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锦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花影
是,徐策是太子的表亲,他和自己不对付是应该的。只是,身为臣子和受圣上偏宠的公主硬碰硬,绝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对于身为女子、又在后宫中浸淫了十余年的昭娇公主,她一眼就看穿了徐策的心思!
想要抓我的把柄呵,我昭娇一定会让你悔恨终生!
“儿臣知错了,请母后责罚吧。至于这个臣女,按照大秦律令,冲撞公主应当被处以斩首!”昭娇轻笑着,俯身毫不犹豫地朝皇后跪下了,叩首道:“还请母后秉公处置吧。”
皇后听得眉头一皱。
昭娇公主竟这么轻易就认了错可既然知错了,又为何要与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臣女过不去
若自己记得没错,这个傅家的女孩子出身不高,只是恰好在赵太后跟前救了驾,这才被册封为县主的。她是赵太后喜欢的人,只是赵太后不过是将她册封为县主,和她也并没有多么深的交情。这么一个小小的臣女,死了就死了,多半也不会引发什么后续的麻烦……
如今昭娇的意思倒是很明确了,只要赐死这个臣女,她就愿意接受对嫡母不敬的惩处。用一个臣女的性命换昭娇公主的脸面和尊荣,这笔买卖可太划算了,而且若是利用地好……日后传出昭娇公主心狠手辣逼死臣女的名声,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了。皇后的眸子微微一动,便抬手准备传旨。
“皇后
第一百二十章:全身而退
赤金底青玉面的靴子,是皇室贵族们才能穿戴的。这种靴子在冬日里最为保暖,鞋底的赤金虽不难得,但那青玉的鞋面却很是稀罕。那青玉并非中原的寻常硬玉,而是产自吐蕃火山口、容易打磨的软玉,将玉料凿成小块穿成鞋面,扣在锦缎上头,就成了青玉面的鞋子。因着这东西是吐蕃皇室进贡,吐蕃那边的贵族做靴子喜欢在靴子尖上钉一长而弯的玉钩,这乃是吐蕃勇士打猎时在鞋尖带刀的一种习俗,到了贵族身上就成了装饰的玉钩。
皇后起先并未注意这一点,此时也忙跟着醇王妃去瞧那昭娇的鞋子。果然,那鞋子前头是带着青玉钩的,似乎是去年圣上特意赏赐给昭娇的。
皇后的脸色就有些微妙了。她的目光闪烁了两下子,却吩咐左右道:“来人,去瞧瞧那傅氏女子,看她的裙摆和裤角上有无破损。”
立即有数个嬷嬷下去将傅锦仪拉起来,上下查看她的衣裳。而身侧的昭娇公主此时终于有些明白了,她的脸色渐渐白了起来。
“回禀皇后殿下,傅氏臣女的衣裳裤脚都完好无损。”几个嬷嬷上来回话,其中一个年长的嬷嬷还跟着道:“既然公主穿的是玉钩面的靴子,若是被傅氏绊倒,那傅氏的裤脚一定会被玉钩戳穿,甚至腿部也会受伤。但这位傅氏臣女身上并无痕迹。”
皇后的唇角定定地渗出一抹冷笑。很快,她遮掩了下去,换上了一种失望和难堪的目光看着昭娇,就像是慈母对不孝儿女的责备。
而满殿的宾客们此时也都变了脸色。大家都用既好笑又鄙夷的神色朝昭娇看去。
“唉,这傅家的臣女也真是可怜啊,明明是无辜的,却被昭娇公主盯上了!”有那坐的远的命妇们低头窃窃私语。
“谁说不是啊!这个昭娇公主,刁蛮任性不说,原来还是个心狠手辣的!瞧她的样子,可不就是冒犯皇后的罪过被徐将军揭发了,心中不忿,便把火气撒在了无辜的臣女身上!”另一个命妇似乎是太子的党羽,这声色已经不低了,四周的人也都听见了,显然是刻意辱没昭娇的。
还有许多人虽置身事外,却也对昭娇公主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和恐惧,连连感叹道:“稍有不顺心就要草菅人命,身为公主真是丢了皇家的脸面啊!昭娇公主这样可怕,咱们日后可要离她远点!就算没有得罪她,也很可能被她顺手抓过来处死啊!”
