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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婉兮忍不住轻声地笑,“爷那是龙须,萝卜怎么比呀”

    皇帝见她又笑,心下松口气,这才放下手来,握回她的手去,“算了,反正你醒了,爷正好就不拔了。”

    婉兮用力睁大了眼,凝望着皇帝,“爷……怎光说胡须,却忘了辫子呢”

    大清男子蓄辫子,最讲究一根辫子编得油光水滑,辫梢都要光洁齐整。

    如今皇上有了年纪,头发不可能如年轻时候那样好了,有时候编辫子的时候难免起些毛刺儿。梳头的太监都要小心用抿子蘸些梳头油,将那毛刺儿给抿回辫子里头去。

    可是今天,皇上的辫子还是毛了。

    皇帝连忙转身,想给挡住。

    岁月不饶人,他都到了这个年岁,心下的哀痛必定折射在身子上。他身为天子,又是大正月里,不敢叫自己脸上太多显出哀恸来,可是头发却还是泄露了他的心迹去。

    他纵然还不至于一晚发白,再说他到了这个年岁,头发本来已经白了;不过这辫子发毛,却是怎么都挡不住的了。

    因心痛而憔悴的,不止他这个人,反倒先是他的头发啊。

    都说“情丝相缱绻”、“结发夫妻”,头发对于伉俪而言,总是情愫的表征。

    人心枯槁,头发便也先一步枯萎了。

    可是他嘴上却含笑说,“哎呀,都是穿端罩的缘故,辫子跟那黑狐的毛针互相摩擦着,这才将辫子给摩毛了。无妨无妨,待会子叫梳头太监进来,给爷重新抿一抿就是了。”

    婉兮含笑点头,从不肯拆穿皇上的心意去。只是她却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口,带着祈求地抬眸锁着他,“爷……我想替爷梳一回辫子。”

    .

    皇帝一颤,心下已是抖成了一团。

    他知道,九儿没有他这般精通医术,可是九儿的心却一向是七窍玲珑。

    此时她的病情已然到了何等地步,她便是不用医术,心下怕也是有了预感。

    可是他却不想要这样预感,更不想坐实了这样的预感去啊!

    他便笑,将婉兮的手按下,放回被子上去,用他的掌心罩着。

    “不用你!待会儿爷自去传梳头的太监。你且好好儿躺着。编辫子看似不费劲儿的事,可是却总难免耗神。这样的小事,自留给奴才们办去!”

    婉兮轻轻一笑,又抬手扯住了皇帝的袖口,“人家就想给爷梳一回辫子么……人家知道,自己的手笨,绣花绣不好,辫子也经常编拧劲儿了,可是人家喜欢摆弄爷的头发嘛。”

    婉兮说了这一会子话,已感力竭,眼前有些发黑,忙闭上了眼。

    “我这一闭上眼啊,就又看见当年与爷的初见。爷的大辫子油光水滑的,辫梢上只坠了那么一枚白玉葫芦坠儿,随着爷身形一动,那葫芦坠儿就一晃,又一晃的。”

    “故此啊,爷的辫子从那以后就在我的心里占了要紧的一席之地去。可是我知道自己手笨,且刚进宫的时候又没资格伺候爷梳头,故此便是一直想帮爷编一回辫子,却也始终都没找见合适的时机。”

    “今儿偏巧儿爷的辫子就毛了,还叫我给看见了,这不正好儿是老天体恤我,给了我时机去爷……”婉兮扯住皇帝的袖口,虚弱地摇晃,却竭力眉眼含笑,一如从前撒娇的模样,“连老天都给了机会,那爷就好歹叫我逞这一回能吧,就当是圆了我这些年的心愿,




第2654章 九卷92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红袖添香网新文连载中:《少帅,夫人又在闹离婚》,继续深爱,爱是永远不老的传说】

    .

    听了皇帝的话,婉兮欣慰点头,含着笑轻轻阖上眼帘。

    晋位为皇贵妃,领袖后宫已经近十年了,纵然皇上早已有为她正位中宫之念,可终究还是卡在大清的祖宗规矩,卡在皇太后的阻拦之下——终究因为她是辛者库的出身,更是汉姓女啊。

    这大清朝啊,还从未有过出自辛者库的皇后,更何况还是汉姓人呢(康熙爷生母佟佳氏不是汉姓,不是所有带“佳”的都是汉姓,康熙生母佟佳氏是满洲老姓儿,以地为氏)。

    故此皇太后拦着,亦是理直气壮。

    可是皇上这番话说得可真好——便不管她是什么出身,只因为她的儿子已经被定为储君,那么储君之母必定要追封皇后!

