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为妖色

    我往左跨一步欲绕过他，他也跟着往左跨一步，我又往右跨一步，他也往右跨一步。

    住步瞪着他，他也停下脚，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我不耐的“啧”了一声，皱眉道，“你挡着我的道了。”

    他咧嘴一笑，伸手拉了我的手，笑道，“好熹央，我知道的，你虽然嘴上否认，但是心里却是实实在在有我的。”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目光炯炯的对我说，“你只管放心，我还是那句话，不管谁出现在我身边，不管那个人有多好，又有多美，我心中始终只有你一个而已，永远都不会变。”

    “画川，”我甩开他的手，恼怒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不愿意听到，而且其中道理我也与你说得明白，我与你断断是不可能的。”

    画川眼底一瞬间涌现出怀疑、失落、不甘等种种情绪。

    这让我为自己刚刚急怒的语气有些抱歉，不由垂了眼睑，轻叹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凶你。”

    画川表情更加复杂，嘴角翕翕，又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担心因为自己刚刚的道歉，又误传递给画川什么信息，这样一来，再要对他解释什么，不仅很难讲清楚，更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来。

    “罢了，你跟我来。”我无奈的摇摇头，扯着他的袖子，引着他拐弯绕到花园，然后顺着池塘边的小路，一路进了我的房间。

    我放开他，扭身去合上门，再转过头来时，画川已十分自来熟的在窗边的美人榻上坐下了，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他之前的难受表情已然一扫而光，反而露出一丝浅笑来，这让我微微有些诧异。

    画川见我怔在原地，轻啜了一口茶，先皱眉评论了一句，“水冷了了。”然后转眸看我，笑道，“熹央，你站那做什么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心下纳闷，他的表情给我一种羊入虎口的危机感。

    “你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吗”我挑眉，试探着问出我的一个猜测。

    画川笑容愈发灿烂，轻轻放下手中茶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轻叹道，“熹央啊熹央，你总怕我喜欢你，可你知不知道，你有的那些闪光点只会让我多了解你一分，就多一分喜欢你。”

    我蹙眉。

    画川忙妥协道，“好了好了，这话我再也不说了。”

    我瞪了他一眼，在美人榻前的一张杌凳上坐下，然后凝眉问他，“所以，你当真知道我要说什么并且也知道我问题的答案”

    画川眨眨眼，又装起糊涂，“并不确定，你大可先详细与我说说你的问题。”




第二百三十三章：计划
    虽我还不知原委，但画川这句话已然让我放下心来。

    “那就好。”我点头。

    画川虽平日吊儿郎当，做事的时候却又做得极漂亮，况且听他这话，扶甦也当是知道这件事的，有什么谋划应该也有扶甦参与，更轮不着我来的操心。

    不过好奇心驱使下，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明白，便压低了声音道，“那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画川手指捻出一朵小小的火花，向小茶炉间一送，点燃炉中几块银丝炭，然后将茶壶放到炉子上。

    而后，他又重新取了小茶壶、茶杯，手指在桌案上的大小茶罐上一一缓慢划过，选了大红袍出来，打开后用镊子取了两夹放进小茶壶中。

    我往他身边挪了挪，愈加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是不是担心隔墙有耳，所以不好说”

    画川转头看向我，咧唇一笑，又恢复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是想要你坐得近些来问我。”

    “啊”我微怔，旋即明白过来，不由瞪了他一眼，同时一挥拳头砸在了他的肩膀上，“我说正经的呢。”

    “啊！”画川捂住肩头，夸张的向后一倒，仰面摔在美人榻上，装模做样的呼痛，“疼疼疼，疼煞我也。”

    我无奈的摇摇头，“拜托你，要装样子，好歹把自己眼睛里的笑给藏好行不行你这样喊痛谁会信你啊”

    画川揉着肩头，笑眯眯的说，“本来是极痛的，但因为是你打的，所以我甘之如饴，自然心中欢喜，所以要笑啊。”

    “好啦。”我不想和他贫嘴，皱眉道，“还是将事情与我详细说说吧。”

    画川“嗯”了一声，却仍靠在美人榻上不起来，故作娇嗔的说，“我受伤了，你得扶我。”

    我送了他一个白眼，还是伸手将他拖了起来，顺便狠狠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

    “哎哟哟。”他夸张的大叫。

    我横着眼睛瞪了他一眼，告诉他我的耐心即将耗尽。

    画川接收到这一信号，果断噤声。

    哈哈，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看来我的眼神也如虎顾鹰视，震慑力还是蛮不错的嘛。

    虽心里洋洋得意，但面上还是不显，反而又深蹙了眉，作出凌厉的样子，“你快说呀。”

