头不语。

    高审行岂会看不出冷场了,他路过鄯州一趟也算不容易,对两边人在心情上都不远,便引着待封和高畅到别室去谈,李雄也看出高审行这是要询问一番缘委,再做些劝解。

    哪知高审行进去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李雄便听到高审行在里面大声骂娘,有人在里面步履沉重的绕桌而走,随后里面桌也翻了、杯也碎了,高畅在里面失声尖叫,随后又哭。

    几个少年不知何故,才站起来,高审行已然从里面出来,挥舞着手臂喊道,“老子打错了算盘,待聘李雄李壮我们走,在这里住不上!”

    酉时三刻,这些人便赶着马车又出来了,李威期待的这顿好饭也未及吃上,几个人只来得及喝了杯茶,延州刺史便执意催着出城。

    回望鄯州城的城门正在暮色里缓缓关闭,几个少年垂头丧气。

    吕氏爬到车上惊呼,“老爷你的伤!”

    李雄一看,高审行后背上的单袍又被血迹浸透了。

    几个人纷纷问高审行是怎么回事,但高审行就是不说,此时又赤了膊扒在车上,由着吕氏给他脱了单袍,只见他后背上那道伤口血痂全都裂开。

    吕氏一边抹眼泪,一边拿干净的布替高审行擦拭背上的血,几个人停了车,李雄拿牧场村带来的金创药给他往伤口上搽,“阿翁,在城中是怎么回事”

    李威道,“就算你们打起来,我哪边也不能拉偏架啊,到底怎么回事”

    高审行不能明言,只是叹道,“待封若像李威这样懂事也就罢了!”又道,“难怪马王不再提拔他!”

    但再往深了,高审行不能对几个孩子说。

    郭待封对马王的怨气还在其次,最主要是对崔颖不满。

    鄯州长史坚持认为,崔颖若不与父亲有了不清不楚的牵扯,那么父绝对不会在龟兹那么严峻的形势下离开大哥待诏,他们也就都不会死。

    待封对高审行说,如果父兄不死,以他们同金徽皇帝的交情,自己的官路注定不会像现在这般的萎靡不前。

    那么郭待封对马王的少许不满,最后居然也是崔颖的根由。

    高审行再有气,也不便对个侄女婿如何如何,不过高畅刚一接话,延州刺史便不必对她客气了。

     




第1418章 国公之死
    刘方桂忽然不想立刻就走了。

    陶亮将那片石刻砸得残缺之后,他要留下来看一看盈隆宫的反应,再打听一下盈隆宫的两位少王这么急匆匆地从外面跑回来是什么大事,然后他将从黔州给英国公府作最后一次传信。

    这便是他刘方桂与陶洪的不同之处,“回黔州府,过些日子再去庭州!”

    刘方桂一离开,陶亮也匆匆撤离,他将手一扬,将那把铁锤扔进了路边的草丛里,拍拍手回城去了。

    几人刚刚离开,从都濡县至澎水县的大道上便有四匹马快速驰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生龙活虎的炭火马,马上,盈隆宫主人驭姿矫健,刚毅的脸上目光如电,仍如十年之前。

    他一身白袍挎着乌刀,只是将炭火稍稍的缓了一下,对长孙润道,“我与李壮、李武去迎高审行,你去看看刚才他扔的是什么东西,那人是谁。”

    长孙润问,“哥哥,我父亲已按时将字刻好了,你会不会食言”

    马王三人已驰过去了,回答道,“你先去看看吧,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长孙润记住了那人抛物的大致位置,先策马往入城的方向追来,此时烈日当头,路上几乎没有行人,长孙润很快便看到陶亮一个人晃着手在路上走,长孙润拨马便回,等陶亮回身要看一眼时,马又跑回去了。

    ……

    显庆四年七月的某一天,长孙润从澎水县居所急匆匆地赶到盈隆宫,几道山门上的少王们一听长孙润的来意,马上领着他来见父亲。

    到了腾韵殿,长孙润只看到盈隆宫几位花团锦簇的夫人在,没看到马王爷的影子,他问柳玉如,“大嫂,我哥哥呢我要请他速去澎水县一趟。”

    柳玉如,“兄弟什么急事呀”

    长孙润哽着声说道,“中书舍人袁公瑜和内侍监许魏安打长安来,他们奉李治和武媚娘之命来复审我父亲的谋反案,父亲极力为自己分辩,但都被袁公瑜驳回了,称当年的谋反定案并无不当。谁知,袁公瑜和许魏安前脚一走,我们便发现父亲悬梁自尽了!”

    众人大吃一惊,柳玉如道,“谁不知袁公瑜是一根筋,但舅父怎么如此心狭呢,这件事还真须你哥哥去一趟,他正在盈隆潭底下陪高审行钓鱼呢,娟妹你立刻领兄弟去找他。”

    长孙润起身往殿外走,长儿娟招呼道,“从宫外去不了,你随我来。”

    她领着长孙润进了少王们居住的冲霄殿,在一间宽大密室内摆有一张石桌,石桌的刀架上放着乌刀,桌边有个一人高的东西拿黑绒布蒙着,不知道是啥。

    长儿娟说,“这是大王日常自己练刀的地方,他练刀从不让人看。”

