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帝业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拙眼
刘桃枝一番缠斗,总算是稳住了刺客的攻势,拔刀反击,锦衣甲士纷纷抽刀向前,列阵将高纬护在中央。
高纬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便定睛看着前方刘桃枝与刺客之间的对决。
刘桃枝方才为了救高纬,左臂硬生生的挨了一刀,半边斗笠都被劈开,刘桃枝嫌阻碍了视线,直接扯下斗笠,拔出腰间的长刀,转身,旋转,抡圆,一刀劈在哪此刻刺来的一刀上,迅猛无比!
如同一枚陨石迎面拍来!这一刀挥刀成圆,如同一轮满月,撕开了凛凛寒气。其势,不可挡!
刘桃枝眼底闪过疯狂的杀意,厚实的长刀斩向那刺客的腰际,要一刀将其拦腰斩断!
那刺客露出的一双秀眸微凛,一只脚尖踮起前滑,柔韧的腰部上抬,上身下压,脚下前滑,身体以一个十分惊人的弧度躲过了这一刀决杀,长刀撕裂风声从平坦的小腹刮过。
刘桃枝眼中刚刚闪过一丝诧异,耳边就传来尖利的破风声,他下意识的偏头,后退,那狭长的刀芒便贴着他的鼻子擦过。
好快!
刘桃枝将眼底最后一丝小觑都收了起来,虽是一个女子,可这一身武艺绝不比他低多少!
那刺客一身白衣,脸上被白布遮住,看不见长什么模样,只能看见一双明媚却又清冷至极的眼睛。
高纬猛地想起,这个女子,仿佛似曾相识……
刘桃枝向前挪了一步,长刀收势,那名女子眼中透出了更加浓重的忌惮之色。拳头收回去,并不意味着投降,是为了更有力的砸出去!
刘桃枝不愧是北齐皇帝御用的杀手,眼光锐利,出招狠辣,仅仅几步,他便找准了攻击的时机!
趁那女子有一步踏错,便顺势上前猛攻!
刘桃枝拳势、刀势、步伐皆是大开大阖,而那个女子的身法则是柔韧、诡异、不可捉摸,二人都是招招致命,刀刀狠辣!一时难分伯仲!
回廊的檐角下,只能看见两个战做一团的影子,还有那划破空气的锐利尖啸。
“陛下,赶紧撤离吧!”小路子苦苦劝解高纬。高纬不理会,显然,他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要看一看这个刺客究竟是何人!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之间已经过了五十多回合,而那名女子也渐渐的显出颓势,刘桃枝则越战越猛,颇有势不可挡的意思。
刘桃枝一刀朝那女子的心口刺去,她脚尖一点地,便如惊鸿一般跃起,立在刘桃枝的刀面上,白雪一般轻盈,前腿微屈,一蹬刀面,再次借势跃起,左手的手肘架起,想要肘击刘桃枝的头部!
刘桃枝立刻将长刀丢弃,一只手掌托住砸向他脑袋的手肘,一只手向下托住了袭击他心门的膝盖,向前一推,刘桃枝便顺势向后滑了十几米,而那名女子则被抛出,在雪地里滚了几十圈方才单手撑住。
“机会就是现在!”
刘桃枝爆发了,趁那女刺客立足未稳,全力冲刺而去,衣角带出凌冽的风声。
那女子以手撑地,向上弹起,长刀直指刘桃枝,刘桃枝故意错开一步,抓住她握刀的手臂,另一只手腾出来,将她掌中的长刀给打飞,一脚踢得远远的。
刺客眼中闪过一抹狠色,顺势拧动身躯,一个秀气、却带着凛凛杀气的小拳头刮破风声而来,直接砸向刘桃枝的面门,刘桃枝悚然一惊,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可是立足未稳,另一只拳头便从侧面轰来,刘桃枝被一拳砸中,踉跄后退几步,脑子里一阵锣鼓轰鸣,还没有完全清醒,那女子便凌空跃起,一脚踹向他的面门!这要是真击中了,刘桃枝必死无疑!
