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这个遗腹子并非纳兰容若的嫡子,故此原本并无承继祖业的资格。不过兴许也是上天眷顾,后来明珠一家嫡系一脉绝嗣,倒叫这一脉承继了家业去。
承安的父亲玉琳,被过继为永寿之嗣孙,承继了明珠一家的祖业——永寿便是舒妃和九福晋的阿玛——这个玉琳从宗法地位上,成了舒妃和九福晋两人的嗣侄,这便扛起了舒妃和九福晋的娘家大宗来。
承安是玉琳之子,算是福康安的舅表侄儿。因承安承袭的是明珠一门的祖业,为大宗,便代表的是舒妃和九福晋的娘家,故此虽说已是舅表侄儿这样拐了弯儿的关系,却也仍旧关系亲近,代表着福康安的母系一族。
承安原本为乾清门侍卫,在乾隆五十二年派赴伊犁,为锡伯部落的领队大臣。
明珠家虽说几次被抄家,但是因为明珠在世之时,晚期因仕途不得意,听从人劝,广置田产。再加上明珠后人也是善于转移财产,便经几次抄家,依旧家产丰厚。“日进斗金,子孙历世富豪”。
到了承安这一辈,也许因为自己祖上原本不是明珠家的嫡系大宗,而曾经是无名无分的私生子一般的存在,故此一旦承袭了明珠的祖业,这便难免有些不矜持起来,这便颇有对外曾说,根本看不上和珅的那点银子,自诩为家产远在和珅之上。
风声传进和珅的耳朵里,和珅自然不满;再者明珠的宅子是众所周知的绚丽优美,就连圆明园三园里,都曾有一部分就是明珠家的旧日园林……故此和珅对承安所居的宅子颇为垂涎。
因积怨,加上对明珠家宅子的贪婪,和珅曾经派人向承安勒索过,想要那宅子。
承安自然
十卷43、再不立后(2)
皇帝更是直接揭其皮骨:“朕每论自昔为建储之请者,大率自为身谋。即年已老耄,亦为其子孙计。”皇帝认为那些请命立储之人,看似是为天下谋,一颗赤胆忠心似的,实则不过都是为自己图利之徒!即便是自己年岁大了,得不到什么好处的,也是为了自己的子孙!
说到底,不过是与那严譄一样,看似忠肝义胆,实则一副小人心肠!
皇帝谕旨写到此处,已是叱骂。这便是皇帝已然表明了立场,从此若再有人敢议论此事,便都是这样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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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金从善之第二请,为立后。皇帝斥道,“立后一事,更属妄诞”!
皇帝历数这些年中宫废立之往事:“乾隆十三年,孝贤皇后崩逝时,因那拉氏本系朕青宫时,皇考所赐之侧室福晋,位次相当。遂奏闻圣母皇太后,册为皇贵妃,摄六宫事。又越三年,乃册立为后。”
皇帝直接言明,当年册立那拉氏为继皇后,不过是因为那拉氏是皇帝在皇子之时,先帝雍正爷所赐给的侧室福晋,地位仅次于孝贤皇后,故此在孝贤皇后崩逝之后,才将那拉氏册为皇后的罢了。
“其后自获过愆,朕仍优容如故。乃至自行翦发,则国俗所最忌者,而彼竟悍然不顾。然朕犹曲予包含,不行废斥。后因病薨逝,祇令减其仪文,并未降明旨削其位号。朕处此事,实为仁至义尽。”
“且其立也,循序而进,并非以爱选色升。及其后自蹈非理,更非因色衰爱弛,况自此不复继立皇后”
这一段话,明确了在那拉氏册立的整个过程里,都不涉及皇帝个人的情感,更与那拉氏自己的相貌无关,只是祖宗规矩,只是循序渐进,只是“礼”。皇帝不会因为那拉氏自己的任何特质而立或者废,更不会因为那拉氏的死而再不立皇后。
皇帝狠狠叱骂道:“该逆犯乃欲朕下罪已之诏。朕有何罪而当下诏自责乎!”金从善竟然胆大到,要皇帝为了那拉氏之事而下诏自罪。
在述及从前两位先帝所赐给的福晋,直接册立皇后之事后,皇帝话锋一转,谈到眼前后宫的情形:“逆犯又请复立后。朕春秋六十有八,岂有复册中宫之理”
皇帝申明自己的原则,已然六十八岁之人,如何能再立皇后
