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

里头的人拼命拍打，大声怒斥外头的卫兵，简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在北部行省万叶城，谁敢将身份最为尊贵的一群白家顶级大佬锁在祠堂中？这不是造反吗？！
所有人，不论之前撕得最凶的党羽们和小弟们，还是不动声色的大佬，这回全都慌了，还兼有一些不可置信——外头除了他们各人自带的保镖护卫之外，还有白家最为精锐的一个中队的私兵守卫，照理说在相互牵制之下，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情况才对。
那一个五十多人的中队并不效忠祠堂内的任何一个人，只效忠家主本人，但白罗伊没有来，所以理论上说即使祠堂里头打出了狗脑子，他们也只会严格保持中立，不介入白家内部的派系斗争。这原本就是白家多少年来一以贯之的惯例了，绝不会出什么岔子。
那么问题来了，祠堂外头到底出了什么事？谁也猜不出真实的状况，一股子焦虑的气息弥漫在祠堂之中，最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白楼越——
白楼越表面愈加镇定，其实心里头如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他真的很想高喊一句“不是我干的”，可是考虑到这句话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他还是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好在并不需要多久的耐心，祠堂的大门就从外头被打开了，一个全身上下都被铁甲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脸的武士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铿铿锵锵地走了进来。有人认出了这个面无表情的人，正是白楼越的随从，不，准确地说是罗森斯坦的随从之一。
大家于是便将目光转向一直老神在在坐在那里的罗森大帅，很多人才第一次意识到，白楼越安排罗森斯坦跟这么多白家人一起在祠堂中开会，目的似乎也不单纯。
罗森斯坦丝毫不理会那些蕴含着各种各样情绪的目光，只是牢牢盯着一身戎装的漠徊淙，经验老到目光敏锐的罗森大帅已经看到了漠徊淙的这一身甲胄正不断往下滴着血，以致于他走过的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浅红色的脚印。
越来越多的人同样注意到了这个令人惊悚的发现，气氛顿时沉默而诡异起来，一下子居然没有人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开口说话。漠徊淙也不说话，在祠堂中央站定之后，冲外头招了招手。
所有人这才发现，在祠堂外面，天地都已经变了颜色。到处都是刺眼的血红色，方圆几百米的范围之内，白家的私兵、护卫和保镖们，不分立场，也不分各自跟随的主人是谁，同样不论他们宗族的分支，统统都变成了尸体。
这些尸体（大约有两百到三百具之多）已经被人为地收集到了一处，为了节约面积，很多尸体都是被层层叠叠地堆放了起来。白家的主人们已经顾不上声讨这些野蛮人不尊重尸体的行为了，他们集体失声，至少在那个短暂的时刻，他们的头脑和感情统统被恐惧给攫住了，像是在冰封的河流之下绝望的鱼群，除了随波逐流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一直要过了片刻，当有些头脑强悍的人已经恢复了观察力之后，他们才看到了更多的蛛丝马迹，或者说极易被忽视的事实。
首先有一点疑惑是无论如何都很难消除的——无论是谁，想要做到让两三百名训练有素的战士、其中甚至有很多技击高手在内的群体，全都无声无息地死亡，这绝对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临死前怕还都要哀嚎两声，更何况孔武有力的士兵。
即便祠堂内部一直在发生激烈的争吵，但也不可能将所有外头的声音全都压制得一点都听不见——除非是魔法。
果然，有心人找到祠堂外围有过静音结界魔法施放的痕迹。
然后，他们又看到了更多的魔法制造出来的细节。
比如很多尸体上并没有伤口，但却呈现出扭曲的形态，这明显是被某种绑缚性的魔法致死的后果。





