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封魔录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笑万夫
无论是出于对她救助的感恩也好,还是对她强大力量的畏惧也罢,总之一大批族人受到了蛊惑,她成功分化了我们,局势对我们非常的不利。
哎,其实老夫也明白,我们一族在这与世隔绝之处生活的太久了,自然难以抵挡来自外间花花世界的诱惑,打心底里老夫并不怪他们,老夫也没有资格怪罪他们,毕竟这样的生活不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后来,十七终于还是把我们一族的密术——驯兽术,甚至兽化之术,透露给了那个老巫婆,我们一族成了她事实上的奴隶,要为她种植粮食饲养牛羊,还要帮助她训练野兽作为战争的工具,你们见到的那些死后恢复人形的蛮猪,也是我们一族的密术。
为了祖先遗训,为了守护华夏水脉初源,老朽和族人才不得不苟延残喘至今。
所以方才郭公子所言,才令老朽非常的担心,如果那小畜生把水脉初源的秘密都告诉了阿史那德,我们这一战将会非常的被动——”被动一语,老者说的十分沉重。
颜真卿等人闻听此言,惊得脸色煞白,冷汗湿透了全身,气氛顿时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之中。
听老者所言那老巫婆的手段的确十分的厉害,单单对付她也许就要花费不小的力气,如果真的被她控制了水脉初源,一旦她做鱼死网破之斗,是不是能够及时阻止她破坏水脉,大家心里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就在大家几乎陷入了绝望的时候,苍狼王阔步上前,无比坚毅的看了看老者,低下头在他的肩上轻轻摩擦着。
老者显得十分激动,两手颤抖着抚摸着狼王的脸颊,湿着眼眶说道“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他们认识?郭暧万分诧异,这老者既然一生隐居谷内,如何又会认识鲜于燕呢?
紧接着更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老者记录咕噜的说了一句,却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起初郭暧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楚,可接下来老者说的所有语言,郭暧竟然一句都不懂。
郭暧久在长安,契丹、突厥、鲜卑、扶桑、波斯、天竺、吐火罗等等语言,都听过,甚至都会说上几句,因何老者所说却根本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老者一族精通驯兽之术,莫非说的狼语?
郭暧百思不解,却见苍狼王回过头来对着自己努努嘴,似是在说——照顾好自己,我先去办一桩事情。
苍狼王犹如出征前鼓舞士气的将军,小跑着穿过了狼群,群狼顿时沸腾起来,追随着狼王向一处谷地奔去,很快消失在了密林了深处。
老者看出郭暧的惊异,笑道“郭公子还请不要介意,方才老朽同勾狼氏所讲乃是古华夏语,当他是狼王形态的时候,用那种古老的语言会更方便。”
“勾狼氏?”郭暧一阵诧异,还从未听他提起过呢。
“他还没向郭公子提起过?”
“没有。”
“哦,这也难怪,兽王血脉赋予的记忆就将大江大河一样,世世代代经历了太多岁月,有时候他们自己也未必会去醒悟某个年代的记忆到底如何。”
“恩,这个倒是听他提起过,说是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很古老久远的画面,就好像是他自己经历过一样。”
“恩,这就对了,呵呵,”老者见郭暧仍有疑惑,继续道“勾狼氏本是东夷蚩尤八十一部落之一,当年炎黄联军同蚩尤部落会战于涿鹿,最终蚩尤战败,东夷族大多数人民融入炎黄两族,炎黄联盟得以共治天下,号称二帝,炎黄二帝感佩蚩尤的武德与强大,尊其为军神,三人并列为华夏三祖。
勾狼一族自然也在归化之列,后来为了抵御每百年一次的蛮族入侵,勾狼一族便迁往北方大草原上,往来游牧于西方和东方之间,负责监视西方蛮族的动态。”
“噢,原来如此,想不到他的身世还挺复杂,哈哈哈。”郭暧打趣儿道。
老者见颜真卿等人听得似懂非懂,但是有些事情又不好与他说明,便笑着敷衍了几句,从新谈起眼前与大祭司之战的话题。
