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跃农门

    “臭娘们，死哪儿去了！滚回来给爷做饭！”柳志军一声怒吼，仿佛要把家里的房顶给掀了。

    呆在客房里的郭宝珠听得心惊肉跳，吓得赶紧把桌子推到门后堵着，若不是想着进柳府，打死她都不可能跟着郭氏过来，还在这边过夜。

    很快外面传来郭氏的声音，骂骂咧咧的声音终于消失了，郭宝珠也松了一口气，却是打定主意不出去，等明日柳志军出门了再说。

    这一天柳家族人没能等到柳府那边的东西，一个个都臭着一张脸，看谁都没有好脸色，小辈见家里气氛不对，全都躲出去撒欢，直到饭点才回来用饭。

    翌日一早，让柳家族人翘首期盼的东西终于送来了。

    一群人围在村口，看到两大车东西眼睛直发光。

    大长老本来还端着，看到那些东西也顾不得其他的了，恨不得上手去翻。

    柳峰见此，嘲讽地看了他们一眼，同跟着一起过来的春意说道:“春意姑娘请。”

    春意对这群人看不上眼，好在教养还在，没有直接表露出来，脆生生地说道:“先前听说柳家族人在柳府施粥的地方要饭要粥，夫人得知此事深感不安，思付了一天，命奴婢给诸位送了两车吃食。

    另外，家主得知此事很是愤怒，过两天就会派管事过来巡查，若是田地有问题家主会给族人换一块田地，若是田地没问题又毫无出产，家主说会考虑把田地收回去，毕竟朝州不同南方，耕地紧张，还请诸位珍惜。”

    春意一番话说得众人脸色青红交加。

    大长老怒道:“你区区一个丫鬟竟敢也敢指桑骂槐，是谁给你的胆子？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连带着奴才都这般不通礼教！”

    春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还理直气壮之人，气得反唇相讥道:“奴婢身份卑微，不足为道，就是从小被公主殿下调教罢了，原来大长老是看不上公主的出身啊！奴婢定当将您的话一字不露告诉公主殿下。”

    大长老气得怒不可遏，却又心惊于春意的话，难不成这丫鬟不是云氏的而是公主的？若真是这样他刚刚说的那番话岂不是得罪了公主殿下？

    大长老脸色白了几分，朱氏和郭氏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原本还想用云氏丫鬟少，担心服侍不周为由把郭宝珠送进去当丫鬟，现在春意点名自己是公主的人，她们能说公主的丫鬟服侍不周吗？她们可不敢说公主把服侍不周的丫鬟送给云玥，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因着春意一番话，大长老等人敢怒不敢言，气氛有些尴尬。

    柳峰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淡淡地说道:“大长老，刚刚春意姑娘说的都是家主的意思，家主已经下乡走访过了，族里这些都是上等田，按照朝州农田的产出，应该是一亩产五百斤苞米或者三百斤麦子，这些还是保守估计，这里农田有五百亩，按理来说一年能产二十五万斤苞米或者十五万斤麦子，再加上那些牛羊，族人的日子应该是一年好过一年，可偏偏大老爷跑去要粥有失颜面，还请大长老好好解释一番。

    家主还说，以前他不管这些是想给族人最大的支配权，如今看来似乎不太妥当，所以家主说了，若是今年族里的田地不能产出二十五万斤苞米或者十五万斤麦子就把多余的田地收回去，诸位好自为之。”

    “你你们这是欺人太甚！柳长风难道就不怕外人说闲话吗！”大长老怒极，不管不顾地吼道。

    柳峰却是始终淡定，不耐烦地掏掏耳屎，皱眉道:“大长老，您要搞清楚，这些田地可是不少人盯着，这朝州谁不知道我家家主最大方，把这么多田地和草原交给族人，既然你们不能好好利用，家主收回去物尽其用也是理所当然，说出去你们可不占理！”

    柳峰得意地看着大长老等人变了脸色，心下畅快，将东西卸下之后便载着春意离开。

    结果走了两步就被郭氏和和郭明珠拦下。

    看着眼前之人柳峰眼神微冷，“两位有事？”

    郭氏讪笑着看了看柳峰和春意，客气地笑道:“柳护卫，春意姑娘，我们前天去府上吃酒席见主母好像没带太多丫鬟过来，正好我娘家日子不好过，就想问问能不能让我这妹子到府上服侍服侍夫人，给点小钱也行，还能给家里省张嘴。”

    朱氏远远的听到郭氏的话，嘴角微翘，本以为郭氏是个蠢的，没想到还是挺会说话的，这会儿当着众人的面哭穷倒是个好办法。

    春意目光落在郭宝珠身上，扬起一丝冷笑，嘲讽道:“说来说去，奴婢还是不理解，这五百亩田地怎么就养不活不到五十个人呢？还有哪些牛羊，看来还需要让家主和主母好好查查。”

    郭氏闻言脸色骤变，大长老他们正要发火，却听春意大声说道:“至于服侍夫人说实在的，这事奴婢还真做不得主，况且夫人眼光高，当初夫人连奴婢都看不上，要不是公主好说歹说，夫人可不愿意要下奴婢，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有什么本是毛遂自荐？