    画川以为我真的生了气，忙收敛了笑容，妥协道，“好好好，我说我说。”

    “秦襄是元正的人，我们一早就知道，任他进院中来，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掌握元正的行动，也将我们想要表现给元正看的表象顺利传到元正眼里，确保他的‘计划’能顺利实施。当然，扶甦也派了仙将在暗处监视着秦襄，看他有什么举动，若秦襄察觉我们有什么异常要报告给元正，我们也也能及时将他处理了。”

    他目光深沉，突然露出一丝冷笑，“谁知道，元正胆子那么大，除了秦襄，他还想费尽心思将晚娘送进来。”

    “所以，你昨日救那晚娘的时候，就知道她是元正的人，才顺手推舟将她带进院子来，好看她欲何为”我问。

    “不是。”画川轻笑，眼睛里却有淡淡的愁绪，“秦襄昨日故意说出玲珑棋社，引我前去，那时我是顺水推舟，但是到了棋社，晚娘那番表演实在动人，我虽对她无情，但也实在感动，救她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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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庆幸
    这道理我自然省得，忙郑重的点点头，“你放心，我定不让旁人瞧出什么疑点来。”

    “嗯。”画川点头，又露出温和的笑意来。

    “啊！”刚说完，我便猛地想起还被我们晾在前厅的晚娘与清月来，一拍脑袋，“我说是来沏茶的，这么久不出去，她们会不会怀疑啊”

    “呵……”画川轻笑出声，探手提起炉子上已经滚沸的水，缓缓倒入面前已经放了茶叶的茶壶中。

    滚水一烫，属于大红袍的独特的馥郁香气散发到满室。

    我不禁有些脸红，刚刚还在自夸“天下第一最最聪明”，转眼就认识到了自己在细致、谋划方面与画川之间隔着的巨大鸿沟，真是打脸。

    好在画川并没有拿这个来取笑我，反而拿了只托盘，将茶壶、茶碗整齐的置于其上，而后递给我，“仔细些，慢慢走，别被开水烫了手。”

    “嗯。”我小声应了，转身捧着托盘出门往前厅去。

    ……

    前厅里，晚娘与清月还在说话，只是我走时她们还期期艾艾，相对流泪，现在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似乎说到什么好笑的事儿，还双双掩唇笑了起来。

    俱是柳眉弯弯，媚眼如丝，美则美矣，风尘气到底多了些。

    月奴一个人有些局促的在她们对面的位置上坐着，不停向门口观望，见我捧着茶过来，不由面色一喜，忙笑着起身迎了过来，“姐姐。”

    我咧唇对她微微一笑，“你且坐着，我给你倒茶来。”

    “还是我来吧。”她忙伸手，欲接过我手里的茶盘。

    “不用不用。”我按住她的手，轻轻冲她摇了摇头，然后侧身饶过她，笑着将手里的茶盘中已经斟好的茶端了两杯放在连接晚娘与清月座位的一张小几上。

    晚娘与清月忙点头道谢，“多谢熹央姑娘。”

    我笑容冷淡的对她们点了点头，尽量与刚刚看似不喜欢她们的态度保持一致。

    而后，我转身折回到月奴座位旁，端了一杯茶给她，又在她旁边的小几上放了一杯，然后自己在与她相邻的座位坐了，自顾自的端起茶来喝。

    青褐色的茶叶被泡开，沉在杯底，与水相冲，却是淡淡的红色。

    我轻轻啜了一口，微苦，回味又有几分甘甜。

    自我进门来后，晚娘与清月便停了交谈，气氛安静又透着几分尴尬。

    我明显能感觉到两道探寻的目光偶尔落在我的身上，又十分收敛的挪开了，我全作不知，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指头在温热的茶杯壁来回轻轻摩擦。

    后来，还是晚娘先开了口，她笑望着我问，“熹央姑娘，这茶喝着十分甘醇，可是大红袍吗”

    我抬头，疏离的翘了翘嘴角，“正是，若晚娘姑娘喜欢，你家去时，我便包上两包给你带回去。”

    这话说得并不十分恭敬，虽语气温和且平淡，但在座诸人都听出了我话里赶人走的意思。

    清月微微蹙眉，眼神有些不善，但碍于身在别人屋檐下，又不好发话。

    我转头，坦荡的对她报以一笑，落在清月眼里就有一种“没错，我就是赶你们走的意思，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意思在里头，气得她青了脸。