逆旅 第713章疯子3
比如祠堂外头原本平整的地面上，却出现了很多的皴裂，像是有着某种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东西弄破了地面一样。
再比如，虽然战场已经经过了比较仔细的打扫，但是还是被人发现在某些角落之中，有着木头的碎屑和破裂的树叶之类的遗存。
看起来，似乎有大批魔法师——其中有很大比例的植物系魔法师，在这里施放过大规模的魔法攻击。
这就能同时解释，为什么战斗力很强的白家护卫、保镖和正规军统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军覆没了。
一来白家这些士兵分属不同势力，没办法做到统一指挥和合力对抗敌人的攻击；二来在白家士兵之中没有魔法师的存在，当有足够的施法距离的时候，只要没有同等的魔法力量作为制衡，那么魔法师对于战士的攻击无异于大规模的屠杀。
随着推理的深入，一个无法规避的问题就冒出来了——到底是谁，或者说哪一方势力，制造了这起骇人听闻的惨案？看起来，在祠堂中坐着的人里，就算加上罗森斯坦，似乎也没有谁具备这样的实力——魔法师这种云端之上的生物，即使以白家的尊贵地位和权势，也没本事一次驱动一批魔法师，来搞一次这样的屠杀。好在，漠徊淙很快便揭晓了答案。随着他有力的手势，一队又一队战士开进了祠堂之中。
不大的祠堂很快就挤满了精灵战士，祠堂外头也布置好了精灵战士的防线。
祠堂中所有白家的头头脑脑们，除了白楼越和罗森斯坦之外，都被驱赶到了祠堂中央。如果他们此刻还不明白自己已经掉进了敌人设好的坑里，那他们也不配这个位置了。
有白罗伊一派派的白家大佬怒目指着白楼越，大骂他勾结外人，谋夺白家，然后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这位大佬的头颅在地上翻滚着闭上了嘴巴。漠徊淙冷冷地将手中仍旧往下滴着血的钢刀插回鞘中，开口说了他走进祠堂之后的第一句话，让罗森斯坦记忆深刻——近卫军办事，闲人回避！
在雪亮的刀锋前面，这些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白家大佬们只能低头屈服——一般来说，人的地位、权势、财富之类的身外之物，跟他本身的勇气、血气和胆量之类的内在之物，往往都呈现反比的趋势。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白楼越在一众大佬们的公推之下，虢夺了白罗伊的家主之位，重新接掌万叶城大权，为后面的所有行动取得了法理上的正义外壳。
后来这些白家的主事人们才知道，事实上他们的投降非常及时与正确——因为在同一时间，他们的家小都被集中看管了起来，预备一旦事有不谐，就将这些人统统斩草除根！
当然，真到了那一步，也就鱼死网破无可收拾了。近卫军的行动无非占了一个快字，一旦当白家在万叶城的十万驻军反应过来，就算他们以一敌百也没屁用。
最后白家主事人固然死绝，罗森斯坦的整军计划也只能泡汤。这么激烈的后果，谁也不想看到。事后罗森斯坦没好意思去问漠徊淙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只是通过留心观察在推导事情的经过——这对他来说很容易，毕竟唐福派来的这些精灵战士都担负着保护罗森斯坦和协助他行动的任务，近卫军和暗军团的所有行动也并没有要对罗森大帅保守秘密的意思。
这是唐福的典型风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坚决不搞那些乌七八糟的名堂——起码在面子上不会搞出让大家都尴尬的状况来。
在罗森斯坦的观察和推导过程之中，暗军团的作用再次凸显了出来。无论是否喜欢这个直属于唐福的秘密组织，也无论这个机构被多少人在暗中栽上了特务机关的帽子，但谁都无法否认，暗军团在唐福体系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在各项行到中起到的作用也越来越大，甚至很多时候起的是决定性的作用。
至少在这一次，神兵天降万叶城，近卫军横扫白家祠堂，这一系列的操作都离不开暗军团的支援——后来，罗森斯坦才听说，在他们离开希玛城之前，漠徊淙就已经加入了暗军团，是为数不多的加入唐福麾下除精灵之森之外其他组织和机构的精灵战士之一，并且因为自身优秀的素质、能力迅速成为暗军团的骨干之一。
