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听那拉氏这么说,忻妃好歹松了半口气去。
“故此,我便是官房送进的少了些,便是有些便秘阻滞,怎么会闹成了我的孩子没了去!”
忻妃说着又喊,“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太后……主子娘娘,我的肚子好疼,我怕是这就要生了!”
那拉氏如看戏一般,休闲地笑,“你先别急,先叫施世奇给你开几剂疏肝解郁的药去。喝过几服,咱们再看看你的肚子里是不是还有你心心念念的‘皇嗣’去了。”
忻妃一双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我怀着孩子,你如何敢叫我服药况且疏肝解郁的药,皆为泻下之药,会破血伤胎的!”
那拉氏咯咯地笑,“这个道理,我又如何不知别急,我早已嘱咐了施世奇,给你初开的方子都是疏肝理气、和缓调理为主,并不用泻下的猛药去。即便是你这会子肚子里还有孩子,也伤不着。”
忻妃攥紧被角,不能不看清眼前的情势。
皇上和皇太后来过,却又都走了,这便是说皇上和皇太后怕是都已经听信了那拉氏的话。此时眼前唯有一个那拉氏,她自己这宫里便只能凭那拉氏一手遮天了去。
终究,那拉氏是皇后啊。
忻妃便垂下头去,竭力摁下心中的愤懑和不甘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眼前若还跟那拉氏顶牛儿,便反倒叫那拉氏更有把柄为难她去。
她便点了头,“好,一切都听从主子娘娘做主就是。”
总归先用个拖字诀,先将眼前被那拉氏一手遮天的情势扭转了去才好。总归那拉氏又不会日日夜夜都在她宫里守着,只要她乖乖服了药,那拉氏便总得回自己的宫里歇着。那她便有了机会,再奔去见皇上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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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忻妃终于驯服,那拉氏得意地哼了声儿,“算你还识抬举。”
那拉氏吩咐塔娜,“叫外头,施世奇开方子。”
施世奇的方子早已在心中,这便拿了纸笔便写好,交给御药房的太监去。
御药房的太监这便带人在忻妃的宫里支起炭炉子来,当场煎药。
药端上来,苦味令忻妃捏起鼻子。目光小心地在药汤里看过,神色之间十分防备。
那拉氏冷笑一声,“你不用怕,这里头没有骨头沫子。”
忻妃一梗,险些喝呛了。
那拉氏亲眼盯着忻妃将药汤子都喝干净了,这才雍容起身,掸了掸身上,仿佛在忻妃宫里的椅子上坐了这么会子,衣裳都染脏了一般。
“一副药喝下去,到下一副药,还有两个时辰。我自还有旁的要紧事去,就不在这儿陪着你了。”
忻妃心下微微一松。
那拉氏转身,却冷笑着吩咐,“塔娜,你在这儿吧。好好儿伺候你忻妃主子,也免得她有什么短的缺的去。”
塔娜便也是不客气,向那拉氏行礼,“奴才便先向主子替忻妃娘娘请一样物件儿去——奴才生怕忻妃娘娘宫里原备着的,不敷用。”
那拉氏兴趣盎然,眼角含笑,“是什么”
塔娜抿嘴一笑,眼光后掠,瞟向忻妃去,“回主子,奴才为忻妃娘娘奏请的物件儿是——官房。奴才忖着,待会儿施御医的药起了效去,忻妃娘娘必定要不间断地往净房里跑了。终究好几个月积压下来的香物儿,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排得干净的,那便一个官房是怎么都不敷用的。”
那拉氏仰天大笑,“本宫准了!这就叫人知会内务府,送进一二十个进来!”
此等奇耻大辱,忻妃死死攥住被角,指甲都抠破了手皮去,渗出血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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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终于去了,塔娜却留下来。虽说不敢坐着,却也就立在忻妃的帐子边儿上,亲眼盯着忻妃去。
忻妃的肚子里这一刻更是肠叠肚穿一般地疼,她抱着肚子只能哀叫,“快传守月姥姥来,快呀!”
有塔娜在这儿,乐容和乐仪都只能站到门边儿上去,不敢近前儿。
塔娜听了便笑,“忻妃娘娘这是疼得又糊涂了,这会子依着奴才看,忻妃娘娘不该传什么守月姥姥,忻妃娘娘啊,该传官房。”
忻妃恨得咬牙切齿,可是这会子肚子疼得叫她都说不出旁的话来。
塔娜倒也不着急,就那么站着盯着忻妃。
总之人都有三急,不管怎么烈性的,到了那内急来的时候儿,憋是憋不住的。她便悠闲等着,倒不信忻妃还当真好意思屙在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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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娜的悠闲,反倒给了忻妃绝大的压力去。心下一紧,这肠胃便跟着更承受不起。
她是不想在塔娜面前传官房,不甘心叫她主仆亲眼看见她就范去……可是,当真忍不住啊。
不多时塔娜便柳眉一蹙,举袖掩住口鼻,“忻妃娘娘……怕是已经‘出虚恭’(就是放屁,咳咳)了吧”
忻妃狼狈得无地自容,只得尴尬地怒吼一声,“传官房!”
