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到来的黎明

    “多少”肖琳问道。

    “多少你自己不会看”我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肖琳双眼紧闭，连看一眼都不敢。

    “多少！”肖琳又问了一遍，加重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恼怒。

    我忙上前观察:“13０！”

    “什么！”肖琳叫道:“前两天在医院里一天才吃两顿，怎么不但没降，还添了5斤！”

    我心里暗笑:在医院里是没什么可吃的，可自从到了船上，天天饼干巧克力各种零食没断过，你腿上又有伤，整天坐在那里不动弹，不长肉那就没天理了！嘴上说道:“你也没那么重，把衣服脱了，鞋脱了，肯定能轻好几斤呢！”

    “滚，你才要脱衣服呢！”

    …………

    “哎！你笑什么有什么好主意吗”秦凝在一旁推了推我。

    “啊……”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走神了！”

    看着方瑞雪焦急的表情，我尽量表现出胸有成竹:“不管怎样都得让孩子先上，实在不行我们开车走，我就不信了，没有直升机就活不下去了！”

    方瑞雪激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她兴奋的握着我的手，连声说:“谢谢……”

    手被她握住一晃，我疼的“哼”了一声，伤痛开始发作，呼吸粗重起来。方瑞雪这才想起我还是个伤员，连忙放开，嘴里一个劲的道歉。

    秦凝见我脸色不好，便




128
    天黑了下来，为了隐藏行踪，我没有打开车灯，这种情况下行车十分危险，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这些丧尸走得很慢，只要稍稍一踩油门，就会拉开距离。我无奈的停下车等它们跟上。

    河边的丧尸数量本来就多，曾将我们逼的走投无路只得进入城市；现在有尸王的召唤，它们迅速集中在了一起，又不断有新的丧尸从各个地方各个角落冒出来赶来加入其中，丧尸群越来越庞大，到了最后，变得浩浩荡荡、人头攒动。

    看着这么多丧尸跟在身后，我心里直发毛，身边这个没胳膊没牙被绑副驾驶座上的家伙居然引出来这么多！之前没见它有这种号召力！可能是丧尸喜欢随大流，它只需要控制住其中一部分，剩下的也就跟着走。也可能是我身上有血腥味，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想到这里，我盯了一眼尸王，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是哪条，总之这家伙绝不能留，一旦救出肖琳，就给它来个就地枪决。

    手机响起，我拿起接通，秦凝在电话里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冷笑着说:“去河西边，了却一桩恩怨！”

    “快回来，你这是自杀！”秦凝似乎意识到我要干什么，语气严厉。如果她事前知道，一定会从中阻拦，幸亏没有告诉她。

    丧尸又跟了上来，我再次开动汽车，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一边还要盯着后面的丧尸，有点手忙脚乱，又想到肖琳的处境，实在没有心情再说什么，便说了句:“我得开车，挂了啊！”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当手机铃声很快再次响起时，便不再接听。

    汽车缓缓的驶上大桥，我又看见曾和肖琳在上面生活了一个月的船，被重机枪打的千疮百孔，由于橡胶坝阻隔，就在桥边不远。看着那船在橡胶坝旁随着水流上下起伏，往事历历在目，百感交集。

    过了桥，丧尸群又被落下，只得再次停下车，等着身后的丧尸跟上。拿出望远镜开始寻找土匪住的王八窝。不知道具体位置，只知道大体方位，用望远镜扫视，很快找到————四周一团漆黑，唯独那里透出些灯光。于是领着丧尸群，向着灯光缓缓靠拢。

    报话机又传来提示，我轻轻打开，里面传来冯孝的声音:“哥，你到什么地方了怎么还不回来”

    冯忠说道:“他妈的，路上不太好走，有什么是吗！”

    冯孝说道:“你快着点！这个叫肖琳的娘们又肥又嫩的，长得还真他妈水灵，我都快憋不住了，再给你一个小时，一小时内回来，让你第一个上，不然我就直接上了！”

