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孑与2
苏稚一边安慰厉声嚎叫的卫伉,一边检查他的骨头,毕竟,卫伉瘦弱的身子被霍去病一脚就踹出去三丈远,还有一腿抽在肚子上,抽的卫伉原地腾空两尺多高。
很奇怪,这样暴烈的手段下,卫伉全身的骨头没有大事情,就是下巴有些脱臼,那是霍去病嫌卫伉的哭声太大给卸掉的。
我就说嘛,你表哥没打算打死你,就想给你一点教训,全是皮肉伤。
苏稚嘎巴一声给卫伉安上下巴,刚刚安静下来的卫伉身子猛地一挺,又昏厥过去了。
好久,卫伉长吐一口气缓缓醒来,先是惊恐的朝四处看看,然后拉着苏稚的手歇斯底里的道:他真的想要杀死我!
苏稚安慰卫伉道:没想杀你,要是想杀你,第一脚下去你就没命了。
卫伉依旧尖叫着道:不是的,不是的,他就是要杀死我,就是要杀死我。
我五岁的时候就知道他想杀死我,他把我绑在马上,要我学骑马,我摔下来了,我摔下来了,从那以后我的下巴总是自己掉下来
卫伉已经被恐惧折磨的语无伦次了。
何愁有也住在伤兵营,他在静静地听卫伉的尖叫,听了很久之后见卫伉的声音低下去了,就对许良道:你看,这就是鸡蛋上的一条裂缝,如果有苍蝇飞过来,这颗鸡蛋很快就会坏掉,成为一颗坏蛋。
许良笑道:我们有时候也干苍蝇干的事情吗?
何愁有嘿嘿笑道:我们是一群听话的苍蝇,在主人没有发话之前,即便是发现了鸡蛋上的裂缝,也只能流着口水苦等主人发话。
不过呢,知道那颗鸡蛋有缝隙,将来可以吃的时候,找起来容易一些,所以啊,我们要记住自己见过的所有事情,哪怕是弄不明白也不要紧,将来有一天再碰到别的事情,两项映照之下,说不定就会豁然开朗。
何愁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在选择教育对象上不是很挑剔,只要符合他的眼缘,他就会谆谆教导,至于能不能听进去,能听进去多少,他不负责任的。
同时他也认为,广种薄收才是出人才的好法子,所以,他用起人来用的非常狠,死掉的算他背风,活下来的将会受益无穷。
文书我用了印信,已经寄走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云琅放下饭碗随便说了一句。
曹襄放下饭碗道:应该我来的,反正我犯错犯习惯了,最多被骂一顿。
云琅摇头道:我是军司马,事情大半都是我做的,要是让你们顶包,陛下会看不起我的。
实话实说最好,将来也没有后患。
霍去病点头道:实话实说,事情是我们做下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打了胜仗,我们就算是放屁都是香的,就算是有错,再打两场胜仗就没人记得这些事情了。
李敢抬头瞅瞅这三个人,觉得这事跟他没关系,就继续吃饭,倒是赵破奴跟谢宁两个眼中多了一丝忧虑。
郭解今天出城了
谢宁低声道。
云琅笑道:外面的野人不好找了,他准备在边民群中再找一些游侠充实一下他的捕奴团。
我听说附近的野人已经没有了,他们准备去远处看看,想弄一些金发碧眼的胡人送去长安贩卖。
曹襄笑道:何愁有身边的那个胡姬看起来似乎不错。
霍去病咧嘴笑道:有兴趣就去抢,一个大美女跟着宦官算怎么回事!
曹襄摇摇头道:抢不成,那个胡姬居然是绣衣使者,最要命的是攀上了博望侯的关系,成汉人了,要是不小心抢了她,回到京城估计会被陛下强迫着娶了这个胡姬。
兄弟们一个个身娇肉贵的,要是生出来一个一只眼睛绿,一只眼睛黑的孩子,那样一来,就成长安的大笑话了。
云琅笑而不语,如果这样的事情放在后世,很多人会认为是一种荣耀的。
伟大的博望侯的事情,直到现在依旧是军中的禁忌话题,事实上,在长安也是。
一个小小的郎官,在十四年中,就走完了很多人需要两辈子才能完成的关内侯使命,本身就处处透着不寻常。
结交大月氏的任务其实是失败的,还被匈奴囚禁了很多年,旌节上的穗子都掉光了这才冒险逃回大汉。
这样的状况不足以封侯,然而,刘彻却大张旗鼓的为博望侯举办了最奢华的酒宴,欢迎他回归大汉。
在酒宴上,刘彻三次落泪,握着博望侯的手坐在首位,亲自奉酒三觞向在座的大臣们叙说博望侯的功绩,满座公侯潸然泪下。
酒宴散尽,却没有一个人对别人说过博望侯到底立下了那些功绩,只是派出家里的揭者,去新建的博望侯府送去了请柬,即便是远在长门宫的阿娇,也派大长秋亲自登门邀请博望侯去长门宫小住一些时日。
第一五四章不能乱改革啊!
