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之王者

    正想逃命的虎子壮听到小国君的呼救声，忽然止住了脚步，心念急转，忽然明白过来。

    不行，坚决不能逃！

    即使能逃出这个偏殿，但也绝对逃不出宫城。

    小国君倘若不死，他若是从这里逃了，日后被逮住，妥妥地会被碎尸万段。

    小国君倘若死了，宫内的人也绝不会放过自己。

    虎子壮一个激灵，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他环顾四周，见旁边恰恰有一个落地的青铜灯架。

    灯架上面的油灯还在燃着，火光摇曳。

    他一把抓住那灯架，想拿它做兵器，却感觉颇重。再加上他一天没有进食，现在身上根本没什么力气。

    子壮一咬牙，两手并用，一把就把铜灯架抓在手里。他大吼一声，一用力，把灯架朝哪白衣人抛了过去。

    那白衣人此时已经追到了小国君的身后，利剑正朝小国君的背后刺去。

    小国君此时却脚下一滑，扑腾一身趴在地上，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剑。

    白衣人本想举剑下刺，忽然听到后背一阵风声，下意识的挥剑向后面斩去，就听到锵的一声，一剑砍到了青铜灯架上。

    虎子壮这一抛颇用了些力气，那灯架也有些重量，即使被白衣人挡住，余力依然不小，又迫使那白衣人后退几步。

    这时候，就听“扑腾”一声，那灯架重重地落在地上。

    白衣人手中所持的利剑，也应该是把难得一剑的好剑。刚才一剑斩到了铜灯架上，竟然没有折断。

    趁这个时候，小国君已经连滚带爬地跑到子壮身边。

    虎子壮一咬牙，一把扯住小国君的胳膊，用力一抛，把小国君扔到远处。

    然后他冲向了另外一个铜灯架旁边，双手扯住铜灯架，迅速地站在白衣人和小国君中间，和白衣人对峙着。

    小国君刚才“哎吆”一声被摔在地上，却顾不得责怪虎子壮，口中依然大声地呼救着，“有刺客，有刺客！”

    殿外已经一片骚乱，不少人似乎正朝这边跑来。

    那白衣人似乎也看出刺杀无望，狠狠地瞪了子壮一眼，迅速朝殿门外跑去。

    子壮正犹豫着是否立刻追上去，就听见小国君在后面大声喊道，“别追，护驾！”

     




第42章 太后有赏
    那人影匆匆离开后，那守在门口的两个卫士把剑收回鞘内，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方脸高个的卫士，大约三十岁的模样，挥了挥手，让看押子壮的两个卫士把剑收了起来。

    他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哈哈笑着给子壮赔罪。

    “得罪了，得罪了，在下职责所在，不得不小心一些——子壮兄弟别放在心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亲手给虎子壮松了绑。

    就这么一会功夫，他竟然立刻称兄道弟了。

    子壮从地上站起来，顾不得和对方寒暄，急忙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口。

    刚才刺客突袭，子壮的右胳膊受了伤，现在袖子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

    此时伤口外面的血液已经凝固，应该是伤得不深，但伤口依然火辣辣地疼。

    那方脸卫士应该是四个人中的头领，这时候很机灵地让另一个卫士去叫医师过来，然后笑着对子壮说，“小兄弟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恭喜恭喜。在下修辰，以后少不了打交道，还望兄弟多多照应。”

    刚才这家伙还凶神恶煞，现在转眼间就和颜悦色，忙着套近乎了。

    子壮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英雄不打笑脸人，也只好笑着朝对方点点头，随口问道，“那刺客抓住了么”

    “刺客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妙。”

    那修辰一副久谙世事的模样，小心打量了一下周围，压低了嗓门，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

    “小兄弟刚进宫吧宫里的规矩，朋友可以多交，话一定要少说。不该知道的，就一定要不知道。这刺客的事情，既然没让弟兄我去抓捕，那我就啥也不知道。”

