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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锦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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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我宁愿声名狼藉
    晋国公呜呜咽咽地,边上内监往他嘴里堵了一层又一层的绢子。傅锦仪猛地攥住了林氏的手道:“母亲,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你知道的,你什么错都没有,他才是作恶的鬼!你是神明座下弟子,可不能为了这种小人扰乱心智!”

    她这时候隐隐明白林氏为何会发病了。

    林氏有些艰难地呼吸着。很久,她反手握住傅锦仪的手掌,道:“你让开。”

    “母亲!”傅锦仪惊慌道,身子却越发往前凑了凑——她挡住了晋国公直直射过来的如毒蛇一般阴森森的目光。

    “我要你让开!”林氏斥道,一壁挥开傅锦仪的手。傅锦仪这几日孕吐上头,从头到脚轻飘飘使不上劲儿,挨不过林氏一挥手。她堪堪往边上跨出一步,再回头,林氏竟站起来朝晋国公走去。

    傅锦仪吓傻了。

    “还不赶紧拦着……”

    “都别动。”林氏再次简短地命令道:“我和他之间的事儿,我自己解决。”

    晋国公跪在地上仰视她,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挣扎。林氏在他面前一步的距离停住,周遭女官们都吓得围拢两侧,只听林氏道:“你咒我可怜可悲,咒我学佛度日,咒我那个未出世的女儿不得超生……徐冉,我现在就告诉你,我钻研佛法是因真心喜爱,我走出徐家也是因自个儿愿意,至于我那个被你压杠子压下来的孩子……”

    林氏说着,突地反身将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傅锦仪扯过来,盈盈一笑:“你瞧,我的女儿回来了,她就在这里。我早就说过,她会回来的。”

    晋国公的脸颊抽搐着。

    他鼓胀着腮帮子想要说话,无奈身侧内监将他嘴里的布条塞得更紧了。林氏见状,倒是笑了,亲自伸手拿出他口中的堵塞:“你想说什么”

    “你,她……她怎么会是你女儿!”对方哄笑着:“我看你是脑子糊涂了,你个没福的东西,你真可怜……”

    “我相信转生,她一定是我女儿。”林氏轻轻道:“所谓福分,是自身修行积的功德,也是佛祖悲悯赏下来的。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又怎会明白。”

    徐冉似乎听出她话中意有所指,渐渐止住了笑,只留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多谢你赠送的礼物,很合我的心意。”林氏温柔一笑,扬手抬了抬手里的《夜宴图》,转身道:“我这便告辞了,晋国公大人好自为之。”

    傅锦仪被她攥着手腕子,脚步踉跄地转了个圈,旋即被带着一块儿往外走。在门扇合上的瞬间,身后传来那个年老落魄的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我不愿意再为当

    年之事辩解了。”林氏缓慢地往前走,一壁轻声嘱咐傅锦仪:“我听说,你和徐策前日拟定以圣上的名义颁旨,要正我的名声,不允许天下人再指责我‘红杏出墙’。我的意思是,此事就大可不必了。”

    傅锦仪的一颗心尚且砰砰乱跳,闻言不由惊愕道:“母亲……”

    “你不明白。”林氏摆摆手,又笑了:“佛祖告诉我,这人世间啊,对错根本就不重要,我又为何要执着争论当年事呢无论我是对是错,该失去的东西都早已失去了,你们以权压人正了我的名声,又能争回来什么呢再则……比起一个所谓清白的名声,更让我觉得恶心的,是我曾嫁给那样一个人、还为他生了孩子的事实。”

    傅锦仪呆愣当场。

    “我宁愿声名狼藉,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曾委身与他。”林氏一字一顿道。

    傅锦仪静静地看着她。

    “您真的这样决定吗”她追问:“您知道,无论我们将来是成是败,趁着我们大权在握的这一天,我们应该把该做的都做了。”

    林氏只是笑,连连摇头:“不必了,真不必了。”

    傅锦仪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她点头道:“只要您喜欢,怎样都好。”

    她其实还不大理解林氏的心思。

    同时她越发觉得惊恐——身为一个女人,到底是受到了多大的苦难,才会宁愿舍弃和生命一样重要的名声呢。

    林氏自顾自朝前走去,目视前方,不曾回头。

    傅锦仪一步一步跟在身后,却在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远远地、虚掩着的殿门。

    林氏真是好脾气,不与你计较。可是,我不一样。

    林氏说的对,很多失去的东西是永远无法拿回来的。但,做恶之人该得到的惩罚,或许会来迟,却永远不会被抹去。

    晋国公府……早就该化成灰了。

    “王妃要对晋国公府动手”

    年轻女子的一声嗤笑,打破了黎明破晓的寂静。黑沉的夜空里,她的轮廓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白玉般的荧光。

    她对面坐着的女子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

    “花朝,你,你别总这样看着我。”傅锦仪抱着被子道:“你若是不同意我的安排,直说就是了,不用……”

    “那好,我不同意。”花朝一摊手。

    傅锦仪:……

    “花朝姐姐!你就不能依我一回吗”傅锦仪大着胆子去扯了对方的手:“花朝姐姐,你就当帮我一把吧!”

