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扶三国

    然而，孙坚说住手的时候，人却还在三百步之外。

    华雄置若罔闻，马速加快几分，刀已经悬在了鲍忠后颈。

    “噗。”手起刀落，人头被华雄一把抓在手里。

    鲍忠甚至来不及有丝毫惨叫，就瞬间变作一具无头尸体，失去了重心落马，紧接着被凌乱马蹄踩成肉泥。真正的粉身碎骨、尸骨无全。

    这便是华雄，这便是西凉军。

    这一幕看得潘俨后背直冒冷汗，除却华雄的个人勇武之外，更加叫他害怕的乃是西凉铁骑的战力。仅仅五百骑兵，一次冲锋便冲溃四千士卒，就算是四千头猪也不至于如此啊。

    西凉铁骑恐怖如斯。

    潘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倘若返回冀州，不管多么困难，他都要训练出一支精锐的骑兵来。骑兵在战场的作用太大了。

    华雄将脑袋别在腰带之上，毫不顾忌脑袋上流出的恶心液体。当知道这些




第二十章 初出茅庐第一功
    杀声阵天动地，刀戈金鸣之声不绝于耳。铁骑与刀盾兵犬牙交错在一起，孙坚的防守线几乎瞬间被撕得四分五裂。

    幸亏有程普韩当孙坚祖茂四员猛将顶在最前面，力扛住了巨大压力，激励士气，以至于军心没有涣散，否则的话后果便会和鲍忠一样瞬间溃败。

    猛将一人能抵千军，指得就是在这种危机时刻。

    程普的铁脊蛇矛舞动如飞，韩当大刀翻转如云，祖茂的双刀同时左右出击，一个个西凉军卒死在他们的兵刃之下。

    但同时，更多的江东军惨死在敌人的刀下。江东军当中多少人有程普韩当几人的武艺面对高速冲来的骑兵，能站住脚跟，拿得动刀就算得上合格士兵。更多的人连反抗都是徒劳的，他们还未举起刀，脖子上就多了道伤口。

    孙坚听到士兵们发出的惨叫，心中一阵阵揪心的痛。

    这些都是他从江东带来的子弟兵，大多追随自己已有四五年，还是从黄巾军作乱的时候就成了自己的部下，许多孙坚都能叫出姓名。

    这个场面惨烈无比。血流滚滚，染红了一片雪地。烂肉断肠碎落地面，冒着腾腾热气。若非潘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局面，说不定真的会尴尬地吐出来。

    算起来，两方的形势还是西凉军占据上风。

    看到己方优势，华雄也就不管三人，径直朝身披烂银铠，头戴赤色巾帻的孙坚砍过来。孙坚是威名赫赫的英雄，华雄想到自己要是能斩杀孙坚，将其首级呈报到相国那里去，相国必然喜出望外，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贼子，受死。”

    面对华雄，孙坚心知不能小觑。便不再指挥军队，而是凝神聚气，紧抓古锭刀迎向华雄。他心里打的算盘恰好和华雄如出一辙，都想着斩杀对方，一举定胜负。

    两人一来一回，打得不可开交，短时间无法分出胜负。

    胡轸、赵芩、李肃各自挥舞武器，领兵跟在华雄身后。胡轸看到程普连续斩杀了几员，便朝程普冲杀过来。

    “找死。”程普看到一员西凉将领过来，毫无畏惧，反倒提起精神，催动铁脊蛇矛。蛇矛在他手中似乎有千斤，其上星芒闪动。

    胡轸大惊，刀使劲一撇才堪堪躲过此击。又看程普胡茬根根竖立，大眼炯炯有凶光，胡轸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忙抽身离开。

    “哼，鼠辈。”程普啐了口骂道。身边好几名西凉军围了上来，令程普没法继续追上此贼。

    这片战场杀机频现，无人能独善其身，这才交战不久，潘俨便看到身边三四名江东兵被砍杀身亡。潘俨位于战场前方，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嘶鸣声、金鸣声朝他涌来，他提着刀，时不时砍杀了一位从防线闯进来的西凉铁骑。