这就能从侧面验证了为什么在此次万叶城行动中，暗军团会下这么多这么大的本钱——这原本就是他们自己的行动。但即便如此，罗森斯坦还是异常惊讶于暗军团的效率和能力。北部行省是白家的地盘，西南出身的暗军团和他们的首脑卡尔顿对这里一直是鞭长莫及。
前期普遍撒网式的人手安插只能算聊胜于无，暗军团真正进入北部行省，应该是随着柯仕仁一起来万叶城说服白楼越归附唐福（也即雷鸣）。但那也不过是表面文章，即使布置了不少人手，暂时也不过是收集、综合和处理情报信息，就连理清楚白家的权力脉络都还要费尽心机。
一直到唐福在希玛城收服了白楼越，在这位了解内情的白家前任家主的配合之下，暗军团才算在北部行省和万叶城开始了真正的布局——令罗森斯坦吃惊的原因之一就在这里，就算加上他们在路上的时间，这一共才多久？
暗军团居然将白家这些主事人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关键时刻就派上了大用场。罗森斯坦还找到一个模型，正是白家祠堂按比例缩小的木制模型，一模一样——这是近卫军在行军路上拿来训练用的，凡是参加此次战斗的精灵战士，全都要做到闭着眼睛都能将这个精巧的模型拆除之后在复原，每一处要害位置都要烂熟于胸。
这些也就算了，让罗森斯坦如此吃惊的另外一个原因就在于近卫军这支小分队的战斗力。
在白家祠堂内外两部分的敌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战斗就以零死亡全歼敌人的战绩结束了。




逆旅 第714章信仰
作为统兵大帅，这才是罗森斯坦最感兴趣的。
虽说在希玛城，罗森斯坦跟精灵近卫军可谓是朝夕相处，更是亲眼目睹过近卫军的实战过程，对他们的战斗力有着非常直观的感受，但是这种评判的标准却在万叶城一役之中失效了。漠徊淙带领的这支近卫军小分队表现出来的大局意识、战术安排和具体的战斗经过，都比罗森斯坦亲身体验过的近卫军战斗力要高得多。
后来罗森大帅勉强得出一个结论，这大概是因为漠徊淙带的这两百名精灵战士都是从整个近卫军中优中选优选出来的精锐，另外，只能说近卫军在希玛城的敌人都太弱了，根本用不着这帮家伙使出全力来……虽然罗森斯坦苦笑着推导出了这个让他自己都哭笑不得的结论，但不得不说，其实如果所有其他的理由都失效，那么剩下的唯一一个即使看上去再匪夷所思，那也一定是真的……
北部行省轰轰烈烈的大整军开始了……这句话无疑是在夸大其词。
事实上，在万叶城以及万叶城以南的地域，所谓的整军行动根本就悄无声息。秉承唐福要求整编开拔的命令精神，罗森斯坦仔细权衡利弊之后，决定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来开展这次环环相扣、危机四伏的整军行动。
在第一步行动中，万叶城的十万驻军不动，中部行省边界的那五万人也不动，这两处分别采取换汤不换药的方式来完成整军——所谓的汤，就是指将所有的中级以上军官全都换上白楼越的嫡系，确保白家这十五万私兵对唐福的忠诚，最起码不会有叛乱的风险；而药就是基层的官兵，他们原地不动，将整军的阻力减到最小。
紧锣密鼓完成第一步整军之后，第二步计划开始，驻守在奔雷镇与万叶城之间的五万白家私兵向北移动，准备接手奔雷镇防务；而万叶城的十万人则分出一半，向东北方向行军，这五万人会在东北方向的边境线上与国防军汇合，然后折向希玛城行军。
第二步计划的难点在于如何在短时间内调动万叶城的一半驻军，去打一场尚且连敌人都不知道的战争；此外，这五万白家私兵离开万叶城后，身份就不再是白家的人了，而变成整编后的国防军的一部分。
没错，罗森斯坦最终的决定就是将北部行省原有的三十万不对一分为二，一半人继续镇守北部行省，另一半人带到希玛城打仗。无论对于白家还是唐福，这都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方案，比较容易接受——前提是不引起白家私兵的哗变。罗森斯坦将这件事交给了白楼越。
白楼越深知这将是他能否融入唐福体系的关键一战，这五万名白家的战士就是他白楼越、乃至整个白家家族的投名状！做成了，白家富贵继续，甚至更进一步也未可知；做不成，他白楼越和白罗伊父子是不要想活了，就连白家还能否存在，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从希玛城一路走到万叶城，白楼越终于看明白了，唐福绝对比他更加有资格在这个乱世继续玩下去，因为唐福的心就是铁铸的，关于白家的前途完全就在这个人的一念之间……