    若是当个粗使丫鬟那就大可不必，柳府最不缺的就是干粗活的下人，不过既然这位夫人说了是娘家日子不好过，奴婢倒是可以跟夫人好好说说您娘家的情况，请夫人想个法子，不知这位夫人贵姓？”

    春意一番话堵得郭氏哑口无言，郭宝珠更是因为太过震惊而呆住，至始至终都没能开口，直到马车走远郭宝珠才回过神来，红着眼眶显然分分外委屈，“姐，你不是说一定可以把我送进柳府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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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春意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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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氏这会儿正烦着呢，哪里有闲工夫安慰郭明珠，再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更觉得烦躁，怒道:“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刚刚你不是也看见了，那柳峰和春意都不是好糊弄的，我能怎么办？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争气！”

    郭宝珠咬着嘴唇，不甘又羞愤。

    那边大长老等人气得拂袖离去，朱氏落在众人后面，走到郭氏和郭宝珠面前和稀泥道:“好了好了，自家姐妹置气什么？此计不成我们另想法子就是了，看看，宝珠妹子这小脸都哭花了，来，跟嫂子回去洗洗。”

    郭氏和朱氏领着郭宝珠进门，刚刚踏进院子就听见二长老在数落柳志成，“大哥，你教的好儿子，要不是因为他我们也不会只得了这么一点点粮食！”

    其他人纷纷附和。

    说起这个朱氏也气，柳志成简直就是扶不起的烂泥，成天到晚只知道赌和酒，什么便宜都要占，要不是因为这些田地房子都是族人的，指不定都会被他败光了，只是当着郭氏和郭宝珠的面朱氏不会去说柳志成的不是，而是将她们带去后院的厢房。

    大长老家这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墙体斑驳，东西不是旧的就是损坏的，连把像样的凳子都没有。

    郭氏鲜少到这后院来，看到这情况有些震惊，“大嫂，你家这”

    朱氏木然地说道:“还不是柳志成那个混蛋，老娘上辈子就是欠了他！”

    气归气，朱氏也就说了这么一句，不像其他村妇数落起自己男人不遗余力。

    郭氏现在跟朱氏是同一阵线的，看了身边郭宝珠一眼，转移话题道:“要说也是这云氏不地道，那么多嫁妆随便从指缝漏一点就够我们吃香喝辣好几年了，就送了这些东西过来，打发叫花子呢！”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这柳家主母有些过分，才刚刚嫁进门，给族人的见面礼竟然这般寒酸，有损柳家的名声。”郭宝珠气愤地说道，见朱氏脸色好看了不少，这才扯了扯郭氏的衣裳。

    郭氏意会，同朱氏问道:“大嫂，你看这宝珠进府还有希望吗？”

    朱氏抬眸认真盯着郭宝珠，半晌才缓缓出声。

    柳峰和春意离开柳家族地便马不停蹄地往柳府赶。

    柳峰看她憋着一股气跟朝天椒似的，连话都不敢说了，到了柳府好不容易把这小姑奶奶放下去，柳川那边又过来找他办事，连个喘息的机会的都没有。

    春意进了柳府便小跑着回了晨玥居。

    云玥正在书房里，桌案上陈列着一摞的书册，全是柳家的账册，雷伯在默默地候着，一旦云玥有什么不明白立马帮忙。

    春意进门，恭谨地给云玥行礼，见她在干正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声不吭地站到云玥边上，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不高兴。

    “不就让你去送了个见面礼，这是怎么了？”云玥放下账册，揉了揉眉心，好奇地看向春意。

    春意见雷伯也在，憋着一口气道:“夫人，柳家那些族人还真不是东西！”

    云玥讶然，春意可是霁月公主教导出来的，气度什么的连一般小户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能让她说出这种话来，只怕柳家那些人做了触及她底线的事了。

    “什么情况？”云玥收起慵懒的心思，正儿八经地看着春意。

    春意瞥了雷伯一眼，愤恨地道:“那柳家族人看到我们带过去的东西只有吃的很不满，当即就给我们甩脸色，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这不是挺正常的？你们出门之前本夫人就说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云玥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雷伯歉疚地说道:“夫人，那些人就是那样，委屈您了。”

    “这还不算什么，还有更委屈的呢！雷管家，您是不知道，那什么劳什子女子竟然带着一个年轻女子说要给夫人当丫鬟，还说娘家穷得揭不开锅了，要夫人行行好，我呸，哪户人家穷得揭不开锅还能穿着不带补丁的衣裳，头上插着珠花？

    那珠花的样式奴婢路过街上的时候有看到，绝对是时下新的，要真穷得揭不开过了哪有闲钱买这些东西？还真以为奴婢是傻子看不出她们打着什么好算盘！夫人才刚刚过门就想着往家主身边塞女人，这种居心不轨之人给那些粮食奴婢都心疼！”春意越说越生气，急得眼眶都红了。

    云玥则是黑着脸，眼睛微眯，缓缓问道:“那女人是什么身份？”

