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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天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风无语13

    待得突然有金吾卫打着马哗哗地奔来,后面还小跑来一队提刀拎枪的北关兵,与原先的那队弓箭手相间而立,人们知道,终于来了。

    北大街两边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仿佛锅里的热水开始冒起泡泡,纷纷伸长原来冷得缩起来的脖子,原先缩在房间里的人也都闻讯涌了出来,挤进人群张望。孩子们空间突然逼仄起来,已经没有空隙可以供他们钻,于是,吵吵闹闹的叽喳声渐渐凋零,只剩了一街的窃窃私语。

    没有过太久,就从北大街东头传来阵阵哭声,随着哭声越来越大,人们已经可以踮着脚隐隐看到经幡摇摇,素带飘飘。

    顷刻之间,悲伤如流水般活络起来,沿街而淌,所过之处,濡湿人们的眼睛和喉咙,更多的人开始流泪哭泣,甚至嚎啕而哭,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眼前的五具棺柩而哭,为他们失去的王而哭,有些人不过是感怜自身,自伤自怜罢了,但是,那又有什么所谓呢,只要此刻大家是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就可以了。

    于是,悲伤的流水在沿街而泻时得到了壮大,像雨水与河流的关系,此刻人们的哭泣和这条悲伤的流水互相推动和充沛着彼此,悲伤盛大,哭泣弥高,于是悲伤再上台阶,哭泣就更为撕心裂肺,整个会颖城于是陷入一片悲伤的海洋。

    棂车缓缓而至,队前引棂的,是几个白衣白铠、骑着白骏的北关骑兵,身配长剑,着白色手套,仪容整齐肃穆,缓辔行来,马上饰物一应素色,连马缰都换了纯白的。

    可心的眼睛已经濡湿,泪眼朦胧中,人们似乎知道了出殡队伍似乎有两队,前一队是王上的,却不知为何有好几具棺柩,也许是些陪葬的,于是,翼国人很乐意想象,让那个和亲来到翼国的飞雪公主作为陪葬。

    后面的一队出殡队伍,人们最初也以为是宫里的,还在猜测除了雪国的飞雪公主陪葬,难道还有其他一些宫女宫人陪葬不可

    但是,随着队伍来近,人们渐渐知道了那队出殡队伍是来着文府,太傅文孝勤府上子女似乎比较多,十多个人一起扶棂。想来,棺椁中的文太傅要比王上闾丘羽安慰得多,毕竟,给自己扶棂的有十多个子侄,而王上闾丘羽,虽贵为起王上,扶棂的却只有一个儿子。

    沿街的人们




第388章 奇怪
    王上闾丘羽的棂车经过一处荒凉的旷野时,站在棂车上的闾丘闵幽恍惚看到远处有一个瘦小的身影遥相跪拜,他以为是看到了三弟闾丘云在,可是,等他拨开遮眼的幡幢素带再细看时,却又空无一人。

    闾丘闵幽沉思了一会,觉得是三弟闾丘云在的可能性极低,如果三弟就在附近的话,有什么理由不出现,不来祭奠父王呢他有片刻的担心那个身影真的是三弟云在,可是,他转而就释怀了,他相信此刻就算闾丘云在真的出现,新王也是非自己莫属的,三弟构不成对自己的威胁,正是出于这样的权度,当初自己才会将主力集中在飞雪宫和世子的翩若邸,派人袭击惜云邸三弟那一笔,不过是图个万全罢了,并没有志在必得。就目前局势,真正的威胁依旧不是三弟云在,恐怕还是周氏的变天。

    闾丘家的王陵处早已有人做好接棂的准备,棂车一到,祭祀及灵柩入陵大典立即开始,闲杂人等回避于远处,一时之间天昏地暗,金吾卫和北关军将陵地团团围起,跑马激起的尘土飞扬起来,遮断远处望过来的所有视线。

    周致及天怜公主等眼见闾丘羽的灵柩徐徐入到陵内,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之中,哭声之哀更比之前,四围也都愁云惨淡,风乱刮,树乱摇,天上乌鸦聒噪着扑棱起翅膀乱飞,倒似闾丘羽这一去,翼国的天真的要塌了。

    出殡结束,闾丘闵幽入宫向母后周致请安,临去时,周致告诉他安排了三天后在霆钧阁祭祖。闾丘闵幽的心不由一阵狂跳,他看过王宫里的一些简章廷记,知道数百年来,每逢添子加孙、宣战出兵、祈福免灾、年节婚庆等重大事项和重大节日时,王室都会在霆钧阁上举行盛典,祭告天地和祖先。而这些重大事项中,自然也包括新王登极。

