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窃国的日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刀子
“三郎,要不去烧个香去去晦气吧。”王守善看李玙脸色难看至极,就出言建议。
李玙坐在一尊石狮子的头上没做声,看样子他肚子里的火也不小。
这种家务事,除了当事人自己想清楚冷静下来处理外,外人根本就劝不了,王守善也懒得管他,转身找云山道人玩去了。
即便是下雨天,那些野猫还是在锲而不舍地叫,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它们的声音。
前院是供奉太上老君的地方,虽说现如今的道观很多都供奉着三清,不过老君殿是只供奉太上老君。
即使武媚娘已经死了,她跟李家的恩怨还是没结束,把李家太庙毁了还能给高宗陪葬,也只有中宗李显那个孝顺儿子干得出来。
突厥人是不会听女人号令的,因为茶马互市汉人阴了吐蕃人一把,赤玛伦肯定不会喜欢同是女人的媚娘,两个邻居都不承认武家的皇权,她不把皇位还给李家人还能怎么办
这就相当于刘备死活要找献帝要个皇叔的称谓一样,姓刘是正统的标志,曹操再能耐在孙权眼里他也只是个乱臣贼子曹阿瞒。
不姓李,突厥人和吐蕃人就不认新皇帝是正统,不姓杨,在隋朝旧臣的眼中同样不是正统,李家和杨家的亲戚关系帮了他们耶害了他们,权家人是认自己是李唐的臣子还是隋杨的臣子
王守善不禁叹气,难怪谋反案查到最后李龙基不敢再继续查下去了,这旧账一翻起来没完,谁知道会牵扯出多少人来。
就连杨玉环也有可能是为了给杨家复国而接近李龙基的,西施不是就用了同样的办法把吴国给灭了么。
从太宗开始,李家人都命犯桃花,桃花运太好了就容易变成桃花劫,李隆基五十多岁了还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不解风情
西秀岭上第三峰总共也就那么点大的地方,朝元阁去不了,老君殿前院也不能呆,这个时候除了后院还能去哪儿
王守善的那间客房还留着,不过那些猫吵的那么烦人估计李玙的心情会更差,诺大的一个江山居然没有李玙的立锥之地,他还不如继续当普通的王子呢。
王守善觉得自己绝对是天下最怪的反贼,他要造李家的干嘛要跟他们处得那么好,以后该手起刀落得时候他下得了手吗
烦啊,这世上咋就没个清净的地方。
“三殿下平时都干什么”实在找不到地方坐着,王守善就跟李玙在道观的回廊下站着聊天了。
“看书、练字、习武。”李玙面无表情地回答,王守善闻言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李玙真的是个好学生。
奈何正经学生有个不正经的爹,各有各的苦,王守善拍了拍李玙的肩膀,然后看着廊庑外的小雨发呆。
“我真搞不懂女人,她们一天到晚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李玙抱怨连连“除了情情爱爱难道就不能干点别的吗”
“比如干什么”王守善不屑冷哼“跟武则天一样干正事吗”
李玙立刻一记眼刀飞过来。
“有的人活了一辈子都没搞懂女人何况是我们了,我们才多大点岁数,女人心海底针,你别想那么多了,你倒是想想你今晚住哪儿吧。”
李玙又沉默了。
“你要是想住帐篷这个时候就该准备了,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不想晚上睡在泥里你趁早吧。”
“那你呢,你住哪儿”
王守善指着那个野猫盘踞着叫春的房间“你想住不”
李玙立刻不屑冷哼。
“当浮浪人的时候随便哪个山洞老子就能将就过一夜,到了长安反而处处受制,有家老子都归不得。”王守善满腹牢骚得抱怨,全没注意自己说了些什么。
“你家不就在山下吗,谁能不让你回去”李玙奇怪反问。
王守善马上闭嘴了。
“我倒还没问过你,那个张涛你是怎么认识的”
王守善假装没听见,眺望着骊山云雾之中朦胧优美的风景,似乎是想要学着诗人的样子吟诗一首。
李玙在气急之下又给了王守善的肩膀一下。
“你干嘛又打我”虽然不痛,但王守善还是捂着肩膀装模作样得穷嚷嚷,期望能通过插科打诨蒙混过去。
“拧次啥,有屁快放。”有道是近墨者黑,三皇子说起市井俚语越来越顺口了。
“你怎么忽然想起问他来了”
“他进将作监之后就从来都没休息过,连吃喝都在公房里,窦准说他就从来没见过那么拼命的人,这人你从哪儿招来的”
匠人就是这样,钻进去了就不问世事、淡泊名利,那是做一件事源自内心的热爱。
王守善的心在听到李玙提起张涛后就沉寂了下来,墨家人把命交到了他的手里,他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样犯浑了。