    冯忠答道:“咱们兄弟谁跟谁，谁上不是上，好吧，一小时内我指定回去！”

    我听得怒火中烧，把方向盘攥着咯咯直响，真恨不得立刻把这两个畜生杀了。但随即想到:从他们的话看来，肖琳还没被侮辱，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要在这一个小时内把她救出来。

    又走了几步，心里忽然开始不安起来，冯忠冯孝他们为了安全起见，一定会在他们的王八窝外布置一些岗哨、观察所之类的，严密监视周围！如果继续往前走，谁知道路边会不会突然飞出一颗子弹击穿我的脑袋！看来



129
    翻过高墙，双脚一落地便感觉一阵剧痛:被尸王打的旧伤再次发作，他妈的，就冲这一条，出去我也得杀了那个兔崽子！东北角是匪徒们防御的薄弱环节，但也有人把守。很快听到脚步声响，有人疾步奔来。我忙强忍住疼痛，连滚带爬躲到旁边一块太湖石之后。

    外面小路上来了两人，拿着手电筒，一路走到我翻墙的地方到处照看。我小心翼翼的绕过太湖石，来到他们身后，悄悄用白金手枪瞄准他们，心里暗暗叫苦:如果是一个人还能用斧头，但对方是俩人，一旦被发现就只能开枪击毙，那倒不要紧，关键是会暴露行踪，妨碍拯救肖琳。

    这两个人身上都背着老式步枪，我认得这枪，56式半自动，以前中央电视台播放的国旗班升旗，护旗队用的就是这种枪。

    “是你眼花了吧！这哪有人翻过来”其中一个说道。

    “我眼花了吗刚才真的好像看见一个黑影从外面树上跳上围墙，然后又跳进来了！”另一个说。

    先前那人说道:“怎么可能！从围墙建好开始，你见过几个丧尸翻墙进来要是丧尸会上树，我们早就把靠近围墙的树砍了！”

    “说的是！”另一个人松弛下来，打火机响，两人点燃了香烟。我十分焦急，心不住的暗骂:“快滚，快滚，老子得赶紧救人……”

    “这几天，我觉得那些干活的有点不对头！”第一个人忽然说道。

    “怎么不对头”第二个人问道。

    “他们干活时总是交头接耳，好像在计划什么！”

    “是吗我倒没注意！交头接耳又怎么了他们能干什么”

    “话不是那么说，现在大家脑袋都别在裤腰上，不能有一点闪失！”

    “那我明天好好观察一下，如果也觉得可疑，等忠哥一回来，咱们就告诉他！”

    两人商量已定，就在这时，有人大喊:“涛子、乌龟，去西边帮忙，西边来了很多丧尸！”两人答应了一声，连忙掐灭了香烟，快步奔去。

    太好了，尸王在西边的进攻有效果了，我又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其他人巡逻，便悄悄离开灌木丛，蹑手蹑脚的顺着一条小路在黑暗中前行。

    因为建在坡上，地势从外到内逐渐升高。沿着大理石台阶拾级而上，沿途看见，溪流、竹林、小亭、奇花异草……这里是北坡，有些背光，所以没有居家别墅，都是些园林池塘之类，十分美观，和外面宛如两个世界。

    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努力快走，但还是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喘两口气。终于到了台阶顶端，前面出现了一个停车场，里面停着各种各样的汽车:东风铁甲、奔驰g50、小型厢货、公共汽车……甚至还有一辆油罐车！停车场的旁边有个刚刚建起的简易板房，里面放着大量的桶装汽油。

    停车场对面就是会所，从外面看，高端大气，里面透出点点灯火，有人来回走动————现在已经接近小区的核心，到处是人。从现在开始



130
    一盆冷水把我泼醒。睁开眼睛，首先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空旷阴冷的房间内，双手被手铐铐住吊在天花板上。用力挣了挣，纹丝不动。

