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呼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十七年柊
……
贺秋娘生得算不上美貌,小小的脸,衬得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娇娇怯怯,很是惹人怜惜。
当然不包括钟迟迟。
阎青也是个小家碧玉,时常也露着怯弱,但笑起来时却如沐晨曦,总体是让人觉得愉悦的。
贺秋娘身上有些悲戚感,她不是很喜欢。
不过转念一想,这么个小女孩儿莫名其妙就让人逼着卖身为奴,可能是遭遇使然。
看在李长暮的份上,钟迟迟还是耐着性子和她说了几句话。
也不知是不是她身上真有煞气,贺秋娘看着她的目光总有些畏惧,始终拉着李长暮的袖子不放。
钟迟迟自觉无趣,随便说了几句,就留下玉肌膏走了。
刚走出软风庭没几步,李长暮便追了出来。
钟迟迟挑眉道:“你怎么也出来了”前两天可是守着贺秋娘寸步不离的啊!
李长暮含着歉意道:“她昨天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你别放心上……”
钟迟迟不以为意地笑道:“我知道,那天还是我把她推倒在地的呢!她看到我害怕也正常!”
见他还是神色不安,便安慰道:“放心吧!我虽然不大方,可也没那么小气,毕竟是你的未婚妻呢!”说到这里,笑了笑,“今天听说的时候,可把我吓了一跳!啧啧啧,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
李长暮向京兆府递的状纸上,便是以贺秋娘未婚夫的身份。
否则贺家无权无势,没有个足够相关的关系,他也不方便替贺秋娘出面。
只是这个关系也实在太惊人了。
“我惹恼了太后,只怕太后不会轻易放过秋娘,才出此下策。”李长暮神色淡了下来。
是良是贱,对于高位的人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就算他这次能替贺秋娘脱籍,只要太后愿意,随时都能再让她入奴籍。
但现在不一样了。
强迫江陵郡王的未婚妻为奴,也实在欺人太甚,别说是京兆府,就是太后皇帝那里都不能说什么。
如果非要找个破绽,就是这桩婚事来得太突然,作为宗室子弟,哪有这么莫名其妙冒出一个未婚妻的
“你弄个文定信物给贺娘子,回头我替你作证早已交换过信物,只是还没下定。”钟迟迟道。
这种事,只要能自圆其说就行,再根据皇帝陛下的性子,说不定还帮着她圆两句,那就更没什么不妥了。
李长暮“嗯”了一声,道:“我已经将那支水玉
第187章 有情何似无情
五月中旬,长安午后。
前一刻还烈日灼灼,忽然狂风骤起,黑云奔袭压城,电光隐隐其间。
街头坊间,或收敛衣具,或疾走还家,此起彼伏的呼喝提醒中,各自闭门关窗,只几个眨眼便空旷安静了下来,露出了原本被遮掩住的凌乱脚步声。
转过街角时,那人终于体力不支停了下来。
停下后,喘息声混着呜咽,又急又伤,听得楼上屋内的人心里一疼,忍不住打开窗往下看,却只看到一袭水红衫子消失在街角的一瞬。
忽然轰隆炸响,顷刻间,暴雨倾盆。
水红衫子薄薄,暴雨中打湿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她脚步一顿,抹去脸上雨水,忍下一声呜咽,继续朝前跑去。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望见江陵王府的刹那,仿佛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干了,“啪”的一声,倒在了水塘中,绣纹精致的夏衫顿时浸透了泥水。
她大哭出声,又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到了江陵王府门口时,便再也没力气动了,就连哭声都透着虚弱。
王府门房听到动静,忙打了伞出来问询。
她用着好不容易攒出的力气,狠狠推开了门房,冲着王府大门尖声喊道:“李长暮!李长暮!你给我出来!”