    春意摇摇头，“奴婢问了，那女人没说，不过柳峰肯定知道，把他抓来问一问就清楚了。”

    听到春意说抓柳峰，云玥嘴角不可控制地抽了抽，试探着问道:“柳峰得罪你了？”

    春意再次摇头，理所当然地说道:“他是女人的公敌，这还是夫人教奴婢的。”

    云玥:“，，，，，，”她好像不能再继续误人子弟了。

    雷伯不赞同地看向云玥，作揖道:“夫人，这事属下现在就去查清楚，若是真的有这等居心叵测之人，不用您出手，家主都不会放过她们。”

    云玥知道雷子说一不二的性子，当即点点头，不再过问此事。

    等雷子走后，云玥好笑地同春意说道:“行了！多大点事值得你这么生气！这些年那些小人也不是没想方设法算计家主，不也没有成功过？你家夫人虽然不喜欢惹事，但不代表我怕事，要是那些人真的惹怒了我，我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云玥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稍纵即逝。

    “对了，家主这阵子在忙些什么？似乎从大婚之后就成天见不到人。”云玥眉头微皱，想着这两天顾晨都是早出晚归，按理说现在应该没什么事情让他这般奔波才是。

    春意眼珠子一转，来了兴致，“夫人，奴婢也不知道家主在做什么，不如奴婢去打听打听？”

    云玥哑然失笑，知道春意这是想要了解柳家，也就随了她去，正好这些事情她不喜欢，有春意帮她留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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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驻军统领，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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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意这一出去直到傍晚才回来，云玥头晕脑胀地从一堆账册里面抬起头来，发现窗外竟然只有夕阳的余晖，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掌灯了。

    “春意？”云玥喊了一声，外头立马有人回应。

    春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银耳粥进来，笑嘻嘻地说道:“夫人，奴婢刚刚看您认真看账册就没打扰您，这是雷管家吩咐奴婢给您熬制的，让您润润口，等会儿家主就该回来了。”

    云玥示意春意将粥放下，疲惫地闭上眼睛，“让你问的事情问得怎么样了？”

    春意沉吟道:“夫人，奴婢都打听到了，家主这几日一直跟知府大人在一起，好像在商量正事，还有一点，奴婢从下人那边听说这朝州跟咱们夔州完全不一样！”

    “哦？”云玥诧异地睁开眼。

    春意赶忙说道:“像济州夔州这样的地方都是知府独大，世家虽然盘踞一方，但大多不管是，一来是身份敏感，二来是担心皇帝忌惮，所以那些世家一般从商或者像云家南宫家那样有着立世之本，只有叶家比较特殊，在蜀州有着自己的私兵，但也只是一千而已。

    可朝州这边不一样，这朝州过去就是祁澜国边境，出了朝州地界就是洛林草原，再过去就是匈奴了，这洛林草原作为两国的分界线属于三不管地带，一边是祁澜国的驻军把守，一边是匈奴的驻军把守。

    而祁澜国这边的驻军明面上是柯恩阳将军统领，实际上却是掌握在家主手里，这件事情只有柳峰雷伯他们知道。”

    云玥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高声道:“这么要紧的事他们怎么会告诉你？而且家主都没有跟我说一声。”

    云玥只觉得不对劲，要是顾晨手上真的有兵力怎么也不可能瞒着她。

    春意无辜地摇头道:“夫人，这事您要问家主，不过这以前是秘密，现在就不是什么秘密的，所以雷管家才会告诉奴婢的。”

    两人正说着话，顾晨刚好从外面进来，云玥打量着他，一声不吭。

    顾晨原本是笑眯眯，想着回来就能抱着小娇妻别提多美了，没想到一进门就被云玥的反应泼了一盆冷水，“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顾晨直接在云玥身边坐下，一脸担心。

    云玥深吸一口气，这才质疑地问道:“刚刚春意说你掌管着朝州这边的驻军是怎么回事？之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顾晨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玩味道:“原来夫人是责怪为夫没有及时相告啊！可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若是夫人足够关心为夫定会知道的，又何须为夫自己跟你说呢？”

    “你少臭美了！谁想关心你了！”云玥红着脸把顾晨不安分的爪子拍掉。

    春意已经识趣地退出去，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把房门带上。

    顾晨满意地说道:“你这丫头不错，是个会看脸色的，也忠心，今天族地那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本来只是想着小惩大诫一番，既然他们作死就别怪我不给他们面子！”

    云玥压根没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拽着顾晨的衣领逼问道:“别转移话题，刚刚你还没说掌管驻军的事呢！”

    提起这事顾晨显然兴致不高，不在意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先皇还在的时候我就是他的暗卫，手里掌管着一部分见不得光的势力，替他铲除不少异己，要不你以为先皇为什么会那么快从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

    不过他信任我的同时也防着我，等皇位坐稳了就把那些势力收了回去，我对那些东西又不在意，他想要我就还，听话得很，慕容啸天见我这般反倒觉得自己太过，正好柳家在朝州，又靠近边境，慕容啸天就让我帮他守着边境，把一部分驻军交给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