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漫漫步归
“一处是一间无主,偶有乞儿或者路人借住的土地庙,另一处……”甄仕远说道这里,不由顿了顿,看向她,眼神微妙,“在朱雀坊附近一处角落里,推开石板,就是朱雀坊。”
朱雀坊啊!难怪甄仕远神情如此微妙了!乔苒也明白了。
长安居,大不易。是初入长安的外乡人时常感慨的一句话,说的就是这长安米贵,宅子贵。
想她先前会在明知宅子有问题的情况下还租下这里的宅子就是因为这宅子的租价便宜。
若说长安宅院价贵,那么朱雀坊就是这长安宅院中最贵的一片地方。
要在朱雀坊住下就是再有钱,诸如乔大老爷这种身家的人都未必买的到朱雀坊的宅子。
其中豪族、名门、权贵、宗室数不胜数,人说非富即贵,朱雀坊住的却是既富又贵,两者缺一不可。
无主的土地庙自然人人皆可进入这没有什么可以入手查的,而另一处出口朱雀坊则是唯一的线索了。
就是这个线索再一次证实了她昨日的猜测:这件事查下去必然涉及权贵,说穿了到时候还是要吏部或者大理寺接手的。
乔苒沉默了片刻,而后抬眼看向甄仕远,笑了:“甄大人,这不是从吏部手里抢来了吗?”
他说没有案子,这案子不就送上门来了?
亏她还现在还能说笑?甄仕远白了她一眼,神情凝重:“本官有预感,此事牵扯怕是不小。”
要么不来,要来就来个大的,这真是……甄仕远心中有些复杂。
“这长安城权贵遍地,能报到大理寺和吏部的哪件事又小了?”乔苒摊手,“甄大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苦心志这种事大可不必的。”甄仕远打断了她的话,道,“直接降大任我更喜欢。”
乔苒闻言笑了片刻,待到笑够之后,才问他:“这地道通过武陵巷,怕是经过不少宅子了,为什么只有这一处是凶宅?”
“虽然地道图还未画完,不过此事我倒是可以告诉你。”甄仕远说道,他方才也下去走了走,“如果本官猜的不错,这地道至少十年前就已经修好了。”他道,“那地道的走势算计的极准,绕经的方位都巧巧绕过了可能有人居住的屋子,你说过有人总是借着雷雨天的夜里,声音隆隆时走动,只要绕过那些夜里有人休息的屋子,又有雷声掩饰,一般而言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乔苒道:“他们如此小心细致,却为什么独独漏下这一间宅子。”
甄仕远闻言偏头对身边的官差道:“将官介司送来的记录拿来。”
大楚的官介司就是专管屋舍家宅的衙门,虽说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个八品小官,可这个衙门却着实有存在的必要。
大楚建朝三百余年,长安鼎盛,八方来朝,人口众多,有人来必然就需要住处,建朝最初没有官介司的时候,长安地方上就发生过不少争抢地盘建宅,又互相推脱争抢正中地界的事。后来太宗陛下特意为此设了官介司这样的衙门,为的就是专管这类纷争。
经过三百余年的运作,官介司也早就摸索出了一套最不易发生争端的办法。那就是长安地界,但凡要建家宅都需备份一份家宅建造的图纸给官介司,官介司将家宅的具体位置都记录妥当,记录下之后,只要墙多挪了一寸两寸的,被人发现就是触犯了律法,要下大狱的。
所以,官介司自然也有这宅子建造之初时的家宅图。
甄仕远翻到了武陵巷这一处宅子的记录,将十年前的家宅图指给她看,“十年前这里,是没有这片田地,也没有后院这口井的。本官核对了记录的日子,应当就是第一波犯了疯病那一家人自己打的井,翻得地。”
乔苒恍然:“所以这井,这田,是撞上或者紧邻地道?”
难怪她能清晰的听到底下有人走动的声音。
这宅子何以是凶宅的其中一个原因,算是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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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你担当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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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干什么?”何太平只觉得头晕目眩,忙活了两天还不曾好好休息过,此时情急之下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要跌下去,好在跟着他的官差及时扶住了他。
“大人,没事吧?”官差焦急的问道。
何太平摆了摆手,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只抬头看向那几个脸色严峻,没有任何表情的护卫:“你们在干什么?这些是我长安百姓,你……你……”
“他们意欲闯入其中。”一个护卫淡淡的开口道,他手上的刀还未收起来,刀尖的血还在滴落。
“擅闯者,格杀勿论!”他说罢这一句,转头看向愤怒的何太平,“神医是来救人的,若是出了差池,你担当得起吗?”