    闾丘闵幽眼中快乐的火焰没有逃脱天怜公主的眼睛,她心中默默叹气,一直看着闵幽的背影在晨曦中淡去,化为模糊的一团。天怜公主扭头看向王嫂周致,周致此时也正望着闾丘闵幽的背影出神,目光沉痛。一旁还站着周却。

    “路上安全吧”周致向哥哥周却询问道。

    “嗯,我已经派了人在暗中一路护送。”周却点头。

    天怜公主问周致:“王嫂,一定要这样做么就不能原谅闵幽这一次么他还是个孩子。”说完这些话,天怜公主叹了口气,自己也知道这些话苍白无力。

    “倾珞,闵幽的祸闯得实在太大了,你觉得,王上如果在的话,会原谅他么”

    天怜公主没有说话。

    看到天怜公主一副很难过的样子,周却接口说:“我已经暗中化解过几起针对闵幽的刺杀,只是闵幽自己不知道而已,王后的这个办法对闵幽是最好的,也才可能为闾丘家保住这最后一脉。”

    周致扶住倾珞的肩头,难过地说:“就算我不处置闵幽,闵幽也会不断地受到追踪和刺杀,闵幽不死,只怕那些人不会罢手。”

    “究竟是谁要这样针对闵幽找不到幕后的策划人,始终不是办法啊。”天怜一听闾丘闵幽随时都有性命之危,大急。

    周却接言:“目前还没查清究竟是谁想刺杀闵幽,所以,届时就对外宣称永久囚禁闵幽,也好引出这些暗势力。感觉不止一股势力,这些势力谋略得很深,手法也很隐蔽。其实,不仅是闵幽受到他们的影响和威胁,可能连世子也早已在他们的目标范围之内,这点是我们最近才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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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交剑
    第二天下午,周却终于等到了北关军报,雪国已停止攻关。他长舒一口气。看来,一切和他们所料没错。

    翼国这边十三日一早发布王上驾崩消息,雪国十四下午接报,以为飞雪公主和四殿下在,遂于十四日晚发动攻关,想用武力夺取王位。十四日下午雪国使节得悉飞雪公主和四殿下遇害,十六日也就是昨日下午雪国王宫收悉,晚上遂停火。北关军报昨晚发出,今日十七日到达周却手中。

    周却算好的时间,等到了平安军报。

    二殿下闾丘闵幽在流华邸好好休整了两日,这段时间他太累,自会颖城第一场雪落到如今已经整整十天,闾丘闵幽竟似过了十年的感觉,短短十日,竟是经历、体验了人生太多的情绪。

    何况,他可不是从雪落那天开始才奋斗和准备的,现在,基本已算尘埃落定,因为,国不可一日无君,而闾丘家的血脉只剩自己这一个,所以,花不旁落,除非母后决意变天。现如今,母后既然明天要在霆钧阁祭祖,就说明母后还是把她自己当闾丘家的人的,那么,变天的担心就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一切只在明天。

    闾丘闵幽决定在今晚——霆钧阁祭祖的前夜,做一件人生重大的事情。

    夜幕初垂时,闾丘闵幽骑着小黑来到北大街,敲响了临水坊的门。

    可心开了门,只觉眼前一亮,月光下闾丘闵幽一身水蓝色长衫立于阶前。她还是第一次见他换下玄服呢。

    可心侧了身子,让开一些,等闾丘闵幽进门。

    闾丘闵幽站着未动,反说道:“我是来买花的。”

    可心微微一怅:“哦,做什么用”

    “求婚。”

    可心愕然,她盯着那双淡褐色的眸子深深地看进去,那里一切都是淡淡的,未见什么。

    “玫瑰花吧。”可心边说,边整理了一束红玫瑰递给闾丘闵幽。

    “好的,谢谢。”闾丘闵幽掏钱付账,眼睛看着可心的脸,见她眉目之间虽是无限落寞,却倔强地咬着唇一语不问。

    可心接了钱,就要转身上楼,闾丘闵幽忽然说:“我还是要这束花吧。”说着自行上前,从可心身侧挤进门去。可心还在愣神时,闾丘闵幽已经抱了一捧格桑花,重新立在临水坊门外。

    可心的脸渐渐漾起一片红潮,粉色的潮水洇过她的耳根,又向她雪白的脖颈洇去。她心中半嗔半恼,格桑花“怜取眼前人”的花语她却不能装作不懂。

    闾丘闵幽越是见可心脸慢慢红起来,越是不肯说话,只嘴角含笑,戏谑地看着她。可心实在忍无可忍,一扭身就要关门,闾丘闵幽却一手撑住门,转而单膝跪了下去:“心心,嫁给我!”

