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婉兮欢喜而笑,“……能够衣锦还乡,想来也正是你告慰父祖的最好时机。你是太医,除了随驾南巡之外,怕是以后能回乡的机会也不多;恰好皇上开恩,准随驾南下的汉臣,在回到自己故乡之时,可以请假回家祭祖、探亲。”
陈世官点头而笑,“皇上今儿刚准了微臣的假。皇上说明天还要在亲阅海塘,后天才到杭州,故此准了微臣两天的假,叫微臣今儿就可以回家看看了。”
婉兮点头,向玉蝉眨了眨眼,“我呢,随驾在外,也没预备什么金银细软。我便赏给你些旁的吧,只希望你倒别嫌弃。”
陈世官便是一怔。
玉蝉抿嘴笑着朝内去,不多时推着玉萤走了出来。
陈世官还没抬头,只凭看着视野里的裙裾和鞋头,陈世官便认出了来人。一时之间,陈世官竟也是尴尬得只好连连叩头。
婉兮也笑,清了清嗓子,“玉萤是我宫里的人,跟着我也有年头了。我早当她是自家小妹了,这便早就想着早早儿叫她出宫嫁人去,别耽误了她的青春年华去。”
“可是玉萤也是个傻丫头,死心眼儿的,知道我在宫里培养出两个左膀右臂来不容易,这便怎么都舍不得出宫去。这倒是叫我又耽误了她二年去。”
“既是已经耽误了她,我便欠她一门好亲事。我始终记着,要替她好好儿挑个人去,叫她便是还在宫里呢,也能稳稳当当托付给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去。”
婉兮说罢,瞧着陈世官和玉萤两人的神情,也是忍俊不已。
“陈太医,我见你一表人才,又尚未婚娶。我今儿就叫玉萤跟了你去吧……若你嫌弃,只管叫她继续当个奴婢去也罢,伺候你就是;若你不嫌弃,便是叫她正式开脸,当了你的侧室,或者正室去呢,我们玉萤也都当得起!”
陈世官赶忙咚咚叩头,“既是贵妃娘娘宫里教养的姑娘,微臣自是如观音菩萨一般搭板儿供起来,哪里敢给半点委屈去微臣这就回家禀明高堂,择日明媒正娶,姐玉萤姑娘进门,为微臣正室!”
玉萤也红透了脸,赶忙也过来一起跪倒。
婉兮含笑点头,“还没到敬茶的时候儿呢,亏你们这么急着就先并肩儿给我跪下了。快都起来吧,等到了正日子,我可得好好儿吃你们一杯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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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世官抬眸惊喜地盯了玉萤一眼,这便欢欢喜喜告退而去,回家禀明高堂去了。
剩下玉萤整个人都跟火烧成炭了似的,怎么都不自在。
玉蝉和玉簟听了都笑,故意非追问玉萤是怎么回事儿,都说“陈太医便是跟咱们婉嫔主子是本家儿,因了这层情分虽说也偶尔来给咱们主子请安,可是终究也不是常来常往的呀,你怎么跟陈太医结识的我们怎么都被你给蒙在了鼓里,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听见呀”
玉萤又羞又恼,忙轻啐一声儿,“亏你们还说什么风吹草动,难道你们两个都是长虫么,还要打草惊蛇不成”
玉蝉冲玉萤做鬼脸,玉簟却是拍手而笑,“要说起来呀,玉萤姑姑你和玉蝉姑姑的名儿里才是都带‘虫’的。若是要打草惊蛇的,那也跟我无关!”
玉簟进宫晚,虽这两年已经渐渐得用,不过性子里还是颇为天真烂漫的,倒叫婉兮喜欢。
玉萤想了想,便又道,“好好好,你名儿里没有‘虫’,你倒是甘愿当个破席子去!可是啊,你的名儿里却也有‘竹子’,那就又担了个‘草木’之名儿去。所以‘打草惊蛇’什么的,自还是与你脱不开干系去!”
