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鬼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人面鲎
“灵韵一旦耗尽,灵脂就没光泽了。”师父解释道:“其实这东西也不能归到油脂的范畴里,它是从山川草木中提炼出来的一种特殊灵韵,性质和妖气差不多,都是肉眼可见的。”
师父说话的时候,我就用手去翻弄那张皮木皮,惹得师父顿时紧张起来:“别乱翻,这东西可贵着呢,咱们已经欠了乔老三不少钱了,要是再把他的樟木片给弄破,他肯定得趁机讹我一把。”
“啊我还以为不值几个钱呢。”
“这材料可贵着呢,工艺更贵,要想把木头切成这么薄,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我也就是赶着画皮,没时间弄这些,要不然啊,我切出来的木片比这个薄多了。其实画皮最好的材料还不是这种木皮,不过其他的材料怨气太重,咱们这一脉基本不用。”
“还有别的材料”
“有啊。画皮的材料分三等,樟木片是最低的一等,第二等材料是从千年狗精身上活拔下来的妖皮,一定要活剥,死了就没用了。你猜最好的材料是什么。”
“不想猜。”
师父的眼角顿时一阵抽抽,过了好半天,他才沉下脸来,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人皮。”
他说话的时候,那双眼又变得鬼森森的,我不小心和他对视了一眼,身上立刻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师父,你的眼神怎么变了”
我师父这才发现自己不对劲,赶紧沉一口气,眼神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我这是小时候见鬼见多了,才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因为怕吓到人,所以才整天戴着墨镜。”
“可是师父,从昨天开始,你好像就一直没戴呢。”
“前天擦眼镜的时候,一不小心把眼镜腿给掰折了,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眼镜店,有时间得找人修修。小栋啊。”
“啊”
“咱们小龙潭的九门绝艺,样样都可以拿来救人,也能拿来害人,是善术,也是邪术。你要记住一句话,术法不分善恶,正邪之看人心,术法是正是邪,全看你用它来做什么。”
“哦。那师父,你平时是拿它们来救人啊,还是拿它们来害人啊”
“当然是拿它们来救人啊,师父从来没有用咱们自家的术法害过人。”
这时屋门口传来了乔三爷那幽幽的声音:“你胡说。”
看到乔三爷那一脸怨气深重的样子,我突然想起前天中午他趴在地上的种种光景。
我师父白他一眼:“滚蛋!”
过了一会儿师父才回过神来:“忙完了”
乔三爷用一块手巾擦着手,抬脚跨过门槛:“忙完了。”
“你不是做冷窖么,怎么也没看见你拉电线呢”
“制冷设备我肯定能搞到,可你有钱买电么去年我托人从
第三十二章 鱼骨枪
当天下午,师父不知从哪弄来一把锯子,然后就叫上了乔三爷,对着院子里的那些圆木好一通折腾。顶 点
有一根圆木被他们两个截断成了很多长度不一的短桩,每一根木桩都是一头宽一头窄,宽的一头抹了蜡油,窄的一头如倒立的金字塔一样,只不过尖端被打磨得十分圆润。
这些木桩,长的一米有余,短的也就是十来厘米。
起初我还以为,这些木桩应该是宽面着地,窄面朝上,没想到正好反过来,窄面着地宽面朝上,根本就立不稳。
我问师父为什么要让窄的一头着地。
师父说,这种短桩叫“定桩”,没人站在上面的时候它不稳,有人站在上面的时候……更不稳,可他又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在最短的那根桩子上站稳了,也就能正式开始练习匿身术了。
我就不该多嘴问这么一句,师父解释完这些,就说我反正也没什么事,让我在院子里练“落地桩”。
所谓的落地桩,其实就是扎腰马,师父说了,我的身子还比较弱,站不了太久,刚开始就从一个时辰开始练起吧。
活活两个小时啊,真能把人给累死,别说两个小时了,就是两三分钟我也站不了。
师父又说了,站不了那么长时间也没关系,硬撑着就行。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基本上每天都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为什么半昏迷累的!
不骗你,练功的那种累,真能要亲命啊,我师父又是那种不把你练垮了不算完的人,就算用“炼狱”二字来形容我对那段日子的感受,也丝毫不为过。
师父还说了,我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练得太狠,必须得劳逸结合。
劳,那就不用说了。
那怎么才算是逸
多睡觉、多吃饭、多灌药。
吃饭睡觉我擅长,可说到灌药,那是真苦啊!基本上一天到晚三餐加药,什么奇形怪状的丹药我都吃过,一个比一个难吃,不行不能多说了,一想起那股子药味儿,我现在胃里头都打颤。
师父告诉我,他手里剩下的丹药不多,每一颗都是价比真金,他手里的药,也就够培养我这么一个徒弟,要是再多一个,他非得穷得连裤衩都不剩了。
知道我师父为什么拿我当宝贝了吧,有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他收不起更多的徒弟了。
我在他眼里,那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独苗!
