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绝版马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东风暗刻
考虑到徐惠日常肯定有许多事,出入请示不便,皇帝任她为给事中,正五品上阶,人到了门下省侍中、樊伯山的麾下。
门下省办公地点就在两仪门外,如果徐惠有什么事,不必多跑路,只要出两仪门与樊伯山一说,朝会时,皇帝也就知道了。
而且,徐惠的加入也使侍中樊伯山多了一份倚仗,皇帝每令门下省发诏,樊大人时有交待徐惠来完成,而徐惠的文字甚合金徽皇帝的口味。
徐惠是女学之中唯一一个可自由出入两仪门的人。
柳玉如对皇帝这样的安排很合意,樊伯山是她们的长辈,隔于皇帝与太妃徐惠之间,这说明皇帝开办女学的态度是很端正的。
不久,中书令于志宁私下里与皇帝说,“如今樊大人手下的门下省,风气肃然,官吏谨言而敏行,微臣的中书省已深感跟不上步子了。”
皇帝笑问,“因为什么”
于志宁说,“因为门下省有太妃徐惠。外衙自古少有女官,微臣手下们都说,这很令人提神的。”
皇帝道,“还有这个说法……中书、门下两省,朕总不能厚此薄彼,于大人你说,女学中还有谁能胜任中书舍人之职这也是个正五品上阶。”
于志宁说,“陛下!你真是太英明了!微臣就是这么想的,门下省有的,中书省也该有,这标示着中书、门下两省同等重要的层次……微臣提议女学的武媚娘出任。”
皇帝问,“于大人最近可见过晋王”
于志宁道,“陛下你真英明,微臣昨天还见过晋王。”
皇帝道,“准奏,武媚娘为中书舍人,她与徐惠一样可出入两仪门,但不管女学,同样也不必参加朝会。”
金徽皇帝知道一定是晋王找过于志宁了,最近李治在吏部干得风生水起,如果自己拒绝了于志宁的提议,在于大人面前没面子的,一定是晋王。
在外衙安插两个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用处,能令各方各面都有面子,皇帝也没少什么,因而未加思索便准允了。
从此,能够由太极宫自由出入两仪门的女官,变成了两个人,给事中徐惠和中书舍人武媚娘。
两个女人在两仪门外碰了头,徐惠有些意外,和失落,因为她曾与金徽皇帝隐晦地表示过,她不喜欢武氏。
但武氏仍然进来了。
武媚娘在相貌上当然比徐太妃占着优势,徐惠想,看来皇帝亦不能免俗,他老子当初不也是这样,那个郑充媛也是仅凭着容貌,便轻轻巧巧坐到了末嫔的位置。
而武媚娘进宫之后未管女学事务,徐惠认为,这只是两人介入女学时间早晚的差别罢了,武媚娘一定比自己更讨喜。
在太极殿前,徐惠与武媚娘招呼道,“武才人,我听说你入了中书省中书舍人,而我在门下省,我们又在女学共同授业,恭喜你呀。”
武氏过去的身份是才人,而徐惠是充容,她恭敬地向徐惠施礼道,“原来是给事中姐姐,我们一定要做好,以不负金徽陛下的厚望,但我们既然有了官职,过去的身份不好再多提了。”
徐惠愣愣地,看武媚娘回身进了太极殿前的舍人院,心说,“想不到,两个先皇遗妃,跑到本朝来比试!你以为我愿意再提那个名号”
皇帝与后妃们迁居大明宫之后,原来在太极宫服务于皇帝议政的中书、门下两衙均未随迁到大明宫去,仍在原地点办公。
日常在大明宫含元殿举行的朝会,三省六部的官员要从原办公驻地骑马、乘轿赶入大明宫的丹凤门,散朝后各归本衙。
皇帝不将中书省、门下省两座中枢重衙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每天散朝之后,也很少中途再找他们,就是要让他们有些自主,不必事事请示。
但最近樊伯山和于志宁分别向金徽皇帝提出了重要的谏议。
樊伯山转交的是太妃徐惠的建议:女学生学业期满后出宫的年纪应提前。
女学生十三至十五岁入学,二十岁出宫。那么十三岁入学者要在宫中住七年,十五岁入学者出宫时,在宫中也有五年之久。
徐惠说,这样一来,她们在女学中占用员额时间过久,而离开太极宫后成婚的年纪又普遍晚于民间。
到那时,民间或军中优秀的男子大多已经成婚了,这有违于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办学的初衷。
皇帝拿去与柳玉如商量,最后准奏:女子入学的年纪不变,人再小了心智未熟,女学又不是替人看孩子,但结业离宫的年纪统一定到十六岁。