瞧三个女子这么笑闹成一团,婉兮心下也是欢喜。
隐隐约约瞧着,倒是仿佛有些回到了当年的时光去——看着二妞、毛团儿他们两个领头儿,在永寿宫里洒了一天一地的面粉去,朦朦胧胧地,罩着那一帮人的笑脸去。
二妞……她没能保住,便是用尽心力给送出宫去了,却到了还是么能护住二妞安稳一世去。
她这便也是从二妞的事儿上得了教训,便是要护着身边人,便是要为女子们的而将来打算去,她也得早早绸缪,提早安排,再不叫她们再走上二妞当年那一条老路去。
故此此次一到安澜园来,她便抢先儿将玉萤跟陈世官的事给定下来。待得回京之后,一切都成定论,正好可以光明正大送玉萤出宫。
玉蝉和玉簟闹了一会子,也都有深沉,这便
都不闹了。各自告退出去,忙着自己的活计去了。
屋内就剩下婉兮和玉萤两个。
玉萤红了脸,羞涩道,“奴才怎么都没想到,主子今儿竟然……”
婉兮轻哼一声儿,“你再没想到,我也总得替你想着去。”
玉萤的脸便更红了,眼圈儿也濡了,“主子是怎么知道我跟陈世官他……奴才,奴才在宫里的时候儿,可一向都是谨言慎行,绝不敢私下与他会面去。”
婉兮摇头,“哪里用回到宫里才察觉此事便是当年我在这安澜园里遇见陈世官,便是有陈姐姐的情分在,若没有你的一力引见,我倒也未必肯当面见他去。”
说到底,当年落拓的陈世官,若不是遇见玉萤怜惜他,这便主动到婉兮面前来美言、引见,婉兮那会子倒当真未必肯面见一个外头的成年男子去……
“也是陈世官命好,遇见了你去。而你又肯怜惜他果有才学,又是家道中落,曾被逐出陈氏族谱……若不是你,他更没有今日。”
婉兮轻轻拍手,“我便想着,这倒是一桩天赐的良缘去。我自是要替你紧着撮合去,这会子他回到海宁来,就正是最好的时机。”
婉兮伸手捉住玉萤的手去,“我倒要问问你去,我可撮合错了没你心里,可曾有旁人了去”
玉萤已是面如火炭儿,又羞又压不住的欢喜
第2538章 八卷19 报应到了
玉蝉瞧出婉兮的神色有些不对,这便也不敢隐瞒,忙深蹲道,“回主子,是……高云从。”
婉兮皱眉,“我想,怕也就是他。”
这回南巡,皇上身边儿跟着的都是老人儿,那自然都是多少个人都只张同一张嘴的铁板一块。唯一的变数,就是这回高云从来,替了毛团儿去,叫毛团儿留在京里了。
玉蝉忙问,“主子……这可有什么不对”
玉蝉自然明白,在这后宫里啊,便是帮主子探听消息,却也不能是乱打听的。若是找的人不对,一来不敢保证消息一定是作准的,甚或还有可能叫人给钻了空子,故意传过假消息来;
二来,若是这个传话的人不妥帖,将来指不定不能帮主子保守这个秘密,倘若嚷嚷得宫禁皆知了,那她这就不是为主子效力,倒是给主子招灾了去。
玉蝉这便赶忙解释,“高云从虽说在毛爷回宫之后,调职到奏事处去了,可是一来他从前那些年都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也一向对主子恭敬;二来,高云从原本当年也是毛爷举荐进来的不是奴才想着,他给的话儿,当可做准儿了去。”
婉兮摇头,“没事,是我走神儿了些,叫你们悬心了。”
玉蝉她们都是给她探听消息,婉兮自不该生疑去。况且高云从一向有孝敬她的心,她也知道。
她只是,忍不住担心,眼前乌什这事儿太机密,高云从身为皇上御前的人,其实是不该嘴边儿没把门儿的。
便是她,她自己也还是觉着,高云从也不该这么顺当就将这话直接给说明白了。
倘若高云从有心孝敬她,实则只需要云遮雾罩地点拨几句,叫她隐约知道是回部又出事儿,这也就够了。
这件事皇上还没正式下旨呢,这便是还没给此事定调子,那高云从就敢抢先儿了往外说——这当真不是好事儿。
婉兮又由此,忍不住回想高云从忽然从皇上身边儿调离的旧事去。
其实直到现在,婉兮也还不清楚高云从为何忽然从御前被调到奏事处去了。她和身边人便只猜测,许是因为毛团儿回宫来了,皇上便将近侍的这个缺留给了毛团儿。
可是……即便是毛团儿回来了,也不是非要将高云从给挪到奏事处去啊。终究养心殿里伺候的人还那么多呢,何至于就挤不下一个高云从了去
婉兮心下不由得悬起——难道说,是高云从犯了什么错儿,才叫皇上将高云从给贬到奏事处去的
那高云从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儿——是不是,也如这次一般,是嘴上没把门儿的罪过