众人议论纷纷,那昭娇公主的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正不知所措之时,不料那傅锦仪竟又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回禀皇后殿下,臣女虽然冤枉,但臣女碍了公主的眼睛,还请皇后殿下处死臣女吧。公主如此厌恶臣女想要处死臣女,臣女实在不敢苟活。”
这一席话说出来,四周人又倒抽了几口冷气。
“哎哟哟,可怜见地!”那醇王妃又开了口。她虽是个闲散亲王的妻子,性子却无比圆滑伶俐,这两年也在太子党手里分了不少好处了。她怜悯地看着傅锦仪道:“傅家姑娘,你这是吓坏了吧!你既然没有罪,又为何要去死呢唉,你放心,就算公主脾气不好、想要杀了你,可咱们宫中还有皇后娘娘主事。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怎会滥杀无辜之人皇后娘娘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醇王妃这几句话不可谓不厉害。
傅锦仪口口声声说“不敢苟活”,指责昭娇公主专横,又博取了众人的同情心;那醇王妃则是严丝合缝地接上了傅锦仪的话,明晃晃地指出昭娇公主滥杀无辜、狠毒无德,又宣告众人皇后才是宫中的女主人,昭娇公主一介庶女,她越过皇后威胁臣女本就是篡权!
醇王妃和傅锦仪两人一唱一和,简直将昭娇公主描述成了一个嗜杀、蛮横、篡权、失德的泼妇。宾客们是眼睁睁看着昭娇如何顶撞皇后、如何冤枉臣女的,又听了两人的说辞,这会儿对那昭娇公主已经是鄙夷至极。甚至,连豫王党中的几户人家都暗自摇头,心道:这昭娇公主也太蛮横无礼了,豫王殿下有这么个不懂事的妹妹,怕是日后会惹来祸患呢。
上首皇后瞧着傅锦仪,心里倒是乐了,暗道:自家还未对昭娇发难,这个胆大的臣女竟能先动手反击了,倒省了自己的事,还给了自己一个处置昭娇的台阶。皇后心内愉悦,转首冷冷地看着昭娇,道:“昭娇,你冒犯嫡母、污蔑臣女,你今日的行径实在让本宫失望啊!”
此时的昭娇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筹码。她哪里还有半分刁蛮的威风,惨白着脸色伏在地上说不出话。皇后瞧她这副模样,暗道:这昭娇公主也不过是个只会胡闹的半大孩子,真出了事儿,她可就成了个草包了。
昭娇公主浑身颤抖、脸色难堪,那坐在上首的邱皇贵妃终于坐不住了。她掩饰着脸上的恼恨,赔笑
第一百二十一章:官场
邱皇贵妃浑身僵硬地坐着,半晌无言。台下傅锦仪和傅老夫人给皇后行礼谢恩,刚要入座,皇后瞧了傅锦仪一眼,笑着问道:“这傅氏就是此前救驾有功、被太后册封了荣安县主的孩子吧”
傅锦仪低头称是,皇后抬手道:“荣安县主虽然年幼,却比我那不争气的女儿懂事多了,受了委屈还知道识大体。”
皇后如此夸了两句,又赏了傅锦仪两道宫中的膳食便让她坐下。
傅锦仪再次谢了恩,劫后余生的经历让她浑身渗出一层一层的冷汗。她坐下了,心里头却仍然咚咚地跳着,唯有刚呈上来的香气扑鼻的两道御膳提醒她还在人间。
身侧的傅老夫人显然也没好过多少,手指一直是抖的。
终于……活过来了啊。傅锦仪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着浑身脱力。方才昭娇发难要处死她,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能够发现昭娇靴子上的漏洞,完全是她急中生智。
“祖母,让您受惊了。”傅锦仪抓着傅老夫人的手,低低道。傅老夫人只是微微叹气。
傅家众人死里逃生,而其余的宾客们就没有过多注目这户人家了。毕竟今日是为皇后祝寿,而对于这群皇亲贵族来说,宫中的倾轧斗争见怪不怪。内里是深重的血腥,表面上却一定要装点地金碧辉煌,也因此,在经历了生死之后,这群人仍然能谈笑风生,就像是先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宫宴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筵席散后,各家命妇女眷们都陆续告辞离去。
若是平时,为太后、皇后祝寿的筵席结束后还会举办花灯晚宴,命妇们给太后、皇后朝拜叩头,一一献上贺词,并接受皇家的赏赐。今日在黄昏时分散席,已经是一切从俭了。
傅家众人战战兢兢地随着命妇们一同出宫,一路上仍心有余悸。傅老夫人一直抓着傅锦仪的手,步履蹒跚。
只是,在傅家人惶恐不安的同时,四周同行的贵妇们却有不少人上前搭讪。傅家大爷官位不高,今日赴宴的命妇们大多品阶在傅老夫人之上,此前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家对傅家可没什么兴趣,更不会主动搭话。此时也不知是怎地了,一路上遇到的好几位贵妇都特意停下来和傅老夫人问安,甚至那完全没有交情的人家也上来打招呼。
傅老夫人虽然心神不安,倒也是见过世面的,一一同众人见礼。一众命妇们笑着和傅家人闲话几句,出了宫门分别的时候,还应承道:“来日还请傅家的老太君和几位太太小姐们到我们府上做客!”
