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宫里的太监都是苦命人,可是也许是这扭曲的人生所致,故此宫里太监们那个小世界里的等级更为森严,底层小太监的日子更为难熬。
“我不在乎。缇”
毛团儿唇角倒是拢起淡淡的笑,“我小时候也是那么熬过来的,我这不也是好好的我从前怎么熬的,我现在、将来一样还能怎么熬过去。”
他现在只在乎,这最后仅剩的两年里,他能怎么再不惹她伤心了。
便是终有一别,他也希望她别带着对他的怨气儿走。
她这颗心啊,更如刀割一般地疼。
可是这一会子,她笨得只会跺脚:“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你小时候能熬过来,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可是你后来被选到御前去了,你当过皇上的哈哈珠子太监,你是李谙达的徒弟了!”
“这宫里的太监,便是胡世杰大总管,见了你也要客气几分。你经过了这样儿的年月,如何还能受得起从前那样的委屈去!”
若她走了,他却要留在宫里受苦;这情景便是稍微想象一下,她也肝肠寸断了去。
她扭回身来,又是愤怒,又是怨怼地死死盯着他。
“别做糊
四卷327、拗不过你去
四卷328、斜阳日暮相偕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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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妞这才欢喜了,面颊红扑扑地凝着婉兮。
“主子这话说得真是明白。玉叶和玉蕤,虽说聪明,不过年纪小,压伏不住人去;玉函呢,老好人儿一个,性子过于平和了。主子这宫里啊,还当真就离不了我呢!”
婉兮原本一句话都到了嘴边,想问五妞有没有出宫去的心愿。
婉兮跟五妞同岁,婉兮自己这都二十五岁的生辰了,五妞自可立即出宫了。
可是听五妞这话茬儿,婉兮便也知道了:问了也是白问。
婉兮便含笑点点头,“你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待得这批荷包都做完了,我好好叫你歇几天就是。到时候皇太后万寿,宫里的大戏必定不断,叫你好好看几天大戏去。钤”
五妞刚走不大会儿,四公主和福隆安终于叫玉叶和毛团儿给接回来了。
婉兮从玻璃明窗远远就瞧见了,只见毛团儿肩膀头儿上扛着福隆安,而玉叶则抱着四公主呢。
紫禁城这么大,上书房又在乾清门那边儿呢。箭亭就更远。两个虚岁才七岁的小孩儿自己走过来,当真是累。
可是紫禁城里不是任何人都能骑马、坐轿的,便是四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也不行。就更何况福隆安这样儿只是个小额驸了。
故此这毛团儿和玉叶都心疼孩子小,这便能扛就扛,能抱就抱了。
远远瞧过去,这四个人构成的画面,那样和偕、好看。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笑着。有孩子在的场合,就总是瞧着那么热闹。就是毛团儿和玉叶两个,看上去还是有些别别扭扭的,但是分明——毛团儿在尽量说话,玉叶虽说闪躲着,可那面上也是红霞轻笼。
婉兮便叹了口气。
眼前这样的画面,叫她自己也忍不住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一家四口,斜阳西下之时从田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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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329、娃娃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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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是这世上最讲究规矩的地方,这规矩细致到一条门槛上。
门槛的高低,对应着身份的高低,所以这紫禁城里的门槛,也每一条都不矮。
两个小孩儿进门槛,总得高抬腿轻落步;且要按着身份,分前后的次序。
别看这已是一对娃娃亲了,那也不是普通的百姓夫妻间的规矩——平民百姓家,自然是男子先行;可是这会子,小媳妇儿是公主,必须得四公主先行。
福隆安显然有些不愿意,就那么眉目指点的一点儿,都叫婉兮瞧出来了。
两个小孩儿上前跪倒磕头,也要分着前后。四公主在前,福隆安在后钤。
婉兮便也没搭理福隆安,径自先伸手拉起四公主来,拢在身边儿擦汗、说话,故意叫福隆安继续在地上跪着。
“拈花,告诉姨娘,曼柳和周绿衣呢”
四公主跟着皇子们一起去学骑射,纯贵妃叫了曼柳和周绿衣,一个头等女子、一个首领太监亲自跟着,足见纯贵妃对女儿的不放心。
这两个人每日伺候着四公主,按说若是进了永寿门来,该到婉兮面前来请个安。
四公主一双眼黑白纯净,清清灵灵答,“回姨娘,曼柳姑姑和周谙达都在永寿门外候着呢。我额娘早有过吩咐,若是我来给令姨娘请安,便叫他们两个在宫门外候着就行,不必如影随形,亦步亦趋。”