“颜大人,方才狼王已经率领狼群去守护水脉初源了,如此同那老妖婆打起来,也不至于顾此失彼受她掣肘。”
“如此甚好,接下来还请老先生能够为我等详细讲解此处的地理地形,有无暗道埋伏,也好制定相应的对策。”
“好。”老者欣然应允,当下把叛军做占据的地形利害讲述一番。
目前阿史那德领导叛军所占据的高地,位于神墓正北方,那里建筑了大量的宫殿,用以供奉先民时代伏羲、女娲,黄帝、炎帝、蚩尤等华夏先祖以及天地神祇,是守护一族的祭祀神殿所在。
祭祀神殿与神墓、祭祀神道形成一条的中轴线。
祭祀神殿周围原本是守护一族世代所居的村庄,那处高地被阿史那德占领后,守护一族才迁居到了下方的盆地中。
高地北靠崇山峻岭,东南西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峭壁上可见一道道木栈道呈陡峭的z字形,连接高地与盆地间的交通。
“那片领地只有一道高不过三丈的围墙,箭塔碉楼也都在明处,不足为惧,当初她把主要的工事、兵力都放在了第一盆地和一线峡上,这些之前就已经被诸位破除了。
主要的威胁还是来自那些蛮猪铁卫,相信诸位昨日已经见识了夜狼和蛮猪的厉害,夜狼卫已经被勾狼氏收服,但还有二百多蛮猪铁卫守护着高地。”
“那头狼王倒是蛮猪铁卫的克星,可惜他不在了,二百多蛮猪铁卫可是一支非常恐怖的力量。”
大唐封魔录 105、阿史那德
一直不曾说话的独孤欢望了望身后的将士们,十分担心他们的安危,昨日里只是那么几头蛮猪就够大伙儿受的了,这一下子来二百多,就算是自己和郭暧拼尽全力也要杀个天昏地暗不可,到时候可如何照顾他们?
“先别说那些蛮猪铁卫,就这栈道恐怕我大军都无法上去,老先生,除了这条栈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攀上那片高地了么?”颜真卿问道。
“这一点颜大人请放宽心,还有一条密道可以上去,至于那些蛮猪铁卫,则由我们一族之人专心对付,大人和将士们尽可以去围剿那些亲兵,上边还有五百多亲兵也是骁勇非常,需要特别分派兵力应对。”
“密道?确定安全吗?”郭暧想起老者所言,阿史那德曾经大量攫取守护一族的秘密,不免有些担心。
“应该没问题,”老者想了想,说“阿史那德分化了我的族人,老朽又岂能坐视不理,在那些背叛的族人里,老朽也安插了眼线,据他们的消息,那条密道阿史那德至今没有注意到过。”
“好,那就有劳先生安排人手为我们引路了。”颜真卿喜道。
“颜大人客气了,一旦战事爆发,到时候自会有我们的人事先打掉敌人的碉楼和箭塔,里应外合。至于阿史那德,她一般在自己的寝殿或是风月台上,风月台是一座露台,她经常在那里宴饮作乐,届时会有我们的人放出响箭指示她的行踪。”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
颜真卿同老者商议好行军作战的细节与战术,又故布疑阵,命令所有将士在村寨附近搭起营帐支锅造饭,留下五十名兵士同村寨中的老弱妇孺在营中交相往来,营造出安营欢庆的气氛。
余下的则同守护一族一起,通过一条秘密走廊,来到了神殿高地西南角的一处瀑布之下。
“就在这后边。”老者指了指瀑布。
只是这瀑布高有三十余丈,且水量极大,要是强行穿过的话,非得砸个粉身碎骨不可。
颜真卿等人凝眉不语,似是在等着老者下一步的行动。
果然,老者笑了笑,亲自走到了一处峭壁之下,伸手在一道岩缝里摸索起来,老者肩膀一叫力,一阵磨盘转动般的隆隆轰鸣自头顶传来。
头顶十余丈处,一块巨岩正自瀑布后边缓缓伸出,将瀑布水流的分成了两股,在下方形成了一个“门洞儿。”
真是巧夺天工,众人不禁暗暗暂绝。
老者指挥几名少年,进到瀑布下方,合力将一块岩石推开,现出一口洞穴,大小可容许两人同时通过。
那些少年继续进到洞里,大概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有一人折回,通知大家密道安全,可以通行。
密道内部是一条天然的溶洞,有一条地下河在洞穴内蜿蜒静流,守护一族沿着溶洞内曲折向上的岩脉,开凿了一级级台阶,一直通向上方。
出口修建的更是绝妙壮丽。
它完全隐在一条大河下方,少年们扭动一处机关,溶洞上方一块巨大的石板移开,河水轰然下落,形成了一个向外的出口。
等湍急的河水流势缓下来,大军便从此通过,来到了高地之上。
大河上方同样是一条水量极大的瀑布,人们出了洞穴就站在瀑布下方十步之外的地方,水花四溅,一个个湿透了衣衫。