刘桃枝身子向后倾斜了一点,在那一记鞭腿就要砸中他的脑袋的时候,忽然抓住了那一条修长腴润却又危险至极的美腿,然后猛地一转,将那女子砸在地上。她咳出了一口血,半晌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女人就是女人……”刘桃枝虽然心中忌惮,但是女人的武艺再高,遇上同样级别的男人的时候终归都是要吃亏的,这是体力方面的碾压,不是后期练可以弥补上的。
刘桃枝拔出腰后暗藏的短
第三十章皇族遗女
时近黄昏,一架马车驰行在皇宫门前的官道上,碾开了一地冰霜。
马车里一个贵妇人模样的女人抱着暖手炉闭目养神,一个少年人坐在一边,有些局促的望着她。
骆提婆知道这个时候的母亲是绝对不能打扰的。刚刚骆提婆和陆令宣入宫觐见皇帝,被皇帝拒绝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骆提婆一时有些慌了手脚,这时候只能指望母亲能够想到办法了,母亲总是有办法的。
武定五年,骆提婆的父亲骆超造反,被诛杀,陆令宣被没入宫廷为宫女,骆提婆也一夜之间从一位小公子变成了人人唾弃的贱奴,那时候真的很难,每天都在思考能不能坚持到明天。
陆令宣早出晚归,拼命的争取往上爬的机会,然后被分到了当时的长广王高湛的宫里当女官,后来,长广王的儿子高纬出世了,陆令宣又成为了高纬的奶娘,而后因为教导皇子有功,陆令宣被武成帝高湛封为郡君,这是唯一一个女子在朝中有实权的封爵。骆提婆又变成了他的贵族少爷,地位更胜往昔。
但是骆提婆并不是那么高兴,因为母亲从今往后的中心不再是他了,而是那个比他小三四岁的奶兄弟,天生的贵人高纬。在高纬还在六岁的时候,高纬觉得他弟弟不陪他玩,觉得寂寞,于是陆令宣把他牵到了高纬面前,陆令宣说:“从今往后你就是太子殿下的玩伴,他是你的主人,你要尽力让他开心,明白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令宣的表情和语气无比严肃,骆提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陆令宣回答说:“因为他关系到我们家的兴衰荣辱,就凭这个,你都必须要讨好他,向他妥协……,他是未来的王,他的一句话可以让你生,一句话让你死,一句话可以保你一世富贵荣华,这是你必须要做的。”
那是见到高纬的第一天,骆提婆记得高纬那时候刚刚换牙,虎头虎脑的,白净可爱,老是“哥哥哥哥”的围着骆提婆转,骆提婆一点也不喜欢他,但还是要陪他玩,满足高纬的一切要求。
因为母亲说了,这个讨人厌的小孩将来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的荣辱生死,所以他必须讨好他。哪怕他根本不喜欢他。
事实证明母亲是对的,后来依仗着高纬,他们母子俩在大齐的地位越来越高,也有了不少官员巴结追随,不用依靠沙场上的生死搏杀,不用十年寒窗苦读,骆提婆依仗着高纬的扶持,一步步爬上了北齐的最上层。
他原本以为可以一辈子都这么下去,可是高纬忽然变了,变得陌生了。
不再是骆提婆印象里,那个自尊又自卑,聪明却又胆怯的高纬了……
今日,他和母亲一起前往宫门外祈求觐见,等来的不再是高纬热情的传唤,而是一道冷冰冰的旨意,“朕身体有恙,不便见郡君,郡君请回。”
陛下连表面上的热络都不愿意再装出来了,骆提婆此刻心中满心惶恐,联想起和士开及胡长仁,他才猛然发现,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奶兄弟也是可以这么可怕的,像一头吃人的暴龙。
他心中塞满了恐惧,他不知道高纬接下来会不会直接给他们母子二人如和士开一样的下场。
他的双手止不住的发抖,陆令宣睁开了眼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慌什么没出息的东西!”