婉兮垂首微笑。她知道,这是纯贵妃的示好。
婉兮点点头,“今天射箭学得好不好射中没有累不累”
纯贵妃是江南汉女,四公主的眉眼间便也像足了纯贵妃,别是一番江南温婉柔美的模样。又因为她的手天生那般,从小纯贵妃、婉兮便都十分保护,这倒是叫四公主少遇见宫里的人心叵测,那一双眼纯净到
四卷330、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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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瞧见福隆安的鬼脸了,没说什么,只回头吩咐玉函,“点一炷香来。”
玉函不解其意,不由得望向婉兮。
婉兮瞟了福隆安一眼,“隆哥儿还没乐够呢,点一炷香叫他跪着乐。香烧尽了,他若乐够了便叫他起来;若香烧完了,他还没乐够,就叫他继续跪着,继续乐。”
玉函这才明白,主子是要给隆哥儿立规矩呢,这便也垂首暗自忍俊,却没当真去拿线香去洽。
福隆安果然已经乐不出来了,又趴地下再给婉兮磕头。
“令娘娘,小子知错了。”
婉兮面上依旧淡淡的钤。
“隆哥儿错了哪儿有!隆哥儿是你阿玛和额娘的掌上宝,是你们忠勇公府的嫡长子。小小年纪便已享公爵俸禄,倒跟你阿玛平齐了去!便是在你府里,谁敢在你前头进门槛;谁敢叫你不痛快又何苦叫小公爷进宫来,立这些规矩来!”
“我只是纳闷儿,你阿玛在大金川,将自己的性命都交出去,才换来如今一等忠勇公的爵位;可是你呢,虚岁刚七岁,却可以享公爵俸禄……隆哥儿,你到底凭什么呀”
“当然,你是你阿玛的嫡长子,将来你阿玛百年之后,你自然可承袭一等忠勇公的爵位去。可是,那是你阿玛百年之后,还早着呢!”
婉兮语声轻柔,不是疾声厉色,可是这几句话甩下去,也已经叫福隆安抬不起头来。
福隆安连连又磕头,“……小子知道,小子能得公爵俸禄,是因为被皇上选为四额驸的缘故。”
婉兮这才轻叹一口气,“你知道就好。你若明白,方才便不该对四公主那样儿。她又没得罪过你,反倒是你因为她而得了圣恩去。”
福隆安咬住嘴唇,不说话了。
婉兮这才轻叹一声,亲自起身,走下脚踏来,躬
四卷331、男女共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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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皇家一向重视皇嗣的教育。
康熙爷小时便在“南书房”进学,后为皇子皇孙定入学“上书房”。康熙爷时还准皇子皇孙七岁入学,到了雍正爷这儿,更是早早规定为了六虚岁,实则五周岁的皇室贵胄们,天天寅时(凌晨35点)便要摸黑进宫,进上书房开始念书。每日直到酉时(晚57点)才散学。
一年当中也就在元旦等几大节日,才一共有那么几天的休息。
皇子皇孙之外,上书房里还拣选宗室、大员子弟,或者为侍读,或者为哈哈珠子,同在上书房进学,这便总能聚起一群孩子来。
福隆安自己是四额驸,又是傅恒的嫡长子,这便是以侍读的身份进上书房进学。凭他的身份,虽然不是宗室觉罗那些黄带子阿哥、红带子阿哥,可是他必定在那一帮孩子当中也是受人尊敬的钤。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谁不争强好胜,谁愿意平白落了一个把柄出来叫人笑话呢。
婉兮都明白,这便也忍住叹息,只含笑问他:“你是因为被他们叫‘小媳妇儿’,面上抹不开;还是旁的呢洽”
“若是因为小媳妇儿,你倒可着他们笑去,总归他们到了这个年岁,再过不了几年,一样得有小媳妇儿。而且他们的媳妇儿,身份全都比不上你的小媳妇儿尊贵,他们也唯有羡慕你的份儿。”
这会子皇上亲生的公主,没出阁的就一个四公主了。四公主身份自然尊贵着,无人可比。
福隆安想了想,唇角忍不住上扬,可见是开心了些。
可是旋即,他那长眉之间还是被雾霭拢住。
“……都是公主,当年的三额驸色布腾巴尔珠尔也在上书房侍读啊,怎么没见那时候叫三公主跟咱们一起来上学总归男女有别,三
四卷332、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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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转念一想,却又不对。
上书房里的孩子们,年岁从五岁到十几岁的都有。可是除了宗室觉罗这些自家人之外,能叫出现在四公主眼前儿的小子,必定是不超过十岁的。
而那些超过十岁了,懂了人事的,当四公主来的时候,必定先被谙达给隔开了,以免逾矩。
平心而论,不满十岁的孩子,见着四公主那样的手,笑也许只是孩子的天性。
他们笑,就说明他们不懂事;倘若懂一点事的,回去叫爹娘听说敢嘲笑公主,还不将腿给打折了去。
婉兮这样一想,心便也松快下来些钤。
“那你笑破了肚肠没有呢”婉兮斜瞟着福隆安。
福隆安面上绷得紧紧的。
婉兮没等他回答,先哼了一声,“你刚才跪在那不是也乐来着么依我看,那会子你自己也一定跟着那帮混小子,一起笑破肚肠来着。”
“我才没有!”小小阿哥登时怒吼一声,“那好歹是我媳妇儿!岂有自家人笑话自家人的道理!”