那高云赶在毛团儿回宫前后那些日子,究竟说了什么不当说的话去
婉兮越想,心下越是莫名地惶急。仿佛什么答案已经就在眼前儿了,可是她却一时还是对不上茬口儿去。
“不管怎么着,这次你们替我赏他;可是下回若是还有事,便别去找他问了。”婉兮抬手按了按眉心,“终究御前这么多人呢,不必非得跟他问的这样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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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婉兮的神情,玉蝉察觉不对劲。这便使眼色叫旁人都退出去。
殿内只剩下婉兮和玉蝉两个,玉蝉这才赶忙撩袍跪倒,“主子,奴才今儿是办错事儿了。奴才愚钝,方才使劲想了一会子,只觉——怕是这事儿原本太过机密,终究容嫔和她兄长,以及回部的几位王爷都跟来江南了,故此西域有变,皇上暂且还没给出话儿来。”
“那这个时候儿,便是高云从,也是不该抢先将这话儿说出来的。虽说他是帮了咱们,可是这帮衬反倒有些阿谀攀附的意思,反倒叫主子觉着高云从这人,不值得托付了。”
婉兮点头。
不愧是玉蝉,不愧是接任玉壶、二妞、玉蕤,成为她宫里掌事儿女子的,果然能够体察到她的心境去。
婉兮叹口气,“他如此嘴上没把门儿的,今日他能将这话说与咱们,明日说不定也能将这话说给旁人;又甚或是,将咱们与他打听的事儿,也统统告诉别人去。”
玉蝉面色也是一白,“主子治奴才的罪吧。奴才今儿这是脑袋变成死榆木疙瘩了!”
婉兮幽幽垂眸,“这回的事儿便也罢了,我暂时瞒着皇上就是。”
终究高云从是毛团儿引荐进来的人,况且若皇上要查问起来,难免连累到玉蝉去了。
“只是……”婉兮垂首沉吟,“我终归想知道他当初是因为什么挪到奏事处去了。你们日后倒也不必刻意回避他,该怎么说话还怎么说话,只是嘴上多安个把门儿的就是。”
婉兮挑眸,静静望住玉蝉,“你便也将我今儿的态度,拈些出来说与他……叫他生些儿惶恐,为了保命,他自己会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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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二月初八日,皇帝那边儿依旧压着乌什的消息,并未有旨意传出。
婉兮明白,皇上怕是也一时不易决断,更是顾及随驾南巡的容嫔,以及一众回部王公去。
婉兮虽说暂时没能等来皇上对乌什之事的旨意,却不出所料,等来了高云从。
高云从进内见了婉兮,便趴地下重重叩首,口中连连哀求,“还求贵妃主子施恩,周全了奴才这条狗命……”
婉兮静静抬眸,“别乱说‘狗命’二字。狗曾是大清先祖皇帝的救命恩人。”
婉兮的态度,叫高云从更是一凛。
他便更是叩头,“贵妃主子开恩……奴才,奴才是从小儿跟着毛团儿爷爷,都多亏毛团儿爷爷引荐入宫。奴才自己领罪事小,若是牵连了毛团儿爷爷去,那奴才可是担待不起的。”
高云从说着,已是声泪俱下,“这会子毛团儿爷爷还在京里呢,跟杭州隔着远,奴才若在这千里之外牵连了毛团儿爷爷去,都没法儿知会毛团儿爷爷去……”
婉兮垂下眼帘,“我只问你——你究竟是因了何事才被挪到奏事处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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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贵妃主子是问这事儿,高云从心下便是如同山崖踩空,忽悠的一下子直跌下去。
婉兮直盯着高云从的脸,见高云从果然神色一变,这便猛地拍了下炕桌。
“本宫问你!你若据实答了,本宫这边凡事还好担待;倘若你这会子该说的不说,却将皇上那边不该说的随便乱说了去……不用本宫治你,自有皇上治你!”
