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周至雪
座北侯尚在世时,就曾说过。
即便是自己手下精心调教锻炼出的这十一个营二十一万雄兵一拥而上,八成也很难在十万皇旗军手下讨到甜头。
真要迎面对碰,即便最后能打胜,也一定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而两败则俱伤。
就连一代改变了大周历史的军神都能够给出如此高的评价,可想而知皇旗军的实力究竟何其强盛,起码在镇天王的眼中,就颇为忌惮。
如今二地结盟,共谋中土,镇天王一早就曾三令五申只需曲晋西境军联合云东军便足矣,正是因为害怕皇旗军的实力。
而当日结盟之时,曲晋帝也再三保证,明文公知皇旗军护卫皇城帝都,绝不可能迈出国土一步。
镇天王也知若是皇旗军大部离开曲晋帝都,则帝都必然空虚,南方有个心明眼亮手更绝的天唐大国在,曲晋帝即便野心再大,也会受其所牵制。
大国之战,最重谋心。
而大国之计,也最重谋心,敌国之心,自己之心。
所以,镇天王有绝对的把握这位心思深沉的曲晋帝公丕圣,一定不会轻易让自己涉险、
要知道如今的天唐国已经俨然成长到了让曲晋如此宏伟王朝也不得不防的地步了。
而现今西境军抽调一空,一旦天唐有所查知,派大军夺境入关,想要逼近帝都一定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情况下,若是曲晋帝若是还要动用皇旗军入云东,镇天王就只能觉得这位邻国皇帝猪油蒙心,失心疯了。
不过,人间之事,尤其国战之事,有时看的就是一场眼力与心理战。
镇天王以己度人觉得曲晋帝一定不会做的傻事情,曲晋帝却真的做出来了,以一招瞒天过海,将七万皇旗军掩藏在西境军的大旗之下……
如此一来,纵使太叔离将西境军的真军令堂堂正正的交到了姜谷庄的手上,并且毕恭毕敬的将兵权拱手让出甘于人下。
知晓曲晋军法比大周还要严谨百倍的姜谷庄信心十足的认为,只要有军令和盟约在手,这群邻国大军就真的能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军令在,西境军就不得不听从姜谷庄的指令,可大旗掩盖下的七万皇旗军却不一样了。
西境军的军令,可控制不了皇旗军。
如此一来,无论何时何地,唯有手握着圣上亲令的太叔离才能真正喝令这七万皇旗军。
而在曲晋军法内,还有这一条隐性规定。
皇旗军地位在举卒之上,拥引兵聚众之权。
换而言之就是说,拥有皇旗军命令权的太叔离,同样可以依靠着皇旗军在军中的至高无上地位,隔山打牛般进一步重掌西境军。
综上所述,有着圣上亲令以及七万皇旗军在手,那枚全权交于姜谷庄手中的西境军令形同虚设。
这般说来又不尽然,应该说,这枚军令,在太叔离不发难时用途极广,而太叔离一旦想,完全可以随时脱离姜谷庄的掌控。
这就是圣帝的最终目的。
从这一手上来看,曲晋帝做的十分高明。
不仅没有违反当日和镇天王接下的盟约,没有失信于群臣与国间,无论何时都占着理字;
也更没有触犯曲晋严密传承不容置疑数百年之久的军法,使得军心安稳,万兵信服,不会触及到朝廷内某些效忠于**的高门权贵。
或许从前,圣帝还不会如此名眼睁睁的将多出来的七万人送过来,甚至不用短些西境军加以掩饰。
可现在,他清楚地知道在云东曲晋联军暴露之后,即便使姜谷庄也必定会倾全云东之力,飞速集结战中土,此时的姜谷庄,最容易在这些细节之上出差错。
也更会因为志得意满而忽略许多……
毕竟姜谷庄原本就是不相信圣帝会抽调皇旗军的。
在加上如火如荼的时期,只需太叔离费一番口舌,便成功地按照事先的说辞,解释了多出的那一部分军力的来源而没有招致半点怀疑。
待一切周全,整军出发时,姜谷庄手握西境军与云东军的军令,振臂一呼,带着浩浩荡荡绵延近百里的军阵,席卷而出。
在其军阵背后,还有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粮车作为后备,持续跟进,有出自云东本地的,自然还有出自曲晋帝之手的。
形形色色,忙忙碌碌穿梭的车阵间,有一身着浅色道袍,头上梳着利落道髻的老头,徐徐前行,甚是不起眼。
穿插在滚滚如潮的人丛车阵中,几乎没有人会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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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仙土将染狼烟,天唐今有良相
