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情进行到死

    实习生恨不得跳下车，飞奔过去，打开车门，看个究竟！

    未多久，门开。

    女人！

    只能看出是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

    女人戴着夸张的墨镜，戴着遮阳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让人无法辨认，她挺着傲人的胸口，向早点摊位走去。

    这样的打扮，在这闷热，且阳光肆虐的南部高温城市，并不少见。所以，其它食客对于这样的打扮，谁也没有惊奇。

    男人盯望的原因，只是因为，来者确实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风韵，不免多看了两眼。

    刚到摊点，她顺手接过摊位妇人手中的手抓饼，与温热的牛奶。好像手抓饼与牛奶早已预订好，老板早已料定她一定会来。

    然后女人拿出十元，默契地递过去，整个交易短短数十秒，没有半语片言，只有老板妇人沧桑而又友好的笑容。

    当女人坐在餐桌上，背对着马路时，一辆警车缓缓从无幸福支路驰过，一路向北开去，没有任何停留。

    印小楼漆黑的瞳仁遽然缩小，就连嘴里的香烟，也忘拿下，好像被实习生兴奋感染，将副驾位置重新调整适当角度，盯着对面。

    “李升怎么跟踪过来了”实习生狐疑。

    “只是想确认一下程雨薇而已”

    “啊，你让他跟踪程雨薇”实习生盯着队长，“那么，现在可以确定，背着我们的女人，一定是程雨薇”

    “当然！”印小楼果断回答，“必须是她。”

    “啊！”

    实习生已无话可说，原来印小楼还留了一手，他早让李升盯着程雨薇。

    程雨薇无论如何乔装打扮，如何迷惑他人的眼睛，但是她后面的警车，就像她身上的标签一样。

    “你应该让李升出发前通知我们一声。”实习生有些不乐意，鼓着嘴，“害得我忐忑到现在。”

    “难道，带来的冲击不爽么”印小楼嘿嘿笑着，“这才是推理侦破的乐趣。

    若提前知道答案，那么还有什么意思。就好像，底下崔建国的出租车必定会在这里停下，然后载走程雨薇一样，已没有任何悬念了。”

    程雨薇喝着牛奶，当她听到“滴滴”两声时，肩头一阵颤动。她倏然站起，然后快速走向出租车，留下没有吃完的手抓饼。

    “果真是砖头的出租车，果真是漂亮的程雨薇！”

    实习生手舞足蹈，不容分说给李升回了电话，让显眼的警车消失。

    “从两人的行为来看，他们非常期待这次约会啊。”印小楼颇有意味点了个响指，“这次见面，他们会聊什么呢”

    程雨薇落泪，坐在后排驾驶的她，竟然婆娑着司机消瘦的脸庞，摸着蜇人掌心的坚硬胡子。

    “好久没有打理了吧”程雨薇说，“自从我不在你身边亲自监督，你就变得这么邋遢！”

    她埋怨，眼睛红肿。

    “没人要，收拾干什么呢”崔建国勉强笑着，“都是老男人了！”

    “不准你这么说自己！”程雨薇将




047章 语薇反抗
    出租车内人影晃动。

    从出租车透亮的后窗来看，这是一次不完美的乘坐体验，因为谁都可以看，两人发生了争执。

    “看样子，他们在争吵啊，是不是意见不一了”实习生扶着方向盘，寻求坐在副驾驶印小楼的答案。

    “或许吧。不过谁知道呢”

    印小楼回答后立即保持沉默，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第一次偶遇程雨薇时，印小楼车撞栏杆，还没来得及欣赏，就晕死过去，若不是前面的女人，他早已魂归故里。

    这算是第二次见面吧，虽然偷窥的方式并不光彩，却能见到真实。

    也不知怎么回事，初次见面程雨薇，她的身影便烙在印小楼的脑海里。

    正如蔡家街宣宣所说，这绝不是风尘女子所持有的气质，这种气质即使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也梦寐以求。

    “难道注定她会有不平凡的一生”

    这是印小楼的直觉。

    当到达永辉超市大门前，程雨薇下车，车不急不慢地开走，绝不拖拉，不作停留，作为一名出色的反侦察者，崔建国的果断无疑是合格的。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考虑到，以前熟悉的警车为什么没有出现。或许，在这个关头，他的思维也会僵化。