    这是最最经典的“母以子贵”,既不违大清列祖列宗的规矩,又叫皇太后都说不出个“不”字儿来。

    婉兮明白,皇上的语气里带着那样深浓的歉意——他当年的誓言,说她是他的妻;他的确履行前言,将她破天荒扶上了皇贵妃之位,成为名正言顺的“二妻”,却终究没办法给她皇后的名分。

    婉兮便轻轻地笑了,捉着皇帝的手,指尖轻勾,“爷,我啊,最爱的就是这个‘母以子贵’……因为在一个母亲的心中,这天下最要紧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啊。”

    “身为母亲,是自己将孩子带来人间,便心甘情愿承受孩子们所给予的一切。是这样的‘母以子贵’也好,还是各式各样的悬心也罢,这都是一个母亲应该经受的,也更是母亲甘之如饴的。”

    婉兮说着,攥紧了皇帝的手,将皇帝拉近,扳过他的耳朵来。

    “爷啊,我的病,我自己心下都明白。一半是因为小十七的出痘,另一半是因为莲生的离去……可是我虽说如今病到如此,可是心下并无悲伤,反倒是——欢喜的啊。”

    “因为我病是为了孩子们病,我便是,便是——不能陪爷再往前走下去,也只是为了咱们的孩子。这样的病,这样的离去,对于我来说,都是心甘情愿……”

    皇帝一哽,只能紧紧拥住婉兮瘦弱的肩,却已说不出话来。

    婉兮将面颊轻轻贴在皇帝面上,气息微弱道,“……我只是,对不住爷了。未来的日子,我怕是不能继续陪着爷再走下去;爷啊,您却一定要好好儿的。”

    “是因为,因为,咱们的孩子这样多。我先去陪莲生,陪小鹿和石榴了;可是这世上却还有小十五、啾啾和小十七啊……爷,咱们俩得一人分一半儿去。我去顾着那几个孩子,而爷您,得替我顾着小十五、啾啾和小十七……”

    “我最欣慰的是,便是我不在了,也还有小十五、小十七,还有咱们的孩子陪着爷,一起走完未来的岁月啊。他们陪着爷,爷啊,您爷要替我,好好儿看顾好孩子们啊”

    皇帝用力点头,却又使劲地摇头,“你别胡说!咱们的孩子,我自个个儿都要顾着;可是,谁说你就走不动了”

    “爷不准你偷懒儿,更不准你将这丧气话当了真。你没事的,你相信爷,你真的没事的。你就是太累了,你只需要好好歇歇,等这个冬天过了,开了春,你必定就好了!”

    不光是他自己这么说,归云舢也这么说啊。都说她就是因为这个冬天里接连经历了小十七的出痘、小七的薨逝,才将秋狝时候那点子风寒咳症给加重了。只要熬到开春儿,地气暖了就好了。

    看着眼前的皇帝,完全就像个执拗的少年,婉兮忍着疲惫,竭力睁开眼,柔软地点头微笑。

    “爷说得对。都怪我病得久了,就容易说些丧气的话。我再不说了,就等着过完了正月,春暖早来,我就推开这棉被下地去,还等着看海棠花儿开去。”

    婉兮实在太疲惫,便是说着这些话,眼皮也还是有些打架,将一段话说得仿佛梦呓了一般。

    皇帝轻叹口气,伸手轻抚婉兮面颊,“既如此困倦,便好好睡一觉吧。你且放心睡着,爷坐在这儿陪你。”

    婉兮阖着眼却摇头,“别,爷在这儿坐着,我睡不着。明日李朝国王派使者来圆明园表贺三大节,皇上不能不在……皇上还是回园子去吧,我自己没事儿。”

    婉兮不怕别的,只怕自己的病气过给了皇上去。终究,皇上也已经是六十五岁的老人家了。

    皇帝深吸口气,俯身在婉兮面颊上亲了亲,“好,那你好好睡着。明儿忙完了李朝使者表贺入贡之事,爷就回来看你。”

    婉兮虽然点头,指尖却不由得又紧了紧,有些舍不得松开皇上的手。

    却终究还是狠下心来,缩回了手指,冲皇帝轻轻摆了摆,“爷快去吧。我在这儿,等着爷回来。”

    皇帝走到门口,不由得再回眸凝望。

    她已经睡熟了,可是手却还举在枕边,像是一直在摇摆。

    而她身周,那水绿色的帐子柔软垂下。

    便如水中蔓草萋萋摇摆,柔软娉婷。

    皇帝忍住一声叹息,轻轻一笑。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皇帝心中默念罢,终是缓缓回头,悄然离去。

    天意难测,便是天子,他竟也无法猜到,他这一走,竟再也没能走回到她的眼前……

    .

    正月二十八日,朝国王李昑,遣使表贺万寿、冬至、元旦、三大节,及进岁贡方物。赏赉筵宴如例。

    忙完此事,正月二十九日,皇帝先赴畅春园给皇太后请安,将昨日李朝进贡来的贡物,挑好的给皇太后先送过来,母子说着那些贡物的话儿,倒也其乐融融。

    哪里想到,刚从畅春园回来,皇帝正说着要回宫去看望婉兮,宫中却传来噩耗——皇贵妃婉兮薨逝。

    这样的消息对于皇帝来说意味着什么,一直在养心殿里陪伴着婉兮的颖妃和婉嫔自是最为知晓。故此两人特地嘱咐来送信儿的太监多说一句——皇贵妃乃是含笑而逝。

    六十五岁的皇帝定在原地,半晌动弹不得。

    他仿佛都忘了心跳,忘了呼吸,忘了眼珠儿不转是无法忍受的……他就如冰冻了、泥塑了一般,连活人的基本呼吸、心跳的特征,都找不见了。

    他知道他还活着,可是在听见噩耗的那一刻,他分明死了啊。

    ——他分明,魂魄出窍而去,离开了肉身,追随着九儿的香魂而去了!