对于眼前这位如今圣帝的拜把兄弟,太叔离自然不敢怠慢,从自称的一句“老臣”便可看出其态度。
要知道,自古以来,无论文武一般都只有在本国天子驾前方自称为“臣”,因为这个字表达出了对于上位者绝对的尊敬。
更何况姚求孝本无官职,又并非出身帝王家,不过是太颖一座道观的修行道长,一介白身。
虽有圣帝兄长的虚衔,但以理论处无论从哪一点来看,他都不该如此自做卑微,更不该以对天子的礼仪对之,自称为“卑职”已是做到了极致。
可他就是如此做了,因为身为圣帝驾前第一名将的太叔离很清楚的知道圣帝与姚求孝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外人眼中的八拜之交那么简单的。
或许自古以来,若为天子就都是生性凉薄,怀一颗帝王心术之心,为巩固帝位可以连一切情谊都抛却出卖。
可名誉雄才伟略之名的圣帝和姚求孝之间,却是那种亦师亦兄的态度形容,以及那种无意间流露出的,带在骨子里的真诚与尊敬。
这一切,都让太叔离感觉,姚求孝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甚至要出于身为圣帝亲父的先帝以及而今尚在世的天子亲母曲老太后。
所以,他哪还敢在白身的姚求孝面前有半点的不恭,谨慎之下连“老臣”这种称呼都喊了出来,生怕得罪了姚求孝,日后被圣帝埋怨。
见之如见天子一样。
有缺老道久离人世沧桑,自然一眼就能看穿太叔离心中所念,嘴角微微一挑,声音苍老沙哑而显得略有些低沉。
“无需如此,老道何能得将军如此谬称谬敬。”
见太叔离还要恭谨的辩解一番,姚求孝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老道此来的目的,你可知道。”
太叔离眼睛一亮,直直的盯着眼前的老头,“心中已有猜测,只是道长不说,老臣不敢妄言推断。”
姚求孝双瞳微泛神光。
“有老道在,何患大周江山不能归之曲晋。”
太叔离眼珠一转,突地自怀中取出由郑庭极品和玉打制的天子亲令,欠身递上前去。
“这七万皇旗军,还要道长来指令调派才是。”
姚求孝笑笑不语,眼中意似是在说:太叔将军玩笑了,老道不通军事,焉能驾驭良军锐甲,这亲令置于你手,方能起到大用。
太叔离心念电闪,一时竟不知姚求孝是真的想要推辞还是只与自己客气客气,手中亲令由此变得分外滚烫,继续递上前去不是,收回袖间也不是。
正自犹豫,姚求孝抖了抖道袍起身,向着他道了一声,“天尊慈悲”,而后大踏步出了营帐,整个过程如若鬼魅,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太叔离一愣,还未反应过来,空气间只余下有缺老道悠悠然传来的话语声丝丝入耳。
“需要老道现身时,老道自然现身。至于旁时,一切,依然按照将军与陛下事先所定计策行事,老道不会插手。”
他一撩帐帘,却发现根本不见老道的身影,侧目看了看专心致志守在旁侧的副将,问道。
“你们几个,可曾看到有人出去”
四个副将齐聚过来,茫然地摇摇头,“人什么人”
太叔离一阵心惊,暗道:道长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
他的这四个副将,那可是由圣上从皇旗军精心挑选推到他军中的顶尖精锐之人。
又加之多年磨合显拔提调至手边,虽然不比江湖人,但也个个都是三重境的实力,最强者实力甚至达到了临四重。
这份内气实力在军中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毕竟迈入四重境的内家高手,要么就是隐居深山隐秘修行,要么就是江湖中各门各派自幼培养出来的高手,就算入得庙堂也会择一高门权贵过荣华生活,极少有人会选择入军为将。
况且曲晋军法森严,便是身达四重境的内家子入得军中,也得要从最底层做起。
试问,有几个实力已经迈入天下高手行列的内家子会在底层任几个比自己实力低的人命令而马首是瞻不得延误的
与其如此憋屈,还不如江湖逍遥自在。
故而军中普遍实力都不会超过二重境,只有久经战阵的将领才有可能在一次次浴血搏杀与私下修行中提升内家实力,达到三重境,甚至临四重。
