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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呼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十七年柊

    既然如此,这里到底少了什么呢

    都一百多年前的东西了,除了拿走这一页的人,还有谁知道萧仁远和周灵帝都死了上百年了,她总不能去挖坟吧

    钟迟迟想了又想,还是没头绪,便问道:“这两本旧的我能拿走吗”

    崔文姬低着头道:“陛下对这套《晋书》极为重视,秘书省无人能作主,钟娘子还是向陛下请示吧!”

    钟迟迟抿了抿唇,将旧书丢了回去。

    看了看从头到尾只抬过一次头的崔文姬,钟迟迟随口笑道:“婚事一波三折,崔娘子好似一点都不在意呢!”

    崔文姬手上动作又停了下来,第二次抬起头,看着她,神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钟迟迟笑着问道。

    崔文姬那双眼睛太过沉静清冷,看人时几乎没有情绪,可这次却突然流露出情绪来,钟迟迟心里莫名有些不自在。

    “钟娘子回长安,见过萧三郎了没”她问道。

    钟迟迟莫名其妙:“没有,见他做什么”

    崔文姬忽然微微一笑,道:“我原本以为崔萧联姻很重要,原来也可以没那么重要!”

    “什么意思”钟迟迟更茫然了。

    “钟娘子还是去问萧三郎吧!”她笑着说完这句,又低下头忙碌了。

    钟迟迟又站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走了。

    临出门时,正巧碰到周云卿进来,点头招呼后,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个万般懒得抬头看她的崔娘子已经抬起了头……

    ……

    第二天晨起时,辛别默默地将两册《晋书》旧书递到了她面前。

    钟迟迟盯着看了一会儿,笑道:“真是辛苦你们了!”

    辛别木然道:“娘子知道就好!”

    钟迟迟噎了一下,低头作翻书状。

    虽然萧仁远和周灵帝早就死透了,但是他们还有后人啊!

    这套《晋书》原本是收藏在太极宫秘阁内的,直到前朝末年战乱,一部分被萧氏先祖带去了常州,还有一部分遗失了,不过后来也被萧家慢慢找回。

    前朝皇族后裔她不认识,但是萧氏后人还是有点熟的。

    想到这里,钟迟迟收起书册,准备去一趟弘文馆。

    还没来得及出门,倒是先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第220章 傅师言应战
    曲江池畔,澄碧楼。

    钟迟迟和萧怀璧赶到时,澄碧楼外已经围满了人。

    酷夏炎炎,却丝毫不减围观者的热情,萧怀璧换了几处,都找不到缺口挤进去,钟迟迟没那个耐心,便带着萧怀璧直接飞身上了二楼。

    二楼也挤满了人,所有的目光都往中央聚,人人脸上都是既紧张又兴奋的神情,各自三三两两地交流着,甚至没有人发觉他们从窗外进来。

    这么多人挤着,站在后面根本看不到,钟迟迟只好拎着萧怀璧上了房梁。

    目光落在所有视线的聚合处,不由得微微一怔,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望仙门外,萧怀璧并没有时间为她解释太多,只说了傅师言在澄碧楼,就匆匆赶来了。

    傅师言确实在澄碧楼。

    澄碧楼二楼的中央,摆了一张棋桌,面对面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傅师言。

    “那人是翰林院的棋待诏刘甫之——”萧怀璧轻声道,“傅师兄进京后,刘待诏就一直想同师兄一较高下。”

    钟迟迟扫了一眼,白面短须,眉高目横,水平如何看不出来,但这个气势可比身形单薄的傅师言高不知道多少。

    萧怀璧说话时,刘甫之也开口了:“请傅兄出山可真是不容易,我等还以为需要胜过晋阳先生才能与傅兄一战呢!”言辞间,不掩得意。

    傅师言只回了一个字:“嗯。”

    声音低沉微弱,也不知对面刘甫之有没有听到。

    钟迟迟忍不住蹙了蹙眉,问道:“你师兄怎么会迎战他不是号称不碰棋子了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刚耿星儿还跑常乐坊替傅师言请医吧不是风寒半月、高热又起吗

