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鬼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人面鲎
另外我也嘱咐在场的人,不要将我曾指导过他们的事告诉半山堂的其他子弟,连我的名字都不要提,如果被人知道,他们在进山前就有专人指导修行,弄不好会被人妒忌的。
在送行的人中,没有看到王川身影,这让我放心了不少。
没猜错的话,王川肯定是留在净堂那边照看饭菜呢。
另外,钱三也预料之中的没有出现,周九里倒是过来为我送行了。
等到大家走后,我特意朝界碑上掠了一眼,上面被种了障眼法,此时朝界碑上看,碑文确实变成了“白水村”三个字。
开启第二道灵觉之后,我已能看破郑隆的术法,而界碑上的障术,也的的确确就是他种下的。
这些年受到郑隆和罗刹控制的村子,可不止白义庄,连哑沟村都不能幸免,只不过这地方离黑沼泽比较远,村民受到的影响没有那么大。
我记得那次回到哑沟村的时候,很多人正在村路上庆祝着什么,好像是庆祝自己又能正常说话了,又好像是庆祝村子的电话能打到外面去了,好像还有人在家门口放鞭炮,不过我对这个村子的记忆确实比较模糊,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村民们具体都做了些什么了。
后来我好像是听师父提过一句,要么就是听陆师伯提过,哑巴沟里的这些村民,有很多打一生下来就不能说话,也是从青面罗刹被我们镇杀以后,这些人才渐渐恢复了语言能力。
黑沼泽里的罗刹可谓是荼毒甚广,镇杀了它,也算是积了一份功德。
也不知道从小到大积攒的这些功德,到底能给我增加多少年阳寿。
卢胜材和云裳扶着我走了大半天土路,午夜时分,乔三爷才开着三轮摩托来接我们。
回到山门别院,就见师父一脸愁容地坐在院子里,和他说话他也不理我。
接下来的两天也是这样,乔三爷弄了些草药帮我调理身子,师父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便一直坐在院子里吐闷气,不管谁和他说话,他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而陆师伯这两天也是一脸沉闷。
看到师父和陆师伯的异常,我便在心里担忧起来,该不会是陆师伯身上的赝针取不出来了吧,想想也是,那些针都在他身上留了那么多年了,早就和骨肉长在了一起,想要将它们取出来,谈何容易啊。
第三天清早,我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早早起来练功,刚出客房,就见师父又闷着脸坐在院子里发呆。
“师父,你最近是怎么了一天到晚老听你叹气。”我忍不住问道。
师父侧过脸来打量了我一下:“恢复得怎么样了”
“应该没大碍了吧,反正内息已经稳住了。”
“你施展一下离魂手我看看。”
什么情况,怎么一上来就让我施展离魂手啊
心中虽疑,但我还是按照师父的嘱咐凝一口念力,让念力游走双臂,而后双手一探、一抓、一收,将离魂手施展了出来。
天地之间有阴阳大气勃勃流转,这种肉眼看不见的气场流动能够将山川灵韵、草木灵息带入空气之中,形成一道道无形无相的灵壁。
可以说,像这样的灵壁简直无处不在,只不过它无法被肉眼看到,就算是我们这样的修行者,也要用力沉炼心神,才能隐约感应到它的存在。
以前我用离魂手空抓的时候,只能在灵璧上留下一点点自己的气息,如今开启了第二道灵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取针如抽丝
说着,师父便展开了手中的纸卷。
我这才看明白,那是一种经络图,图中十八个脉节,全都用红笔标注了出来。
师父将经络图挂在墙上,指着上面的红点对我说:“先取靠近心脉的金针,然后依次外延,手脚上的针最后取。”
我点点头,沉一口气,走到陆师伯身边。
陆师伯故作轻松地冲我笑:“我这条老命是死是活,就看你了,你可得爱惜着我点儿。”
我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冲陆师伯点了点头,便收敛内息,将念力聚集在手掌上。
陆师伯也不敢再开口,稳稳坐定,要紧了牙关。
此刻,陆师伯身上散发着一股极其紧张的气息,我都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着。
