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总小悟
那双剔透如琉璃的双眼,也逐渐的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似乎只要轻轻一眨,泪水便会从眼眶里流出来。
靳瑟打量着骆明月,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这便是骆明月的厉害之处。
总是喜欢将自己摆在弱者的位子,以至于许多人都忘了,她并没有大骆明月多少,亦没有对骆明月说什么过分的话。
靳瑟笑的温和,她瘦弱的模样,因为这一抹笑容,更让人心生怜悯。
她说,“明月,我是你的表姐,你这样说,太见外了!”
她说,她是表姐。
做姐姐的谦让妹妹,是这个做姐姐的人心胸开阔。
靳瑟像是理所当然似的接受了骆明月的歉意。甚至丝毫没有悔意,不承认她拿走本该属于梅氏的点心,是偷窃的行为。
骆明月怔了一怔,右手藏在袖口里微微握拳。
修的圆润的指甲,刺的骆明月有些疼痛。
这真的是靳瑟吗
真的是那个自卑又胆怯的靳家四小姐
骆明月不知是哪里出了错,只是觉得自己这张宣纸上的墨点,似乎越来越大。
“你们姐妹的感情,真好。
第006章:催命
不知想起了什么,靳老太太几不可微地皱了皱眉。
在一侧为她布菜的姚氏虽然没发现她细小的动作,而一直沉默的杜嬷嬷却是心有神会。
杜嬷嬷立即拿了一碗小米绿豆粥走到靳瑟身边,和往常一样笑着说,“四小姐你尝尝这个!”
起初,杜嬷嬷对靳瑟颇为关照的时候,一起用膳食的太太、小姐们还会惊讶她的动作。
但是久了,她们也都习惯了。
靳瑟的脾胃差,胃口更是挑剔,一点沾了腥味的东西,都不愿意碰。
宁可饿着。
也难怪生成如今瘦弱的模样,哪有她生母陆氏往日的半点风姿。
今日,靳老太太没有责怪梅氏,亦没有训斥靳瑟半句,连杜嬷嬷对待靳瑟依旧如初,这让骆明月心里如狂风般翻涌。
太不对劲了。
即使靳老太太不管宅子里的庶务多年,却也不该这样轻拿轻放。她精心设计了那么久的局,宛若烈日下的露珠,被蒸发的干干净净,不留半点痕迹。
靳瑟笑了笑,“谢谢嬷嬷。”
靳瑟并没有和往常一样,丢了马奶羹去用小米绿豆粥,似乎这清淡的小粥已经不合她的胃口。
直到她夹了一个水晶蒸饺到碟子里的时候,连在另一张桌上的靳笙都看了过来。
这一顿,靳瑟用的膳食比往常多了几倍。
离开的时候,靳笙压低了声音,带着不满的语气说,“父亲怎么能这样饿着四姐,他怎么能这样!”
靳瑟哭笑不得。
她该怎么和靳笙解释,自己是想长的更壮一些才会强迫自己多用膳食。
不过既然靳笙误会了,也好。
这样,靳笙应该会防着梅氏和父亲一些。
这一世,那些错误绝对不会重来。
秋日的微风携了几分寒意,银杏树叶从枝头落下,在空中打了一个圈,最后落在地上被人踩过。
从小门出来的骆明月还未踏出主院,便被一阵狗叫声惹的心烦意乱。
“汪——汪——”
阿狸站在远处,对着骆明月的方向狂叫,颇有狐假虎威的味道。
它生的娇小,但是声音却十分宏亮。
廊下站着的几个小丫鬟,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多看了一眼骆明月。
骆明月心里虽然不悦,却依旧和善的笑着,然后在狗叫声中走出了主院,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步子略显得急促。
等刚出了主院,跟在骆明月身后提着食盒的小丫鬟茉莉便道,“表小姐,这些布丁,太太们都没用,还剩下许多。你说要怎么办是不是……”