“若别为选立,则在朝满洲大臣、及蒙古扎萨克诸王公,皆朕儿孙辈行。其女更属卑幼。岂可与朕相匹而膺尊号乎此更可笑,不足论矣。”
皇帝论及,若新选八旗闺秀,则现如今的满洲大臣、蒙古扎萨克王公,按照年岁和辈分都已经是皇帝的儿孙辈行了,那他们的女儿就更年幼辈低,又如何能选这样的小女孩儿来当皇后呢
——可其实,皇帝此言虽然有理,却实际上并不是太大的阻碍。因为满人婚姻的规矩是更在意年岁相当,只要年岁相当,便是跨越辈分,也是可以。
便譬如孝贤皇后的侄孙女,现在还在后宫为答应呢。若大清的祖宗规矩当真以辈分阻隔,若皇帝当真在意孝贤皇后,那这位小富察氏就不应该入宫,更不应该多年在后宫里熬着,都只是常在、答应这样最低的位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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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新选皇后,那正常的次序,应该是从后宫里现有之人中再“循序渐进”一位,跟当年的那拉氏一样的道理。
据此,皇帝又申明道:“况现在妃嫔中,既无克当斯位之人。”
皇帝是说,如今后宫的嫔妃里,没有一个人配得上皇后之位的。
——此时为乾隆四十三年,在婉兮薨逝之后,别说后宫里再无皇贵妃,就连贵
十卷44、兄弟之争(1)
这样的夜晚,颙琰独自悄悄来陪着皇帝。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伺候在畔,在皇帝伸手够茶碗的时候,及时倒上温热的奶茶。
皇帝眯眼望着颙琰,轻轻叹了口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颙琰这才轻声道,“今天是额涅的冥寿,儿子便也睡不着……额涅不在了,儿子只有皇阿玛,儿子便想到皇阿玛跟前来。唯有呆在皇阿玛的跟前,才能叫儿子暂时缓解对额涅的思念。”
皇帝长长闭眼,双眸已湿。
他伸手召唤,“小十五啊,进来,你快进来。里头暖和,外头凉了。”
在这九月九日的夜晚,他们父子幸好还有彼此可以陪伴。这便是人间子孙传承的意义所在吧——每个人的阳寿都终归有限,可是通过子孙血脉的绵延,你便不会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看见了孩子,就是看见了一部分的你。
依旧还在,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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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驾回銮,父子兄弟并辔而行。
颙琰格外与十一阿哥永瑆走在一处。
永瑆也道,“那金从善真不是个东西!赶在哪日说立后不可,非要赶在令阿娘冥寿之日,也难怪皇阿玛恼怒若此。”
颙琰垂下头,唇角动了动,却没出声。
永瑆忙问,“小十五,你这是做什么呢咱们兄弟之间,你还有什么不方便与我说的”
当年永瑆为了给小十五那柄扇子,都被皇帝下旨呵斥了一回,颙琰懂事,也是在婉兮的教导之下,颙琰从那事之后对永瑆更为的尊敬,兄弟两人之间的情谊越发深厚。
颙琰轻叹一声,“十一哥,那弟弟就直言不讳了——这金从善之事,故意挑在我额涅的冥寿之日,看似是冲着我与小十七来的,可是弟弟昨晚辗转反侧之际,却又觉此事之内,另有狠毒用意。”
永瑆也吃了一惊,“十五弟你缘何如此说快说与我也听听。”
颙琰抬眸定定看了一眼永瑆。
永瑆也是一怔,“怎么,难道此事还与我有关”
颙琰点头,“正是。十一哥难道没从这金从善的姓名与籍贯,想到什么去”
永瑆略微一想,面色便是大变!