    他并没有考虑，警察监视嫌疑人，也可以不用警车的。

    程雨薇呆立在路边，目送着破破烂烂的出租车，直至消失不见。她在众目目睽睽之下，不顾仪态，抹着眼泪。

    这就是嫁入豪门女人，此时，她情绪低落，满脸悲秋。

    有些人好奇驻足，她全然没有在意，像是所有的心思，都装在出租车内，留下的只是空壳。

    福特车从程雨薇身边慢慢滑过，带起微微的风，送给眼睛红肿的丽人一丝清凉，却带不走她的哀怨。

    印小楼从车窗内向外瞄了一眼，近距离地欣赏她的侧面全貌，这一次他看得非常清楚，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的精神状态很差，脸色很不好，苍白如雪。

    或许是因为刚才争论的原因，硕大的遮阳镜挡住了她的眼睛，却遮不住她如杨柳般眉黛，眉心紧锁着如山的心事。

    “崔建国必定很难抉择吧，是病死，还是自杀，无论哪种死法，都是一次很艰难的选择，又有谁希望自己会死呢

    或许，这就是他们争论的焦点吧！”

    实习生叹气，竟然替砖头惋惜，好像他也已忘记，他是幕后的凶手，这是他们的定论！

    是因为程雨薇太好看，还是他们的身世太可怜，引起了他们的同情

    “明晚，你一定要见见儿子啊！”

    程雨薇念念有词，“也要认真看看啊，他想见你。”

    碧泉小区，傍晚。

    崔建国缓缓推开门，进入客厅，倏然，他看到女儿背着他，向阳台走去。

    女儿许是完全投入，竟然没有发现父亲的存在，已站在客厅。

    她继续前行，姿势优美，微握拳头，每一步距离出奇一致，举手抬足间，竟然有着不言而喻的优雅，那神态，就像上流名媛出席重要宴会。

    崔语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靠近阳台转身回头时，瞬间被打为原形。

    拘谨无助如一只隔着玻璃，窥视着名媛参加活动的街边乞丐，她双眸中流出的期望与叹慕，就像一堆将熄的烟火，若隐若现，最后被恐惧完全代替。

    “停下！”崔建国大吼，双眸中露出震惊。

    崔语薇呆立不动，似被突发的声音吓傻，双手拽着衣角。

    “刚才走路姿势是跟谁学的”

    “程阿姨...”

    崔语薇已卷缩在沙发角落，怯怯望着面前怒目圆睁的男人，曾经熟悉的男人，因面容扭曲而陌生。

    “你这个灾星！以后绝不可以再去华德小区，知道吗”

    说完也不看崔语薇一眼，径直坐在沙发上，崔建国将身体深埋在沙发里，闷头抽烟。

    这是他第一次抽烟，据说，抽烟可以缓解疼痛，可惜的是，没有一丝作用，只引来阵阵撕心裂肺地咳嗽。

    崔语薇好像猜出什么，故作镇静。

    “您不会有事的，您没杀人！警察例行走访并没那么可怕。”崔语薇竟然挺了挺身子，鼓起勇气继续说，“我也被走访过两次呢！”

    “你那是例行走访，而我那是专程走访！”崔建国无力解释着。

    “那您死不承认，他们又没直接证据，也是拿你没有办法呀。”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崔建国重复两次，“我每天出租车后面，都有一辆可疑车辆。我或许已被作重点怀疑对象列在警方名单当中。他们会挖出其它人，有些人，是绝对不能受到影响的，你懂吗”

    “难道曝光出程阿姨，难道比死还要可怕吗”

    她声音颤抖。

    “你...”崔建国实在没有料到女儿说出此话，重重叹息，“对，只要她暴露，与我有关系，那么夏力峰肯定会报复。那么他们母子便会出事。所以，案件必须在我这里，断掉任何线索。”

    “你如此爱她，真可以为她去死么”

    崔建国料不到女儿会问出这种男女问题，转身盯着卷缩在沙发旁边女儿，他发现她今年十五岁



048章 出发武馆
    或许崔建国已是强弩之末，崔语薇一改往日栗栗危惧，冒着似乎大不了与往日一样，藤条伺候风险，猛然挣脱父亲青筋凸现的双手。

    长发顺势从双肩滑落，顿时蓬松，遮住她精致惨白的脸庞，她泣不成声道，“所以，你就家暴。只要打开房门，我就如踏入地狱。

    每次从校园放学回家，一路心惊胆战，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回来。呵...”