“闭嘴!”骆明月转头看着身后的茉莉,言语似刀剑般锋利,“糊涂东西,我说了多少次,这是水馒头,不是布丁!往后若是再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茉莉吓的颤抖,身上的鞭痕隐隐作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样的骆明月,哪里还有平日里温柔的模样。
茉莉用余光又多看了一眼骆明月,心里泛起了苦涩味。
站在稀薄阳光下的骆明月,肤色宛若凝脂,眉目生的秀气,尤其是她那张似樱桃般大的唇,点上了一抹胭脂,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动人。
当初,茉莉被分配来照顾骆明月的时候,曾天真的以为这位表小姐是位活菩萨。可日子久了,她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活菩萨,根本就是位位女罗刹。
生的美艳动人,却手段狠毒的恶鬼。
可她没有办法……
她不敢离开骆明月的身边。
她的父母、妹妹,皆在骆明月的手里。
此时的骆明月丝毫没有注意到茉莉的神色,而是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昨日你去靳瑟房内打听,可有打听出什么东西”
茉莉赔笑道,“有的。那小丫头说,当年陆氏的确留了东西给四小姐,只是这东西不知放在哪里。还有,四小姐用的膳食,似乎真的有问题。”
骆明月一点也不意外的哼了哼,“肯定有问题,毕竟是陆素梅的女儿,容貌再差也不会差成这样。”
陆素梅便是靳瑟生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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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面药
入秋后,中元节将至。
镇北王府里的下人们,已经着手开始准备祭祀需要的东西。
香烛、冥纸、清酒……每一样都不能疏漏,为此姚氏身边的几位嬷嬷,已经几日没有合眼了。
相比众人的忙碌,靳瑟便显得清闲了许多。
她抬起手抚摸放在花梨木长几上的桐木瑟,微微失神。
她的生母陆氏通晓音律、工诗善画,故而柳妈妈也希望靳瑟能和陆氏有几分相似,至少能有一样拿的出手的东西。
然而,靳瑟却辜负了柳妈妈的期待。
她不仅不擅长诗词,对音律也是一窍不通。
后来,她嫁给陆隼后,陆隼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强迫她学这些东西。
寄人篱下的她违背不得。
熟能生巧,久了她也就会弹几首像样的曲子了。
靳瑟皱了皱眉,立即忽视了那张熟稔的脸孔。
突然,一股冷风从屋外吹了进来,靳瑟冷的打了个寒颤,转头便瞧见向西拿了几本书朝她走了过来。
靳瑟喜静,方才已经让柳妈妈她们退下,而向西却像是根本不记得她的吩咐似的,丝毫不在乎是否打扰了她的思绪。
若是从前,靳瑟自然不会计较。往日的她,总认为这是小事。
可如今她却不由地生了几分怒气。
小事都做不好的下人,留在她的身边,只会成为她的绊脚石。
而且靳瑟十分清楚,自己的懦弱,像是亲手赐给下人们能要了她性命的锋利匕首和慢性毒药,往后会折磨的她每一夜都难以入睡。
“向西。”靳瑟伸出手,轻轻地拨动瑟弦,“你近日是不是受了风寒,高热不退!”
向西愣了愣,笑着说,“四小姐你说笑了,奴婢若是病了,哪里敢来伺候你!”