    花朝蹙眉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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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和事佬
    “啊”

    “你这都不晓得嘛!国公爷说是不得圣上看重了,早没有官做,如今在家养老呢。这不当官能有什么前程府里大爷、二爷都是那副样子……唉,老姐姐,赶明儿我们俩也快被赶出去了,国公府养不起这么些人了。”

    “那……那咱们怎么办!”另一个婆子搓着手脚跳起来:“前些日子卖出去的那些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地,再去别家府邸也是个活路;可咱们这样的老不死,能卖个什么好人家!你快告诉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这都是命!”对方愤恨道:“给东家出了一辈子力,本还等着去庄子上养老,不想东家这棵大树要倒!不过呀,我倒知道个好去处。”

    “什么好去处”

    “这你都不晓得府里大老爷回来了!之前说是要在分家的将军府里住,如今也不知怎么了,要回咱们晋国公府住!”

    大老爷,就是晋国公的庶出兄长,这些年一直在南疆镇守、受封二品节度使的。

    晋国公府里历来妻妾不合,嫡庶斗争血腥。当初太夫人李氏已经收拢了后宅权柄,处死了得宠的姚夫人,把自己亲生的儿子徐冉扶上世子之位,亲自抚养的徐淑琴也成了太子妃,府里再也没有人能踩在她头上了。这种情势下,其余那些庶出子女的下场可想而知。

    几个庶子相继夭折,庶女都嫁的不好甚至给人做了妾,然而……这位庶出的大老爷倒是个例外。

    他自幼力大无穷,脑子却不大灵光,听说到了十岁都不会说人话,李氏和老国公根本是把这人当个傻子养的。老国公对这样的儿子感到羞耻,李氏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也就任凭他长大成人。后来老国公随手一挥,将他派去了当时的城防营里做最卑微的士卒,只想让他这辈子能吃饱饭而已。却没想到,这孩子等长到十几岁时就开窍了,渐渐变得和常人无异不说,还因为力气大练出了一身出众的武艺,得到了上峰的赏识。

    再后来,城防营奉皇命,分出了一支队伍去南疆支援战场,大老爷不知其中利害,懵懵懂懂跟着去了。南疆的战场比北边的前线不可同日而语,那个地方有瘴气,进犯边境的暹罗国更是擅长用毒,这都不是中原人能抵挡的。几年下来,几支队伍损伤大半,大老爷竟几次躲过灾祸活了下来——据说,这是因为大老爷的身体和常人有些不一样,一般人受不住的瘴气,到了大老爷身上竟是无关痛痒。

    时也运也命也,大老爷能在南疆活下去,自不必担心擢升之事。后来他一路顺风顺水,京城本家见他还真有几分本事,李氏遂和徐冉商议:家里在南边安一个

    能主事能掌权的人,也是一件好事。两人见大老爷是个老实本分不逾越的人,便时不时地提携他一把。

    大老爷就在十多年后坐上了二品节度使的位置。

    也不知这大老爷是聪明还是蠢,他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回过京城,既不来拜见本家,也不喜欢接受本家的帮衬。唯有每年收的暹罗的贡品浩浩荡荡地运回本家孝敬,本家有军令下来要发兵的时候,也绝不推诿。

    就像一个尽忠职守的外人。

    如今终于回来了,时隔二十年,他再次踏上了京城的土地。

    “大老爷要回来住这怎么可能!”那婆子哂笑:“咱们国公府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这庶出的主子分家到外头去,就是冻死饿死,也再不能回本家的!再则,咱们太夫人一贯不喜欢这些庶出旁支,怎么会让大老爷回来住!”

    “你连这个都不懂”另一个婆子面露鄙夷:“大老爷是什么身份,当朝二品大员,封疆大吏,和那些没出息的庶子能比吗!更遑论,我们国公爷已在府里养老,荣大爷犯了罪过被革职,敏二爷更没个一官半职,这大老爷就是府里唯一做官的!说个不中听的,现在怕是咱们国公爷指望着大老爷呢!”

    “此话当真国公爷毕竟是太后娘娘的亲弟弟……”

    “大老爷不也是太后娘娘的弟弟只看谁有能耐,便是庶出的弟弟也是一样的。”

    那另一个婆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大老爷跟前可不是好去处了”她欣喜道:“日后这国公府里当家作主的怕是大老爷了!”

    “那可不。唉,只是大老爷为人有些古怪。大房一家十几口人回来也有好几日了,明面上竟没什么消息,我这还是托了人打听出来的!这既然要回来,又是衣锦还乡,可不该敲锣打鼓地么还有……大老爷原本是和那,那安王殿下走的近的!”

    “什么安王!”