河流两岸是高大茂密的松杉,遮天蔽日,林间幽深静谧,松鼠和草虫的嘶鸣此起彼伏。
先头到达的部队就隐在密林中休整,拧去衣衫中的水渍。
双方合在一起千余人,通过密道来到高地之上,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
时间已在未时正,冬日的暖阳略见昏黄之色。
队伍来到密林边缘停了下来,一株美丽的花树上,栖着一只翠鸟,它很安静,以至于在它忽然飞向老者之前——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翠鸟振动薄翼,在老者耳边啾啾了几声,老者转过脸来,也对着翠鸟啾啾了几声。
翠鸟像是得令的通信兵一样,疾飞出了树林,飞进了高墙里。
此时,所据之地,距离对方的城防已在百步之内,可以清晰的看到箭塔上的叛军,正充满警惕的来回巡视。
没有任何先兆。
四座木构箭塔轰然向外压倒在围墙上,高墙难承其重,也紧跟着坍塌下来,形成四个巨大的豁口。
随箭塔坠落的士兵仍有喘息者,刚要起身呼号,便有几名少年鹰雀一般飞身而至,钩镰寒光过,割断了他们的脖子。
群雄兵分四路,从围墙的豁口冲入了城内。
这一带十几座院子里,住着的都是安禄山下属将官的家眷,有两支百人队不断在街上巡逻,负责守护他们的安全。
虽然之前已经得到命令提高警惕,然而忽然突破城墙杀到了眼前,还是大大超乎了他们的预料,几乎没有遇到一点像样的抵抗,便一举歼灭了这两股部队。
独孤欢擒住一个活口,问明了史思明家眷的下落,他身上带了史思明的信物和亲笔书信,倒也没费什么功夫,史思明的老母发妻还有幼子,便答应跟随他们离开。
至于其他叛军家属,多年未曾与丈夫儿子通过音讯,对于安陆三年将自己软禁于此早已心生怨怼,又听闻洛阳被围日久随时都会被攻陷,便也半推半就的从了的安排。
为了安全起见,颜真卿和守护一族各自调派了人手,由马相如领队护送家眷们转移到了一处秘密据点,暂时躲避起来。
没了顾忌,和守护一族的勇士们更加骁勇,一路冲杀,很快到了内城中央的露台跟前。早有约定的烟火响箭指示,阿史那德正在这里。
这是一座极其宏大的广场,围绕广场树立着十几尊造型古拙粗犷的上古神灵塑像,几十根高愈百尺的旗杆上幡旗飘摆。
正中央,原本是一座祭天台,如今被扩建成了一座可容十几名伶人同时歌舞的露台。
而此时,正有操弄丝竹管弦的乐工,翩翩起舞的伶人,尽情为主人奉献着自己的表演。
露台后方,设有一架高大华丽的屏风,屏风下铺着猩红色的波斯地毯,几张桌案上铺满了瓜果酒肴。
七八名衣衫半裸披肩散发的少年,横倒竖卧躺在那里,在猩红色的地毯衬托下,少年白皙滑腻的**更加香艳可亲。
一位身姿丰腴的妇人将一件紫衣半遮在身上,正交肩叠股卧倒在少年们的怀抱里,一双惹眼的酥胸和滚圆的**,任凭少年们爱抚摸弄。
一名少年刚刚剥下了一瓣橘子,正要送到妇人的嘴里,猛然瞥见广场对面杀来气势汹汹的众人,手一抖,橘瓣儿掉在了妇人的胸口上。
比起杀气腾腾的,那瓣儿橘子的掉落似乎更令少年害怕,身子颤抖着,支支吾吾望着妇人说不出话来。
妇人一声娇笑,伸手把少年的脸按在了胸口,橘子被压碎了,甜腻的汁液淌满了女人的胸口,妇人稍稍松手,那少年便抬起头,殷勤的舔舐起那些黏在女人身上的甜蜜汁液来。
更多人注意到了杀来,乐工和伶人的动作已经明显慌乱起来。
另一名少年蠢蠢欲动,似乎急着起身躲藏即将到来的杀机,妇人看穿了他的心思,漫不经心把一只小脚压在了他的肩上,脚尖儿轻轻玩弄起少年的脖颈和耳朵。
“慌什么——继续——”
围住露台摆好了阵势,浩荡的杀气逼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妇人却一点要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侧了侧身子,一名乖巧的少年当即横过腿来,由妇人把头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呵呵,颜真卿——果然是你。”
“自然是老夫。”
“呵呵,当初颜大人来参加老身的寿宴,就看出你和那些文官不同,几次提醒我那傻儿子,早些对你动手,他都是笑说杀一文人不过杀一鸡尔,事到如今我这做娘亲的心疼啊。”
“哈哈哈哈,那可真是承蒙老夫人厚爱了,”颜真卿浩然正立,直指叛妇“如今在本官看来,老夫人不如束手就擒,随本官解往长安领罪受诛,也不枉吃了半生的皇恩俸禄。”
“咯咯咯咯,说老实话,老身真的很羡慕你们这些人。”阿史那德把紫衣在胸前半遮,坐起身来。
“羡慕我们襟怀磊落不惧邪魅么?”