    反正心里已经知道了她们两个不怀好意，而恰好她们心中也已经用“蛮横、脾气古怪”为我定了性，我索性就抓住机会好好气一气她们，至少替执夏报了昨儿在棋社受委屈的仇。

    相比清月那好像受不得一点委屈的样子，晚娘倒镇定的多，脸上表情毫无波澜，还是一副温柔恬静的样子，更笑着对我点点头，“如此，便多谢熹央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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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商量
    扶甦的书房门直到下午太阳落山才被打开，扶甦亲自送灵犀出门，执夏恭敬的跟在两人身后。

    我与月奴帮着秦襄将晒了一下午的书收拾起来，见三人出来，便都停了手。

    秦襄脸色微变，立马露出十二分的正经，匆匆上前去行礼，“尊上。”

    我们也屈膝行礼，恭敬的唤了一声“尊上。”

    灵犀笑眯眯的捋了捋胡须，目光一一掠过我们，最后又回到秦襄身上，问，“小家伙，你师父是哪位仙官”

    秦襄忙道，“家师正是灵寿元君座下二等仙官——元正。”

    灵犀眯着眼，视线毫无目的的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似乎才想起“元正”是谁，“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元正仙官，你师父机关之术修习得极好。”

    秦襄耳朵尖发红，似乎少与上位者说过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说“师父能力一般”又不敢，说“师父确实很厉害”又似乎太过狂妄，不免就有些踌躇。

    我不禁纳闷：秦襄一个连遮掩情绪都不会，且说话上呆板、木讷的人，如何会被元正选着放到扶甦身边，难道不怕坏事

    还好，灵犀也不是当真要与秦襄讨论他的师父，见秦襄憋红了脸，便自己笑着转移了话题，将目光转移到身边的扶甦身上。

    他对扶甦拱了拱手，告辞道，“法会之事，就有劳殿下了，贫道也就此告辞。”

    秦襄松了一口气，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那边扶甦露出一丝浅笑，竟很难得的对对面人作了个拱手礼，也称他为“尊上”，说，“尊上放心。”

    我又重新打量了面前这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看来，他的品级的确不一般，且从他尊号“灵犀”二字来看，与灵寿元君只相差一个字，说不定还是与灵寿元君同辈份的上仙。

    送走灵犀后，扶甦转身对以他为首站在院门前相送的我们几个微微一笑，“都回去罢。”

    “是。”我们皆屈膝应了，侧身将中间的院门让出来，让扶甦先进去。

    扶甦脸上笑意愈深，好笑的摇了摇头，举步进了院门去。

    不止扶甦，就连我也对我们刚刚下意识的有礼的态度与行动吃了一惊，以往在天界时，有天条约束着，有无数仙人、仙官的目光监视着，我们必须规规矩矩，也必须对上位者毕恭毕敬，但自下界以来，扶甦不愿约束，画川又一味的带着我们疯玩，虽执夏、月奴有时面对扶甦还是有几分难以控制的谦卑，但相比在天上时，胆子已经被放大了不是一点半点，同桌吃饭是常事，开玩笑、不行礼也是常有。

    但今天却因为灵犀的到访而有些不一样，他高高在上，连扶甦对他也恭敬有礼，让我们也跟着神经紧绷，一瞬间似乎又重回到了天界法规森严的环境中。

    除我之外的月奴、执夏两人也似乎察觉到了自己不自觉的有礼。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默契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身子也随之一松。

    扶甦走到院中，听见我们的笑声，脚步一顿，皱眉回望过来。

    吓得我们立刻噤了声，忙规规矩矩的低头躬立在原地。

    “呵……”耳边却响起扶甦极短促的一声轻笑，有几分调侃的意味在。

    我们浑身一怔，旋即“哈哈”大笑，看得一旁的秦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扶甦笑着摇头，最后说，“熹央，奉茶来。”然后转身往后院去。

    这是有话要与我说的意思，我了然，扬声应了一声“是。”扭头去了茶水间。

    泡了一壶碧螺春，我捧着托盘，轻轻敲响了扶甦的房门



第二百三十六章：商量2
    他正了神色，缓缓说，“我明天送你回天界去，好不好”

    “什么”我吃惊的瞪大了眼，“为什么要送我走”

    扶甦见我紧张起来，便放松的笑了笑，“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着，大莽法会近在眼前，那天的事儿虽不算凶险，却难保没有万一，我恐怕没有时间保护你，你回天界去，我也放心。”

    我没着急着答应，也没着急反对，自顾自垂眸细细思量了一番，大莽法会上的布局，在寇玉告密那天晚上计划已经成型，当时扶甦都没有提出要送我走的话，自然是那时没有什么顾虑的事情，而今天却为何又突然提起这事儿是原定计划出了什么变故可扶甦又说，这事儿只是与我商量，还是给了我决定权力的，这样看来，即使事情有了变化，应该也不算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