    自徐策被赶出家门,晋国公府里上下都不准再提及了,这安王的名头,无疑是国公府里的忌讳。

    “对呀,大老爷两个月之前回京述职,和当时的……安定侯府走的近,为了



第九十二章:大伯父是个奇葩
    她以为,徐恭和自家一样,想要摆脱晋国公府的束缚,和徐策一块儿打天下,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但现在……

    徐恭先一步参与了徐策推翻李氏皇族的计划,后一步却搬入晋国公府居住!这般两边串通不说,竟还堂而皇之地造访安王府,当起了安王府和晋国公府的和事佬!

    “大伯父,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您……”傅锦仪咬了咬嘴唇:“八月三十日攻城那天,您可是大司马将军麾下的守将!您应该很清楚,我们安王府和晋国公府之间,永远都只能是敌人了。这已经不是所谓家产后宅的斗争,我们争的,是这个天下。便是亲兄弟都要为了皇位斗得头破血流,何况徐策是被徐家赶出家门的外人!我是万万没想到,大伯父居然会来我面前讲和……”

    徐恭闷声不语。

    “大伯父,您做事情实在太不合常理了。”傅锦仪连连摇头:“您先是追随徐策起兵,一转身……竟还拖家带口搬回了晋国公府。您就没有想过,徐策他……”

    “我这大侄子我放心,他不会因为这件事处置我的!”徐恭憨憨地咧嘴一笑:“大侄子这人胆子虽大,却是个极重情重义之人,再则,我为他立下汗马功劳,他日后难道再不用我了如今这般形势,他正是用人之际。”

    傅锦仪眼角一抽。

    她用一种既惊奇又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徐恭——这人说他精明吧,他什么蠢事都干的出来!可说他傻吧,人家心里明镜似的!

    他说的没错。徐策不可能因为一个晋国公府就处置功臣。因为徐策留下晋国公府一家的性命,本就是为了安这些旧部的心,又怎可能舍本逐末,因为晋国公府的原因处置旧部大将

    “用军功挟持上级,这是武将的忌讳,您不知道吗”傅锦仪定定道。

    “我这人啊,就是个没规矩的,忌讳上头也不周全,还请您多担待。”徐恭一张枣子脸上越发地红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大侄媳妇既称呼我一声大伯父,想来还是认自己是徐家人的。我脑子蠢,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这些我那大侄子最清楚不过了。也因此……我今儿来,当真是劝和的,大侄子是我那三弟弟的亲骨肉呀……”

    傅锦仪的神色冷了下去。

    “您太想当然了。”她愤愤地摆一摆手:“我认您做大伯,是因您是个好人,是个能帮我的人。可晋国公府那一大家子,非但不是我血缘至亲,更是早就成了我的仇人!大伯也是庶出,年幼时在府里举步维艰,难道大伯不知道我们这样不受长辈喜欢的晚辈,在那个地方要过多么辛苦甚至悲惨的生活吗”

    提起那些憋屈的日子,她越说越气,咬牙切齿道:“我今日说一句不该说的。我这腹中的孩子差点儿就没了,一条命也差点交代了,都是因着晋国公太夫人对我下狠手,要我一尸两命!血债血偿,这样的仇,您让我去讲和”

    徐恭挠了挠脑袋,半晌讪讪道:“是,这些我都知道的,我知道侄媳妇你不容易……大侄子也曾拿这些话劝过我,让我不要再管晋国公府了。”

    什么

    知道

    傅锦仪用一种近乎呆滞的神色看着他。既然知道,那怎么能说得出讲和的话这大老爷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唉,实不相瞒,你大伯我年幼时也这样过来的。”徐恭叹气道:“我姨娘就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后来我长大成人、出相入将后去查了当年事,才知道姨娘是遭人暗算而死的。晋国公府里的主子们是您的仇人,同时也是我的仇人……”

    他说话间抬眼扫向傅锦仪时,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对方见了鬼一般惊惧的面孔。

    “我不是不恨太夫人。”徐恭低着头道:“我也曾和您一样,想要亲手掐死那些该死的人……可是,太夫人有错,但很多人是无辜的,我不能牵连他们。而且,我终究是徐家人,这一点不能改变。我总不能因为恨,就亲手毁了自己血脉传承的家族。”

    “只是因为您是徐家人,就甘愿忘记生母的仇恨”傅锦仪控制不住地冷笑起来:“您可真是心狠啊,不知您过世的生母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呢。”

    “她会原谅我的。”徐恭越发埋下了头:“她会明白我这样做的苦衷。当年我本是不该活下去的,庶女尚能苟且偷生,庶子却一定会夭折,这是太夫人定下的规矩。我能长大成人,都是父亲在暗中帮我,照应我,还隐晦地指点我让我装疯卖傻。父亲对我有恩,他老人家过世时对我说,我那个嫡出的弟弟虽天资聪颖,性格上却容易遭人蒙蔽,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家主。如果有朝一日徐家要毁在他手上,望我能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拉徐家一把。”

    “我从小到大都不机灵,那个时候年纪轻,更不明白父亲的意思。可我没想到……我父亲的担忧在几十年后应验了,树大根深的徐家,竟真的有树倒狐猴散的这一天。我想着我要报恩的时候来了,我父亲临终时只求了我一件事,我既活着,就不能对徐家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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