骆提婆低下了头,期期艾艾的问道:“母亲,您,您说,陛下他会不会对咱们家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应该不会,毕竟,陛下现在还是需要我们的……”
陆令宣表面淡然,但那悄然攥紧的手出卖了她。现在不会动手,那以后呢当高纬不再需要他们的时候会祭起屠刀吗
陆令宣不敢赌,她在北齐这么多年,见识过了高洋的残暴嗜杀,见过了高殷的癫狂,见过了高演的城府,也见过了高湛的喜怒无常,她不敢赌,不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去赌高纬会念及旧情而放过他们,高家的子孙,历来无情……
可是她现在毫无办法,就在一个月之前,陛下像是忽然变了,先是诛杀和士开,而后是下狱胡长仁,接着清洗了朝堂。一开始陆令宣其实是无所谓的,因为和士开死了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陆令宣知道和士开对高湛高纬还有胡太后都有影响,就凭这一点,陆令宣就比不上和士开,和士开吃肉,她和胡长仁就只能喝点残汤,和士开终于死了,她很高兴,但是后来,陛下又忽然对胡长仁发难了,迅雷不及掩耳!
骆提婆和韩凤等人欢呼雀跃,可陆令宣却渐渐笑不出来了,心里慢慢升上一股寒意。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兔死狐悲。
和士开、胡长仁,他们都倒下了,接下来呢陛下的下一个目标又是谁这让陆令宣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在两天前,高纬从她这里收回了执掌后宫的穿宫腰牌还有凤印,陆令宣失去了她赖以捭阖后宫的资本。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高纬不再听她的话了……
想想她就觉得后背发凉,毛骨悚然,他们离开了高纬的庇护,下场就只会有一个——死!
所以今日高纬在朝堂上,面对勋臣势力发难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站出来说话,陆令宣想等到高纬实在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再站出来救场,反正勋臣们又不敢废了高纬,让高纬意识到东宫旧人们的重要性,再次给予他们权力……,还有,充分的信任。
但是陆令宣失望了,她预料中的高纬支撑不住勋臣的场面并没有发生,相反,高纬轻松的便化解了琅琊王和勋臣们蓄谋已久的攻势,不仅没有让勋臣们达到目的,还硬生生的拆下了琅琊王的一支臂膀,听说段德今日在千秋们外被施以杖刑,在琅琊王亲眼见证下,被硬生生打死了,血流了一地……
陆令宣知道,这不仅仅是打给琅琊王看的,更是打给所有勋臣们看的,自此之后,勋臣们怕是再不敢像今日一般逼宫了。
陆令宣苦笑,不知不觉陛下居然学会了如此高深莫测的帝王心术,她再也无从揣测陛下的想法了。
“怎么办呢”陆令宣苦思退路。
“陛下变了……”骆提婆苦涩的说了一句。
陆令宣眼神黯然。
如今他们母子二人可谓是前途未卜呀。
马车忽然晃动了一下,陆令宣和骆提婆险些栽落在车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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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拷问
高纬言辞俱厉,杀气四溢。
然而元韵仅仅是低头轻声说:“我知道了。”便缓缓退下,竟连争辩也不敢争辩一句。完全没有了刺杀高纬的时候那胆大包天的样子,现在的她看上去甚至有些怕高纬。
仅仅半天而已,那个刺王杀驾的元韵就变了一幅模样,高纬对于她这个样子也不以为意,抬手让她退下。
直到回到媛媛身边的时候,元韵藏在袖子里的双手还是微微颤抖的,她偷偷的看了一眼站在殿外的高纬,轻轻的打了个寒战,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
下午的经历让元韵彻彻底底的明白了,高纬就是一个暴君。比之屠杀了东魏皇族的高洋还要残暴的暴君!