    .

    皇帝不知道自己的魂魄离开了多久,直到腿被一个力量给抱住,耳边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大哭,他才不得不回过神来。

    垂眸看去,却是痘症反复了之后,刚刚痊愈,还在小心将养中的小十七。

    而小十七后头数步,则跪着满面泪水,却隐忍到竭力不言的小十五。

    九儿走了,九儿却还留给他两个儿子在身边。

    九儿说过,就算未来的路她不能再陪着他继续走下去,可还有他们的孩子在他膝下,能代替她,一直陪他走完未来的岁月啊。

    这个老儿子这会子紧紧抱着他的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阿玛,阿玛



第2655章 九卷93 不悔来过
    她抬手指指大清门下那高高的门槛,“您穿成这样,就急吼吼地跑着过来,可小心要摔门槛!那么高的门槛摔一下,必定摔着脑袋,”她抬手指指额角,“会摔傻的!”

    他心下轰然地响,却小心放柔了声音问,“你……怎么会知道”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小心翼翼地说话,仿佛是怕惊醒了自己的梦吧。若一大声,眼前的梦境就碎了,连带着她一起,灰飞烟灭而去,跟现实中一样,叫他纵是天子,却也挽不回来。

    她想了想,歪头一笑,“我就是知道呢!说不定,我自己就摔过吧!”

    她说着,也被自己的话给逗乐了一般,歪头咯咯笑出了声儿,“您瞧我都不记得我摔没摔过了,那就反过来证明我脑子是真的忘了许多事……我想我还没到喝孟婆汤、忘泉水的时候啊,那我这脑子啊,八成就是以前真摔过给摔傻了的!”

    她俏皮的模样,令他深深凝眸。

    都舍不得眨眼,宁肯将自己的眼睛都睁酸了……

    “你,喜欢这儿么”他听见自己在梦里沙哑地问。

    “这儿”她好奇地望住他,“您是说这沈阳故宫么”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问,甚至自己都有些不清楚,他想要问的“这儿”是哪里。

    他便狼狈地点了点头。

    她又笑了,笑容空灵,仿佛透明,“喜欢呀!您为什么这么问呢,我看起来好像是不喜欢的么”

    他忙摇头,摁住自己心里那百折千回的苦辣酸甜,“我是说……这里很老,你却年轻。你在这里,对着这些陈旧的砖瓦墙壁,不会觉得闷么”

    她笑着摇头,“不会呀!这些砖瓦墙壁虽然老了,几百岁了——”她说着特地一指墙上的地图,“您知道吧,这沈阳故宫虽然最初的轮廓始建于清太祖皇帝努尔哈赤年代,可是西路的主要建筑却都是建于乾隆年间,是乾隆四十七年前后才建成的呢!”

    皇帝怔住。

    “乾隆四十七年原来还要那么久……”

    她却听错了,含笑点头道,“可不,距今都二百多年了!”

    她收起笑容,抬眸望向这古老的宫殿,“说来奇怪,我仿佛也认识了它们许久,许久……就好像二百多年前,我曾来过似的。”

    他心下剧痛,马车一晃,他已是睁开眼来。

    原是车驾已经抵达吉安所,小十五等人都在车外恭迎。

    眼前一切如故——只是,再也没有了那个人儿。

    他攥紧拳头,用指尖掐着的疼痛来克制内心的怅惘和绝望。

    他答应过她,一定会看顾好他们的孩子。纵然她不在了,他们的孩子却还在身边……他得守着他们,抚养他们长大,将他们扶上那高高的宫阙之巅!

    心思放定,他毅然松开了拳头,下车。

    走向他和她的孩子,他和她生命的延续、希望的所在——他们的圆子,他亲自选定的继承人、大清的储君!

    九儿啊,爷一定会看顾好咱们的孩子,绝不负你……

    .

    二月十五日,令懿皇贵妃初祭礼,皇帝命皇十五子颙琰奠酒。

    初祭礼之上,宣读令懿皇贵妃初次祭文。

    初次祭文曰:“四星掩曜,璇宫之雅范空贻;九御含凄,兰戺之崇班安仰。怅云軿之将返,晓侵庭霰之寒。讶鸾驭之难留,宵警壸签之促。爰陈初奠,藉述深悲。惟令懿皇贵妃:秉质温柔,禔躬恪愼。忆自升华紫禁,温恭之德聿昭。洊因晋秩彤闺,谦抑之怀益着。禖祀协庆,金枝开佩韣之祥。兰馆勷勤,弋练重缫盆之典。念夙昔翊宣壶教,冠位号而式是令仪。嘉晨昏懋慈欢,侍庭闱而彰其懿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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