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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四格这样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家,跪在婉兮身后,已是砰砰向地面上叩头。

    此处不比殿内,各处殿内虽是地砖,砖上却也铺着地毡;况且就算大臣行大礼,跪拜和叩首都有拜垫承托着……可是此处却是大宫门外,四格就是跪在地上,叩头也根本是就着这满地的沙石。

    婉兮看得也是不忍,转身含泪叫屈戌赶紧上前扶起四格来。

    “四格,我知道我叫你们都跟着为难了。可是我今儿是怎么都不能不进去……我今日,便算是欠了你们所有门上的人一个人情去。待得来日,我必定设法回报你们今日去。”

    四格也是落下老泪来,“奴才不敢贪图皇贵妃的恩赏去,奴才便是拼了老命,也得拦住皇贵妃您啊……且不说这是永常在殷殷嘱托给老奴的,况且皇贵妃也要顾及此时皇太后老主子的脾气去——皇太后老主子,便是这会子也还在气头上,不肯原谅瑞贵人主子去啊!”

    “皇太后老主子说,瑞贵人是故意自己跳水给她上眼药的。皇太后老主子说,瑞贵人这是在威胁她老人家,这是个‘屎盔子’扣到她老人家头上。她老人家方才还在吼着,说内廷主位胆敢自戕,那便该叫她母家替她担罪去!”

    婉兮这才一个哽咽,狠狠收回了脚步。

    倘若玉蕤已经……那玉蕤最大的心愿,自是不愿连累她的母家啊!

    而婉兮自己呢,既然已经连累了玉蕤去,又如何还能再叫玉蕤走得都不安心

    婉兮死死攥着指尖儿,想要控制住悲声,却着实是做不到。

    她高高立着,泪滴长长地坠落下来。

    “四格你告诉我,玉蕤她可曾打捞上来了,啊她是否已经,已经……”

    四格哽咽道,“畅春园里的海子,通着外头的活水。瑞贵人主子落水事出突然,今日又正好在清海子里的淤泥……这便,这便仓促之间,奴才们带人四处下网去捞,可是却迟迟没能打捞到。”

    婉兮一声哽咽,身子遽然往后直直急倒——

    玉蕤,玉蕤啊!

    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啦

    .

    虽说四格和门上的太监们合力拦着,可是皇贵妃昏倒终是大事,那门上的首领太监不敢再隐瞒,这便匆忙跑进内去,将此时禀报给了皇太后。

    皇帝还在呢,听见也是急忙站起。

    皇太后冷冷瞟着皇帝,“瞧你,真是牵心连肺啊!依我瞧着,便是你这会子跟我说的都是雅尔檀,可是你心里记挂的还是这个汉姓女!”

    雅尔檀便是小钮祜禄氏的小名儿,满语的意思为“娥眉花儿”。

    因皇帝在六月初二日,才将那小钮祜禄氏给带进畅春园来,故此这几日皇帝来畅春园请安,自是说话都不离小钮祜禄氏。

    便连今日,尽管皇帝也听说了瑞贵人落水的事儿,皇帝也只是淡淡扬了扬眉,吩咐叫仔细打捞罢了,并未多问一句,也没亲自去看。

    皇帝依旧在皇太后跟前,只说小钮祜禄氏的事儿,讨皇太后欢喜。

    若不是皇帝如此,皇太后早亲自下旨,直接发落了玉蕤的父亲德保去——终究德保是内务府包衣出身,如今身为总管内务府大臣。这便是皇室的家奴,不同于普通的前朝大臣,皇太后想治罪,是谁都拦不住的。

    可是这会子,一听见婉兮在外头昏倒了,皇帝这便牵肠挂肚去,也没心思再提雅尔檀了,皇太后这才真是又怒火中烧起来!

    从前以为,那汉姓女凭的就是比皇帝小十六岁,皇帝贪图年轻新鲜罢了;可是如今这汉姓女也三十九岁了,绝对不再年轻,更别说什么新鲜去了;可是皇帝放着比他年轻三十七岁,更为年轻新鲜的雅尔檀去,竟还一颗心都只悬着那汉姓女!

    .

    听见母亲的话,皇帝堆了大半天的笑脸,这便终于堆不住了。

    他静静敛起眉眼,神色之中涌起疏离和清冷来。

    “皇额娘既如此说,那儿子若不




第2559章 八卷40 死得其所
    安寿从宫门回来,给皇太后复旨。

    皇太后眯眼凝视安寿,“他们两个,什么样儿啊”

    安寿叹口气,“皇上和皇贵妃在外头大吵了一顿。皇贵妃竟甩下皇上,先回圆明园去了。”

    说起来这皇贵妃进宫都二十五年了,安寿还是头一回看见皇贵妃这么忘了规矩,敢这么对皇上的。

    甚或,从前皇贵妃失去了孩子的时候儿,都没这样不分轻重地跟皇上闹过。而今日,为了一个瑞贵人,皇贵妃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

    皇太后听罢,点了点头。

    “古来尊卑有序,嫡庶有别,这天地之间才有规矩。别说民间如此,咱们宫里啊就更应该是规矩最为严谨的地方儿。瑞贵人,凭一个小小的贵人位分,就敢越制,直接到我面前来指摘皇后的不是,这就是罔顾尊卑、以下犯上!”