少女的声音尖细如针,穿过雨幕石墙,和着哗哗雨声,钻入耳中。
钟迟迟脚步一顿,转头朝大门方向望了一眼,淡淡一笑,走进了软风庭。
雨声可以令凄厉更凄厉,也可以令温柔愈加温柔。
还没进门,李长暮的说话声便传了过来,轻徐柔缓,温存动人。
“……我已经让人把你家人都接进王府了,等临近婚期了你们再搬回去……省得有人欺辱你们……”
“住在这里无需拘束,有事尽管找冉都……迟迟日常不出来,你也别去打搅她……”
钟迟迟微微一笑,循着声音走去。
廊下的侍女先看到了她,施礼轻唤,屋内的李长暮和贺秋娘也就听到了。
李长暮迎了出来,目光关切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两下,眉间微蹙,道:“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了”
钟迟迟笑道:“这么大的雨,乘风台上也待不了了,过来看看圣旨!”
圣旨是上午送来的,李长暮特意请了一天假陪着贺秋娘在家接旨。
听她说起圣旨,李长暮的神色便淡了下来,道:“你都知道了吧”
钟迟迟点了点头。
圣旨她昨晚就看过了,所以上午送来的时候,她也没急着从乘风台上下来,后来下了大雨,才想着过来看看李长暮的情绪。
李长暮的情绪看起来不好也不坏,大概之前已经得到过一点风声了。
钟迟迟觉得自己多少应该说两句:“你也别怪陛下,太后和荆王都是这个主意,毕竟贺娘子——”说到这里,他忽然瞥了一眼过来,钟迟迟乖乖闭上嘴,笑了笑。
但贺秋娘已经低下了头,绞着手指,露出难堪的姿态。
钟迟迟没说完的话大家心知肚明。
今天的圣旨,是赐婚圣旨,也不是赐婚圣旨。
李长暮关于册贺秋娘为郡王正妃的请求,被太后和任宗正卿的荆王给驳回了。
以贺秋娘的身份,想要被册为正妃还是很有难度的,要是所有人都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一旦有人反对,就很为难,尤其荆王也站出来反对了。
因此最后下来的圣旨,是册为侧妃。
旁人看来,郡王侧妃这个身份对贺秋娘来说还是高攀了,但李长暮大约还是觉得心上人受委屈了。
这不,一句话都不让她说。
“你多心了,我怎么敢怪陛下”他神色冷淡地说。
不怪还这么阴阳怪气的
钟迟迟觉得有些没趣,正要开口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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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为什么要你
元七娘呆呆地仰着脸看她,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钟迟迟笑了笑,道:“回去吧!别给家里丢人了!”
说罢,就要起身。
元七娘反射性地拉住她的衣角,在她回头看过来时,哑声道:“你不是说……你不是说……”
“我已经替你说过好话了啊!”钟迟迟无奈道,“李长暮还差点为此跟我翻脸呢!”
她叹了一声,感慨道:“你瞧,这人呐!被感情冲昏头的时候,可是六亲不认的,你欺负了他的心头好,李长暮怎么都看你不顺眼,就不要白费功夫了!”
元七娘眼中再次漫起泪雾,喃喃地说:“他为什么不要我……”
她双目无神地挪向王府大门,突然,歇斯底里大喊:“李长暮!你为什么不要我!”眼泪夺眶而出。
这一声嘶喊在耳边炸响,仿佛将她灵魂都炸了出来。
视线骤然恍惚。
也是这样的瓢泼大雨,将少年眉眼间的神采冲刷得遍寻不见。
“阿钟,你为什么要走”嗓音嘶哑,倔强顽强。
“阿钟,你不要走……”低声呜咽,茫然无助。
她没有多看他一眼,便钻入杨月眠的斗篷中,被带着远去……
“为什么要你”她笑了一声,涣散的目光渐渐聚起,看向痛哭不能自已的少女,“别说你只是淋个雨,就算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又摇头叹息:“好端端的,非要送上门来让人糟践……”
说完这句,自觉没什么好说了,便站起了身。
“明天……明天我就及笄了……”堪堪迈出一步,身后响起少女破碎的抽泣声,“我一直想着、一直想嫁给他……想了三年……”
“三年……他要娶别人了……”
喜欢一个人坚持了三年是什么感觉,钟迟迟想不出来。
只是这么一想,就有些心软。
钟迟迟转过身,随手拔下发上玉簪,递给她:“这个送你,权当及笄礼了——”顿了顿,“以后别这么作贱自己了!”