不过师父那么折腾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这是每个小龙潭门人都要经历的过程,想要拥有过人的本领,初期靠得就是一个“熬”字,你想熬也得熬,不想熬也得熬,只有熬足了,熬够了,基本功也就夯实了。
天道酬勤,就是这么来的。
还有一点不得不提的是,自从跟着师父练功开始,我的个头也一直在疯长,虽说不至于长成一米九两米多的大汉,但对于体格先天偏弱的我来说,那也确实算得上疯长了。
我也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扎腰马变得不费力的,只记得还没等高兴几天,师父就把我推上定桩了。
定桩若要“定”,靠得是桩上的人。
一边要扎稳腰马,一边又要保持平衡,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刚开始栽跟头、狗啃泥都是免不了的,可不管摔得多疼,师父都会让我立即爬起来,重新站在定桩上。
“你现在受过的伤,以后都是你保命的本钱!”
直到现在,师父的话依然时时在我耳边萦绕。
从十几厘米的矮桩到一米高的高桩,光是练这些,就花了足足三年时间。
站稳了定桩,再站动桩。
所谓动桩,就是九十九根悬吊在空中的细木梁,这些木梁看似在空中杂乱无章地排布着,事实上却互有牵扯,只要
第三十三章 我的发小叫狗剩
上学的这几年里,由于每天都要练功,我几乎没有时间别的孩子一起闲玩,这么些年下来,也只交到了唯一一个货真价实的朋友,他叫卢胜材,我一般叫他“狗剩”,从学前班到初中,每次分班这小子都和我在一个班里,光是同一张板凳我们就坐了五年以上,倒也算是一种缘分。x
这小子的学习成绩一直特别渣,他学习不好,主要是因为注意很难集中,外加还有点阅读障碍,而我之所以经常和他坐在一起,那完全就是被动献爱心,帮扶学习困难户。
每一次分座次的时候,狗剩他妈都会特地来学校一趟,恳请老师把他和班里学习最好的同学分在一桌,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每一次他妈都能得逞。
刚上学前班那会儿,卢胜材是整个班里个头最高的男生,我则是最矮的一个。
他这人从小就有个毛病,就是特别喜欢和女孩子玩,而且是喜欢纠集一群男同学和女同学一起玩,听懂我的意思了吗,纠集男同学只是他的套路,接近女生才是他的目的。
那时卢胜材也算是个典型的孩子头,只要他一招呼,班里的大部分男声就会积极得凑上去和他拉帮结派,那时候他管自己叫山大王,跟在他身边的男同学都是各个山寨的寨主,他们每天的目标,就是找一个女同学做山大王的压寨夫人。
这当然只是一种天真无邪的游戏,不过即便在游戏中,似乎也能看到一个人的本性。
刚入学那会儿,我什么都不懂,反正就是哪里人多往哪凑,每次卢胜材一召集他的“寨主”,我就跑去跟着他们瞎混。
只要不玩这种游戏,卢胜材是从来不屑于搭理班上的其他男同学的,不过奇怪的是,他总是愿意单独带着我玩,不管他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总有我的一份。
这种日子持续了没多久,有一天我和他一起上厕所,出来的时候就见他一脸苍凉地说:“他奶奶的,看你长得这么清秀,我还以为你是女同学呢!”
