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伏妖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龙飞有妖气
轰……
妖王的九条尾巴上全都是鲜血,它变幻不定的身形骤然间胀大了一圈,散发着一股灵光。等道无名冲到面前时,那片淡淡的光骤然一盛,就仿佛五龙船上升起了一轮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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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我的眼睛被这片光晕刺的睁不开,光晕只闪了一下,大概就是眼睛一闭一睁那么短的时间,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一眼看见道无名横飞了出来,嘭的落到甲板上,身子像是一条被抽了筋骨的蛇,痛苦的扭曲着。
我看的很清楚,道无名应该是没有还手之力了。
妖王身躯外的那片光晕,暗淡之后就彻底消失,甲板上还剩下寥寥不多的几个人,估计是水性不太好,不敢
第四百二十二章 真容显露
我害怕妖王一出手就把我击杀在此,拼命的朝后退缩。五龙船上空荡荡的,除了尸体就是一滩滩的血迹和杂物,不死道人和小黄都跳了船,别说他们来不及救,就算真的飞到五龙船的甲板,也不可能从妖王手里把我弄走。
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听天由命,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唰……
我正在心神惶恐之间,妖王不停变幻的身躯陡然一动,缠在我腰上的那根尾巴勃发出难以抗拒的力量。妖王朝着五龙船的西边移动,我也身不由己的被拖了过去。这绝对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力量,转眼之间,妖王从船上跃起,我被它缠着,一块儿腾空坠落。
噗通……
我们一前一后落入了水中,落水之后,妖王的半截身子露在水面上,不见它有任何动作,却好像滑行于水流之间。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游的这么快,几个起落,我们一起冲到了浅水处,腰里的那条尾巴还是没有松开,继续拖着我登上滩头,然后朝着西边一通疾驰。
我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走出去了有多远。远离河滩之后,五龙船不见了,那些落水的人也不见了。我看着妖王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自己的命运,完全被对方捏在手里,它如果要让我死,我就必死无疑。
河滩的西边,有一片汛期洪水泛滥时冲出的大坑,坑里长满了荒草,还有残存的积水。妖王踏草而过,我站不稳脚,连翻带滚的直接滚到了大坑的底部。
不过,等我头晕目眩的站起身时,腰上那根尾巴已经松开了。而一路横冲直撞的妖王,在此刻仿佛再也支撑不住,它还是想挺直身躯,可落到坑底的时候,它一下歪倒在了草丛中。
唰……
它的身形,在倒下的同时骤然定格,什么大鱼,蛟龙,苍狼的影子全部消失了,露出了一团毛茸茸的身躯。
它的皮毛是白的,如雪一般,一身雪般的白毛后,是九条硕大的尾巴。它伏在草丛里看了看我,我惊恐的朝后一退,乱糟糟的心头已经烙印下了它的影子。
我还是看不出,它到底是什么,但它的样子,有些像一只狐狸。我吃不准,是因为它那双眼睛,狐狸和黄皮子是顶顶通灵的东西,然而,妖王的眼睛比狐狸更多了几分灵性,那已经不是野物可以透射的目光,更像是一个人的眼睛。
“你……”我咕咚咽了口唾沫,我看得出来,妖王是到了强弩之末,现在我还有逃脱的机会,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逃,觉得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还没死,那就再强撑着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一身白毛的妖王,静静的伏在草丛,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它后背上的皮毛脱落了一大块,露出了殷红的皮肉。在五龙船上,它是那么强势,可是现在呢它又仿佛脆弱的不堪一击。我有所感应,我感觉那尊九州鼎,对妖王来说是一种保护,然而,今天受到围攻,妖王和九州鼎分离了,再也回不到鼎里。就如同一只脱离了硬壳的蜗牛,把自己的软肋直接暴露在外面。
我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下意识的伸手去怀里摸了摸。我们行走江湖,外伤不可避免,所以人人都会预备伤药。伤药要么在瓷瓶里,要么厚厚的裹着一层油布,不会被河水浸泡失效。我从怀里取了一瓶七门特制的伤药,可是把药瓶拿在手里,我又不知道该不该给它上药。
“莫动……”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一道声音。声音显然来自妖王,软绵绵的毫无力气。我没有任何防备,也压根没想到它会出其不意的说出这样两个字,我先是一楞,又是一惊,手里的药瓶险些脱手。
“这些药……无用的……”
妖王的声音又一次传到了耳边,不过,我心里多少有数,大河滩乃至周围的荒山野岭里,那些有了道行的山精野怪,可以幻化人形,可以口出人言,妖王据说是万妖之王,说出
几句话,也在情理之中,不值得大惊小怪。
“你的伤……要紧吗……”我壮着胆子回了一句:“这些药都不管用吗”
“你的药,无用。”妖王的神情,似乎秋水般的平静,身上那么重的伤,它浑然不觉,语气和表情一样镇定自如:“在这里休憩片刻,比用你的药还管用一些。”