    “你醒了”一个阴鸷的声音问道。紧接着胃部狠狠地挨了一拳。剧烈的疼痛弄得我身子一阵阵痉挛，不由自主的想弯下身子，但双手被拷在上面，身子弯不下去，只能干呕了几下，吐出些食物残渣。

    艰难的抬头，看见面前站着打我的男子正是冯忠，旁边站的男子看上去和他有些相似，只是比他多了一头浓密的头发，自然是冯孝。后面还站着两个男子，一个是身高足有一米八几的彪形大汉，另一个青年男子，看着眼熟，微一凝神，想起他的名字叫阮航，经常在冯忠面前出谋划策，上午在商厦见过。

    冯忠“啪啪啪啪”连抽了我四记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他阴阴的说道:“滋味如何你和那个臭娘们杀我儿子的时候，可想到有今天”

    疼痛让我清醒过来，准确的认清了当前形势:这混蛋没有任何道德观念，就算别人没惹他，他都会上去抢劫强奸！我杀了他的儿子，现在落到他的手里，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死亡是当然的结局，而且死前零割碎剐痛加折磨那是少不了的。既然左右都是死，老子还怕什么！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事到临头能赚点就赚点！想到这里，突然起脚，狠狠地踢在冯忠的命根子上。

    所有人都没想到我敢在这种任人宰割的情况下还手，冯忠“嗷”的一声，捂着裆部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冯孝在一旁大怒，拳头如雨点般砸在我身上，我自然无法躲避，只能硬撑。挨了几十拳，已经瘫在那里，想倒在地上，但有绳子吊着，早就倒在地上！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不断滴到地上。

    冯孝觉得还不解气，倏的从腰里拔出一支五四手枪，顶在我的脑门上。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我反而放松下来:只要他扣动扳机，一切便都结束了，不用再受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这是最好的结局。于是我坦然的盯着这支顶在脑门上的手枪，等待死亡的降临。

    “等一下！”阮航上来抓住冯孝的手臂叫道:“别忘了，我们还要用他引那个小娘们出来！”

    冯孝回头盯着阮航，怒道:“什么”

    阮航又说了一遍:“我们还要用他引那个小娘们出来，等抓到那个小娘们，再杀他也不迟！”

    这时冯忠躺在地上咬牙切齿的呻吟道:“别杀他……想死……哪能这么容易……回头我要亲自把他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割下来……”

    我听到这话，心中一喜一悲:喜得是，原来他们并没有抓到肖琳！悲得是，这次没死成，之后肯定还会受到非人的折磨。

    冯孝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这才重新将手枪插在腰里，说道:“哥，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回头咱们慢慢收拾他！”说着，弯下腰搀扶起冯忠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回头说道:“大狗熊，给我接着狠狠地揍他！只要死不了就行。”说完扶着冯忠出了门。

    那个一米八几的壮汉答应了一声，走到我跟前，抡起拳头，再次对我殴打起来，几下就把我打得奄奄一息。

    “行了！”阮航在一旁说道:“别打了，再打他就死了！”

    大狗熊悻悻然的停了手。阮航又说:“我在这里收拾他，你跟着二老板去看看，在一旁帮帮忙！”大狗熊应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摇一晃转身离开，他走路的姿势果然像头狗熊。

    现在屋里只剩下我和阮航两人，他走到门口，向外看了看，确认大狗熊已经离开，这才走到我面前扶起我的脸，说道:“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

    救我你他妈骗鬼去吧！我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吐的他满脸是血。

    “好！不愧是将门之后，到了这个地步还这么拽，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132
    “丧尸冲我们来了！快把门插好！”其中一人说道。我在心里暗骂:不是冲你们来了，是冲我身上的血腥味来了！你们两个笨蛋最好快滚！不然这些丧尸闻着血腥味，可要把老子包住了！