    这时候，胡轸一眼在乱军中锁定了潘俨。

    潘俨座下有战马，身上穿的有盔甲，头上戴有兜鍪，一看就不是一个寻常的兵卒。

    再看其脸上光溜溜的，年纪肯定很小，连胡须都没有长出，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

    “真是笑话了，这样的人也敢上战场。”胡轸心中激动，欲取潘俨性命。

    胡轸猖狂大笑，眼中流露出嗜血的光彩，冲向潘俨的同时吼道:“纳命来，便将你的首级呈给相国大人。”

    潘俨也注意到了有人在朝他杀来，来人是个彪形大汉，满身血污，不知手里沾了多少人的血。

    “潘俨快走。”孙坚怒吼道。潘俨就在孙坚的身侧几丈，并不远，胡轸的动作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心中冷汗直冒。而他又被华雄缠住，根本脱不了身，稍稍分心，便被华雄抓住破绽一连串穷追猛打。

    潘俨乃是潘凤之子，倘若他死在自己军中，日后该如何向潘凤交代。孙坚后悔不已，暗恨自己为何如此大意，当初不应该答应潘俨的请求。

    “孙将军放心，我不会有事。”潘俨害怕孙坚有什么闪失，安慰道。

    孙坚悔恨地叹息一声，心中憋着一股闷气，此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想他年纪轻轻，以前必然毫无对敌经验，而胡轸却是久经沙场的宿将。

    叹息之时，孙坚精神有所松懈，华雄又一刀劈来，差点削掉了孙坚一只手臂。



第二十一章 光明磊落的孙坚
    “什么胡轸死了”孙坚正与华雄苦苦鏖战，忽然听到身边弟兄扯着嗓子的呐喊声，心中满是惊愕，这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华雄也不可避免地听进去了这些话，撇头往方才胡轸的方向望去，他认得胡轸的身形服饰，原本他是好端端坐在马上，现在华雄恰好看到的一幕是胡轸的无头尸体正栽落于马下。

    华雄脸色逐渐僵硬，变得难看起来，刚刚胡轸还生龙活虎，这才转瞬间的功夫，就落得这个下场。会是谁做的华雄不免将目光放在了潘俨身上。

    一看潘俨身处的位置，脸上的神态，就认定胡轸是被其所杀的事实。只是想不明白的是潘俨是如何做到的。胡轸在华雄眼中武艺不赖，难道那个毛头小子会更胜一筹

    副将被斩，说实话华雄已经没有继续苦战下去的心思。尽管己方西凉军骁勇，但江东兵也不遑多让，他们大多都是悍不畏死的血性男儿，加之数量是自己的四倍，西凉军也损失惨重。华雄放眼望过来，居然仅有一半士卒还在马上，其余尽末。

    “哈哈哈……”这次该轮到孙坚仰面长笑，孙坚实在没想到潘俨居然晃眼间的功夫就杀了胡轸，前一刻华雄还在大放厥词，下一刻华雄闭口不语，想必他的脸已经被自己狠狠抽肿。

    华雄越是难受，孙坚越是觉得爽快。

    眼看已经不能再僵持下去，华雄满脸寒霜地叱喝道:“撤退。”

    华雄一扯缰绳，与孙坚拉出了距离。孙坚也不再追，他们己方的损失也很大，再追怕逼急了死战就得不偿失了，双方心有灵犀地熄了兵戈。

    这战下来，让孙坚领教到了西凉铁骑的厉害之处，不过换句话说，也叫华雄知道了江东军的威名不虚。孙坚执意要抢在各个诸侯之前打头阵，说到底为的就是名声。为了让天下人知道他孙坚的名字，为了让别人晓得江东军的锐利。