负责官房的太监赶紧将官房送了进来,乐容扶着忻嫔下了地。忻妃这会子不是正“临盆”呢嘛,故此也不能出外见风,这便没法儿去净房,只能用屏风隔开一处角落,权充净房来用。
幸好宫里便是出恭之事,都是
第2508章 七卷168 生也不如死
皇帝幽然抬眸,“就事论事,皇后觉着塔娜对忻妃口出恶言,难道不该罚么不管忻妃做了什么,在朕做出处分之前,忻妃就还是朕的妃位,轮得到一个家下女子欺侮去么”
“还是说,塔娜因是皇后陪嫁进来的家下女子,这便身份尊贵了去,都可以超越朕的妃位、以及两个公主的生母去了”
那拉氏也是无言以对,只能懊恼回眸去,瞪了忻妃一眼,剩下的便只能是无奈地望向塔娜去。
塔娜一看那拉氏那神情,便知道大势已去。她跟随了几十年的主子,不会为了救她而损伤她自己的羽毛去……
塔娜便笑了,浑身宛若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软趴趴地瘫倒在地上。
是她想得太美好了,什么几十年相伴的情谊到头来,她也终究只是人家的奴才,跟一个会说话的板凳儿没什么区别。便是她走了,人家已然还有新的板凳儿去。
胡世杰趁机单手使力,拎着塔娜的脖领子已是向外去了。
塔娜再没喊叫,只是默默圆睁着一双漆黑的眼,流着眼泪死死盯住那拉氏去。
那目光不是留恋,不是不舍,而是——沉浸到骨殖深处的悲哀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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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娜被胡世杰拖出去了,旋即便失去了影踪。
这巍巍宫阙之下,就仿佛从来就不曾有过这个人。
皇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拍拍那拉氏的手,“朕一向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惩。有罪的家下女子已是惩处了,那接下来朕便还是将眼前这事儿都交给皇后你去。”
“塔娜身为奴才,对妃位出言不逊,自然该罚;可是这与皇后你无关。”
皇帝说着斜眼儿瞟了忻妃一眼,“塔娜的那些话,放在塔娜的嘴里,那便是重罪;可是若是皇后说的,那便无错。皇后身为六宫之主,便是说忻妃什么,都只有她受着的份儿。朕都不容她到朕的面前来以下犯上,搬弄是非来!”
那拉氏一颗消沉的心,这一刻又被皇帝的话给点燃,她惊喜地望住皇帝,有些受宠若惊。
皇帝便笑,“皇后放心处置。朕信得过皇后。”
一旁虚弱躺在炕上的忻妃,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身子内里受了重创,她起不来,却犹自不甘地扭头朝皇帝这边望过来。
“皇上,皇上啊……”忻妃哀哀地叫,“皇上这又是何意”
皇帝这才转过头来,眸光淡淡落在忻妃面上,“何意是你说皇后陪嫁来的家下女子对你出言不逊,朕已是给了她重罚,怎么,你还不满意么”
皇帝深吸口气,面色阴沉,“那个家下女子,是皇后的陪嫁女子,几十年来一直陪在皇后的身边。朕与皇后多年夫妻,朕何尝不体谅皇后,何尝愿意将她身边最得力的家下女子给如此惩治了去”
“朕都是为了你,朕也疼惜你刚失了孩子,此时半条命都没了去。皇后贤德,这便忍着心痛,也未曾拦阻朕……朕与皇后都为了你做到如此地步,忻妃,你该知足!”
忻妃大出意料,又大失所望,她本就已然虚弱,这会子急得竟是喘不上起来。
哀哀伏在炕沿上,竭力地吸气。
皇上是重罚了塔娜去,可是她要的却不是这个啊!她原本希望的,是皇上能因此事而迁怒给皇后,最好是能叫皇后这便离开她眼前儿,别再在她眼前挡着她最后的出路去!
可是皇上怎么单惩处了塔娜,却依旧叫皇后来管她的事儿
皇上既然如此重罚塔娜,那皇后便自然将一腔痛恨都记在她的账上。从此往后,皇后只怕会更加变本加厉去!