    “光插门不行，得把门顶上！顶上之后再去看看后门！”这两个匪徒也看到了展示柜，推过一个，顶在门上。

    “还有一扇，还有一扇门！”他们正好选中了我所在的展示柜，正准备推着去堵另一扇门。

    这时，一阵乱枪响过，几个人奔来，用力拍打正门。一叠声的叫道:“开门，开门……”

    两人连忙打开门栓，呼啦一下进来四五个，为首的正是冯孝。他一进来就问:“那个被抓来的小子呢”

    先来的俩人说道:“什么小子我们刚来这里，什么也不知道！”

    冯孝说道:“把门堵上，我去看看。”说着头也不回的向地下室走去。一群人合力，将我所在的展示柜堵在另一扇门上。我的心狂跳着，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防止发出声音，被他们发觉。

    哗啦一声，冯孝好像在下面掀翻了一张桌子，他怒气冲冲的上来，嘴里不停的问道:“那小子呢那小子呢那小子跑了！给我搜，把那小子搜出来！”

    这些站在门口的匪徒连忙开始翻箱倒柜搜查起来，我透过缝隙向外张望，见冯孝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坐下，其他人将酒店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到处搜索。

    真幸运，他们搜了饭店各个角落，单单忘了堵在门口的展示柜，这就叫灯下黑。这时已经有丧尸到了外面，它们拍打着酒店大门，试图进来。

    “地上有血！顺着血找！”有人叫道。他们顺着血迹向门口走来，我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但他们并没有注意展示柜，而是趴在门上往外看。

    “二哥，”有人说道:“外面有丧尸趴在地上舔，那小子肯定逃到外面出去了！”我在展示柜里稍稍松了口气，没想到刚才出去站了站，滴的几滴血倒救了我一命。

    “刚才哪个王八羔子留在这里看的”冯孝愤怒的问道。

    “是阮航！”大狗熊回答:“他说让我去看看老大，我一走就剩他一个人在这里！”

    “阮航！”冯孝冷冷的反问。

    就在这时，报话机响了起来，冯孝骂骂咧咧的打开报话机说道:“大哥，那小子逃了！”

    但报话机里冯忠并不在意，他说起话来十分吃力，听得出我在他命根子上踹的那一脚还在疼痛:“先别管那小子了，他受了伤肯定跑不远。快想办法把缺口堵上，丧尸还在往里进，再这么下去，我们就全完了！”

    有人在一旁说道:“二哥，我看，今天这个事，肯定是那小娘们干的！她弄坏了围墙，放丧尸进来，然后趁着混乱救那小子出去！其实不要紧，那小子身上受了伤，没法翻墙，我们只要把缺口再次堵住，现在进了这么多丧尸，闻着血腥味肯定追着他们咬，他们根本无路可逃…



133
    小区很大，匪徒们都住在位于小区中心的那些会所里，只要离开一定距离，就不会再遇到他们。我沿着小路踉踉跄跄的往前走，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扶着树穿几口粗气。想法很简单:赶快找个没人地方翻墙出去！然后找个报话机通知肖琳不要靠近这里。

    已经是深夜，四周漆黑一片，勉强能判断出正在往东走，丧尸是从西面进来的，这边应该安全。忍着伤痛向前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实在走不动了，看见路边有一个池塘，便坐在池塘边的石墩上休息。

    一边休息一边警惕的注视这四周，伤口一直没有处理，应该已经不再流血，就算流血，在深夜的小路上，匪徒们也无法追踪，要命的是出去以后外面的丧尸，它们闻到血腥味会发疯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坐在石墩上休息着，忽然，隐隐约约听到空气中传来丧尸的嘶吼声。把手放在耳朵上凝神细听，果然是丧尸，这应该是它们在围墙外发出的！这说明我马上就要到达小区边沿了，下一步只要沿着围墙行进，找个没丧尸的地方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