    孙坚叫部下清点战场，随后带着程普韩当祖茂来到了潘俨这边。这仗打下来，贡献最大的居然是潘俨。

    潘俨现在还坐在马上，端详自己手中的环首刀，没有注意到有人朝他走来。潘俨撕下一块布擦拭刀身，他不喜欢上面的乌溜溜的血迹，等到擦干净遗憾地感慨这时候的刀也太脆弱了。他这刀没用多久，但刀口不仅已经钝了，而且还出现了数道崩口，要是再用些力气说不准就已经断成两截，一如胡轸一样。

    经过几场交战下来，潘俨发现刀这种兵器并不适合自己。刀太短，先天就不占据优势，而且在马上也无法施展刀法。他寻思改日一定要另换一种称手的长兵器。另外，他也想到自己应该备上一把弓，射箭是自己的老本行，不应该埋没。

    胡思乱想片刻后，潘俨注意到孙坚在朝自己走过来。刚刚孙坚的叫喊潘俨铭记在心，这是对自己的关切，潘俨心存感激。

    潘俨下了马，抱拳说道:“孙将军。”

    孙坚好奇地上下打量潘俨几眼，没等他开口说什么，韩当忍不住问道:“那胡轸是你所杀首级何在”

    潘俨对韩当的口气见怪不怪，“首级”潘俨没有捡起别人首级收藏的习惯，实在是一桩恶心人的事，然而首级却恰恰是杀人的凭证。

    潘俨说道:“大概就是那颗吧。”他手指向附近的血滩上的头颅。

    小卒立马爬过去捡起来，惊喜说道:“禀告将军，的确是胡轸首级。”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胡轸是华雄副将，你这是大功一件。”孙坚越看潘俨，越觉得顺眼。潘俨不仅一表人才武力不俗，而且并不骄傲，初获功劳像个没事人一样。

    潘俨觉得受之有愧，毕竟他也只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遇到了胡轸这个愣头青。真要说功劳，功劳最



第二十二章 报功
    “报……孙坚急报。”传令小卒在营外发现了骑马过来的人，忙三言两语问清楚状况，急忙跑进帐内报信。

    孙坚亲卫从前线赶至酸枣大营，已经是酉时（晚间六点到八点），天空犹如一张黑色幕布笼罩下来，路途当中完全漆黑一片，他因而跌倒了好几次，摔得鼻青脸肿。

    中央大营内灯火通明，巡营士卒来回穿梭，防备森严。大部分诸侯都未曾离开，都在焦急等待着前线交锋的结果。

    袁绍原本单手托着脑袋靠在座椅上发呆，听到前线急报传来后，疲惫一扫而空，精神陡然一震。

    曹操比他还要急切，已经冲出营帐到了辕门处迎接。报信的孙坚亲卫下马匆忙，不慎从马背上滚落雪地，但手里的一个球状包裹攥得紧紧的。

    “快，拿水来。”曹操叫人端来一碗温水。待这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被曹操一把抓住，曹操亲热说道:“莫要慌张，喝完水再细细道来。”

    亲卫口中称谢，接过水，吨吨吨，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曹操将他引入帐内，刷——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汇聚在亲卫脸上，叫他好一阵不适应。

    袁绍开门见山地问道:“战况如何”

    亲卫按照孙坚的吩咐，不敢有丝毫地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我军午时抵达汜水关前，稍筑营寨，孙坚将军便领两千兵马攻打汜水关。据后来探明的情况，汜水关主将华雄，副将为胡轸、赵芩、李肃。谁曾想到我军刚到，汜水关前早有一支人马已经在与华雄厮杀。我等不知所来何人，唯见旌旗写着‘鲍’字。”

    帐内坐着的人忽然爆发出一阵议论，眼神交错穿梭，或多或少看向了济北相鲍信的方向。这里边姓氏为鲍的，又有几人呢。

    曹操眉头皱起，脑袋微偏，狐疑不定地看向鲍信。曹操与鲍信关系亲如兄弟，十分了解鲍信的为人，若说鲍信会杀人放火，他是绝不会信，但为了争取功名冒进取功，他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尤其鲍信耳根子软，他弟鲍忠又是个急性子。