“他姓金,又是锦县人士,难道说——他是高丽人”
关外姓金的,除了金代完颜氏等姓氏的汉译姓也同为“金”之外,多数都是高丽人。
永瑆伸手一把握住了颙琰的手去,“叫一个高丽后裔的生员,偏偏赶在令阿娘冥寿之日,论及立后和建储之事,这分明是要挑拨你我兄弟的手足之情去!”
颙琰叹息着点头,“我也是如此担心……若只是一个生员谈论国事,为何偏偏赶在九月初九日又为何他竟然能冲破护军黄幔,冲到御道旁来投书这便必定是后面有人安排。”
“有本事安排这样事情的人,想来在朝中也必定权势滔天。可既然是这样的大臣,又如何不明白皇阿玛的性子,又如何不知道严譄之事后,皇阿玛是绝不会接受一个生员的条陈的。那这安排之人,如此费力却不讨好,他又是何必”
永瑆的指尖有些发凉,“所以那安排之人想要达到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叫皇阿玛立后和建储,而是要将咱们兄弟给生生离间了!”
颙琰深吸一口气,“可是在弟弟心中,
十卷45、兄弟之争(2)
“真不知道是谁不想叫我活得安生,还要安排这样的戏码,还要再将我推到这风口浪尖上来!”
永瑆落泪痛斥,金简的反应却是有些平淡。
永瑆便也收了声,凝住金简,“舅舅,您……难道另有所想”
金简垂下头去,目光幽幽,“十一阿哥,奴才倒要问您一句准话儿——您,想争么如果您是想争的,那奴才必定肝脑涂地,帮十一阿哥争一回去!”
永瑆惊得瞪住金简,泪都停了。
“舅舅缘何说出这样的话来此时有人编排我已是够了,舅舅如何也将我往那火坑里去推舅舅何尝不知,那根本就不是人去的地方——倘若一失足,就已经没有回头是岸的机会了!”
金简点头一笑,“自古争储,都是一场惨烈的斗争。说‘成王败寇’都是简单了,应该是成者活、败者死——死的还不只是自己,妻子儿女数代都受连累。”
永瑆转开身去,“舅舅说得对,故此我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况且这些年来,皇阿玛的心意我也已经隐约窥知。”
金简道:“十一阿哥说的是,奴才何尝不明白。故此这样的话,若在令懿皇贵妃还在世之时,奴才是不会说出来的,因为咱们的机会实在是甚微。”
“可是如今机会这不还是重又出现了么令懿皇贵妃薨逝,十五阿哥地位下降。在十二阿哥也薨逝之后,如今可以承继大统的皇子,就只剩下两位娘娘所出的……”
此时的尚未出继的皇子,也就只剩下八阿哥永璇、十一阿哥永瑆;十五阿哥颙琰、十七阿哥永璘四人。这四人,分别为淑嘉皇贵妃、令懿皇贵妃所出。
双方都没有了母亲,且双方的母亲都不是纯血的满洲人,而且双方的母亲位分都是皇贵妃,都葬入了帝陵地宫……这便也是说,此时双方旗鼓相当。
“若是当年令懿皇贵妃还在世,凭她十年执掌后宫的地位,奴才自是不敢将十一阿哥置于争储的危险境地——但是此时,令懿皇贵妃终究已经不在了。”
金简抬眸望住永瑆,“况且,从此次有人故意安排金从善投书之事,又何尝不是说,想让十一阿哥您承继大位的宗室和朝臣,大有人在,而且都是位高权重之人”
“故此奴才说,十一阿哥的机会又再度出现。倘若十一阿哥想要争,那奴才就帮十一阿哥争到底!”