我试着将念力注入到陆师伯的心脉中,这股念力顺着他的心脉游走于周身经络,徐徐将潜藏在骨骼与肌肉之中的金针勾勒出来。
这本就是我的念力,与我心意想通,它们顺着血脉流动的过程中,但凡激荡出一丝丝涟漪,我都能感应到。
找到离心脉最近的一根金针之后,我便将手探了过去,并学着师父将神隐针逼出体外时的样子,不断将念力注入陆师伯心口,前后注入了十几道念力,我才使出一记离魂手,用最快的速度将金针抽了出来。
从金针被我的念力撼动,到它钻出陆师伯的皮肤,前后不过一秒钟的功夫,可即便如此,取针的过程中还是出现了不少波折。
金针一经离骨,就想顺着血液朝经络里钻,我只能用念力将它牢牢压住,到针尾刚从皮肤表面浮出来的时候,针上突然出现一股旋力,盘转着就想顺着肌肉间的缝隙重新钻回我陆师伯体内,我一看念力都压不住针身了,赶紧出手,奋力捏住针尾,将金针拔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只要我稍慢一点,或者念力稍微弱一点,金针就会流入心脉,陆师伯必死无疑。
加上这枚金针在陆师伯体内待了太长时间,此时取出,就如同将一道筋丝从陆师伯体内抽出来一样,尽管陆师伯咬牙忍住了剧痛,可还是闷哼一声,身子也像是受到了电击一样,剧烈颤抖了好几下。
陆师伯体内的十八根金针并非独立存在,它们互相关联,第一根针被取出,剩下十七根针都开始出现震荡,我哪里还敢耽搁,立即加快了取针的速度。
每取出一根针,陆师伯的身子都跟着急颤几下,最后他忍不住了,一个劲地喊疼。
那可是抽筋剥骨之痛啊,换成是谁都忍不住。
好在师父有先见之明,一早就将陆师伯牢牢捆住,才没让他从椅子上跌出去。
取出最后一根金针的时候,我的脑子几乎就是空白的,眼前一片花,手上也被汗给泡透了,陆师伯也是脸色惨白,浑身上下的衣服全被冷汗浸了个透。
强烈的痛楚几乎让陆师伯失去神志,可他还是强忍着一口气,颤着嘴唇对我说:“别顾及我,来吧!”
他已经数不清我究竟从他身上取出了多少针了。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给了陆师伯一个笑脸:“都取出来了。”
陆师伯这才如获大赦般地吐出一口浊气,可紧接着,他的身子就整个软了下去,如果不是被绳索绑着,那一刻他肯定会从椅子上滑下来。
师父赶紧摸出两颗丹药,一颗塞入陆师伯口中,另一颗朝我递了过来。
我赶紧摆手:“我挺好的,不用吃这个。”
见师父没打算把丹药收回去,我又赶紧补充道:“咱家的丹药这么精贵,吃一颗少一颗,还是省着点用吧。”
听我这么一说,师父才
第一百一十八章 醉翁之意
可我也不能把师父关在外头啊,只能胡乱踩上鞋子,给师父开了门。顶 点
一开门,就见师父满身酒气地站在门口,在他身后还跟着乔三爷、陆师伯,不用想,乔三爷肯定喝大了,让我没想到的是,陆师伯也喝大了。
这是唱得哪一出啊,陆师伯才刚刚能下地走路,怎么能让他喝酒呢
师父也不管我惊愕的眼神,斜着身子就钻进了屋,乔三爷和陆师伯也前后脚跟了进来。
卢胜材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一看到我师父那副醉醺醺的样子,顿时如临大敌:“杜爷爷,你怎么又喝酒了啊”
不光是我怕师父喝多,卢胜材也怕,主要是因为我师父只要一喝多,就特别喜欢给他上课。
好在今天师父并不打算在他身上花功夫,进屋以后就嚷嚷起来:“快快快,把乌骨匣拿出来,该研究研究第二根骨笏了。”
估计他也是喝酒喝到一半突然想起还有正事没办,这才急慌慌冲过来的。
我也没耽搁,赶紧从床底下拿出了九首乌骨匣,刚打开匣子,就听师父对陆师伯说:“云生师兄,你不是没见过金背骨笏吗,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我心说,师父以前一直对金背骨笏无比重视,任谁都不给看,怎么今天这么大方了
可转念一想我就明白了,看来师父已经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陆师伯,包括三年后我们要借陆师伯之手得到另外两根骨笏的事儿,肯定也一并说了,今天他带着陆师伯过来,有可能就是想让陆师伯看看金背骨笏,别介到时候给错了。
陆师伯单单在匣子里扫了一眼,便立刻惊讶起来:“这东西,可不是凡间的手艺能做出来的呀!”