“你上次问过我给阿耶修墓的事情,关于现在的丧葬方式你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李玙也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
“节葬还是厚葬,你怎么说吧。”王守善直接挑明了“把金子费劲挖出来又埋地下去,有病不来骊山的路上我到处都看到盗洞,那已经是靠刑法都禁止不了的了,唯有从源头开始控制,结束厚葬之风才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李玙沉默着没做声,看着雨幕似乎陷入了沉思。
“有人觉得厚葬才是孝顺,但你看那些汉王的墓,哪个不是被扒干净的连金缕玉衣的金线都被抽出来卖钱了,我听高总管说挠了大皇子脸的那个怪物就是汉王变的豽,现在它们聚集在汉长安的地下水道里,隋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太阿倒持
道士都在斋堂吃饭,王守善就在斋堂门口守株待兔,逮住一个人就问有没有象棋棋具。
这年头下围棋的人很多,下象棋的人却没有多少,围棋棋子只需要黑白贝壳就能做成,而象棋棋子则由金铜做成,那玩意儿贵啊,一般人是玩不起的,可是和尚庙道士观里有的是钱,只是即便如此要找一副还是很困难。
“王善人,你在这儿干什么”连续找了四个老道都所寻无果,王守善总算是听到了一个熟人的声音,他连忙朝着曾道士打躬作揖。
“曾道长,你知道谁有象棋吗”
“我那里倒是有一副,不过是木头雕的,你要用吗”
王守善连忙唯唯点头。
“走吧,到我那儿去,我拿给你。”曾道士左右看看,又压低了声音问道“昨天的事还顺利吧”
“还行吧,正在处理。”王守善不想透露过多,那些造反的民夫可没那么容易收买,他们最怕的就是上战场,钱相对来说还是小问题。
“还在处理啊那你还有心情下棋”
“我手下的人正在处理,哎呀,先不说这个了,你快把棋盘给我吧。”王守善一边说一边推着曾老道跑。
“你这泼猴,不是这边,那边!”曾道士被西胡儿孩童一般幼稚的举动给气得半死,王守善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和金碧辉煌的老母殿、大庄严寺这种皇家出资修建的殿宇相比,老君殿实在是小得可怜,只是比起散落在民间的道观稍微大了一点而已,但是它的位置非常特殊,就在皇帝和常住的朝元阁的隔壁。平时这里是没什么官员来的,然而一旦皇帝来了这里的客房就会成为抢手货,一路走来王守善便看到许多家仆正在和房间原本的住户讨价还价,俨然将这个地方当成了长安东市。
五胡乱华留下的祸至今没有恢复过来,谦谦君子已经很难寻觅了。
让已经胡华的汉人去汉化云南的乌蛮是肯定无法成功,天知道那帮不知礼仪的畜生在那边会干出什么缺德事,穷山恶水出刁民,云南那边治安很乱又才经历了战乱,可不能跟在中原一样带着珊瑚玛瑙到处招摇过市。
眼前这些来找房子的贵公子们显然不懂这一点,腰上戴着名贵的缀饰,侯强霸占得指使恶仆将读书汉们给赶了出去,他们的行李被扔进了新雨后一片润湿的空地上。
用蛮横无理已经无法形容这些人了,即便皮阁罗有臣服唐的心,看到这帮人也会生出反心,南诏之所以要依附唐就是为了不受吐蕃欺负,结果新来的汉人比吐蕃人还讨厌,那他随时就可以倒戈,云南山高路险易守难攻,到时候又要填进去多少人命才能挽回这帮败家子惹出的麻烦。
王守善原本是站在门口等云山道长取棋盘来的,眼前的情景却让他看不下去,难怪李唐连犯官之后也敢用,实在是不成材的畜生太多了。
那些被赶出来的读书汉冒着雨将行李给捡了起来,满脸愤恨得看了眼那些雀占鸠巢的豪强子弟,然后相约结伴头也不回得走出了老君殿的山门,士可杀不可辱,王守善不禁叹了口气,谁知道这些人里会不会有下一个严庄。
看不下去就索性不看,那帮畜生无论如何都不能送去云南当山大王。
“王善人,你怎么进来了”正从书架上取棋盘的云山老道看到王守善进了自己的屋很是吃惊,他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坛坛罐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只有角落里堆了一团黑不溜秋的被子看起来像是睡觉的地方。
“曾道长,这些都是什么”曾道士不是很高,王守善要左躲右闪才能避开头顶上挂着的竹笼。
“药材,还有药酒,穷苦人家看不起病,我下山的时候看到了就给他们送点下去,反正这些东西都是天赐的,不过是借我之手回馈世人罢了。”曾道士一边说一边垫脚将木棋盘给取了下来,交到了王守善手中“来,这个给你。”
“道长,你能借我两卷书么”他一边接过棋盘一边指着堆满了书籍的书架说“等会儿他们下棋,我好找点事做。”
“都是些俗物,王善人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吧。”曾老道仔细观察着王守善的脸色说“昨晚没休息好对吧,年轻还不觉得,等年纪大了精力就没现在那么好了,你要注意作息时间。”