元韵简直不愿意回想下午在天牢中的那一幕。
天牢里狭窄逼仄,空气中传来沉沉的腐臭气味,饿疯了的耗子在房梁上跑来跑去,光线暗沉。
元韵被绑在木架子上,根本就动不了。刘桃枝最后那两下封住了元韵的穴道,她现在四肢乏力,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绝望的等待着悲惨的下场。
刺杀皇帝,这是必死的罪。反正从她准备刺杀高纬的那一刻开始起也没有打算活着……大不了和媛媛一起死,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
“你还是什么也不打算说吗”天牢的门咔哧一声打开,高纬站在阶上,只看得见他清瘦的轮廓。
“哼……”元韵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冷笑道:“不过就是一死,没什么好说的……”
“看来你是一心求死。”高纬缓缓的迈步向前,在她面前停下,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高纬温热的呼吸。
“朕没有把媛媛如何,朕已经下诏,封她为嘉平公主,以往,朕和朕的父皇亏欠她的自然会一一补上。”
高纬凝视着她,她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皮肤白如细瓷,“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你的问题。你究竟是谁”
元韵绑缚住的手指扣动了一下,可她挣脱不开来。高纬不去理会她这些徒劳的小动作,自顾自的说:
“你很奇怪,待在这个宫里十八年,冷宫附近的老宫女和老太监都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存在,也都见到过你,说你从小就待在这个宫里面。可却从来没有人知道你叫什么,你的来历是什么……”
“你不必说朕也可以想得到,从小待在皇宫里,可是宫里招来的宫女全都是在十三四岁以上的,而据朕了解,很久之前他们就见过你,还有人说……你是文宣皇后身边的人。”
“那么你为什么会抚养公主也就似乎理所当然……”高纬顿了一下,“可是朕觉得这件事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如果说陆令宣给你们庇护是为了把媛媛掌控起来当作筹码,这个理由朕一开始是相信的。可是朕又觉得似乎不对,媛媛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明白,一个丧父,母亲又失势的公主在这里会是个什么样的处境你不会不懂,媛媛的存在非但不能给陆令宣什么好处而且还会让她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陆令宣向来不像是会做善事的人,她做每一件事的前提就是有利可图,媛媛不是她的目标,朕猜得没错的话,她要保护的人自始自终都是你,对吗”
“所以朕很好奇,你的身份来头绝对不简单,在陆令宣的眼里你比媛媛更有价值,难道说……,你也是一个公主吗”
“……”元韵闭着眼睛,静默着,什么也不说,但高纬很敏锐的发现元韵的娇躯下意识的崩紧了。
高纬笑了一下,说:“你不说可以,反正朕有得是办法让你说……”
“呵,用刑吗”元韵嗤笑一声:“随便你了……”
“你就一点也不怕”高纬戏谑的望着她,说:“也对,反正你既然敢来刺杀朕,那么想必也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放心,朕不会让你死的这么痛快的。”
“朕就知道一种刑罚,特别适合你。”高纬淡淡的说道:“先把你绑住,然后蒙上你的眼睛,这时候耳朵的听觉会特别灵敏。之后,就让人用小刀在你的手腕的血管上割开一道口子,用一个小木盆把你流下来的血给装起来,你只能听到流血的声音,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高纬的声音有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投入感,“想象一下,你绑在柱子上,听见血流慢慢流进木盆子的声音,感觉到身体慢慢变凉,慢慢的失去力气,整个人的生命都随着流走的血被慢慢掏空,直到后来,血流慢慢慢变小,血还没有流干之前你在就在恐惧中死去……”
元韵饱满的胸脯开始起伏,不像刚才那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虽然她依旧闭着眼,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任谁也可以感受到她在恐惧。
“哦还是不怕朕还有一个法子,梳头发的梳子你见过吧朕可以让人用一个厚实的木板,上面嵌满铁钉,叫铁梳,然后扒光你的衣服,还是把你先绑住,接下来,朕会让人用沸腾的开水浇在你的身上,烫的翻皮肉烂,然后用铁梳子把你的死皮烂肉一条一条的给刮下来,不过可能不会特别细心,还是会有一些残肉黏在剩下的肉上,像一根根血淋淋的布条,然后开水会接着浇在肉上,铁梳会一直梳到可以看到骨头为止……”高纬的笑容阳光灿烂,但在元韵眼中却可怕极了,他说:“这一梳一洗,就简称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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