    安寿听着也是悄然叹了口气。

    别说宫里,就是民间,若平头百姓敢擅自状告朝廷命官,先不管所诉之事有没有影儿,这个原告的百姓得先当堂吃几十板子;

    而若是家奴敢状告主子,即便主子有事,那也要先将这家奴先打几十杀威棒去的。

    要不这百姓随随便便就敢上公堂状告命官,家奴任意就敢反抗家主,那这天地之间就乱了规矩去了,哪儿还有尊卑之分去了

    放在瑞贵人首告皇后这事儿上,瑞贵人只是地位太过卑微的小妾,敢指摘正室,这原本就该痛打一顿去的;

    更何况皇后还是一国之母,瑞贵人不过是包衣家奴超拔出来的小妾,瑞贵人此举乃是动摇国本……皇后有没有过失,自有皇帝、皇太后、皇亲宗室们来议呢,如何都轮不到一个包衣奴才来指摘。若从这一项上来论,瑞贵人的罪责就更大了。

    “若不是她今日在我这畅春园里落了水,我倒饶不了她!她是皇贵妃宫里的贵人,这些年来都跟着皇贵妃勤修内职,既然她犯了宫规,我自头一个要问那皇贵妃去!”

    “就算皇贵妃有皇帝保着,那这瑞贵人的阿玛德保,也是难辞其咎的!好好儿的满洲包衣世家,竟是教养出了什么样不懂规矩的女儿来!”

    .

    安寿自己何尝不是内务府包衣家的女儿,在这宫里几十年,便是在皇太后跟前再得用,却这些年哪有一日敢忘了自己这当奴才的身份去呢

    那瑞贵人已经进封,贵人也是正正经经的内廷主位了,可是却原来在皇太后老主子眼里依旧还是如此的地位……安寿心下也有些跟着不是滋味。

    不过只能默默听着,并不敢言语罢了。

    皇太后将一口恶气都吼出来,便也跟着沉默下去。指头捻着腕子上的念珠半晌,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虽说那瑞贵人坏了规矩,可不管怎么着,终究是在我这畅春园里落的水……人死帐烂,我自不能再为了她的事去问那皇贵妃和她阿玛德保去了。”

    兴许是那“狐说先生”话本子里的话叫她心下有些不得劲儿。

    舍卫城丢念珠是今年闰二月的事儿,距离这会子刚满百日。那话本子里说舍卫城里的神佛都亲眼看着呢……况且今年是她的“坎儿年”,不到十一月她圣寿,便还没解过去。

    这样的年份,唉,虽说懊恼那瑞贵人,可是终究已经没了一条人命去,若她还追究,倒显得有些不依不饶了去。

    皇太后叹口气,“安寿啊,去,拿五十两银子给德保送去。就说素日我也喜欢他那女儿,她啊瑞贵人也一向都是乖巧懂事……也得我喜欢。”

    安寿便笑,“是,奴才这就去。主子放心吧。”

    .

    安寿拿了银子,却不便亲自送到内务府去了。

    终究安寿年岁也大了,这又不比宫里,畅春园跟内务府离着可不近乎。

    安颐年轻些,这便将银子接了,要替安寿去送。

    手里沉甸甸这两封银子,叫安颐也有些纳闷儿,“那瑞贵人到老主子跟前编排了皇后的一顿不是,主子不是甚为不快么再加上这瑞贵人出去就落了水,倒叫主子有嘴都说不清了,主子怎还赏给她阿玛银子去”

    安寿也是叹了口气,“还不就是因为瑞贵人这一落水,叫主子有嘴都说不清了么那瑞贵人也是个有主意的,在咱们园子里这就落了水去,倒叫外头人必定都以为是皇太后叫人将她给扔水里去的……”

    “老主子自是不愿在今年这个坎儿年背了这么个黑锅去,便是心里不乐意,可是这面儿上却要做足了去。只要这两封银子一赏,皇贵妃那边再一安慰,那就自然堵住了外头的悠悠众口去了。”

    安颐扬眉,“这么说,老主子不拦着皇贵妃的册封了”

    安寿倒是摇头无奈一笑,“要是老主子还拦着皇贵妃进封,那外头人还不更认定了是老主子不待见皇贵妃,这才故意拿皇贵妃宫里的贵人出气,这才给扔水里去的”

    “要是往年倒还罢了,老主子也是个硬脾气,什么都能扛得住;可是今年偏偏是坎儿年啊,这便凡事都得往好处去捭阖。再说,皇贵妃刚失了十六阿哥……皇后自己又的确不干净,那咱们老主子还怎么拦呢”

    “如果强拦,一来跟皇上失了和睦;二来,岂不是当真要逆天意,且跟自己的坎儿年过不去了”

    安颐便也点点头,“行,那我这就去送银子。”

    安寿笑笑,“稍后我也免不得要再走一趟圆明园。等老主子这股子气再落一落,老主子终究还是得叫咱们去圆明园劝慰皇贵妃一番的。”

    .