“我晓得了。”王守善随口敷衍着,曾道士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王守善反而来了兴致,开始在书架上翻来翻去,都是南华真经、抱朴子之类的道家经典。
“都是些经书,善人别翻了。”见王守善锲而不舍地翻找可以消磨时间的书,曾道士立刻出声阻止。
“经书怎么会是俗物”王守善顿时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了,道经虽然不是佛经,却一样凝结着前人的智慧,辩机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翻译玄奘法师千辛万苦从天竺带回来的经书,怎么会沦落成置之高阁无人参阅的地步
“达官贵人们不看,他们只看手抄书,这种雕板印刷的书他们不会看的。”
“雕版印刷的书怎么不能看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大概是因为印刷的东西都是日历之类的俗货吧,住我们观里的香客很多都是佣书人,他们靠替人抄书为生。”
王守善顿时气乐了。
没有纸张发明之前字只能写在竹简上,大家只能抄书,如今印刷术发明了,却还是要费时费力得雇人抄,有些人的头真的是左边是水右边是面,稍微动一动全成浆糊。
 
第四百八十章 佣书贩舂(上)
佣书这个行当古已有之,佣书人一般都家境清寒,居贫无资,有的还在市肆边上边抄边卖。
读书和抄书只有一字之差却千差万别,同样是抄书人,大多数人即便抄一百遍还是没读进去,而苏秦、张仪、班超、阚泽等人则因为在长期抄书的过程中积累了大量的知识,后来位居高位。
有些人读书即便全部用最好的文具还是读不下去,有的人则只要有口饭吃就能好好学习。
贾友徳的文房四宝看起来则穷酸到了极点,一支普普通通的毛笔,一块未经雕琢的黄石做砚台,笔山是木块做的,唯一看起来稍微有点档次的就是一个青釉莲叶水盂,除此以外就是各种各样的纸,这些纸以硬黄纸居多,全部裁成大小一致的方块,被一块黑石雕的狮子压着。
王守善收过一支沉香笔,那笔杆是沉香木做的,写字的时候只觉得异香扑鼻,但王守善自己写的字却臭不可闻,这个贾友德却写得一手工工整整的好字。
云山道人的屋里面堆满了药材,而贾友德的屋里面则挂满了写好的书卷。
要做成有钱人才看的书卷可不能跟市肆边上那般直接抄完了就算数,还必须要装裱起来,市面上卖的纸都是切好了等大的纸张,抄书人必须要一页一页得将那些纸贴在布帛之上,在浆糊干之前是不能卷起来的,它们就跟衣服一样被一条细绳穿着晾晒在屋里,组成了一个风雅的隔断。
眼前的景致让王守善看了神清气爽,刚才心里那股毒火顿时凉了下来。
干净而端正,这俨然是清流的做派,四十岁混成这样虽然惨了点,不过能在这浑浊的世上独善其身实属不易。
“云山道长,你怎么来了”本来与李玙对坐相谈甚欢的贾友徳察觉到有人进来立刻出声说道。
这人说话的声音很年轻,可是面容却很苍老,王守善之前没仔细看,现在才注意到那人眼眶下的黑青,虽说酒色无度的王孙脸上也有这种面相,但王守善却觉得贾友德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钱去。
“贾先生,你今年多少岁了”
“二十五,怎么了”贾友德似乎觉得西胡儿一见面就问自己年龄很失礼,因此皱着眉说道。
“没事,随便问问。”王守善将棋盘放在二人之间,心中暗自咋舌,这位兄台得熬了多少夜才把自己熬成了一个不惑之年的面相。
“贾善人昨夜又秉烛夜读了吧。”云山道人将药箱放下,端坐在贾友徳的旁边“阴亏阳亢最易阴虚内热,上次贫道给善人开的药膳方子你吃了吗”
贾友德支支吾吾半天,看他那心虚的样子王守善就知道,他肯定没照着曾老道嘱咐办。
“读书也不能不爱惜身体,莲子百合都是易得的东西,你要是没时间贫道就帮你熬,你的砂锅在哪儿放着呢”
“那边。”贾友德指着角落里的一个木箱说。
然后才坐下说了不过几句话的曾道士就又重新站起来,将贾友德的砂锅翻出来后到置于屋檐下的风炉边熬粥去了。
“这棋子怎么是木头的”李玙看着棋盘上的棋子直皱眉。
“怎么木头刻的棋子不能下啊”王守善毫不客气得讽刺着自己的内兄。
“你于我发那么大的火气干什么”李玙也皱起了眉“我招你惹你了”
“哎呀,瞧我,光顾着聊,连茶水都没奉上。”贾友徳站起身,又从木箱里拿出来四个大小颜色不一的碗,然后提起刚才云山道人从风炉上提开的铜水壶走了回来。
“这是什么茶”王守善看着那从竹筒里倒出来的青绿胚芽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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