    虽然看不到正面,可就那摇摇欲坠的背影、有气无力的声音,随便一个小童就能把他撞倒。

    棋盘之争,足能叫寻常身体康健之人吐血晕厥,就他这样,怎么下棋

    那厢刘甫之仿佛被傅师言的态度激怒了,竖眉抬手,高声请傅师言入座。

    傅师言坐下后,刘甫之又作出谦逊姿态,主动让他先择子。

    萧怀璧在耳边轻声解释:“翰林院五位棋待诏于十日前在澄碧楼设下棋局,邀晋阳弈苑学生切磋棋艺,身在长安的弈苑学子均已败北,晋阳先生来信,请师兄为弈苑一战。”

    钟迟迟听得眉头一跳,刚瞥了萧怀璧一眼,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到傅师言语声幽淡地说了一句:“我已立誓,不再碰棋子了。”

    这话一出,震惊四座。

    刘甫之更是变了脸色,冷笑数声,道:“那么傅兄今日是替晋阳先生来甘拜下风的”

    如果说一开始刘甫之想找傅师言切磋还只是个人之争,闹到如今,已经是翰林院与晋阳弈苑之间的较量了,尤其在弈苑学生纷纷落败之后,连弈苑山长晋阳先生都来了亲笔信,傅师言要是再避战不出,只怕从此身败名裂。

    可他既然抱恙而来,为什么又不肯应战

    傅师言可能是太虚弱了,待刘甫之说完,又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既已立誓,就不好违背誓言,今日这一局,可作盲棋。”

    他正发着热,声音低缓沙哑,仿佛七旬老人一般,可说出的话,却让刘甫之顿时愣住。

    傅师言抬了抬头,又缓缓道:“我独自盲棋即可,兄台请自便。”

    人群中一片哗然。

    所谓盲棋,乃是棋手不看棋盘、只用话语指挥下棋,不仅考验棋手的水平,还要有绝佳的记忆力和专注力,双方每一招落子都要心中有数。

    一方盲棋,而另一方执子,这是何等的自负自大!

    但钟迟迟知道,他不是自负,也不是自大。

    四年前在晋阳弈苑的三个月内,除了最后一次,傅师言同她下的都是盲棋,她报出棋路之后,他的应对从来都不需要思索,甚至她有时故意错报,也能被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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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从前都是骗你的
    “哐当!”茶盏滚落在地。

    刘甫之顾不得前襟被茶水泼湿,猛然站起,拉下了遮眼的黑布,冲到桌前,用力之猛,甚至撞乱了几个棋子。

    钟迟迟含笑将那几个挪位的棋子放回了原处。

    这一局棋她一直看着,现在其实还没下完,大约还能走个十招,十招后,刘甫之就再无退路了。

    而傅师言胜的九子,也是在十招之后。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刘甫之纵然比不得傅师言,也该从局面上看得出自己的败势,可他仿佛魔怔了一般,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了许久,也不说话。

    傅师言这会儿也摘下了黑布,却只痴痴地看着她,对棋局毫不关心。

    “好了!”那名中年文士站了起来,语声极为平和,“输了就输了,执子一生,谁能不败”

    说着,他转向傅师言微微一笑,道:“听说傅小郎也曾败过一局,为此誓不执子”

    傅师言好不容易浮起的一丝血色,又因他这一句瞬间褪去。

    “他是输给了我!”钟迟迟道,唇角微微勾起,“那一局,我与傅师言一共下了九十九招,他让了九十八招,所以我赢了!”

    当年她向傅师言学棋,打赌三个月内胜他,赌注便是他最珍爱的永昌棋子。

    他初遇她时,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却在三个月后的棋盘上,让了她九十八招。

    让到她不得不赢,让到他自己狼狈不堪。

    然而,到最后,她却拒绝了棋子——

    “要不要让傅师言再陪这位刘待诏下一局,让上九十八招,好叫翰林棋待诏别输得那么难看”她似笑非笑。

    中年文士脸色变了变,笑得有些牵强:“钟娘子玩笑了……”

    钟迟迟笑道:“他输的那一局本来就是玩笑,偏你们喜欢拿到这种场合来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想叫他依样让你们几十招呢!”

    当年那一局,傅师言败得艰难痛苦,甚至她当时看着都觉得痛,她对杨月眠的恨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累积出来的。

    纵然傅师言的陨落是她一手造成,可如今见旁人拿这件事取笑他,她却觉得难忍。

    中年文士扯了扯嘴角,道:“我等并无此意,今日澄碧楼之局,当属傅小郎胜出!”