大殿下的安危数系于神医一人之上,这谁担当得起?
何太平愤愤的动了动唇,想辩驳一番,却发现一时半刻竟无话可说。
因着那些人当真动手杀人的举动,倒叫群情愤慨的百姓怔在了原地,眼里露出惧意,不敢再往前了。
“那你们也不能杀人啊!”何太平看着地上的惨像,将头撇至一旁,不忍再看下去,“他们都是陛下的子民。”
“胡乱闹事便是刁民。”护卫说着看向那些跟随着何太平赶过来的府衙官差,“若不是何大人的人太过心慈手软,没有及时拦着,也不至于要我等动手!你府衙的人不敢动刀,便由我等来动手好了。”
“往后谁再敢随意靠近此处,就是这个下场!”护卫冷声道。
这一举可不仅仅是为了拦人,更是杀一儆百,阻人闹事。
“可……可我们等不了了。”有人抱着孩子虽然瑟缩惧怕,却仍忍不住哭着喊道,“这是在等死啊!”
“若是随意靠近,扰了神医,那就不是等死了。”护卫说着瞥了眼地上的尸体。
是现在就要死了。
如此雷霆手段也让整个院子再次安静了下来。
除却偶有一两声压抑不住的痛哭声之后,再也不曾听到一句抱怨声。
“怎么会变成这样?”何太平站在一旁目送着医治过人之后回屋休息的女孩子,她回屋之后,便关上了门。
他喃喃:这本来不该是一件好事吗?
“不过是自私罢了。”一旁提着刀的冷面护卫说道,“神医救人已是善举,他们却还妄想要更多。”
“蝼蚁偷生。”何太平微微摇头,“谁能活着又想死了?”
“何大人你不要糊涂,得了天花的人,能捱过的本来就不多,说句难听的,神医能救人本就是在行善事了。”护卫说道,“何大人只管看好那群天花病人便是了,听说再过几日又有一波要赶过来了。”
……
“何太平抱怨说那底下的尸体都快赶上你那屋宅下了。”甄仕远摇头叹道,“本官听人说那里安静的跟什么似的,只时不时有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哭声,叫路边行径的人都听的害怕,人心惶惶的。”
“不是有神医吗?”乔苒一边低头抄写着卷宗,一边同甄仕远聊着。
“神医一天只能救两个,正常人能等,病人可等不得,自然还是有人不断的死去。”甄仕远感慨道,“前两日听说还有病人推开了府衙的官差意欲强行闯入神医休息之处的,结果被原家派去的护卫当场斩杀了几个带头闹事的,这才消停了。”
“倒真是果决。”乔苒放下手中的笔,吹着写完的卷宗,她神色淡然,并不见半点惊讶之色,“看来原家早就料到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甄仕远叹道,“这天花又不是什么能等的,都是一起的,眼看着旁人被治好了,他们却只能等死,自然愤愤不平,人人争抢。”
“威吓这种手段虽然太过狠辣无情,我便是不敢苟同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乔苒道。
“平素里哪有那么多的天花病人?”甄仕远摇头,道,“这种病百姓早已知晓,也知晓如何防备,若不是有人刻意将病引了进来,并大肆传人,此事本不会闹那么大!”
“若是不闹大,也不至于要神医出面啊!”乔苒说着将卷宗整理好交给甄仕远,“总都是寻常的大夫用寻常的法子来治,能不能活各安天命罢了!”