元七娘怔怔地接过玉簪,总算停止了哭泣。
钟迟迟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这玉簪还是李长暮亲手做的呢!你拿着留个纪念吧!”
话音刚落,元七娘突然尖喊一声:“我不要!”抬臂,将玉簪狠狠砸了出去。
钟迟迟足尖一点,身形急掠,总算将玉簪捞在了手里。
落地时,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长暮。
“你怎么出来了”钟迟迟问了一声,见他的目光落在玉簪上,便若无其事地将玉簪往袖笼里一塞,双手扶伞,盈盈一笑。
雨声太大,加上巷子里有马车靠近,她一时没留意到李长暮出来。
李长暮撑着伞,缓步走到她面前,目光淡淡地往她身后一扫,收回时在她脚上停顿了一下,道:“不是说不会淋湿吗”
“是啊……不小心嘛!”钟迟迟漫不经心地答着,回头看了一眼。
驶近的马车上已经下来了两名少年,焦灼而心痛地跑向元七娘,而那少女仍旧一无所知地痴痴凝望着心仪的男子。
“进去吧!”李长暮说着,拉起她的手往里走,没有再留半个眼神给元七娘。
钟迟迟任由他拉着进了王府,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后,便挣脱了他的手,笑道:“我们江陵郡王可真是无情呐!瞧把人家小娘子伤心得!”
他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道:“我送你的簪子,原来是可以随随便便转送他人的……”
……
热汤沐浴后,换上干净衣衫,钟迟迟神清气爽地走出厢房,意外地发现李长暮正坐在廊下看雨。
“今天难得在府里,怎么不多陪陪贺娘子”钟迟迟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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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你从未想过和朕在一起
戌时刚过,便雨收云散。
钟迟迟到含凉殿时,欧阳徐和崔离已经到了。
李长夜的目光往她脚上一掠,吩咐了一句:“取披风来!”随后抬手招呼:“迟迟,过来!”
钟迟迟被他拉着坐上龙椅,目光直指欧阳徐:“在哪里发现的”
“宣州南陵!”回答她的是李长夜。
“怎么会在宣州”钟迟迟不假思索地问道。
李长夜接了披风,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一边伸手到披风下脱她的鞋子,一边道:“一开始是在河南豫州发现的,后来是庐州,一直到宣州才差不多确定是你师父!”
豫州,庐州,到宣州,这个路线方向是由西北至东南,恰巧和长安是一条线上。
这样就合理了。
一月多前,巫星破紫微垣,是因为有人动了大巫术,如她上次作朝凤舞,星象上也会有所反应。
但只要不动巫术,星象便不会泄露,所以巫星在破了紫微垣后,就失去了踪迹。
“怎么发现又怎么确定的”钟迟迟问着,将脱了鞋的双脚缩到了龙椅上。
李长夜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脚,摸到袜子是干的,才松了手,抬头向欧阳徐使了个眼色:“你来说!”
欧阳徐道:“四月二十二日,千灯阁弟子在豫州襄城西北山间偶然见到一人,白衣竹杖,帏帽黑纱,轻功不俗,但没看真切,人就不见了——”
“四月二十四日,有弟子于庐州舒城县北再次得见,坐于野外林间枣树下,穿着身形如旧,不待靠近,便起身远去,没能追上,只树下还留了几颗枣子……”
钟迟迟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心。
杨月眠很少食烟火,行走野外,便以野果进食,没什么特别的偏好,但深究起来,确实更爱吃枣子。
“四月二十七日,宣州南陵云家庄,于河畔柳下观小儿嬉戏,有小儿跌倒哭泣,便折柳拈叶作曲——”
“是他!”钟迟迟按捺不住喊道。
那年他罚她跪了三天三夜,每日捣药为她敷上后,便会随手折了柳叶吹奏一曲。
她那时不能言语,也不知怨怒,只是忍痛忍泪看着他。
等到一日她上药时不再疼痛了,他最后一次吹奏完后,将柳叶拈在指间,青绿汁液染得素白手指如玉。
“要学就好好学!”他淡淡说着,往她膝上盖了薄被。
次日,他便让李长暮来教她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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