至于我小时候到底什么样子,说句实话,我自己也没什么印象了,毕竟也没留下张照片,单靠空想哪想得起来啊,我只能说,我现在的模样,和“清秀”二字基本不太沾边。
其实我的其他部位长得还可以,坏就坏在这双眼睛上,早在十二三岁的时候,过去常常在我眼中流窜的那道神彩就已彻底消失,这双眼睛也终于成功变成了一双毫无生气的死鱼眼。
不只是这双眼睛,八年间,我整个人都在日复一日地发生着变化。
惨白的皮肤一天天有了血色,又一天天变黑,最后变得和常人无异。
瘦小的身子每天都在疯长,以前是班里最矮的孩子,现在的身高放在整个年级里,反倒能算中等偏上了。
还有我的心智,八年间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上学的那会儿,我是多单纯的一个人,后来性格之所以发生巨大变化,我觉得其中很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受到了卢胜材的影响。
卢胜材这厮自从知道我是男生以后,虽说依然天天带着我玩,但也天天想办法戏弄我。
最不堪回首的是,起初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戏弄,还以为他和我做游戏呢,知道上了三年级,我突然回过味儿来,又用了两年,我终于学会反击,又一年,卢胜材就无法从我这儿沾到什么便宜了,基本上天天就是我在戏弄他。
后来他气不过,和我打了一架,那次明明是他主动挑事,可最后还是我师父特意给他妈赔礼道歉,并赔付了一些医药费。
即便差点因此倾家荡产,可师父依旧没骂我,他只是很有感慨地对我说,兄弟之间闹别扭很正常,只要别因此伤了感情就行。
后来卢胜材胳膊上挂着石膏绷带回到学校,却还是一天到晚跟着我瞎混,就好像前几天揍他的人不是我似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打了那次架以后,卢胜材就没再和我动过手,而我也不再一天到晚戏弄他,打那以后,他就开始一天到晚在我面前装蒜,我则每天都要埋汰他一下。
他要是一不装蒜,浑身上下就特别不舒服,但凡哪天没装,当天下午肯定会和人干架。
而我呢,只要不埋汰他,就觉得这一天好像没过完整似的,晚上做梦都做不踏实。
第三十四章 预料之中的撞邪
见这小子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我心里就起了疑:“什么情况你这是,放学了不回家,还得把我也拖上,你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刚开始卢胜材还不说实话:“我这不就是……想留下来补补课嘛,反正明天周日不上课,你早上晚点起也没关系吧。 ”
“你别告诉你今天你要在学校里过夜,那我可不陪你!”
说着我就猛一挺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卢胜材的反应速度特别快,几乎和我同时起身,我正要朝教室外面走,他又一把扯住我的肩,死命将我朝座位上拖:“你怎么这么不讲义气呢,大头,你自己说,咱俩还是不是兄弟”
六岁到十岁期间,我的心眼比肉长得快,脑袋比身子长得快,导致身子瘦,脑袋却特别大,虽说到了现在,我的身材比例已经和常人无异,但“大头”这个绰号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卢胜材说话的时候,神情中透露出一股不正常的紧张,而且我看到他耳朵上的绒毛也几乎是乍起来的,顿时皱眉:“你怎么这么紧张,见鬼了你”
听到这个“鬼”字,卢胜材的脸色刷一下就白头了,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搭在我肩上的两只手,在这一瞬间变得特别凉。
就算卢胜材暂时还没有正面给出回应,我也知道,自己应该猜了个不离十。
其实自从他们家大前年搬家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他早晚得有撞邪的一天。
这些年,山城的规模虽说一直在扩,但因为这地方不像平原,没有那么多现成的地可以用,想要扩大城区,只能垦山,垦了山,城区是扩大了,但风水也乱了。
山城建楼,不像北方的平原城市,大部分房子都是坐北朝南,大部分街区都是方块状的,这地方建房造路,只能见缝插针,不求地大地方,只要是块地,能建东西就行,这就导致了房子的朝向五花八门,街区也是什么形状都有,整个山城的气场流通也变得异常杂乱。
用我师父的话说,再怎么垦下去,一旦这里的山势彻底被垦破,那可是要出大乱的。
四年前,乔三爷特地带着施工队来到山城,在城北的一座小山上盖了个道观,算是勉强把山势给镇住了,不过乔三爷当时就说了,这座道观就像一道墙,挡住了山城和大山里的阴阳交流,而这也导致了道观北部的山坳成了一片纳邪之地,必须经常清理一下淤积在那里的邪气,才能保证不生祸患。
而卢胜材的新家,好死不死就建在那个山坳里。
他住的那个小区,是山城里唯一的一片花园洋房,整个小区压山而建,小区的绝大部分区域都在山坡上,只有他家那栋房子建在了山坳里,出了他们家,就是小区的后门。
对于此,卢土夫子的解释是,这座房的周边环境更安静,有助于卢胜材的学习,而且小区的后门又通着一条与城市主干道相连的小路,卢胜材上学也比较方便。
那地方确实很安静,因为但凡是人,天生就知道趋阳避阴,自然而然会避开邪气重的地方。
小区后面也确实有一条连接城市主干道的小路,可是,不管卢胜材平时走那条小路,还是走小区正面,抵达学校所用的时间其实都差不多。
我当然知道,卢夫子之所以把家选在那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个地方比较隐蔽,方便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只不过像这样的话,我当然不可能当着卢胜材的面说。
这会儿见卢胜材吓得面如纸色,我也只是问他:“真撞鬼了”
又一次听到“鬼”字,卢胜材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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