“哼——是羡慕你们活得简单,倘若这世上的事情,都只须靠着忠义二字便能解决,那人生岂不容易了许多。”
“本官从来不认为只靠着一两道教条,就可以令这世界变得简单,黎民百姓也好,王侯将相也罢,为了功名利禄,或者只是为了活下去,没有哪个人的生活是容易的,只是,无论一个人生来如何处境如何,仍然有许多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人,哪怕他一生都没有机会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却也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人。”
“呵呵,你这话说的,倒是像极了他的腔调。”
阿史那德对颜真卿的话,似乎很有感触,斜阳的光辉落在她明亮的眸子,像是闪过了一抹回忆。
“……”
“呵呵,你在诧异什么?不是只有你们这些文人骚客才会对生活有感触的。”
“不,本官没有这么认为,只是诧异什么人的能对夫人说过这样的话。”
大唐封魔录 106、少年十七
“哈哈,就是我那死鬼老头子喽,也就是扎荤山的父亲,他以前也经常那么念叨,他本来出身于一个富庶的粟特家族,颜大人一定有所谓耳闻,那是一个善于经商的民族,骨子里血液里都是金子银子撞击的叮叮当当的声响,可他偏偏向往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做一个游吟诗人,哈哈哈哈,他却连一句诗都不会做,他只是四处流浪。
我年轻的时候,倒是对他的理想充满了向往,可等我怀了孩子,却发现一切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只顾自己跋山涉水,却从不顾及我们母子的生活,以至于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我们母子都清楚,呵呵,也许他早死在某条被海浪打翻的船里,或者在某处荒郊野外被狼叼走了,被山贼杀掉了吧。”
“哦,原来是夫人的家事。”颜真卿叹道。
“呵呵,你在逃避我的话题,颜大人你倒是说说看,他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值得?”
“生于富庶之家而淡薄名利,是一桩好事,喜好远游也是人生乐事,只是已经有了妻子,仍然只身浪游,确实有失人夫人父的责任。”
“哈哈,难得听到一句公道话。怎么样?安禄山现在在洛阳还好吗?哈哈哈哈,不过既然你们都杀到了这里,恐怕我那傻儿子,也好不到哪去了。”
颜真卿也不避讳,当即把洛阳的情势略讲一遍,说道“老夫人还是随本官前往长安领罪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颜大人,看在你方才几句公道话的面子上,老身可以留你个全尸,想要老身束手就擒就痴心妄想了,至少为娘的今天可以替儿子杀掉你们几个,以除后患。”
阿史那德说完,纤手轻轻在半空摇了摇,随即又躺回了那名少年的怀里。
两队身形魁梧上身的近卫,忽然从屏风后边冲了出来。
“是蛮猪铁卫。”老者低声对众人说了一句。
随着蛮猪铁卫的出现,又有二十余名葛衣少年缓缓走上了高台,护卫在阿史那德两侧。
其中为首的少年,径直走在了阿史那德身旁,垂手而立。
老者神情一怔,身子轻微晃了一晃,苍老的眸子里尽是无可诉说的悲伤与怨恨。
老者无言,不过事情已然明了。
这些后来的葛衣少年,无论装束神情,都与守护一族的少年无异,那位为首的少年,应该就是老者口中的十七。
十七?应该是他的代号,守护一族虽然舍弃了姓氏,也总需要一个符号来互相辨认。
这少年的五官十分的清秀,只是一脸的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冷漠,与那深邃的令人感到害怕的眸子,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潇洒俊逸。
郭暧很快注意到这少年的奇异之处——他的右臂与常人无异,紧束的袖口,露出纤长苍白的手,左臂却是一具异常宽大的袍袖——更令人惊异的是,那袍袖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不安的躁动着。
郭暧正暗自诧异,老者终于说了句话出来,似乎是专门对着郭暧说的。
“你注意到他了?”
