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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良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听雪

    但摄天门……

    想起坐落于天门山山顶的,摄天门圣堂,沈鸿雪的鸡皮疙瘩,就蓦地鼓了起来。

    人皮地毯。

    头骨烛台。

    腿骨乐器。

    以及,脊骨茶盏。

    那是他仅去过一次,就再也不想踏足的地方。

    虽然,他在那里,赚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你家老爷,许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只要你家夫人不觉得委屈,便由了他去罢。”

    他就说,这翎钧,该是个做事有分寸,知轻重的,纵是对他表妹厌倦了,也断不该,在如今,沈柳两家,还能给他帮衬的时候,置她于不顾。

    还好,他没怒火攻心的,直接跑去找翎钧算账。

    沈老爷子说的没错。

    他的性子,还是需要诸多磨砺。

    何时,能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了,方才够资格,被承认为称职商人。

    需知世道无常,商贾身份低微却拥有大量财富,总难免,会惹许多谋财之人惦记。

    越多不舍,越容易让人扼住咽喉。

    越多在意,越容易让在意之人,遭暗箭所伤。

    孙姓婆子并不是个蠢人。

    倘她当真蠢极,柳轻心也不可能留她下来。

    若说之前时候,她只是为她家夫人的遭遇不平,才失了冷静,此时,听了沈鸿雪提点,她怎可能还不明白,错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是奴婢糊涂,枉测主子心思了。”

    聪明人总能懂得,错了,就该诚恳认错,悉心改正,而非胡搅蛮缠,强调自己立场。

    “谢雪少爷提点。”

    孙姓婆子轻抿了下唇瓣,朝骑在马上的沈鸿雪,谦恭的行了一礼。

    不论她家老爷,以何种方式手段,处置那伤了她家夫人的恶徒,只要她家夫人不恼,她家老爷不怒,她家夫人的娘家人,没表示不妥,这事儿,就必然有被那般处置的道理。

    她只是个下人。

    下人,自不可能有主子的眼界。

    既然,没有主子的眼界,又如何能明白,主子的用心

    与其自寻烦恼,长吁短叹,不如好好做事,为她家夫人分忧,来的实在!

    ……

    沈鸿雪进门时,柳轻心正蹲在院子里,拎着半根牛腿骨,逗嗷呜转圈。

    绛色的斗篷,将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更加水润晶莹。

    若无那微微肿起的脸颊和站在她旁边,一脸宠溺笑意的翎钧,这定是一副极好的美人冬趣图。

    沈鸿雪这般想着,故意轻咳了一声。

    抬头。

    目光遇上突然出现的沈鸿雪。

    柳轻心稍稍滞愣了一下。

    趁她滞愣,嗷呜一个急转,侧身跃起,抢走了她拎在手里的骨头,然后,兴高采烈的,钻进了旁边的柴堆。

    柳轻心没想到,沈鸿雪会这么早来。

    因为,腊月二十八那天,他刚告诉过她,沈家的过年规矩,是正月结束之前,不准家中男丁出门。

    今天,才正月初二罢

    柳轻心眨了眨眼,确定来人,当真是沈鸿雪,才忙站起身,对他露出了浅笑。

    用药之后,她肿起的脸颊,已消了大半。

    可……这尚未消掉的小半……

    沈鸿雪是个好人。

    至少,对她,是十成十的好。

    沈家老爷子,她的外公,也是个好人。

    虽然,她一次都没见过,但……从他对哱家的态度来看,对她,该也是十成十好的……

    她不想让沈鸿雪误会翎钧,更不想,让沈家老爷子为自己的境况担忧。

    可……有些事,若当真告诉他们真相……他们,怕是要更担心的才是……

    “祖父让我来给你送压岁钱。”

    沈鸿雪没问,柳轻心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只是抿了下唇瓣,佯装未见她脸颊微肿的,向她说明了来意。

    他看得出,她心有为难。

    他不舍她为难,所以,她不说,他便不问。

    “她一嫁了人的,要什么压岁钱!”

    “要给,也该是我给才是,怎好意思,让老人家破费!”

    沈鸿雪的出现,让翎钧也深感意外。

    想到自己之前,曾向沈鸿雪保证,决不让柳轻心遭半点儿委屈,如今,言犹在耳,就让她肿了脸颊,这……实在是尴尬的很!

    “本打算,出了正月,携轻心和常洛,去给老人家请安。”

    “老人家这般客气,可让我们这些当晚辈的,多惶恐呢!”

    对沈鸿雪,翎钧未打算隐瞒。

    一来,他的的确是待柳轻心极好,不将实情告他,他定会辗转反侧。

    二来,他口风极好。

    三来,自己与柳轻心的事儿,还需赖他向沈家老爷子美言,隐瞒,并非诚意之举。

    “三爷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进沈家老宅”

    听翎钧说,要带柳轻心和小宝前往沈家。

    沈鸿雪稍稍拧了下眉。

    沈家的门,永远都为柳轻心开着,她何时想回去,都会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儿里。

    可翎钧和小宝……

    一个,是坏了他表妹名节,让他表妹身份尴尬的混蛋。

    一个,是让他表妹遭了罪的小混蛋。

    若不是怕他表妹心疼,他真是恨不得,每天把这两个混蛋,都打上一顿才好!