金简说着淡淡而笑,“此时十一阿哥有兄弟三人,十五阿哥那边唯有兄弟二人,无论从人数还是年纪上,咱们都占优。”
“至于外戚方面,奴才兄弟几人都在前朝和内务府为官,各处要害皆有人脉。反倒是令懿皇贵妃母家,人丁单薄,人口数只够编入半分佐领;她兄弟之中目下有职司的,也只是她兄长德馨尚可,德馨却也始终只管着布库去,不涉及要害。”
“这般盘点下来,十一阿哥,咱们的赢面就要比十五阿哥那边大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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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瑆的心也激烈地跳动了起来。
他是皇子,且是地位与颙琰相当的皇子,这天下的皇子哪个不想得到那个大位去呢故此他也不能免俗,他的心底里何尝就没有过那样一种渴望
更何况他从小无论是生母淑嘉皇贵妃,还是养母舒妃,都是出身名门,十分有想为儿子争储的心思的。在那样的环境之下长大,他心里的那种渴望便没有办法不生根发芽。
只
十卷46、偷鸡不成(1)
客观来说,金简的分析不为过。
永瑆坐下,深深垂首,细想半晌,却还是抬起头来,疲惫地摇摇头。
“不,舅舅,这一趟浑水,我不趟。”永瑆细眸紧闭,“舅舅可以作准宗室、朝臣,乃至兄弟之间的力量对比,可是舅舅却也做不准一个人的心思——那就是我皇阿玛啊,是不是”
“那些号称心向于我的人,那在后头安排金从善此事的人,我看他不是在推举我,他是在害我啊……他难道不知道,就因为这一件事,倘若我有半点异动,皇阿玛都能要了我的命去!”
虽说是天家父子,可是皇帝一向恩怨分明。对于他所看重的皇子和皇孙,如小十五和绵恩阿哥这样的,皇帝可以不论其生母的出身,慷慨地付出所有的疼爱;而对于如当年的皇长子永璜、乃至那拉氏所出的十二阿哥永璂,皇帝也完全可以显露出冷酷无情,丝毫不在乎所谓血脉相连去。
这些年来,永瑆在宫里亲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那些教训对于他来说,已经够惨烈。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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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简默默看着自己的外甥。
他心下明白,他姐姐淑嘉皇贵妃所出的皇子里,此时已经唯有十一阿哥永瑆才有承继大统的希望。因为四阿哥永珹已经出继,八阿哥永璇腿上有疾——倘若十一阿哥这么就放弃了争储的打算,那么他们金家有史以来最接近皇权的一次机会,就要如此消逝而去。
不能不说,太过遗憾。
——毕竟他姐姐是皇贵妃,且入葬帝陵,这些都足以叫人相信储君可能是淑嘉皇贵妃之子。便是来日要更改诏书,也有足够的理由使人信服。
可是十一阿哥说不想,那他就也明白该收回这个心愿了。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敢,而是——心下还是明白,这个念想其实从一开始,也只能是个念想罢了,只能在心头那么一个旋儿,绕过去,然后过了就过了。
因为他跟十一阿哥一样明白,他们最大的“阻碍”,永远绕不开的那个最为要紧的人——皇上,不是他们敢左右之人。
其实金简在其他人眼里,已经是一个颇能窥知皇帝心意的天子近臣。
因淑嘉皇贵妃母家是高丽人后裔,故此李朝使臣极为重视与金家人的交往。李朝的使臣写给自己国王的奏本里都说,金简乃是大清朝仅次于和珅,第二得皇帝宠幸之臣,“恩宠甚赫,赐予便蕃(赐予频繁),为和珅之亚”。
李朝使者的文字虽说难免有些夸大其词,但是虽说不敢确定金简一定是那排位第二的宠臣,但是他因内务府大臣,为天子近臣,颇得皇帝信任,这却是可以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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