“就是他?”
“是的。”老者点点头,又恢复了沉默。
大家都在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大家也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十七忽然把手捂在嘴上,发出一声怪啸。
几乎同时,所有的蛮猪铁卫从腰带夹层里取出了一颗丸药,当即吞了下去。
药效快得惊人,这些家伙的身体马上起了变化。
如果说昨天人们看到凶悍强壮的蛮猪死后变成人形时,心底还有几许同情和惊异的话,这一次——活生生的人们,一个个扭曲成野猪的样子,带给人们的则是彻底的恐惧和惊惶无措。
尖利的獠牙,首先撕裂了他们自己脸,从下颌位置穿了出来,嘴角向着耳朵两边迅速划开,与此同时,嘴巴和鼻子夸张的从脸上突了出来。
剧烈的痛苦疯狂撕扯着他们的肉身,令他们的身体在匍匐扭曲的同时,迅速膨大起来。
其实变化的过程非常快,人类的哀嚎很快变成了野猪凶残的嘶吼。
愤怒的猪群挤挤攘攘,异常躁动,只等主人一声令下,便会把挡在眼前的所有人撕咬个粉碎。
吃过蛮猪铁卫的亏,知道这些家伙哪怕只有一头,都可能令己方全军覆灭,心中胆寒,气势上不由弱了一层。
“畜生——”老者牙缝里蹦出俩字儿,不知道是在骂这些蛮猪还是族中背叛的少年,或许两者皆有吧。
郭暧也注意到了——这些蛮猪铁卫应该是那名叫十七的少年,帮助阿史那德炮制的。
老者枯手一挥,守护一族的少年们顿时鹰跃雀起,飞身落在了蛮猪背上,他们的手脚上但似长了钩爪一般,死死的扒在它们上,身形随着蛮猪狂舞扭动,却似黏上了一般。
蛮猪为了甩开背上的敌人,疯狂扭动的脖子,却不想自己脖颈的要害暴露无遗。
瞅准机会。
一弯吴钩闪过一道寒光。一声凄惨的猪嚎响起。
一头蛮猪脖颈上的血管顿时被割开了,鲜血爆喷,几下便失去了意识,恢复了人形。
少年随即一个鹰跃,又回到了己方队伍。
少年们一个个相继得手,广场上铺满了蛮猪铁卫的血尸。
这样的战斗浩然正气的兄弟何曾见过,一个个心中暗赞,直叹世间之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二百多名蛮猪铁卫一步未曾前进,却被对方歼灭在自己的阵中,阿史那德不由发生出一声妖魅的狞笑。
阿史那德一声妖魅狞笑,身子一摇,自少年腿上坐了起来,柳眉一拧,怒道。
“老匹夫,当年一念之差留了你们一族的命在,今日果然成了老身的祸患,也罢,今日杀你们也不迟。”
阿史那德话音未落,就见身后几名仆人模样的起,手中各自捧了一件样式朴拙的陶管儿,呜呜咽咽吹奏起来。
乐音起初尚能入耳,及至后来愈发的哀婉悲凉,竟至充满了怨恨之意,犹如一群无形的恶魔,不断的侵蚀撕咬着听者的脏腑,一阵阵寒意从心底涌起,令人不寒而栗。
“大家小心,大家小心。”彼此互相提醒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虽是如此,却根本没有谁知道这强烈的杀机,会从哪个角度以何种方式袭向自己。
“难道是这乐音?”郭暧试探着问起老者。
“不像,这乐音虽是令人十分痛苦,却也并未迷乱我们的心神牵制我们的行动,说来惭愧,这些年来对这婆娘的底细,我们仍是知道的太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史那德一阵骄狂狞笑,冷然道“这不过是一段前奏,瞧把你们紧张的。”
说完,阿史那德郑重的拍了三下手掌。
乐音再变。
那小小的陶管里竟似涌出了千万恶魔,狂风暴雨一般袭卷着整座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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