    “聘礼和诏书,已在路上。”

    “不日即达沈家老宅。”

    翎钧知道,在柳轻心的问题上,沈家,远比柳家好说话的多。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不因怒争。

    既然,有好说话,还做得了主的人存在,他何苦去招惹讨好,那不好对付的

    “沈家有女轻心,贤良淑德,恭孝仁善,聘为三皇子正妃,特以此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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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李铭的新算计
    任谁听来,沈鸿雪的要求,都不能算过分。

    但于皇家人而言,要实现,却难如登天。

    皇位竞逐,攀附联合,掣肘平衡。

    莫说有朝一日,翎钧有望荣登大宝,柳轻心这商贾出身的皇后,会成为他的拖累。

    纵只做个闲散王爷,这后院之争,恐也非她一人之力,能料理妥善。

    权力,永远伴随诸多诱惑。

    再多的坚定和眷顾,也终会被花样繁多的阴谋淹没。

    “这世上,从不乏赌咒发誓之人。”

    “心若不在,誓言,又有何用”

    翎钧没用凿凿言辞,对沈鸿雪保证,自己定不负柳轻心。

    他只是唇角微扬,深深的吸了口气,把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

    “轻心,我不会用好听的誓言,诓你,骗你。”

    “山盟海誓,至死不渝,从来都是承诺的人多,兑现的人寥寥无几。”

    “权力,地位,财富,这些胜时有,败时无的东西,我许给你,你怕是也瞧不上。”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到了柳轻心面前,抬起双手,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肩上,与她四目相对。

    “这世上,全归我一人所有左右的东西,只有我的命,现在,我把它交你保管,你说留,我就活,你说弃,我便死。”

    “我不求,你做那条,与我相濡以沫的鱼。”

    “我只盼,我死之日,你仍立于我身侧,待我死后,你再转身离去,忘我于江湖。”

    “那怎么行”

    面对这样的表白,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柳轻心唇瓣轻抿,本能的红了眼眶。

    “跟一个大夫说,让她眼睁睁的瞧着你死。”

    “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太自以为是了么”

    总有人说,爱情这东西,来时疾风骤雨,去时毫无声息。

    其实不然。

    在与翎钧相遇之前,柳轻心从未经历爱情,也从不相信爱情。

    在与翎钧相遇之后,她才真正明白,是怎样一种让人不可推拒的力量,支撑着她的恩师,孤独的过完了半生。

    若有朝一日,翎钧当真离她远去,她该也会如她老师般,微笑着给他祝福,安静的抱着记忆里的美好,安守余生的罢

    就像她老师说的那样。

    爱一个人,便是盼着他好。

    他笑,你便开心。

    他哭,你便难过。

    他爱不爱你,与你爱不爱他,本就全无干系,他要留,是你们缘当如此,他要走,你凭什么,不予成全

    放过他,何尝不是放过自己呢……

    潮湿的风,夹杂着新年的寒冷和烟火燃尽后的尘末,在院子的正中,打了一个小卷儿。

    沈鸿雪突然觉得,此时此景,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

    他放不下柳轻心。

    但他必须放下,只能放下。

    ……

    燕京,德平伯府。

    得知外孙女儿静儿,竟巧合的搭上了麦子公公这条“大船”,德平伯李铭的心,便如狂风中的海面般,波涛汹涌了起来。

    原本,他打算把静儿嫁给三皇子朱翎钧,用联姻,为德平伯府,再找一堵坚实的墙。

    怎料,朱翎钧根本不买他的帐,毫不客气的推拒了他的示好不说,还在宫宴上,弄了一出“为江山社稷献身,被迫迎娶平民女子”的戏码,让他颜面尽失。

    宫宴结束后,不死心的他,找上了二皇子朱翎铃。

    不想,朱翎铃竟以孝悌有度,婚配当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由,把绣球踢给了隆庆皇帝。

    德平伯李铭,一向精明。

    若说三皇子朱翎钧,是因大皇子朱翎釴的昔日恶举,对德平伯府恨之入骨,不肯接受联姻,倒也罢了。

    这二皇子朱翎铃,整日跟在朱翎釴身边溜须拍马的人,为什么要拒绝呢

    答案,显而易见。

    朱翎釴的“叛乱”,使德平伯府处境尴尬。

    之后,一些晚辈的胡闹,更让这尴尬处境雪上加霜,让隆庆皇帝对德平伯府,有了芥蒂。

    二皇子朱翎铃,这向来没什么骨气的墙头草,不想“以身犯险”!

    “来,跟外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德平伯李铭坐在榻上,微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坐。

    他鲜少对家中晚辈亲切,连嫡出的子女,都不例外。

    “麦子公公的牌子,是怎么到了你手上的,静儿丫头”

    此时的李铭,更像是个和蔼的老人,而非令家中晚辈胆寒的一家之主。

    “静儿跟着姐姐,在花园里赏花。”

    “麦子公公走得着急,不小心撞到了姐姐。”

    静儿的话,说得很委婉。

    至少,在旁人听来,她绝无给什么人使坏的心思。

    “姐姐很生气,踢了麦子公公一脚。”

    “静儿觉得他可怜,就跟姐姐劝阻,姐姐宽宏,没再与他计较,只一个人,去寻娘娘叙旧了。”

    宽宏。

    这个像是称赞的词儿,用在不同的地方,效果,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若前日被踢的,只是个普通小太监,德平伯李铭,定不会追究这词儿的内涵。

    但不巧,被踢的,是麦子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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