但想要真正在军营中迈入四重境的门槛,不能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一定是少之又少,千百年都出不了一个。
想要在四个军阵中百转千回杀出来的,感官极其敏锐的顶尖将领眼前离开而不被发现,哪怕是四重三步的内家高手也不一定做得到吧……
脑海中念头一跳,太叔离眼中的神光不由更亮几分,双手搓了搓,喃喃自语道。
“大事可图,万事可安啊。”
……
天唐,帝都长安。
皇城后,唐皇寝殿,未央宫。
在天唐国内地位超然,稳立于文武百官之巅,王土之下地位仅次于当朝皇帝的今代首席大相,出身天唐相族张家的张奕治,此时正默默立在未央宫外,等候唐皇午休后召见。
长安气候常年以暑热见长,尤其九月,正是长安城内暑气正盛的时节,日头毒辣已极。
可这位身不负半点内气,已过不惑之年,时近知命之岁的文弱文人却始终将腰杆挺得笔直。
任由额头上浸满了汗水,任由刺目的金阳照在身上汗流浃背。
侍候宫外的几位唐皇贴心的内监此时也都神色慵懒,涨红的脸上爬满了热汗,时不时地以衣袖闪动微风取凉,
他们个个对陛下都是忠心耿耿,平素做事也是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马虎
第二百六十五章:四国乱,而后天下
第二百六十五章:四国动,而后天下
依天唐国制,每日辰时有当朝议会,下朝后唐皇起驾回宫,会与朝中臣子探讨政事。
而在张奕治封相后,这个不成文的规定更改为,下朝后群臣与张奕治交流天下政务,而唐皇回至寝殿未央宫,以午休为名实则暗中筹谋大事。
张奕治处理完国中实务后,若有事需要上禀,便会在未央宫外候旨,等待天子召见。
今日正是如此,未央宫内,唐皇李霖由于近日里思虑过多,加之天气酷热,不由神思慵懒困顿。
不仅食欲不振,而且整日昏昏欲睡。
早朝后更觉眼皮重渝千斤,倚在书案后的软椅上小憩半日。
旁侧服侍的内监一面为天子扇风取凉,一面备好用山泉水镇过的清热解暑的新鲜水果,等待天子清醒后可以随时吃到。
午间正是灼阳似火的时刻,当李霖自睡梦中悠悠转醒时,一国之相的张奕治却已经默默无声的在未央宫外的赤阳照射下站了整整一个时辰。
睁开双眸,略带惺忪的睡眼中还挂着混沌的神光,抬手下意识的抓住案上杯盏来,饮了几口其间清凉的银耳莲子羹,这才揉了揉太阳穴,坐直身子。
候在殿外的内监见陛下转醒,小跑着进来通禀,一听闻张奕治已等候了如此久,顿时惊得睡意全无,睁大了双睛,急道。
“张相在外,怎么不早些通禀,快宣!”
而后李霖也顾不得睡醒后形容有些不堪,衣衫有些紊乱,大踏步绕过书案,降阶相迎,一路走至殿门出。
张奕治闻迅走入后,一下子撞上唐皇关切火热的目光,温和一笑,不甚在意的插手施礼。
“臣张奕治,拜见吾皇亲驾,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皇伸手挽住前者的衣袖,猛然发现其袖管竟也被汗水打湿。
再定睛凝视过去,此时的张奕治额头上密布一层晶莹的汗碱,周身已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湿漉漉,大汗淋漓。
有些不忍的自责道,“是朕疏忽,怠慢了张卿,还请爱卿勿怪。”
张奕治再度一笑,尚且十分年轻的面庞上没有半点异样之色,一如平日温文尔雅。
“陛下再如此多礼,反令臣惶恐了。臣今日入宫,所为非别,正是前几日与陛下提及的曲晋云东联军一时。”
“这消息是否探清,可属实吗”
李霖神色端凝,携着张奕治的手走至书案后软椅上放置的曲晋天唐大周南周四国地图前。
“那封出自大周名将赵梦缺手的情信抄本是由岳三清及几名酒山高手护送,亲自飞马呈递入京的加急信,其中所记详实,字字句句均有迹可循,不似虚言。”
“再加之前几日出动大内二黄六光禄亲自出境探询回的消息……可以大致确认,此线报无误。”
天唐大内庭,乃是集全天唐一心效忠于唐皇的最强者所构建的第一机关,主管一切他人无法解决的疑难任务。
大内庭中,有九黄十二光禄八十一庭监。
九黄中个个实力超拔显著,其中九黄之首也就是大内第一高手游少府,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据传闻他曾私下与花青龙褚士齐有过一战,虽然世人不知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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