在暗军团不公开的监视之下，白楼越干净利索地完成了万叶城五万人的整训和改编事宜，这中间用了多少见不得光的手段，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反正，这个大活总算是如期完成了。
经过商议，白楼越亲自带领这五万人奔赴东北部边境，所有忠诚程度尚不确定的白家大佬们也都统统带走，他们的家眷却都留在万叶城中，监视掣肘之意不言自明。一半的近卫军加入这支军队，作为唐福的耳目，他们的公开名义是雷鸣皇帝陛下赐给白家家主白楼越的精灵护卫。罗森斯坦同时出发，他要赶上从奔雷镇与万叶城中间驻地开往奔雷镇的军队，并监督他们完成与奔雷镇国防军的换防。
这其实是个简单的活，因为无论新驻地还是老驻地，对于这支白家私兵来说都还在北部行省的范围之内，领的军饷也依旧是白家的钱。唯一可虑的是他们或许会害怕被推上前线去当炮灰，奔雷镇和亚丁城来来回回不知葬送了多少雷色和千山的士兵的生命，这些私兵有这样的顾虑倒也不难理解。
不过在国防军接到命令，向南稍稍移动了几十里路之后，这些白家私兵就老老实实地开拔行军了——跟之后未知的危险比起来，这十万如狼似虎的国防军才是令他们更加恐惧、也更加真实的存在。况且，这段日子以来，边境上消停了不少时候，似乎两边都暂时没有开战的意思，这对他们也是一个利好消息。今后或许都不会再干仗了——不知有多少白家私兵们是念叨着这句话，努力说服自己踏上前往奔雷镇的道路的。
用了大半个月时间，完成了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罗森斯坦足以自傲。但是平心而论，即便身后的十万国防军已经在自己的率领之下，踏上了征途，罗森斯坦依然觉得如在梦中，简直都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真实地发生了。
如果说有人能够猜到今天的这一切，而且是在所有事情还没有开始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结局，并且一手打造了这个结果的话，那个人一定就是唐福。这是罗森斯坦唯一确定的事情，他也总算知道了流言中阿马德里所说的那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大概精灵之森的那些精灵们，正是在这样一个接一个如同神迹般不断发生的事实面前，才变得对唐福发自内心的崇拜与信任的吧？
比如漠徊淙这种，估计唐福让他做任何事情，都会得到毫不犹豫的执行，就算是自我了断也不例外。罗森斯坦从来不知道，对一个人的信仰，居然能够到这种程度——但如果不是如此，唐福又怎么可能以一个人类的身份，登上精灵王的宝座？




逆旅 第715章汇聚
恶龙般的国防军一路逶迤向东，将在奔雷镇与希玛城的中间节点的位置与从万叶城来的白楼越汇合。大军开拔，不像小队人马突袭，说走就走说停就停，大军行进要繁琐和危险得多，速度也会变得更慢。
因此罗森斯坦有大把的时间神游天外，仔仔细细回味着自从在希玛城见到唐福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试图理出一个清晰的脉络，或者说试图解构唐福所做的决策，看看有无规律可循。然而，结果只能是越想越糊涂——不具备唐福所拥有的情报来源，也没有站到唐福的高度从他的视野去看前方，自然不可能得出跟他一样的结论。
比如罗森斯坦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重大问题，就是唐福如何能够判断出来，在派罗森斯坦去北部行省整编军队的过程中，无论千山帝国和库拉斯帝国，都不会发起攻击？虽然罗森斯坦知道神族内部有些问题，导致雷色北面的两个邻居暂时没有动手，但在他的理解里，这却不代表人家会一直不动手。
因为罗森斯坦没有唐福从冯萨里手中得到的第一手情报，所以他不能对敌人的动向做出像唐福那样相对精准的判断；更因为他没有像唐福那样对于整个兰德大陆局势的宏观把握所带来的紧迫感，所以他同样不会像唐福那样勇于冒险，在重重压力的夹缝之中去寻找一个突破口。
当然此时的罗森斯坦既不知道、也不会想到这些，他只是为唐福神鬼莫测的好运气、或者说判断力感到吃惊，并且隐隐有了些崇拜。
罗森大帅的神游被一个探马的报信声打断了：“报！前方有大队人马出现，说是奉了命令来送给养的后勤部队！”在值日星官洪亮的“再探！”命令声中，罗森斯坦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支后勤部队出现的好不蹊跷！