说着他就要伸手取出骨笏,却被我师父给挡住了:“就是让你看看,又没让你摸。”
说着,师父就将陆师伯拉到了一边,可陆师伯的视线依旧锁定在匣子上,久久不愿挪开。
接着就听我师父说道:“所以我就跟你说嘛,把金背骨笏交给我徒弟,可不单单是为了我们人宗……更是为了咱们这个行当……咯……的将来着想。”
话说,这个“所以”到底是怎么来的
话都说不清楚,我看师父你还是早点休息去吧。
这时乔三爷也摇摇晃晃地凑上去帮腔:“这些骨笏上可是留着尸解仙的仙根呐,我跟你说,小栋子要是把上头的鬼经给学全咯,说不定真能变成个那个什么,就是那个什么。”
陆师伯扬脸看向乔三爷:“变成个什么啊,你说都不会话了,还在这絮絮叨叨的,赶紧睡觉去吧。”
对,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乔三爷你赶紧睡觉去吧。
乔三爷闭着眼琢磨了半天,才从嘴里蹦两个字来:“地仙!哎,对咯,地仙。说不定小栋子学全了鬼经,真能变成个地仙。”
陆师伯就笑了:“还地仙呢,你跟我讲神话故事呢”
我师父又插上了话:“甭管他能不能成仙吧。你别忘了,小栋才刚刚开启第二道灵觉,就能从你身上取针了。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不是我吹啊,以后我徒弟,肯定能将咱们小龙潭的那些术法,开发到你想都不敢想的境界。还有他这修为,肯定也能,啊,肯定也能成长到世人从没想过的境界。哎,你就说你信不信吧”
不管陆师伯信不信,反正我是不怎么信,别说把修为提升到世人无法想象的境界了,只要我七老八十的时候,能有我师祖那样的修为,就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那何止是冒青烟,简直就是祖坟上要喷火啊!
陆师伯也是一脸不耐烦:“你说话的时候别离我这么近,哎哟熏死我了。行行行,你们俩也别在我这儿扯皮了,放心,小栋对我是有恩情的,就是看在这份恩情上,三年以后,我也会把那两根骨笏给你们,行了吧嗨,反正那东西留在静云山也没什么用。”
师父一下子就
第一百一十九章 言觉
随后,浮动在飞沙障上的文字变得越发密集,又变得像上次一样,一眼掠去,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点,单靠肉眼,几乎不可能将每一个字都看清楚。x
但这些文字仿佛化作一缕缕清晰的意识,轻柔地注进我的脑海,将每一大段经文的精意剥离出来,一一讲给我听。
而我也静下心来,踏上了开启言觉的旅途。
当我的心境完全安定下来时,黄土地变成了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场,飞沙不再,烈日不再,一轮青月挂在夜幕的东方,在草场上洒下大片银光。
草原本该沉默,可是现在那一簇簇清新的草如同开启了灵智一般,正发出嘤嘤咽咽的声音,它们的声音是如此微弱,可当所有声线汇在一处,却能形成一道轻柔的音浪,在草原上划出道道银弧,朝着视线之极蔓延。
一眼万年,草原上突然长出了大树,月消失在这个世界的西方,太阳自东方升起。
阳光洒进树缝里,照亮了被野草占据的土地,风乍起,从地面上掠起的尘屑与飞虫混在一起,迅速穿过阳光。
我能似乎听到虫鸣,和大树的叹息声,那不是人类可以理解的声音,更像是一种急促的次声波,在耳边一次次闪过。
眼前的情景再次发生改变,我感觉自己浮到了空中,视野中先是黑暗,接着又出现了无数色彩。
此时我正漂浮在原始森林的至高处,灰绿色的树冠就在我脚下,极目远眺,在远方数公里外的地方,一条大瀑布正肆无忌惮地倾泄着。
这一刻,我竟听到了万物之音。
虫鸣鸟叫,虎啸狼嚎,花草树木的幽幽低吟,风过密林,水落深潭,所有的声音汇在一起,却丝毫不见杂乱,反倒气势磅礴,如同有人敲响了傲立于苍穹之巅的洪钟,声浪四散,无穷无期,洪鸣若虚。
大方无隅,大音希声。
似乎是受到某种感召,我也张开嘴,试图发出一声呐喊,可从口中传出的声音也如同钟鸣,浑厚却又清脆。
我已分不清,那到底是我发出来的声音,还是围拢在我身边的万物之声。
言觉一开,便能聆听万物,与万物沟通。
但这种能力也有着极大的弊端,一旦我用它与鸟流,就会让鸟兽得天机,开灵智,甚至会导致它们妖化,这不仅仅是一种能力,更是一种赋予万物道缘的权力,既然是权力,就绝不能滥用,一旦滥用,后果不堪设想。
试想一下,如果百里山川中的鸟兽鱼虫全都因我得了道缘,千百年后,无数妖物冲出山谷,将会给人世间带来多大的灾祸。
自开启心觉的时候,我就觉得这部鬼书中所蕴藏的七道神智根本不属于凡间,而鬼书中对言觉的描述,似乎也再次印证了我之前的想法。
万物之音渐渐消弭,世界再一次陷入黑暗。
等眼前再次浮现出光亮时,我才发现自己依然坐在床上,天色早已大亮,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在地面上投出一个方形的光影。
师父、乔三爷、陆师伯、卢胜材,还有云裳,五个人围靠在床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大概是见我眼中恢复了正常的神采,师父才开口问我:“怎么样,打开第二道神智了吗”
我点头:“开了,这一道神智叫做言觉,有了它,便能在内心沉静的状态下聆听万物之声,与万物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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