傅老夫人客套地应了,心里隐隐明白些什么。而等上了马车、一路行驶至八角街的时候,又遇上了两家相熟的府邸。这两家人此前就和傅家有交情,凑上来搭话的时候也并不尴尬。其中那位晋阳侯的夫人为人直爽,上来和傅老夫人笑道:“贵府中养了个好孙女,上回得了太后娘娘的册封,今日又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老太君真是好福气!”
傅老夫人知道她说的是傅锦仪,微笑道:“我家这个孙女不懂得什么礼数,还险些冲撞了公主殿下。今日多亏了皇后娘娘宽宏大量,看她年纪小,才没有和她计较罢了。”
对方却笑道:“哎,您这话就谦逊了。您家里那位县主可不是个简单人物……皇后娘娘已经喜欢上了县主,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又是不一样的……县主的福分也必定会福泽贵府上下。日后,您就等着喜事上门吧。”
这位夫人浅浅地说了几句,便告辞而去。留下来的傅老夫人却微微怔住,若有所思。
仿若是为了验证什么一般。在皇后千秋节过后的第五日,便有一道旨意颁给了傅家——并非是皇后封赏傅锦仪的旨意,而是擢拔傅家大爷傅守仁的圣旨!
傅守仁是在早朝之后接了圣旨,旨意上将傅守仁从吏部侍郎调任为刑部侍郎,并代行刑部尚书的职责——和吏部不一样,刑部的尚书大人得了急病过世,刑部尚书这个位子已经缺位半年多了,刑部的大局都是由侍郎主持的。
刑部掌管刑狱,和王公贵族牵扯颇多,又肩负着彻查白莲教余孽和反贼势力等重大的职责。这个位置和百官的牵扯并不大,不似吏部那样掌握着官吏考核的命脉,然而它却是直接和皇族牵连的,皇室里所有的龌龊事都会委派刑部来查,皇族里那些有逆反之心的人也是刑部监管的。因此,刑部这个位置因深受皇室看重,和吏部一样成为了香饽饽。
因着刑部尚书空缺,代行尚书职责的刑部侍郎就更受人眼红了。原先担任刑部侍郎的是圣上的堂兄渤亲王,圣上命他担任这个位置,是因他是个忠君的心腹,让他来掌控皇族的那些龌龊事圣上也放心。然而这渤亲王虽然忠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太子党
徐策今日过来,可不是来给他祝贺的,而是有另外的目的。徐策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忙笑道:“傅大人这话问得好。”说罢面上神色越发微妙起来,挑眉道:“傅大人能坐上刑部侍郎的位子,不光要叩谢圣上的隆恩,还要拜谢皇后娘娘的大恩呢。”
果然与皇后有关!