    呃，子壮恍然大悟，想想也是。

    他知道对方老于世故，此话也是一番善意，心中对这修辰也有了些许好感，连忙点头称是。

    这时候，刚才出门传唤医师的卫士也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人。

    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一身白袍，拎着一个箱子，大概是个医师。

    另外一个，面白无须，身胖个矮，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

    他虽然穿一身寺人的装束，但袍子边上却多镶了一些红色的缎子。

    看那四个卫士都恭恭敬敬地给那寺人行礼，虎子壮就知道这个寺人虽然貌相平常，但在宫中的地位一定不低。

    希望不是那个心怀不轨的寺人闻。

    那白衣老头果然是宫内的医师，过来麻利地给虎子壮清理包扎完伤口后，安慰他说不是什么大伤，

    “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伤了些皮肉而已。这几天不要沾水，如果不化脓，快则四五天，慢则天，这伤就算好了。只要这几天不感染，即使留下疤痕，也会很淡，不至于太显眼。”

    子壮心中也大为宽慰，给对方诚心诚意道了谢。

    那医师把东西收拾完毕，然后对那寺人点点头，拱拱手，走了出去。

    留在房内的寺人朝那四个侍卫扫视了一眼，淡淡地说道，“你们四个也出去吧，老身要问他几句话。”

    那四个侍卫齐声称是，一个个服服帖帖地走了出去，态度甚是恭谨，还乖巧地把门带上。

    那寺人这才注视着虎子壮，平静但又不失威严地说道，“老身是宫中的宦官令，宫中出了刺客，可不是什么小事。太后吩咐老身过来，就是想问个清楚，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给说一说吧。可要说得一丝不差，说错一个字都不行。”

    虎子壮注视着这宦官令，虽然对方说得平心静气，但一股莫大的压力却直面而来，让他不免有些忐忑。

    一个内宰闻就让人觉得很可怕了，还好此人不是。

    而且，子壮以前听人说过，这宦官令在宫中应该是个不小的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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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荣升士子
    宦官令走后，又有人送来了一套还算干净的衣服，让子壮把血衣给换了下来。

    子壮换上衣服，把血衣就扔在旁边，当晚就在那厢房里凑乎了一宿。

    睡觉之前，他当然忘不了要风卷残云般大吃一顿，也顾不上是否斯文，毕竟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至于昨晚自己在膳房里杀人的事情，其他人没有问，他自己更不可能傻乎乎地说出来。

    子壮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水一定深着呢。

    现在死无对证，尤其还涉及到宫内的寺人闻，他还是决定先观察一下风声再说。

    当晚有一个卫士守在门外，不让别人来打扰子壮，也不让他随便出去。

    在此期间，宦官令又过来了一趟，告诉了子壮出去后的说辞。

    这番说辞非常奇怪，和刚才实际发生的事情八杆子都打不着，让子壮心里觉得毛毛的。

    但子壮牢记不要多事的忠告，没有问为什么，而是认真地把内容都背了下来。

    那宦官令还不放心，又翻来覆去，变着法子问了他几个问题。见子壮应对无误，他这才放心的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小寺人，说是奉宦官令的差遣，特地来陪子壮回善击营。

    那小寺人自称青，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比善击营里送饭的小寺人铛大了不少。

    不过子壮看的出，这寺人青可不像寺人铛那么老实。

    这家伙从头到脚都透着机灵，眼珠子乱转，察言观色的本事的确了得。

    寺人青乐呵呵地给子壮道了喜，还双手奉上一个腰牌，还有一个钱囊，说是子壮本月的俸禄。

    子壮这才知道宦官令昨晚没有食言，太后也果然开恩，竟然封自己为宫内的下士，又称下公士（不是下宫士）。

    子壮知道，士分三级，上士，中士和下士。

    虽然封给子壮的是最低的一级，但子壮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这社会的等级观念太重了，子壮对此深有体会。

    当年在蒲城邑的时候，就是因为子壮的野民身份，想进趟城邑都不那么容易。

    后来他终于脱离了野籍，能够随便进出邑城，但比车家兄弟毕竟差了很多。

    听车稳当时告诉他，如果没有士子的身份，不要说邑城内的马正，民正，就是马正司内的甲佐，子壮也没有任何的机会。

    “这宫内的下士呢，和卿大夫手下的下士大有不同。”