    安寿和安颐各自去忙自己的差事,那边厢海子边儿也都停了打捞。

    都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去了,整个海子也快被翻一个遍了,可是还没什么动静,那便也没什么继续捞的意义了。

    几个负责打捞的太监都嘀咕,“必定是顺着出水口通到外头去了……”

    太监们人和船都散尽,整个畅春园里又恢复了安静。

    最最安静的,是那刚吞噬了人命去的海子。

    皇太后折腾了这一顿,累得睡着了。

    永常在得了空,这便缓缓走到海子边儿上来。

    六月的京师已是燥热了,海子上吹来的水风却是清凉宜人。

    永常在立在水边柳岸上,唇边微微一笑。

    瑞贵人落水了,皇贵妃的身边儿又有如釜底抽薪一般,空了;况且听说皇贵妃身边儿还有得力的女子也将出宫去,那皇贵妃且需要恢复好一阵子的元气去。

    这会子,试问整个后宫里,皇贵妃若有内务府的事儿,还能倚仗谁去

    从前是有瑞贵人,瑞贵人有德保这么个当内务府总管大臣的阿玛;如今瑞贵人没了,皇贵妃也不便直接去找德保去……那,相信皇贵妃自然会想到她来。

    她是汉姓包衣的出身,且母家祖籍跟皇贵妃一样都是沈阳,更重要的是她阿玛四格也是总管内务府大臣呢。

    与瑞贵人这个满人包衣比起来,她其实更有资格与皇贵妃亲如一家去。

    永常在满意地笑笑,回头吩咐观岚,“去,回给我阿玛,叫我阿玛写封亲笔信叮嘱我叔叔满斗去。皇陵村那个二妞的墓上,得由我叔叔亲自经管着。务必叫四时素果、香供不断。”

    观岚便也抿嘴一笑,“奴才这就去。”

    .

    婉兮撇了皇帝,独个儿先回圆明园去了。不想在自己位下人面前失态,进了“天地一家春”,这便直奔寝殿去,将暖阁门关了,独自呆着。

    玉潭自是将玉蕤罹难的事儿说与众人去,大家听罢都呆住。片刻之后,整个“天地一家春”已然个个儿都成了泪人。

    可是大家却都只能默默落泪,并不能抱头痛哭去。终究明儿就是皇贵妃主子册封礼的好日子,又如何能叫“天地一家春”悲声一片呢

    玉蝉等人尚且能自持,掉了泪之后赶紧收住;可是原本伺候玉蕤的翠袖、翠鬟等人,却是怎么都无法控制住自己了。

    翠鬟将翠袖拽进耳房,这便伏在翠袖肩上泪如雨下。

    “怨不得主子忽然都说要安排咱们两个出宫,原来主子是早已定下了这样的主意去。还有今儿,主子去畅春园,咱们两个谁都不准跟去……主子这是不想连累咱们两个。”

    翠袖也哭,“谁说不是呢!可是主子这又是何苦咱们伺候了主子六年去,这便一颗心都跟着主子,哪里还怕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去”

    翠鬟紧咬嘴唇,眼中却已是坚定。

    “翠袖你尽管出宫去吧,总之我是不肯出去的。主子这些年也无所出,将来又叫谁人替主子守墓去我等皇贵妃主子册封礼忙完了,就去跟皇贵妃主子求恩典,叫我去陪着咱们主子去……我情愿一辈子都替主子扫墓、供香。”

    翠袖一听,方缓了的泪,便又落得急了。

    “你个傻丫头,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主子原本就最放心不下你,总说你这人原本一颗七窍玲珑心,却偏生了痴念去,凡事爱认死理,就是不知道给自己留一分余地,对自己好一点儿去。”

    “若论与主子之间的情谊,我又哪里就比你少去便说守墓之事,我也自然去得!——可是你以为,便是你去给主子守墓了,主子就不知道你其实是在躲什么呢”

    “若你当真去守墓去,别说主子,就连我都得觉着,你才不是真心诚意为了主子,你还是为了逃避八阿哥!”

    “翠袖你胡说什么!”翠鬟又羞又恼,又是心下愧疚,这便泪珠子又一串串跌落下来,“八阿哥怎么跟咱们主子相比我可以不将八阿哥放在心上,我却宁愿将余生都陪着咱们主子啊!”

    翠袖含泪摇头,“主子若还在,一定不肯答应。主子不在了,皇贵妃主子也必定会守着主子的心意,不会给你这个恩典去。”

    “还有我,我也曾答应过主子,一定要看住了你,不能看着你办傻事去……所以,如果我出宫,我非得拉着你一起出去不可。要不,我宁肯也不走了,还留在宫里陪着你、盯着你去!”

    两个女子再度抱在一处,哭成一团。

    .

    皇帝晚一会子过来时,见到的正是“天地一家春”里这样一副场景。

    皇帝心下也有些不得劲儿,这便没多停留,大步直接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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