傅守仁心中咚咚地跳,想着自家妻儿老小在皇后的寿宴上被昭娇公主刁难,随后自己最小的女儿傅锦仪兵行险招揭露了公主的罪过,也同时得到了皇后的赏识。难道说……
是傅锦仪的缘故
“哎哟,竟是这样”傅守仁面上装作惊愕的模样,忙追问徐策道:“大将军这话怎么说,下官不大明白。”
“傅大人纵横官场也有二十年了,哪里能不明白”徐策给了他一个清浅平静的笑,端起酒杯道:“傅大人,这朝堂的局势,想必您也清楚地很。如今圣上身子不好,皇后娘娘和邱家那一位……”
这样的话说到一半,聪明人也都听懂了,剩下的那一半徐策也不敢宣之于口。他轻笑了两声,又道:“先论时局,再来看您这回的调任。您那位好女儿是被太后娘娘册封为县主的,本来和皇后娘娘没什么交情。只是偏巧那日荣安县主和傅家女眷一同进宫贺皇后千秋,邱皇贵妃的女儿昭娇公主大闹筵席,险些给了皇后娘娘没脸。荣安县主无辜受了牵连,情急之中抓住了昭娇公主的把柄,不光保住了你们傅家,也替皇后娘娘出了一口恶气。”
他说着,叹一口气道:“这宫里头啊,皇后娘娘受那位压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一回能抓住把柄惩治昭娇公主,还真是难得。荣安县主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聪慧,皇后娘娘看了很是喜欢……再则,傅大人也是德才兼备的臣子,皇后娘娘自然看重……”
徐策说到这儿,对面傅守仁的脸色变幻莫测,心里更是狂跳不止。
徐策这几句话说得隐晦,若是旁人听了怕还一头雾水,傅守仁却是再明白不过了。事实的真相,竟然真的是先前所猜测的那个惊骇的可能,这令傅守仁久久不能平静。
竟然真的是因为傅锦仪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确切地说,不是因为傅锦仪。而是因为傅锦仪得到了皇后的赏识,皇后因此动了心思,出手拉拢了傅家!
是皇后,她赏识了傅锦仪,连带着赏识了自己,从而将自己拉进了皇朝权欲斗争的旋涡里头!皇后重用他,动用了太子党的势力将他推上了刑部侍郎的位置,就是要将他拉入太子党内部!
“这,这……”傅守仁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他压着心内的惊涛骇浪,讷讷道:“皇后娘娘竟如此看重下官这个才疏学浅之辈,真是隆恩浩荡啊……”
徐策微微垂眸笑着,半晌道:“如今局势不明,咱们大秦朝的高门望族,多半是不能置身事外的。若末将记得不错,傅大人府上似乎发家也才不到百年吧”
傅守仁有些惭愧地道:“您说得对,下官虽自诩书香门第,实则祖上没有大的功绩。下官的曾祖父是给皇室养马的仆从,凭着一点点皇恩让子孙捐了个官位,下官的祖父又没有考中科举,只有父亲成为进士后以五品府台的官位致仕……”
和那些真正的名门望族比起来,傅家实在是根基浅薄。
徐策点头道:“一个家族的兴盛与否,也是天命所归。虽然傅大人祖上不显赫,只是傅大人您是才华出众之辈,早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日。想要封王拜相、光宗耀祖,自然就避免不了卷入上位者的争斗中去了,这一点想必傅大人是很明白的。”
傅守仁听着,脸上神色既尴尬,又恭谨。
徐策的意思也很分明了。傅家骤然被皇后拉做了太子党,对即将到来的争储的腥风血雨感到恐惧是理所应当的,而所谓富贵险中求,若是连这点风险都不愿意承担,那傅家还谈什么光宗耀祖。
想要避祸可以啊,那就去个上头人看不见的清水衙门,做个没人稀罕瞧一眼的小官。到时候上头闹起来了,也不会牵连到你。
只是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傅守仁乐意看到的。
正相反,傅守仁还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他将两个女儿都嫁给萧云天,就是为了往上爬!如今皇后娘娘竟主动朝他伸出了橄榄枝,他欣喜若狂还来不及,又怎会拒绝这样的好事呢!
不过是自家的女儿得到了皇后的赏识,他这个做父亲的就得到了刑部侍郎的官位……傅守仁心内不禁感叹,真是富贵迷人眼,若是不冒险加入太子党,他的前途又在何方
“徐大将军的话,下官都明白。”傅守仁起身给徐策敬酒,道:“皇后娘娘和徐大将军都看重下官,下官实在受宠若惊啊。大将军请放心,下官是个读书人,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皇后娘娘擢拔下官、给了下官天大的恩德,下官无以为报,唯有来日为皇后娘娘肝脑涂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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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政局
这样的用度哪里是从前她身为三品官眷能用得上的,然而就算如此,傅老夫人也高兴不起来,对傅家被拉进太子党的事情忐忑不安。偏偏傅锦仪这个始作俑者还似往常一样,殷勤地前来服侍她念经,她现在看着傅锦仪,心里都有些厌烦了。
“八丫头,你长大了,有了能耐了,我这个祖母是管不了你的。”傅老夫人声色沉沉地道:“你回去吧,我这个老婆子跟前不需要伺候,倒是听说宫里皇后娘娘又要召见你,你早作准备地好。”
傅锦仪噎得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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