第一五四章不能乱改革啊!
论到对博望侯的熟悉程度,不论是曹襄这个百事通,或者是霍去病他们这种土生土长的大汉人,全都没办法跟云琅这个外来者媲美。
至少,云琅会唱《苏武牧羊,曾经被那句白发娘,盼儿归,红妆守空帷感动的潸然泪下。
有些人的功绩需要时间来发酵,时间越久,就越是醇香,在这个过程中,渣滓慢慢的沉底,慢慢的被人遗忘,只留下一个悲苦而又坚韧的大汉人扶着没了穗子的旌节,在雪中吞毡牧羊。
无数的目光穿越了时空,就留在那个牧羊人的头顶,想要给他一点温暖,一点食物,却徒呼荷荷。
云琅是不同的,他回到长安就能见到那位伟大的博望侯,因为官职跟地位的缘故,他甚至能邀请博望侯喝一杯。
博望侯如今是长安城里的明星,有些人确实仰慕他的高风亮节,有些人则只是想看看这个坚韧不拔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
卫青自然是不同的,他只想看那张被博望侯刺在后背上的西域地图!
博望侯背上的刺青谈不到美观,毕竟,你指望一个匈奴人堂邑父能干出什么美妙的手工活来。
好在,这幅地图刻的足够深,足够大,所以一点都不影响。
刘彻坐在锦榻上,卫青跪坐在右边,公孙弘跪坐在左边,其余的大臣们围成一个弧形跪坐在大堂中央。
最中间的位置是留给博望侯的,他**着上身,跪坐在那里,宦官隋越跪在他的背后,一点点的抄录描绘他背上的那副西域图。
抄录完毕之后,隋越又在博望侯的后背上涂满了墨汁,然后找了整张的白色绢帛贴在他的后背上,重新拓印了一张原图,这才有两个宫娥上来,为博望侯清洗后背。
穿上衣衫的博望侯自然威严大气,群臣齐声恭贺,即便是历来小心眼的刘彻也哈哈大笑,笑的张扬且豪迈。
受降城骑都尉验证了博望侯带回来的消息!
偏将霍去病率领一千铁骑,千里奔袭,大破匈奴日逐王,一路向北扫荡三百里,可谓杀敌无数,血流漂杵!
日逐王以为他就是霍去病大军的主攻目标,在四两水严阵以待准备决战的时候,霍去病突然折道向东,一日袭破镜铁山,杀敌三千,救回我大汉边民七千四百余人,本身折损不到三百余。
哈哈哈此战,张骞当为首功!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卫青公孙弘对视一眼,齐齐的露出笑容俯身拜道:实至名归,再稳妥不过了。
臣等谨为陛下贺!
刘彻待群臣三呼之后大笑道:一群小猴子完成了朕的意图,可笑白登山一众名臣宿将,却畏首畏尾裹足不前,跟朕说什么深入敌军腹地,前无坚城可依,后无援兵可恃,除却损兵折将之外不会有第二个可能。
来人将此战之经过详细录于绢帛,送到白登山,朕要看看苏建如何回答朕!
卫青大惊,连忙出班启奏道:陛下万万不可啊,霍去病等人只立下区区微功,如无博望侯帛书引路,恐怕结果与白登山诸将所料无差,如何能以这点功绩去羞辱我大汉宿将。
一旦苏建将军羞怒难忍,为了一雪前耻轻率提兵北上,这才是我大汉的灾难。
刘彻看了一眼卫青道:霍去病首先是朕的将军,然后才是你的外甥,朕要臧否麾下将士,还轮不到你这个当舅舅的出面干涉。
苏建等人当初既然胆敢两次抗旨,那就要做好迎接羞辱的准备,我大汉男儿能成人所不能成,方为好汉。
在朕的眼中,没有什么名臣宿将,只有敢为天下先的猛士,隋越,赏赐受降城诸将美酒百担,告诉霍去病,朕准备听他继续给朕带来的好消息!
隋越领命,躬身退下。
公孙弘长笑一声道:陛下,非是微臣煞风景,霍去病,云琅等人确实功勋卓著,只是您的这几只小猴子如果再不调教一下,可能会酿出大祸来。
刘彻笑道:他们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呢?
公孙弘从身后从吏手中接过厚厚的一卷子竹简放在面前道:仅仅是利用战争消耗光羌人壮男,人命羌妇为部族首领一道,陛下就该好好的敲打一下。
刘彻皱着眉头道:什么道理?
公孙弘强忍着笑意道:受降城诸将以为,女子掌权的部族便于控制,因此就扶持女子,打压男子,军司马云琅甚至给羌人女子开辟财源,让获得了丰厚身边的女子持家,至于羌人男子,如今过的苦不堪言。
刘彻不明所以的瞅瞅卫青。
卫青连忙摆手道:微臣委实不知!