我不敢违背它的话,不由自主的收起了药瓶。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愣愣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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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青丘九尾
“让你想起了一个人,我身上有这个人的气息”我不由的一楞,心里就开始上下翻腾,我身上会有谁的气息我和我爹父子相承,如果真要说我身上有别人的气息,那除了我爹,还会有谁
九尾在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出她提及这个人的表情,略微有些怅然,有些失落,有些伤感,又有些缅怀。就好像自己的生命里曾经被剥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时间过去久了,那撕心裂肺般的痛,渐渐被埋在心底,只不过,不管什么时候提起来,总还是那样的悲伤。
我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一圈,我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这个看着超凡脱俗的九尾,难道和我爹也曾相识
“那个人,我许久许久都没有见过了。”九尾低下头,轻轻的捻动着手里的小草,说道:“你见过他,是不是”
“我……”我仔细的在回想,回想上一次见到我爹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不要想了。”九尾抬起头,微微一笑,虽然笑中带着丝丝苦涩,可这一笑,却让整片天地都回春回暖:“我只是问问,你不必作答。”
“那……那尊大鼎,是怎么回事”我巴不得她赶紧转移话题,见缝插针般的问道:“五龙船上的瞎子说,你再也回不到那尊鼎里去了”
“那鼎,就是我的家,在鼎里,我走不远,可是这一次,真的回不去了。”
我能听得出来,九尾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她和大鼎脱离,是一件很要命的事。只不过她或许经历的事情多了,情绪不会随意表露。
“那尊鼎,是九州鼎吗”我接着问她,因为我想弄明白,如果真的是上古时期就留下的九州鼎,那么九尾为什么会和九州鼎形影不离,九州鼎这样的神物又怎么会容纳九尾这样的大妖。
“你既然认出来了,那必然就是九州鼎了。”九尾站起身,说道:“朝前面走一走,若你有心听,我就讲个故事给你听一听。”
我巴不得从九尾嘴里得到更多的内情,赶忙起身跟在她身后。九尾走的很慢,可能每走一步,就要牵动身上致命的创伤,不过,她的性子有些执拗,即便苦楚,却依然不停的在走。
“不行的话,你就休息休息再走吧。”我看她的样子,唯恐她会坚持不住。
“我的伤,休息是没用的,走一些路无碍。”九尾回过头,又笑了笑,说道:“我想在这条河的河岸走一走。”
“好吧,要是你没事就好。”我有些心急,等再一上路,立刻就追问她九州鼎的事情。
“那是很早很早以前了,早的我也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我只记得,我当时住在青丘。”九尾边走边说道:“我没有去过中原,只是听说,那边发了大水,一发好几年,好多人的家园被毁,都迁徙到了别的地方。我就在想,那该是多大的水啊。”
那时候的九尾,或许还正是年轻时,对这些传自中原的传闻,心生好奇,她曾经专门跑到洪灾肆虐的地方看了看。
“我看到了一个人,带着很多手下,穿行在大地。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还有一双草鞋,衣着简朴,可是,他就是芸芸众生之中的那种异类,叫人看一眼就忘不掉。”九尾的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轻轻的波动,她微微闭上眼睛,似乎还在回味着当年自己初见那人时的情景:“他走在人群的最前面,风一吹,他满头的黑发随着风飘舞,那样子,我真的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我听着听着,就低下了头
,感觉脸颊发烫。之前自己是猜错了,总觉得九尾可能认得我爹,但现在一听,才知道九尾说的那个人,是禹王。
“那时候的水太大了,我看着那个人在大水的另一边翻山越岭,越走越远,等到再想追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九尾在内地走了一圈,到处都是大水,也没什么可看的,她重新回到了青丘。
一晃几年时间又过去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情怨千年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听了九尾的话,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这件事,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九尾再次见到禹王以后,就没有离开的打算了。禹王接受了舜帝的禅让,事务非常繁忙,不仅国事依靠他,自己的家事也依靠他。因为之前连续十三年治水,禹王顾大家而舍弃小家,自己的结发妻子病故。九尾在禹王身边呆的久了,渐渐的接受了一些世俗的影响,她想要一个名分。
我心里暗自想着,世俗,真的是一个大染缸,什么人落了进来,总会迷失,即便九尾这样从小生长在青丘的世外生灵,也不例外。
九尾想要一个名分,但禹王暂时没有给。因为当时接受舜帝禅让的时候,禹王曾经立下誓言,天下不定,何以为家。
“他这么说了,我就等他。那时候,我很天真。”九尾说到这里,本来没有什么波澜的情绪,似乎开始波动了,她轻轻的扭过头,说道:“我想着,我一个人孤独了那么久,如今遇到了他,即便等,又能等多久呢。”
禹王接位的时候,天下并不平静,洪灾虽然被降服,可是先后发生了几次动乱,每次动乱,都要禹王亲自平定。一年又一年,九尾倒是没有着急,她习惯了忍耐。
那个时候的禹王,还在盛年,权高位重,为人又令人折服,不光九尾,垂青禹王的女人很多。