    钟迟迟笑道:“怎么这样就完了啊人家傅师兄拖着病体出来应战一次多不容易,怎么就上一个人呢”顿了顿,指着刘甫之向萧怀璧问道:“这位在翰林院排第几”

    萧怀璧道:“刘待诏棋艺高超,陛下亲指为第二国手!”

    钟迟迟“哦”了一声,问道:“那第一呢”

    萧怀璧抬眸看了一眼中年文士。

    钟迟迟也跟着望了过去。

    中年文士眼神变了变,面露关切道:“傅小郎今日身体抱恙怎么不早说哎哎,傅小郎拖着病体,竟也能胜了刘待诏,果真是棋艺惊人呐!”

    又转向钟迟迟,恳切道:“下官实在不知傅小郎有恙在身,惭愧惭愧!请容下官亲自送傅小郎回去休息吧!切磋之事,待傅小郎病愈之后,来日方长!”

    钟迟迟就是想挤兑他几句,没真要拖着傅师言再来一局。

    看他那眼神都有点涣散的趋势了,便同萧怀璧点头示意,还是先送傅师言回去歇着吧。

    傅师言在萧怀璧及另外一名同门的搀扶下走下楼梯。

    还没下到一楼地面,便觉眼前一亮。

    红衣如火,胡女如花,向着他们奔来的姿态轻盈如掌上舞姿。

    “傅郎!”红衣美人娇媚深情地唤了一声,带着明显的西域口音,愈加显得韵味袅袅。

    傅郎

    钟迟迟惊讶地回头看了傅师言一眼。

    得意楼的花魁飞奴娘子,那可是王子徽曾经梦寐以求一亲芳泽的美人啊!傅师言这才来长安几天,就勾搭上了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呐!

    傅师言本来已经病恹恹了,被她一眼看得顿时精神起来,急忙撇清:“我不认识她!”

    从围观者的窃窃私语中,钟迟



第222章 怀璧而敬赠
    《晋书志第六》。

    手指轻翻,准确地停在了第三十四页。

    “这套《晋书》,我确实翻阅过——”萧怀璧道,“缺了页的,除了志第六和列传第二,应该还有列传第三十二和列传第五十八。”

    “是什么内容”钟迟迟追问道。

    萧怀璧顿了顿,道:“周灵帝的批语。”

    钟迟迟怔了怔,继续追问:“具体写了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放下书册,铺纸磨墨。

    钟迟迟看着他用左手提起毫笔,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批语内容不多,但是萧怀璧写得很慢,一笔一划都是在模仿周灵帝的字迹,而非他本来练的周体。

    最后一笔收起,他看着纸上墨迹,微微笑道:“钟娘子的字深得周体精髓,若是由娘子来摩写,应该同原来更相近些。”

    钟迟迟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拿起他写的内容上上下下细看。

    “一共四页周灵帝的批语,这四页的价值只怕比一整套《晋书》还要高。”萧怀璧道。

    “你觉得他们是冲着周灵帝的真迹来的”钟迟迟问道,目光仍停留在纸上,眉心不自觉蹙起。

    四页批语,一页是注解,三页是人物品评,寥寥数语而已,什么也看不出来。

    “无论是冲着什么来的,既然同周灵帝有关,娘子不妨请教下崔娘子,崔娘子于周灵帝的字、文等涉猎颇深。”萧怀璧温声劝道。

    钟迟迟点了点头,将四页纸都收了起来,夹进书册内。

    “这些我就带走了,你放心,就算流落在外,我也不会供出你的!”她说着,一抬头,正撞见他微微一笑,眸光如月温软。

    钟迟迟愣了一下。

    “萧怀璧——”她忽然唤了一声。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眸光轻柔地落在她脸上,眼瞳中映出她的模样。

    钟迟迟疑惑地打量了他一下,总觉得有哪里变了,一时又说不出来。

    突然想起昨天崔文姬的话,便问道:“萧崔联姻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看昨天那情形,莫非崔文姬还是跟周云卿好上了

    想到这里,钟迟迟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看了萧怀璧一眼。

    任你郎君如玉,比不得人家心头好啊!

    萧怀璧莞尔一笑,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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