    “哼。”袁绍撇撇嘴，只是冷哼一声，其余的话他也不想多说什么。这事今后再论，如今他最想知道的是孙坚的战况。

    听到袁绍的冷哼，鲍信低着头死死盯紧桌案不敢抬头，脸上情绪变幻，古怪不已，一种做贼心虚的愧疚之感不由升起。没错，他的确被兄弟鮑忠说动，决定拨一支四千人的抄小路赶在孙坚之前夺得首功。这种做法实际上是藐视袁绍的权威，鲍信心有戚戚，已经有了悔意。

    不过他也心存侥幸，若是鲍忠真能取胜，那袁绍或许也责怪不了什么。一切都要看鮑忠的能耐，这么一想，鲍信的心又悬起来，希望从这名孙坚亲卫口中听到好消息。

    亲卫继续说:“华雄带五百铁骑出关，先与这支军队交锋，一战即溃，为首将领被华雄一刀斩下首级。”

    “啊——”营帐中响起一声突兀的叫声，声音悲惨。曹操快步上前，扶住几乎要栽到于地的鲍信。

    “允诚，允诚。”曹操唤了两声。

    鲍信五官都悲痛得纠在一块，双眼通红，老泪纵横流下。被华雄一刀斩了……他的兄弟鲍忠就这么死了一时间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精神瞬间被击垮，身子软弱无力。

    帐内坐着的其余人面色不一，嘲讽、同情、无视，各自表露对此事的看法。鲍忠死在华雄手下，这能怪谁怪不了别人啊。

    曹操扶着额头，尴尬地立在鲍信身边，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事无论是放在谁身上，都是会叫人又叹又气。

    “



第二十三章 李肃之谋
    “将军，将军……”一小卒快步在军营内飞奔。这里是中央大营的屯粮仓所，潘凤正在这边巡察。为了这些粮食，潘凤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一旦有个闪失，他潘凤难辞其咎。

    潘凤骑在马上，发现了在营内乱奔的家伙，心中不免好奇，要知道军营重地不允许无故纵驰，除非有什么紧要的大事。

    刚刚典韦朝他汇报了营外的情况，根本没有半点异常。难道是因为潘俨

    潘俨运粮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潘凤原来想着他大概留驻在前线一晚，莫非他有什么意外发生潘凤紧张起来。

    “何事慌慌张张”潘凤问道。

    “少将军他……他……”一时间小卒喘不上气。

    真是急死个人，潘凤叫道:“快说，潘俨他怎么了。”他相信潘俨的能力，但有时候也会因为某些事胡思乱想。是不是潘俨在运粮途中遇到了状况……

    这名小卒脸庞通红，支起一个笑脸，手舞足蹈地说道:“少将军他杀了胡轸。”

    “什么”潘凤大惊失色，他以为潘俨一怒之下杀了某个盟友之人，忙追问:“胡轸是谁”

    “胡轸是华雄副将，汜水关守将。方才前线战报传来，整片营帐内的大人物都知晓了。”

    潘凤感觉脑袋有些懵懵的，这个消息太突兀，全然不再他的预料当中。

    典韦时刻跟在潘凤身边，这时候说道:“将军这是好事，没想到少将军他这么厉害。”

    潘凤脸上稍稍有些笑意，不过马上就收起来，绷着脸说道:“好啊，这臭小子居然敢就此擅自上战场，他真是胆大包天。等他回来，我必然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典韦心中知道潘凤这是刀子嘴豆腐心，只不过忧心潘俨的安危罢了。

    ……

    夜已深沉，静谧无声，傍晚时的那场恶战销烟已弭。正月，冰凉寒风从四面八方吹袭而来，刮着棱角分明的墙垛，吹动结霜的幡旗。汜水关矗立在巍峨丘陵之间，犹如一头匍匐伺机出击的猛兽。

    风吹得火焰摇晃，巡逻甲士踩着忽明忽暗微弱的光火，望着东边空旷官道。那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今夜是阴沉的天气，头顶没有半颗星辰，因此根本看到任何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