下人们若是病了,是不能贴身伺候主子的,怕过了病气给主人。
向西生的机灵,笑起来的时候更是乖巧。
她自然不会忽略这个规矩。
向西走到靳瑟身边,将手里的《女则》、《女诫》、《孝经》放下,微微启唇。
结果,她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靳瑟停了手上的动作。
靳瑟说,“既然没有烧糊涂,也没有耳聋,那么,我的吩咐你都忘了吗”
向西自然没想到平日里性子温和的靳瑟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低头露出讪讪的模样,“方才周妈妈吩咐奴婢拿这些书给小姐,说是五爷让小姐每一本都抄写十次,算是小惩大诫。四小姐,奴婢也是听从周妈妈的吩咐。”
靳瑟住的紫薇院在镇北王府众位太太、小姐们眼里并不算大,但却有两位管事妈妈。
柳妈妈是靳瑟生母陆氏的陪嫁,陆氏去世后便一直在靳瑟身边伺候,而周妈妈是后来靳瑟的父亲靳五爷派过来的人。
一向不喜欢插手后宅庶务的靳五爷,却偏偏做了这件事。
这些年来,周妈妈仗着自己是被靳五爷亲自指过来的老妈子,没少对靳瑟责罚。
不是抄书,就是背诵经文。
每一样都让靳瑟苦不堪言。
从前的靳瑟性子胆怯,不敢违背周妈妈的吩咐,连不悦的神色都不敢出现。唯独柳妈妈心疼这样的靳瑟,和周妈妈私下发生了不少争执。
后来,柳妈妈被周妈妈诬陷手脚不干净,差点被逐出紫薇院。
周妈妈狐假虎威多年,性子嚣张任性,从未将靳瑟当过主子。
向西似乎也学到了周妈妈的习性,如今敢拿周妈妈来压她。
可惜,她已非昨日的靳瑟,又怎么会怕一个下人
“是吗”靳瑟将右手放在长几上,托着自己面颊,淡淡一笑后话锋一转,“向西,我记得你父母已经年迈,在京郊的庄子上养老。”
向北和向南是柳妈妈从陆家挑选过
第008章:容貌
她不敢去看靳瑟的眼神,贝齿紧紧地咬住下唇。
下一刻,向西便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腥味。
“书上说,女为悦己者容。”靳瑟声音温软,“我记得你和向北是同一年的,生辰仅仅只相差几个月。向北前几日跟我提起了周妈妈家有个侄儿叫周五,说他是个本分老实的人。”
靳瑟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前世,在向西去世不久后,一向谨慎沉稳的向北突然求她赐婚,说想要嫁给周五。
那时的靳瑟是个懵懂、无知、还未及笄的少女,听闻这些话便羞涩的不敢言语。
向北是陆家那边送来的丫头,卖身契也在陆家。思虑很久后靳瑟便让柳妈妈去安排这件事情。
柳妈妈虽然不悦,嘀咕向北背弃主子,却依旧没有苛待不懂规矩的向北。柳妈妈让向北跟着周五去了庄子上,当了管事娘子,只是从此再也不能踏入靳府。
也因为如此,靳瑟曾见过周五一面,那的确是个生的俊朗的少年,难怪向北对他那么死心塌地。
也是那一次,她见到了周五大拇指上的扳指,是自己幼年最喜欢的那一枚。
向西管她的首饰,而向北管她的衣物。
那么,周五是怎么偷拿到了这枚扳指的
靳瑟清楚的记得,自己从未赏赐过任何人这枚扳指,包括在她身边多年的周妈妈。
显然,能拿走她首饰而又不被周围人察觉的人,只有向西。
周五和向西肯定认识的,不然周五手里怎么会有这枚扳指
一个胆大包天的丫鬟,敢偷拿主子首饰去讨好从前毫不相识的男子。无非只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向西对周五有所求。其二,自然是想去讨好周五。
想了想前因后果和向西这段日子为了容貌费尽心思的变化,靳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女为悦己者容。
美色误人,男/色也不例外。
向西当年的死,或许和周五还有向北都脱不了关系!周五是外人,和周妈妈一起算计她这个懦弱无知的小姐,让她背上虐待下人的恶名,或许还有点原因。
那么向北呢
向北是陆家送来的小丫头,怎么也会胳膊肘往外拐
靳瑟唇边浮现一点笑意,“莫非,你和向北一样,有了心上人”
她说的直接,没有少女的一点羞涩,而向西的神色却惨白如纸。
靳瑟也不着急,只是拨动着桐木瑟,目光清晰明亮,像夜里蛰伏在暗处的小兽——蓄势待发。
此时的向西,不敢去看靳瑟的眼神,只是暗暗咬唇。
靳瑟只是提起这个人的名字,而她的面前浮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容颜。
“小姐。”向西握紧了双拳,感觉到自己掌心的冷汗,湿了又干,干了又变得湿润,“是向东给奴婢的面膏。”
靳瑟眯起双眼,盯着向西,一字字地说,“原来如此。”
——果然是向东。
向东这个小丫头是个十分精明的小姑娘。
可惜,太精明却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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