    靠左边一面石墙上凿了个龛,里面是一尊真人大小的石像,长孙润在武威牧场见过他,个头神态正是太宗皇帝,他左手捋须挺身而站,右手按住剑柄,石像雕的栩栩如生。

    石像前一架石格,上边摆着石雕的香炉,长儿娟伸手捏了香炉两边一转,另一边平滑的石墙上居然吱吱的闪开一道石门,门里是一道陡峭的石阶。

    长孙润从来不知道盈隆宫还有石室和暗门,他跟着长儿娟沿石阶往下走了一阵子,前边又是一道开着的暗门,有光透到里面来。

    门外光影婆娑的生着一大片紫竹,二人由竹丛后的曲径中曲曲折折的绕出来,看到绿幽幽如同一面翡翠的盈隆潭边坐着赤了上身的马王,他和高审行的前边各架着一根鱼竿。

    长儿娟道,“大王,舅父刚刚悬梁了。”

    长孙润看到马王蹭地一下跳起来,胸前是那枚心型的胎记,这个三十六岁的人正当壮年,身法轻灵敏捷,但眼中透着焦急,“老子前日才去澎水县看过舅父,人好好的,怎么又想不开了!除了悬梁还服毒没有”

    长儿娟道,“大王……”

    马王道,“我是说舅父服了毒的话,我好带上凝血珠。”

    高审行也起身道,“快去。”

    澎水县赵国公寓所,高尧、长孙潇和几个猎户都等在院子里,马王一到,便叫长孙润和一个叫冯英的随他入内,高尧不便进去,听到马王在屋内吩咐两人道:

    “兄弟算你做的对了,没擅自将他放下来,你快去找块布缠了手,用手顶在这里别让他从下边漏了气,这只手抱住了,一会儿别摔到舅父……冯英,你找个高凳来,站上去,采住他的头发,千万别叫他的头垂下来,”

    屋内搬凳子的动静,一会儿,两人都说,“好了。”

    “好……放到床上来,好,冯英你坐在舅父头前,拿手轻轻捻他喉咙,再搓他胸口,不能停。兄弟你坐在舅父脚下,”床吱呀一响,长孙润上了床。

    “坐下,你伸脚踹紧了这里,不要叫他漏气,把手搓热了,揉他双脚,”

    长孙润哽噎着道,“哥哥,父亲他脚都僵了!”

    马王道,“哭啥呢,正因为脚僵了我才叫你揉的……再进来两个人,拿两只空苇管儿进来。”

    在黔州芦苇好找,马上奔出去两个猎户,到外边折了苇管儿入内,马王叫他们一边一个,拿苇管儿往赵国公耳内吹气,高尧焦急地等在屋外,只听冯英在屋内道,“陛下你看,国公的舌头缩进去了。”

    马王再冲屋外吩咐道,“逮一只公鸡,割它的鸡冠取血,妹子你去熬姜汤送进来。”屋外几个猎户又是一阵忙活,院子里鸡都不是好叫唤。

    高尧熬了姜汤,因为先听说舌头进去了,屋中又有不少的人,也没什么可怕,便亲自送进去,看到马王正拿筷子往公爹的鼻孔内滴鸡冠血。

    她听到赵国公的口内“吁”了一声,有气出来,但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马王接了姜汤,亲手拿汤匙舀了喂他,这么一匙一匙的,喂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赵国公口内忽然哀叹了一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长孙无忌看到了赤膊的马王,和他胸前的心型胎记,他就是这么赤膊赶过来的,赵国公的眼泪刷地一下子淌了下来,对马王道,“陛下,老夫的心不甘啊!”

    马王起身,对他道,“舅父,你死过这回以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赵国公了,只是个平常老汉。如果认为没能完成前世你来黔州的目的,那我回大明宫一趟好了。”

    长孙无忌问,“大明宫禁卫森严,你如何去的了还是不要犯险吧。”

    马王说,“当然拿刀砍上去了,如果袁公瑜逼迫过你,我去砍了他。”

    长孙无忌说,“袁公瑜倒是公事公办,只是那个许魏安不是东西……但一个月前你刚砍了刘方桂和陶亮,我都替你着担心呢,还好大明宫未追究我们,别去了,其实我们甥舅在黔州过的也挺好。”

    马王道,“你看一个多月了谁敢追究老子再说这能怪我两个杂碎使了下三滥的手段毁了舅父之字,害得舅父未完一月之约,我因此也做不成皇帝了,”

    长孙无忌苦笑道,“老夫便是一个字不刻,你要真想回大明宫也去了。”

    &



第1419章 弓箭之道
    李元婴连脸都不红,又拿了一支箭,咬牙瞄了更久,“叭”地一下射出去,这下倒是冲着城楼去了,箭竿儿横着摔在垛口上。

    樊梨花道,“你还有最后一箭的机会了。”

    李元婴伸着脖子到箭壶里找,摸出唯一的一支红竿儿箭来,对她道,“这是你皇祖父所用之箭,很灵呐!”

    他看到孩子们人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于是搭箭上弦,口中念念有辞,满满地将弓拉开。他候着风势稍弱。一箭射出去,城楼上悬挂的铜铃一下子被箭射中,激越地震响了。

    孩子们大吃一惊,谁都顾不上李元婴了,争着到城楼上去寻那支红竿箭。

    ……

    大明宫,李治和武媚娘西边松了一口气,东边又绷紧着一口气。

    薛礼三箭平西域,宣扬了大唐国威,这些日子西域诸部的上表如雪片似地飞入长安来,纷纷表示忠心。

    吏部忙着向鸿胪寺、兵部借西域地图,对照着西方各胡部的表文,去找他们的具体位置,然后拟定筹置羁縻都督府的建议,以供大明宫参考。

    条支都督府、写凤都督府、修鲜都督府、姑墨州都督府、康居都督府、安息州都督府、大宛,火寻,喝盘陀,昆陵,休循,濛池……

    李治和武媚娘在高兴之余,始终放不下带来这一切的头号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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