国防军虽然自称一体，但各种军需给养向来都是由北部行省、或者说白家提供的，当然名义上是帝国拨付。无论白家情愿或者不情愿，如果没有十万国防军挡在亚丁城前面，北部行省早就被千山帝国给打得稀巴烂了。所以，国防军从未为后勤给养方面的事情操过心。
为此次远征希玛城，罗森斯坦已经下令国防军将囤积在奔雷镇的物资，除了给接防的白家军留了一点点应付周转之外，统统装车随大军一起行动。按照罗森斯坦的估计，这些物资供国防军行军至希玛城是绰绰有余了，至于后面的事情，大概不需要他来操心了。这时候居然迎头碰上了一支后勤部队，怎么看都透出一股子诡异的意味。
没一会儿，值日星官便了解清楚了情况，前来跟他报告：“大帅！前方确实是白家的辎重后勤部队。据带队的军官说，他们的家主白楼越在到达预定地点之后，接到了皇帝陛下从希玛城运来的粮草辎重，因为他们本身所带的给养足够，便分了一部分给我们。”
罗森斯坦很后悔答应了漠徊淙的请求，让他去跟随白楼越一起行动，否则这时候他最起码还有个人可以说说话。以罗森大帅的身份，自然不好跟普通的精灵战士做过于深入的交流。因此他只好仰着头，自己默默思考着来自希玛城的给养中所蕴含着的非同寻常的意义。
俗话说端谁的碗受谁的管，国防军如果一直拿白家的钱粮自然毫无道理，即便将来国防军仍由北部行省提供军需辎重钱粮等等，也应当从唐福那里转一圈再拨付，至少名义上是由帝国发粮饷。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只是罗森斯坦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前去看过白楼越送来的辎重之后，另一个疑问瞬间便跳入了罗森大帅的脑海——这位神秘莫测的陛下到底哪来的钱，居然如此大的手笔！
每个看到送辎重的队伍的国防军战士，统统都有跟他们主帅不太一样的想法，那就是自家这回的皇帝陛下似乎非常大方，而且实力雄厚，绝对是值得效忠的对象。粮食，器械，冬衣，兵器，所有能够想到的，基本都置办齐全了。
当然数量上不可能一次性将十万人的装备都送来，但是装备十分之一的部队是绝对绰绰有余了。唐福展示肌肉拉拢人心的心思罗森斯坦当然洞若观火，这是阳谋，原本就是给人看的。可他想不通的是，原本一穷二白的破希玛城，怎么也不可能只用短短大半个月时间，就变出这么多物资来吧……
唯一的可能，就是唐福那两位有钱的舅舅，一手掌控雷色商业联盟的金弩目和令尼尔森直接从钱库里调取资金来支援外甥。但随即罗森斯坦就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不靠谱的猜测——雷色商业联盟是一个庞大的组织，金弩目和令尼尔森以及他们担任省长的东北行省，都只是这个联盟的一部分而已，就算金弩目和令尼尔森在商业联盟中拥有很大的话语权，但绝对做不到一言九鼎，直接往外拿钱去赞助别人。
商人的天性乃是逐利，所谓无利不起早是也，别说舅甥之类的亲戚，就算是亲父子，那也得明算账。但除了这条路之外，罗森斯坦实在想不出唐福还能有些什么其他的渠道，能够快速准备齐这么多的物资——要知道，这还不是全部，就算是皇帝，也不好厚此薄彼。
等到了希玛城大营之后，不用说其他部队，就是国防军的剩下那十分之九也得将所有该配的配齐全，这得多大一笔钱？但凡想一想那个数字，罗森大帅的头皮都隐隐发麻……
就在北部行省沸反盈天，罗森斯坦和白楼越两支军队汇合之后，用最快的速度向希玛城行进的时候，希玛城里也乱成了一锅粥。
早在几天以前，西南两支军队，分别是第一魔法军团和神羽军团，以及跟他们在塞鲁斯汇合后一同出发的精灵之森神罚弓箭手军团，一起到达了希玛城。




逆旅 第716章忙乱
那一天照理说会很忙乱。
原本驻扎在希玛城里的精灵近卫军已经为这三支友军准备好了营地，整个希玛城都处在一种极度的亢奋之中，每个人都在跟自己团体中的同伴讨论着即将久别重逢的兄弟朋友——没办法，这三支唐福的嫡系部队跟目前希玛城中的人们实在有着太多千丝万缕的联系。精灵之森原本就是一个整体，自然毋庸多言，近卫军远征归来之后，还没见过塞鲁斯的战友呢。
暗军团当然也都高兴地找不着北，第一魔法军团和暗军团原本就是一家，都脱胎于西南魔法军团，那可是唐福在兰德大陆中妥妥的第一心腹。但是随即一个传言的横空出世，将这种火热的氛围迅速打压了下去，宛如一桶冰水浇到火堆上头一样……
后来证明，那哪儿是传言，根本就是真实的消息，并且是通过正规渠道一级级传递到希玛城这个帝国临时中枢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