小小阿哥这一声怒吼和宣告,叫婉兮都意外到张目结舌。
旋即婉兮便笑了,心下越发知道,看来自己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她偏偏头,“哦原来知道自己的媳妇儿,自己得护着啊”
六岁的小阿哥如何是婉兮的对手,这一下便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了,一张如玉的小脸上满是通红。
婉兮瞄着他,忍不住地笑。
果真是九爷的嫡长子,这副被她糗了之后,满脸通红说不出话的模样,当真与年少时的九爷一模一样。
婉兮心便一软,“隆哥儿,听令娘娘说。令娘娘十分高兴听见你那时候没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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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333、分道扬镳
wz1婉兮静静地听,细细地品。
不由得笑意浮上眉梢,“……哦,她差点哭了,却还是忍住了。那便是说,她极力克制着,没想叫人看见——可是呢,你却还是看见了。”
婉兮伸手轻轻握住福隆安的手腕。
“你一直在小心地看着她,是不是你虽然恼了他们笑话她,可是你非但没跟着一起笑,你反倒暗暗替她捏一把汗,甚至不自觉地陪着她一起紧张,是不是”
福隆安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婉兮含笑摇头,“令娘娘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说,因为你早知道了她是你的小媳妇儿,你便心里已经将她当成了一家人。就像你家里的妹妹一样,是一家人,你就想护着。带”
福隆安咬住嘴唇,老半晌,终于点了头。
婉兮心下长出一口气,含笑点头,“这就够了。凭你的年纪,令娘娘对你的希冀也便是这些了。你能做到这般,令娘娘心下已是安慰。”
婉兮抬眸细细打量眼前这张酷似傅恒的脸,“……你是好孩子,令娘娘一向都知道。所以令娘娘收回方才的话,令娘娘不罚你了。”
“令娘娘猜,你方才是故意笑给令娘娘看的吧这会子没外人,你便反倒不想叫令娘娘看出来你在护着她,反倒故意叫令娘娘以为,你也对她跟那些孩子一样呢。”
福隆安终究年岁还小,这会子只觉心下莫名地别扭,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总归名分已定,是自家人,便不容外人笑话;可是若眼前只剩下亲近的人了,他自己又非要故意笑话不可……仿佛这样,才能跟她保持最合理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婉兮留着福隆安这样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这便也终于有了合适的理由,叫玉叶去向那拉氏请旨,请九福晋进宫来。
那拉氏纵有些不情愿,可是是皇上说纯贵妃膝下还有三阿哥、六阿哥,怕力有难逮,这便将四公主和福隆安进学之事交给婉兮分担的。婉兮提出的理由,既然是与九福晋谈四额驸进学之事,那拉氏也没理由拦着。
次日,九福晋终于进宫来。
两人虽说已经言归于好,只是这样单独对坐,终归还是难
四卷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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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垂下眼帘,淡淡而笑,“既如此,我倒是有一桩事儿,敢不用避嫌地与九福晋说说了。原本,我倒是顾虑着,不知当说不当说呢。洽”
兰佩忙又屈膝行礼,“令主子请讲。”
婉兮含笑点头,“九福晋快稳当地请坐下吧。别我说一句话,你便起身行一次礼。咱们两个之间,从前原本不必如此拘礼的。”
想起从前,兰佩心下也是感伤。这便又是一礼,“奴才这是最后一礼。奴才从此在令主子宫里,再不这样拘着。”
婉兮眸光盈盈,凝视着兰佩行完了这个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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