    寺人青知道虎子壮刚入宫，故意在他面前卖弄。

    “卿大夫手下的下士有食田，宫内的下士没有食田，只有俸禄。不过宫内的下士如果出了宫，没了宫内的差事，那俸禄可就没有了。即使如此，到了那个时候，因为曾经在宫内当过差，各个卿大夫们也都乐意揽用作为家臣，这可比宫外普通的士子强多了。”

    寺人青卖弄完，有意无意地朝那钱囊瞄，嘴里小声嘟囔着，“以后每个月的月初，都是小的给虎君子去送俸禄呢，以后可少不了虎君子的照应。”

    子壮会意，从钱囊里摸出一把飞羽贝，塞到寺人青手里。

    那寺人青开始扭扭捏捏地不要，但见子壮是真心实意，小心地打量着四周，半推半就地接过来，塞到怀里，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在寺人青的陪同下，虎子壮在宫内畅行无阻，不一会就回到了善击营。

    那善击营的管事寺人顺，站在门口，惊诧地望着站在门口的寺人青和虎子壮，一脸懵逼。

    寺人青这时候却挺直腰杆，绷紧小脸，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腰牌，在寺人顺面前晃了晃，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颐指气使地说道，“在下奉宦官令差遣，陪同虎下士来善击营应差。虎君子已经被君上赐以下士的爵位，以后就交给你了，可别出什么差池。以后每个月的月初，在下还要过来一趟，奉上虎下士的俸禄。你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就去问宦官令好了，可不要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在看到寺人青腰牌的一刹那，寺人顺就变了脸色，立刻陪着笑给对方施礼。

    可寺人青理都不理，眼睛都长到额头上去了。

    他冷哼了一声，暗暗朝虎子壮挤了挤眼，转身就走了。

    虎子壮哭笑不得地看着离去的寺人青，再看看一脸尴尬，手足无措的寺人顺，无奈地



第44章 再见噘儿
    第二天，奉善击营管事寺人顺的命令，小寺人铛带了一个宫内的缝人过来，给子壮量了量他的身高臂长，乃至腰围粗细等等，说是要给子壮做几身新衣服。

    现在善击营内子壮提供的衣服，虽然说不上是又烂又旧，但毕竟不是那么合身。

    没过了几日，新作的衣服果然就送了过来，一共三套。

    衣服料子其实差不多，只是更合身了而已。

    蚬木剑也换了新的，虽然还是木剑，但木质的颜色已经不是润红色，而是赤红色，品相上好了不少。

    就连每天的餐饭，现在也都有了变化。

    寺人铛悄悄恭喜子壮，说现在子壮的餐食待遇，和善击营里的其他人，已经是一模一样拉。

    有了公士的身份，果然是大不一样，起码不必善击营内的其他人差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虽然子壮因伤不能对阵，但也不至于养尊处优，就此懈怠下来。

    他每天还是准时作息，依然观摩他们练剑对阵，琢磨他们的剑招剑势，一刻都不敢松懈。

    当日那神秘刺客的凌厉一剑，让子壮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想起来就后背发凉。

    涂侍卫再也没有来找子壮的麻烦，善击营内也没有太多的消息流出。

    毕竟这善击营里的营士，在宫内有点像被圈养，不能随便离开善击营。

    除了管事寺人顺以外，其余的人估计只有等到下一次出宫之时，才有可能从其他渠道知道膳房里死了人的消息。

    七天以后，伤口终于愈合，子壮重新投入了持续的练剑生活。

    对阵的规矩依然不变，他们让子壮先胜一场，后面的两场就随意了。

    不过随着子壮剑技的提高，即使在正式的对阵中，子壮也偶尔能赢上一场。

    感觉到自己的进步，这让子壮兴奋不已，于是更加刻苦地练剑。

    不过，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一次次地想起当日的刺杀事件。

    那个刺客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要刺杀小国君

    那个刺客后来怎么样了

    宦官令为什么要隐瞒这场刺杀而且要求自己对外撒谎

    想来想去，他都想不明白。

    对这错综复杂的环境，尔虞我诈的生活，子壮越来越感到恐惧不安。

    也正因为此，他更担忧身在老家，身怀有孕的孟赢雀，也更怀念住在宫外的噘儿。

    因为子壮现在已经是宫内的下士身份，他知道自己已经可以和善击营内的其他人一样，享有每隔十天就出宫一次的权利。

    起码可以先去看看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