“我知道,不是我一个人想要依靠他,我心里也难过,自己想要的,又怎么愿意和别人分享”九尾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后来想想,他是九州的共主,天下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管得了,我想了很久,他只要还在我身边,别的事情,我也不计较了。”
九尾知道有一个女人,对禹王情深意重,有一年,禹王平定了九黎之乱,然后顺势远走西南,有人说,禹王是去见了那个女人。
为了这件事,九尾很生气,收拾东西要回青丘。可是她又不甘心,不想就这么一走了之。想了几想,忍了几忍,最终还是留下来,等禹王回归。
禹王归来,九尾说起了这件事,禹王只是说,他的确是去找了一个女人,但找那个女人,并非私情,而是为了公理。
“他还说,天下势必又有一场大乱,不可避免,要早做准备。”
禹王就是那个时候,铸造了九州鼎,最开始的时候,九尾并不知道为什么要铸造九州鼎,因为别的人都说,那是禹王继位之后,彰显权势与功绩的象征。等九州鼎铸造好了以后,禹王总是有些不满。因为九州鼎等于国之重器,可是,鼎是铜铁铸造的,没有一点灵性。
“我就跟他说,九州鼎的鼎身,虽然铸造了天下万方,可那毕竟都是死的,真正的灵性,是在大江大河,在山野林地之中。”
禹王受到了启发,专程采集四方之灵,灌注到九州鼎内。自此,九州鼎才变成了真正拥有神性的上古神物。
九州鼎铸造之后,禹王预感的大乱果然爆发,迁徙到极西的九黎始祖卧薪尝胆,再一次和禹王逐鹿中原,那次战乱持续了许久,等到战乱平息的时候,禹王原本黑黝黝的头发,已经夹杂了缕缕银丝。
这些事情,我都是知道的,九黎始祖和禹王逐鹿,战败身死,但他留下了天崩隐患,从那时候开始到现在,天崩之灾都没有消除,河凫子七门的人世世代代也就是为此而奔波。
大败蚩尤,禹王还是没能闲下来,他要为解除天崩而努力。如此,又是年复一年,直到禹王的头发全都花白了,九尾也没能盼来自己想要的名分。
“我最终,也没能等到他……”九尾停下脚步,虽然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可是我仿佛感应到,她流泪了,无声无息的流着眼泪:“他死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大河之底
九尾的魂灯在之前的那场大战中被打灭了,魂灯是她当年为了信守承诺而相连在九州鼎上的,魂灯一灭,九州鼎就不能再认可九尾,她回不到鼎里。
这么多年下来,九州鼎和九尾,实则已经隐然连为了一体,一旦出现意外分离,大鼎的神性会锐减,而九尾,后果则更加严重。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多年下来,九尾的容貌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如同葱葱少女,可是如果不是她说出来自己的故事,我很难想象,她在这些年里承受了多少。
而且,九尾告诉我了一些上古秘辛,我之前没有想过,关于天崩这件事,实则很复杂。我在猜测,当年的禹王为什么要到那么远的昆仑山去他去找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谁
“不管是谁,都会死的,不是吗”九尾的情绪收敛的很快,转眼之间,已经看不到她面容中的悲戚,她轻轻一笑,说道:“他已经死了,我孤苦的守着那尊九州鼎这么多年,真的死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说不定死去之后,还可以再见到他……你知道吗,心里一直想着一个人,可是又无法相见,每一天,每一夜,都在那种思念的煎熬中度过,那是多么痛苦……”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他临死之前念念不忘的,就是怎么样终结天崩,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替他分忧,现在既然离开了九州鼎,我想到很遥远的地方,去找那个当年他见的女人,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要给他,给这个世间平添灾难,我也想知道,该如何才能彻底化解掉天崩死局。”
“你还是……还是先养一下伤吧。”我只觉得那件事发生的时间太久了,就算九尾真的能找到那个遥远的地方,能见到昔年的人,可她又该如何当年禹王亲自去都没有做成的事情,九尾去了,势必也将无功而返。
我本来想阻拦她的,然而当我看见她那双饱经了世事变迁,沧海桑田的眼睛的时候,想要说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世上就是有一种人,不管多少年,多少岁月,他们都是为了心头的一个执念,或者说信念而活,许多事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惜抛头颅洒热血。
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一去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可是即便一去不回,依然义无反顾。
九尾或许是这样的人,河凫子七门里,多半也是这样的人。这正是一个泱泱大国千百年挺立不倒的原因,是挺拔的脊梁,支撑着华夏走过了漫长的征程。
我想到这里,干脆就不劝了,因为我知道,劝了也没有用。九尾甘愿为了当年的一个承诺而孤独漂流,她已经把一切都放下了,不会在意这一去会是什么结果。
“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他必然把重任交给了你。”九尾可能也不想听我的劝阻,岔开话题说道:“你还年轻,要承担的很多,只希望,你不要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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