婉兮在高云从面前已是郑重用了“本宫”的自称,这还是多年来未曾有过的。
婉兮的态度,便已是明明白白儿地摆在了高云从面前。
高云从一哆嗦,趴地下又是磕头,已然又是哭了出来,“回贵妃主子,奴才本是满腔好意,奴才是想回报毛团儿爷爷跟二妞姑姑……可是哪成想,哪成想……”
婉兮心下便是咯噔一声儿。
“果然是与毛团儿和二妞的事有关!”婉兮厉声喝问,已是无法冷静。
高云从伏地大哭,“……奴才是从小在皇陵跟着毛团儿爷爷长大的,毛团儿爷爷也抬举奴才,故此奴才倒是跟毛团儿爷爷的亲儿子似的。毛团儿爷爷但凡有什么私事,若是从皇陵里走不开,这便都叫奴才去跑腿儿,当面儿跟二妞姑姑说。”
“故此,故此奴才是将二妞姑姑当成亲娘一样的……”
婉兮也是一皱眉。
虽说太监不是囫囵人儿,这高云从怕更是从小就净了身的,可是那净身却不能从根儿上净了人脑袋里的念头去,故此高云从果然还是看破了毛团儿跟二妞之间的事儿去。
“奴才,奴才那日听了八阿哥与皇上哭诉的话儿,知道是有人又要拿毛团儿爷爷和二妞姑姑的事儿来折腾,奴才是生怕毛团儿爷爷和二妞姑姑遭了人的陷害去,这才不惜身犯宫中规矩,连自己的脑袋都不顾了,提前将消息送到皇陵去。”
“可是奴才哪里想到,二妞姑姑竟然因为这消息,竟然就,就——寻了短见。”高云从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奴才可是将二妞姑姑当亲娘的。奴才怎么会诚心害死二妞姑姑去……”
婉兮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便是一个摇晃。幸亏身边儿有迎手枕,婉兮一把掐住了,这才勉强稳定住身形。
“贵妃主子!”高云从也是一声惊呼,连忙膝行上前,想要扶住婉兮。
婉兮却自己稳定住,缓缓抬眸,却是死死盯住高云从。
“是谁是谁不肯放过他们,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还要叫他们生死永隔!”
高云从还从未见过贵妃主子这般模样,便更是惊得两肩直颤,“奴才那会子只是见八阿哥到皇上面前哭诉……想来那设计之人,必定原本是冲着八阿哥去的。奴才除了听说毛团儿爷爷和二妞姑姑之外,还听见了瑞贵人主子位下的官女子之名……”
婉兮笑了,笑声那般苦涩,“冲着你八阿哥去的可是二妞是我宫里人,翠鬟也同样是我宫里人!所以那人不过是打着冲着八阿哥去的旗号,可内里还都是瞄着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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