张汤在一边出班启奏道:启禀陛下,此事该是出自军司马云琅之手。
刘彻奇道:为何如此肯定?
张汤笑道:名扬关中的云氏庄园,就是妇人持家!受降城短短一年时间,就经历了连番苦战,男子陨落乃是必然之事,云琅扶持女子部族,不过是云氏庄园的故智罢了。
微臣以为,并非坏事。
趁着张汤絮絮叨叨说话的功夫,刘彻已经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那封奏折,稍微想了一下道:瑕不掩瑜,霍去病整军,云琅抚民,错在抚民,功在征伐,因此,叙功霍去病,问责云琅即可,边地形势错综复杂,非我等在朝堂上所能预料的,只要云琅能分清主次,其余不过小事,申斥一顿也就是了。
公孙弘暗自摇头,他算是看清楚了,皇帝是真的很喜欢这些年轻人。
否则,就文书中所述开挖铜矿,且私自存铜这一道,就够云琅夺爵罢官的,如今,不过是轻飘飘一句申斥就算是过关了。
如果按照这样的惩罚程度去面对这项罪责,一月前被同样罪名斩首的严道刺史余琼岂不是太冤枉了?
既然皇帝已经做了最后陈述,公孙弘自然不会再提余琼那个倒霉蛋,笑吟吟的收回了那份文书,递还给从吏道:归档吧!
阿娇靠在一张软榻上,背后就是道飞瀑,山风一吹凉气袭人。
宠溺的在胡乱爬的闺女屁股蛋上轻轻抽了一巴掌就对大长秋笑道:陛下现在越发的想把长门宫变成朝堂了。
大长秋笑道:不如给陛下在正南边再修建一座大殿,专门用来接见臣子,以及外邦使节如何?
他会嫌弃我们胡乱花钱的。
陛下应该只是随便说说,我们只要开始修建了,陛下也就会同意。
那就修建吧,记得找云琅来画图,长安城里的那些宫殿一个个死气沉沉的看着就不舒服。
对了,你说云琅这一次会遭灾,是不是真的?
公孙弘已经拿到了文书,自然是要拿给陛下看的,好在老奴昨晚把受降城的入息给陛下看了,陛下非常的满意,今天再听公孙弘搬弄舌根,估计不会把云琅怎么样的。
阿娇挪动一下身体,把闺女从床边拽回来抱在怀里道:有用的人永远都有用处,没用的人呢,用了一次就不想用第二次。
谁喜欢用傻瓜呢?还是聪明人多一些好。
你说东方朔是不是如同云琅说的脑袋进水了,只要他好好地治理好富贵县,慢慢的把富贵县变成富贵城,他的官职也会从县令变成刺史。
他为什么要吃饱了撑的给陛下上什么《万言书,如今富贵城的城墙都没有开始修建呢,就说要把全大汉的州城都变成富贵城。
这一次,我也救不了他。
大长秋皱眉道:救得了也不能救,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第一五五章汪,汪,汪
第一五五章汪,汪,汪
在富贵镇乃至富贵县里任职三年,东方朔自然属于率先富裕起来的那一批人。
他没有办法像云琅,霍去病,曹襄那样占据大片的肥沃土地建立一个个巨大的庄园。
也没法子像李敢那样弄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庄园来繁衍自己的家族。
他只能在富贵县最靠近骊山的地方修建一座三进的宅院,来满足他仁者乐山的愿望。
这里原本是东方朔的乐土,是他个人最私密的花园,在这里,他最喜欢赤身**的吟风啸月,作歌,作舞
今天,他穿的非常整齐,端坐在那个亭子里品茶。
六月天里能喝到新茶对他来说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事情,只有夫人去云氏探望云氏大妇才能获赠一些,因此,他喝得非常的贪婪。
每一口茶水他都要在口里品味良久,才依依不舍的吞咽下去,他想把茶水里面的香气一丝不剩的品味光。
良姬跪坐在他的对面,见东方朔意犹未尽,就准备把没有味道的茶叶丢弃掉,再给他冲泡新茶。
东方朔按住良姬的手,从小小的陶甑里面掏出茶叶,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
良姬,当年你如果肯拿着五万钱离开,以你的本事,那五万钱应该变成十万钱了吧?
东方朔温柔地看看良姬隆起的腹部感慨万千。
良姬笑眯眯的道:然而妾身如今存了十万个云钱,还置办了这样大的一座宅院,还有六个仆人使唤,比当初那五万钱好的太多了。
东方朔苦笑一声道:拿在你手里的钱,是真真正正的钱,放在我身上的钱,不过是一种虚幻的东西,梦醒之后就回消失。
良姬看着东方朔道:妾身出身风尘,一生中见过的实在东西太多,唯独不会做梦,跟着郎君做一场梦,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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