“皇上……”忻妃好容易喘匀了气儿,一抬眼,便是珠泪垂落,“皇上是处置了塔娜去,可是皇上却怎么好像是忘了,咱们刚刚失去的孩子啊……妾身刚刚受了那样的重创去,那般的血中带肉,皇上难道就不闻不问,就这样算了不成”
皇帝长眉微扬,仿佛是终于想起这事儿来了。
皇帝点点头,“嗯,朕自然心疼皇嗣……只是么,皇后说得有理,若你是这会子掉的孩子,那该是个囫囵个儿的孩子了,与临盆无异;可是你却说只是血中带肉,朕忖着必定不是孩子,兴许那只是你的孩子掉了之后,残存在肚子里的什么去。或许是胎膜,又或许,是淤血的血块罢了。”
皇帝说完,这便瞟一眼毛团儿,“回宫。”
忻妃哪里肯放皇帝走,这便不顾自己可能从炕上一个跟头栽下来的危险,伸手牢牢地攥住了皇帝的手腕去。
“皇上别走!皇上您再陪陪妾身……咱们的孩子没了,皇上好歹心疼心疼妾身,妾身自己实在是——太苦了啊。”
皇帝却没回头,只是简洁吩咐一声儿,“毛团儿。”
毛团儿立时上前,用自己的身子隔开皇帝与忻妃去。毛团儿便是不敢动手,却也用自己的体重,硬生生地别开了忻妃的手臂去。
忻妃绝望,抬眸恨恨望住毛团儿,大喝一声,“大胆奴才!你一个太监,如何敢触碰内廷主位的身子去”
毛团儿却只是淡淡挑起眸子来,只看向房顶,“忻妃主子好大的威仪,刚刚重罚了皇后主子身边儿的女子去,这会子便又要惩治奴才这个皇上御前的太监了,是么”
毛团儿的嗓音不轻不重,那拉氏却听清了,她便冷笑一声,“忻妃,凭你是个妃主子,你可以坑害了我身边儿的女子去,可是毛团儿却是从小就在皇上身边儿伺候的哈哈珠子!就凭你,也想挑拨皇上与毛团儿的情分去你怕是忒将自己当回事儿了!”
皇帝不该听见的,自然全都没听见。他只是笑笑收回了手臂,将袖头子重新摆正,这便叫了声儿,“毛团儿,走啦!”
那拉氏亲自送到殿门口去,得意道,“恭送圣上。”
皇帝点头,“皇后劳累了。忻妃这边儿折腾些,倒叫皇后费神。回头朕叫毛团儿送一棵好参给皇后去,你也好好儿补补气。”
那拉氏喜不自胜,便也将方才皇上严惩塔娜的怨气儿,也都抛之脑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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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走后,天色也沉沉暗了下来。
那拉氏转身回来,又在忻妃炕对面儿的椅子上坐下来。
那拉氏还是那个那拉氏,只是那拉氏的身边儿已经少了塔娜这个人。
那拉氏似笑非笑地凝着忻妃,不转头地吩咐,“本宫要喝茶,乐容你亲自去办。要现在炭炉子上烧的。”
乐容担心地看忻妃一眼,只是胳膊拧不过腿去,这便半蹲行礼,垂首转身而去了。
倒是乐仪机灵,都不用等那拉氏吩咐,自己就行礼道,“乐容去烧水,忻妃主子宫里的茶叶却是奴才管着的。奴才这便去寻上好的茶叶来,顺道帮衬乐容去。”
那拉氏倒是意外,勾着一抹笑回首瞟了乐仪一眼,“你倒是有眼色。这便去吧。”
乐容和乐仪都出去了,便整个暖阁内,就只孤零零剩下忻妃一人。
天色都暗了,可是灯火上的妈妈里却都没敢进来掌灯。故此这暖阁里暗得都看不清那拉氏面上的神情去。
忻妃着实有些慌了,颤声喝问,“你,你支开我位下的女子,你你想做什么”
那拉氏冷笑着,都懒得说话,只回眸瞟德格一眼。
这些年德格与塔娜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地伺候在那拉氏身边。虽说德格跟塔娜也有过私下里争风头的时候儿,可是那终究是两个人自己的事儿,今儿眼睁睁看着塔娜毁在了忻妃的手里,德格心下的怨恨,自半点都不比塔娜自己少。
德格会意,走到窗边儿去,将那些支起来的支窗都给阖上。
德格办完了这事儿,这才不慌不忙走到炕边儿去,立在炕边儿上,居高临下地凝视忻妃。
暮色越发地暗了下来,忻妃也同样看不清德格面上的神情,却直觉知道不妙。
忻妃想逃,可是这会子她的身子受了重创,起不来炕。
忻妃便咬牙切齿,露出凶相来,警告德格,“塔娜刚如何被皇上处置了,你别忘了去!她还只是言语顶撞我,若你敢动旁的,皇上必定要了你的命去!”
隔着夜色,德格幽幽地笑了,“忻妃主子这张利嘴依旧瘆人。奴才真的好害怕哟……”
德格的话音未落,却已是扬起巴掌来,迅雷不及掩耳,猛地左右开弓,一左一右扇了忻妃一对儿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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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妃全来不及防备,被打得险些背过气去。
想她出身名门,从小都是娇生惯养,且知道必定进宫为妃,在母家时便是父母长辈、兄姐、姐夫,全都捧着她的!她何曾尝过耳光的滋味,何尝知道耳光扇下来,能有多疼!
她一边拼命吸气,眼前却是一片金星飞舞,仿佛萤火虫钻进了窗棂来;耳边则更是一片轰鸣,像是多少张大鼓在一起擂响!
她伏在炕上,半晌才恢复过来,她第一个反应是立即抓住自己帐子内炕桌上的大红雕漆痰盒,照着德格的面门便直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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