    崔语薇霍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我希望通过拼命学习，每次各学科第一讨取你的欢心，到头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彻底离开你，当我煮好晚饭后，你阴魂不散，板着面孔，准时打开房门。

    我多么希望你能对程雨薇千疼百爱，分一丁点给我，可惜那是我的痴人索梦。

    你们每次幽会，是我最开心时候，我多么希望，你与程雨薇远走高飞，永远都不要回来，永远消失在这个城市！

    对了，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私奔，为什么不去杀了夏力峰你的力气那么大，藤条打在身上那么疼，怎么就不能为你所爱改变懦弱

    我忍声吞气，我担惊受怕，我涅磐重生，难道不是拜你所赐，若有一天，我为鬼为蜮，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崔语薇看着呆若木鸡的崔建国，脸上扭曲的笑容像变异的花朵，然后故着轻松，双手一摊道，“好吧，你就打死我吧...”

    奇怪的是，崔建国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不停地咳嗽，抱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管女儿满脸泪水。

    他的手里有烟，烟在颤抖，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全然不顾突如其来的咳嗽，他的眼睛死盯着烟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没有理会女儿，转身向卧室走去，留下女儿怔怔地看着阳台，阳台空空如也。

    他的双手叉着腰，好像每走一步都很沉重，直至伸手“轰”的一声关好门后，人消失在昏暗的过道中。

    刚踏进房间，他冰冷的表情立即变形扭曲。

    卷缩在床上，咬着嘴唇，从嘴角漏出微弱的声音，也不知是哭，还是在哼，只有他勉强听见。

    夜，到底要遮盖多少东西啊。

    吃着油条，盯着出租车，这是实习生生活全部，他已厌倦，之前的老毛病又发作了，以为江湖讲究的是打打杀杀。

    殊不知，江湖讲究的是人情世故，侦破全靠耐性。

    再加上一点技术与运气而已。

    不过，队长已向他保证，这种非人日子也快结束了，他才病病恹恹地勉强同意继续做驾驶员。

    而跟踪崔建国变得越发有趣，昨天程雨薇梨花带雨走进超市，空手而回，竟然没买任何东西。

    今天下午六点，她的儿子夏天竟然蹲守幸福支路，爬上他的出租车。

    “什么原因导致程雨薇不想见他”实习生边跟踪边问，他感觉崔建国与程雨薇两人都有些反常。

    “或者崔建国已经知道302室的秘密，他有些害怕吧”印小楼盯着前面的车子，“因为说到底，这是人性的选择。有些事情，承诺是一回事，面对又是一回事。”

    崔建国的车子也有微妙的变化，可以看出，破破烂烂的出租车，被特意洗过，打上了车蜡，倒是焕然一新。

    昨天只是清洗而已，今天可是打了蜡的，或许这是砖头第一次做这样陌生的事情。难道他知道夏天会来，做作而已

    这不是他的个性。

    这倒让印小楼看见汽车内部情况，夏天笔直地坐着，应该在说着什么，有时出租车徒然打晃，应该是崔建国开车注意力不集中的缘故。

    “有可能，不然程雨薇昨天不会那么大反应。”实习生道感叹，“夏天来做说客的

    难道三十七年坚守的爱情也靠不住吗”

    “谁知道呢”印小楼说，“如果崔建国继续保持情绪不稳定，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案子离水落石出的日子不远了。”

    这不是他们所期望的那样吗不过，印小楼竟长长地叹气。

    夏天并没有在永辉超市下车，他也绝不是来买菜的。而是沿着这个方向，来到了s市第一中学，他们的集团学校。

    s市第一中学，是s市所有优秀学子的升学目标，也是夏天的目标。这一次来，他当然不是提前欣赏高中的高楼林立、英武帅气的师哥师姐的。

    此时，正值高中放学，文具店、综合超市人头攒动。

    滴哒...

    滴哒...

    与超市紧邻的配电房机械撞击声，如同冶炼兵器的铁匠，将铁锤轻轻地敲打在金属上，节奏缓慢悦耳。

    夏天的目标地即在眼前:真功夫武馆招牌，五个大字，苍劲有力。

    夏天下车，连看都没看出租车司机一眼，踏入这块熟悉的地方，每周六早，他都要来练习咏春，推手，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