皇后说,“这样一变更,可令一次选不进来的女子,再有两次机会参选,一直可到十五岁仍有入学的机会。
而她们在女学的时间从一年到三年不等。这会使优异者有较多的时间学习,又加快了女学中人员流动的间隔,可教授的人员也增加了不少。”
但皇后私下里笑问,“陛下,这样一来,这些女学生们刚刚脱离青涩、你便打发她们出宫,陛下会不会有点舍不得呢”
皇帝道,“兴办女学难道是朕一力坚持的还不是听了你的意思!再说,朕对那些青瓜可没什么想法。”
皇后琢磨道,“哦
第1241章 贤妃归省
皇帝仍然摇头,因为他认为,武氏的法子将进一步强化吏部在选官、任官上的权力,相对于皇帝而言的。
更主要的是,此法将方方面面、原本在官吏考核中并不重要的条件,以看似严谨的形式进一步加以明确,将次要的事搞得紧要起来。
皇帝对于国内众多的刺史、县令们到底在地方上干了几年,根本不会都记得,再说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官员的才干最适合干什么,和他们的政绩。
如果武氏之法经皇帝点头而施行起来,官吏间论资排辈之风便要抬头了。
从此以后,皇帝要任命个什么官员,便要先看吏部的帐本儿,皇帝敢不看,就该有人嚷嚷了。
在皇帝看来,武媚娘这道议疏的可取之处,只是它的题目——官员不历州县,不拟台省——这给州县官员以入阁的期待,并强调了地方从政经验的重要。但内容,他真看不上。
皇帝并非因为晋王主持吏部才这样想,晋王也不会一辈子在吏部。
他说,“于大人你看,当下的三铨选官之法已经很不错,所差的只在一板一眼,吏部这些人若一板一眼将现行的法子施行起来,根本闲不着的。”
“而武氏在这份议疏中又提出个新法子出来,对官员年限、职别都有了限制,吏部只须拿着尺子、按帐册查证国内那么多的刺史、都督、县令,任京职官员的年限、品阶,累是累了,但像不像木匠”
于志宁心悦诚服地回道,“陛下,像!不不不,微臣不是说陛下像,如此一来,吏部便像木匠了。”
皇帝笑道,“吏部这样重要的部门,朕哪肯让他们做着木匠的差事!须知两块木料尺寸一般长短,但有的能顶千斤,有的只能顶两百斤,行不行全在木材本质。按武氏之法,刑部尚书刘德威早该走了,高审行也不该去延州。”
于志宁无话可说,只是觉得有些失望。
临走,皇帝对他道,“那些庸碌者又恰恰符合此议中的‘规矩’,怎么说敢动一动他,是否会怨天尤人给庸碌者以口实,则官不议政、不论绩,只重资历,害的可是朕的吏治!立法大计有如掌驭,一招不慎则南辕北辙,不可不慎。”
离开时,堂堂的中书令于志宁是彻底服了。
但皇帝最后同意了武氏提议中那句“未做过县令的给事中、中书舍人不得升迁”的建议,看起来更像是给武媚娘一个面子。
看着于大人离开,皇帝暗道,“用谁不用谁,岂能尽委一部、用一名目此法不但会使官场忽视为官本分,连吏部也要因循起来如一潭死水。看来爱倒换名堂,亦是多数女子的脾气,父皇一生只用‘贞观’,启示良多。”
几日后,徐惠又上奏章。
她提议,太极宫女学每年的花费,要提前预计账目,报至尚书省,以度支部审核后,分配下一年女学的开销,期限以十月底以前奏讫。
女学如今可不是六百人了,饮食、衣物、脂粉、学具,连那些感业寺还俗的教师在内,每年可不是一笔小开支。
徐惠提议,女学里应再委派专人负责这项事务,而且这件事的本身,便是对那些学生们最好的教导——将来过日子,要会算帐。
皇帝大笔一挥,“准奏,具体人选由徐给事中确定,报礼、吏部备案。”
皇帝想,“这才甚合朕意,徐惠如是个男子,朕能给她个侍郎做做。”
随后又额外地想,“徐惠和谢金莲,看来相似的不止是模样……但朕想这个做什么呢还不如想想消暑那晚,在丹凤门城楼上给朕打扇的那个青瓜!模样不如容妃,还行,但她小小年纪居然敢那样看着朕。”
他冲动着,想吩咐徐惠,将女学的花名册拿来,亲自找一找那个叫“玉烟”的女子,“朕是皇帝,有什么不可做!”
想至此,他朗声吩咐道,“给朕来人!”
应声而入的却是淑妃樊莺,“师兄,你有何吩咐”
皇帝毫不迟疑,对她道,“你给朕安排,陪朕去禁苑狩猎。”
樊莺欢呼,“柳姐姐不派我来,我都错过这番好事,但那些鹰和狗什么的都叫你放走了,打猎也没个气派!”
“你懂什么!以为师兄只是去玩岂不知‘狩猎之礼立,则军旅振’,打猎怎么能带着鹰犬呢要带着师妹!”