甄仕远接过她抄好的卷宗,又往门外看了看,唐中元今日也早早做好事在外头等着了。
“你们今日是要……”甄仕远好奇的问了一句。
“看宅子啊!那么多人总要住的。”乔苒解释道,“刘老七将钱退给我们了,总在他那里住怪不方便的,好在徐和修说他在这附近有个宅子空着想租出去,今日下值之后,我们便准备过去看看。”
“徐家的宅子吗?”甄仕远恍然,“那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乔苒点头:“这次一定不会再挖个凶宅出来了。”
甄仕远心虚的转头看向别处。
走到大理寺门外时,却见原本说好在门外等着的徐和修并不在,倒是谢承泽在那里朝他们招了招手,待到他们走近之后,才道:“和修先行一步,整理一下宅子,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乔苒点头道好。
谢承泽的话不算多,初时随意聊了两句之后,乔苒便开口道:“谢大人不必愁着找话头,自在便好。”
让一个本就话多的人强压着不说话和让一个本就话少的人强行没话找话都不舒服。
谢承泽松了口气,也不再挑话头了,只在前头引路。
步行而去,显然是这宅子离大理寺并不比武陵巷远。只是巷子更为逼仄,宅院也不如武陵巷那里都是深宅大院,一户一户都是小宅院。
“这里住的多是在附近的大理寺、刑部、吏部三个衙门的人。”谢承泽带着他们走进巷子,再其中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推门而入:“大是不大,但胜在干净、格局、以及布置的都不错。”
他道:“人不多的话,住这里也还不错。”
这条巷子里的宅子住的多是这几个衙门之中囊中羞涩的官府中人,不仅价格合适,地段也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抢不到,当然抢不到只是对于旁人来说的,有些人还是拿到了,重新修葺了一番,日日等着人上门来。
“这里是前院,可以让这位差大哥和那个少年人住下,乔小姐和身边的人住主院,后院也有屋子空着,可供那两个方家的女子住下。”谢承泽说着脚下一顿,忽地指向一旁的垂花门,“这里有个小花园,和修就在那里,我带你去见见他可好?”
乔苒点了点头,转身对唐中元道:“去刘老七家里把人接过来吧,还有我们在武陵巷宅子里的行李也一并叫辆车送过来,往后我们就住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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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人在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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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她突然转身叫走了那个护卫,谢承泽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果然,乔小姐心里清楚着呢!
走过垂花拱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间窄小的花园,不过花园布置的倒是用心,隐隐瞧着还有些眼熟。
正低头拨弄着一两株药草的人抬起头,朝她笑望了过来。
张解。
乔苒并不意外,回了他一个笑容,正想开口说话,却听一旁站着的徐和修咳了两声,出声道:“乔大人,我这宅子就租给你了,你放心,这租金什么的等你那管钱的丫头来了,我们跟她谈。”
乔苒点头,道:“好。”
“乔小姐放心,这宅子我不会叫你占我便宜,却也不会叫我占你的便宜。”徐和修道,“我……”
“你口渴了,”一旁的谢承泽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随我去喝水吧!”
徐和修一怔:“我几时说过这句话了?”
“你说过的。”谢承泽大步走近他,而后拉着他往外走去,“你忘了,同我喝水去!”
乔苒在一旁笑看着他两人走出了那道垂花拱门往前院去了,待人走后,才对张解道:“看起来这位谢家公子似乎更懂人情世故,徐家公子人却更热忱。”
“你说的不错。”张解嗯了一声,指向一旁的石凳,“谢家那样的大世族若是没有眼色,又如何脱颖而出?而徐家门风家教甚严,这些事却少一些,和修人也更单纯。坐吧!这花园你可还喜欢?”
“喜欢。”乔苒倒是不扭捏,点了点头,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瞧着倒与我在玄真观那院子的花园有些相似。”
不是一些,是就照着那花园的样子布置的。
张解笑道:“可惜这里没有荷塘,我记得你那个院子前还有满塘莲池,你离开时应当已经开花了吧?”
“是啊,还开的挺好看的,红豆掰了莲子煮了粥。”乔苒说着不由叹道,“也不知道观主她们怎么样了?没了我,兴许她们也能更安些。”
“但她们应当还是念着你的。”张解说道。
乔苒抬眼看他:“念着我什么?念着我给她们带来的麻烦吗?”
“那不是麻烦。”张解失笑,而后看向她,认真的说道,“那是真相。”
真相吗?乔苒笑了起来,伸手捋了捋额头的碎发:“租个宅子遇到凶宅,你是不是没见过我这样的?”
张解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你来揭发此事。”
“那你觉得甄仕远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无奈更多一点?”乔苒反问他。
高兴自然是甄仕远终于有机会遇到大案子了,而不是继续无所事事了,无奈是这件事恐怕牵扯的人不在少数,而且怕是有不少权贵还会牵扯其中,一个不察可都是要丢性命的啊!
“又高兴又无奈吧!”张解笑着,看向她,忽地开口道:“你来长安,其实也是为了你姨母一家的事吧!”
这件事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眼前提过了。
乔苒敛了脸上的笑容,看着他道:“你是要告诉我这件事吗?”
张解摇头:“我便是想告诉你也不知道如何告诉你,因为这件事很多人都不清楚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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