……
七月下旬,高审行在延州很快站住脚,他搞出来的那个延州肇事者“法外另缴余田”的法子收效很好,延州地面风平浪静。
皇帝听说,延州已开始做引水的准备,征集民役到山里开采石料,砌建土窑炼制石灰,以备修渠之用。延长、延川两县地处两河夹空,树木葱郁,此时正在采伐木料,由人力沿着延水河逆流拉至上游,而工匠亦在征集中。
御史台察院奏报,延州刺史高审行以并不年轻的年纪,亲临采石、烧灰和伐木现场,刺史夫人刘青萍虽然身怀有孕,仍然亲自为工匠们提茶倒水……
金微皇帝当着所有朝臣,对阁老后人给予高度赞扬,“人无完人,金无足赤,高府一门为国效命,无论职高职低、脾性如何,但朕从未闻有涉私者!尤其是高审行,两任刺史,一力垦荒,朕尤为欣慰!”
至于高审行当初检举鹞国公非高府人,皇帝只将其归结为“脾性”问题。
为给高审行垦荒之举增添助力,皇帝金口大开,任命互市监高峥,出任延州唯一上县——肤施县从六品上阶县令。
高峥曾经长时间在吏部默默无闻的做着文员,正是当时的高峻从西州入京之后,高峥才得以脱颖而出。
他在临泾县任正七品中县令时,从政勤恳规矩,组织县中老弱妇孺编织龙须席、供应北方五牧。恰逢县中因干旱而荞麦减产,但民户的生计因龙须席而未受影响,为他在当地赢得了不错口碑。
后来又是经尚书令提议,高峥出任从六品下阶的互市监。
这次再度出任上县令,虽然只升上去一阶,到了从六品上阶,但这是皇帝陛下亲口提任的,未经吏部,因而亦是荣耀非常。
另外,皇帝命吏部即刻从山南道、遴选政绩出色的年轻下县令四人,随高峥同去延州,各任其中四座中县令,四县原年年老县令,妥善安置另任。
皇帝对延州刺史高审行的支持是空前的,一下子给高审行派去了五位青壮县令,其中还有他的一位侄子主政唯一上县。
四位年轻的中县令就是上次经尚书令提议、由吏部一同下去的,与高峥早就熟悉,这些人在颇有些老资格、且对开荒引水很有经验的高刺史面前,哪敢不言听计从
……
高府的荣耀,在七月末达到空前——贤妃得皇帝准许,归省兴禄坊。
大臣们私下里说,“听好了,圣诏中用的可是‘归省’,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贤妃回兴禄坊是省亲,不是别的!”
看来皇帝并未将高府看作外人啊!正一品的贤妃来攀亲戚,一般官宦人家谁有这样的殊荣
崔嫣自幼生活在高府中,一直是高府的二小姐,当初因为高审行与马王府的矛盾,崔嫣与她母亲崔颖一样,双双甩手离开了高府。
府中人一直将崔氏母女的出离,看作是阁老离世之后兴禄坊走下坡路的征兆。有段时间,府中男女嘴上不说,但人人心头都拢罩着一层阴云。
 
第1242章 大争之世
皇帝和淑妃两人,都是第一次亲入两仪门过问女学,徐惠不敢怠慢,一边回淑妃的话、一边借机打量她。
在徐惠看来,淑妃可能是皇帝九妃之中,唯一、真正能够匹敌柳皇后的一个人,德、贤二妃在神韵上也比她差着些。
她只是往皇帝身边一站,徐惠乍见皇帝的暗喜之意,居然也不好意思过多流露出来了。
淑妃的叔叔樊伯山便是徐惠的主管、门下省宰相,樊伯山也是赵国公长孙无忌之外唯一占据高位的外戚。
眼下柳奭、王仁佑虽然也在侍郎之位,但与樊伯山比较起来,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从这一点上,徐惠对樊淑妃也不敢有所怠慢。
徐惠客气地邀请淑妃,是否找个时间、给太极宫的女学生们讲一讲妆容。
樊莺不好意思地说,“太妃,我刚刚同陛下去禁苑打猎啊,不便施妆,再说我哪懂什么妆容,要是崔嫣或苏姐姐来,一定讲得好。”
于是,徐惠再恭维道,“原来淑妃不喜施粉黛,这才是天生国色。”
淑妃被徐太妃夸得更不好意思,便转向皇帝说话掩饰,“师兄你在看什么啊,看这样久。”
皇帝赶忙将眼睛从册子上抬起来,同徐惠说,“女学所有的开支一定要认真管起来,朕不是舍不得钱,而是要籍此教训她们持家的条理,”
他说徐太妃还可以多找一个人相助。
徐惠看皇帝一边说,手中醮了墨的笔一边在那里顿呀顿的,墨都涂到册子上了也不知,徐惠不便提示。
等皇帝与淑妃走后,徐惠想起要看看名册上都被皇帝涂鸦了什么,希望从中揣摩一下皇帝的心思。
在皇帝最后翻着的那一页上,“叶玉烟”的名字后边已经一团黑,原来的记录变成了“叶玉烟,十▇岁”。
连徐惠都不知这个叶玉烟原来是十几岁了。
料想皇帝说话之前,笔端一定指向了那里,因而抬起头来说话时,手下无意的顿点,将那个字涂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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