    可心的脸更红了,过一会,她忽然咬牙道:“就一束花么”说时眼睛乜斜向闾丘闵幽。

    “你是说聘礼么”闾丘闵幽咧开嘴,露出一口白净的牙齿,“还有那个荷包。”

    可心目含疑惑,似乎不懂他说什么,闾丘闵幽遂揶揄道:“桐油谨留下,荷包请取回。”

    可心笑了,笑得又是弯腰又是捂嘴,直如花枝乱颤:“原来是你啊!”笑



第390章 告天
    翼国王都会颖今天的天气,难得的雪霁云开,天空碧蓝如洗,晴朗澄澈。

    王宫中通往霆钧阁一路上的积雪被已被清扫干净,一众人等从瑞香宫出发,跟随在王后周致后面,向霆钧阁缓缓而去。

    北关兵各班人马在周却的安排下,分别把守住王宫通向霆钧阁的各要害处,王后周致、二殿下闾丘闵幽、勇烈将军周却、天怜公主闾丘倾珞、杜嬷嬷在几名全副武装的北关兵护送下,到达霆钧阁入口处,众人向陆公公一一行礼,然后沿青石台阶向上,缓缓登顶,站上了会颖城最高建筑的顶部——霆钧阁顶。

    阁顶的积雪也已被清除干净,祭案香烛、瓜果点心等一应祭祀用品早已准备妥当,祭案左右比往日的祭告活动又多了些素幢素幡,装点出更为肃穆凝重的祭祀氛围。案前摆着一个蒲团,是供人跪拜用的。

    不过,二殿下闾丘闵幽觉得今天的气氛凝重中似乎还透着些诡谲。以往祭告,多有宫人仆从侍应左右协助,可今天,宫人仆从一个不见,倒是多了很多剑拔弩张的北关兵,不仅刚才一同登顶的那几个周却的亲信们干戈森然,原来在阁顶也早已有一批北关兵在候着了,个个都盔甲闪耀,剑戟森然。闾丘闵幽心中很是诧异,以往霆钧阁祭告,几曾有过如此森冷压抑的氛围。

    霆钧阁的建筑近似于一个高高的塔楼,却比普通塔楼要阔大得多,只有最顶部是阔大的空地,以下皆是房间阁楼,内中有螺旋型窄梯连通上下,内梯层层都有小口与主阶相接,可开可闭,构思精巧,防守严密。这里的房间常年储备有香火纸张等祭祀用品,并不需要每次祭祀都从下面搬运物品。

    祭案如往常一样,摆放在钟亭前。巳时,祭告大典由王后周致亲自主持,周致三跪九叩,行的都是祭祀用的大礼,这一天是翼国丰元历十九年十一月二十日。

    闾丘闵幽看着周致祭告,想起以往祭告都会有司仪官诵读祭文,宣告本次祭告的具体事项和内容,这一次,却未宣读祭文,只母后周致在跪拜之后,跪坐在祭案前的蒲团上,合着眼睛,静默很久,似乎在祷告什么。

    忽然,和众人站在侧面的闾丘闵幽惊愕了,因为他不经意地发现,从母后周致紧闭的双眼中,竟缓缓流下两行泪来。闾丘闵幽有些迷惑不安起来,他看看周围的人,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王后周致脸上的表情。

    不远处的杜嬷嬷垂目而立,舅舅周却面无表情,似乎并无异样。姑姑天怜公主却正也看着自己,两人目光一撞,姑姑天怜公主眼中竟有一丝悲悯和不忍。闾丘闵幽心下又是一动,却又不懂其中缘由。

    此时,王后周致已经默默祭告完毕起身,就听她说:“闵幽,你跪到这里来。”

    二殿下闾丘闵幽愣了愣,旋即依言跪在祭案前母后刚刚跪过的那个蒲团上。

    二殿下闾丘闵幽跪了很久,始终不见母后周致说话,他于是抬头,就见母后周致和姑姑天怜公主一人一张椅子,坐在旁边不远处。俩人后面站着舅舅周却和杜嬷嬷。姑姑天怜低头不语,母后则看着自己,目光深沉。闾丘闵幽只觉今日的气氛极为诡异,似乎人人眼中都含着一层深意,却是自己弄不懂的深意。闾丘闵幽重新低下头去。

    四围静悄悄的,似乎只有人们的呼吸声。大家都在等王后周致开口。

    “唉——”王后周致竟是一声叹息,这声叹



第391章 自断
    站在周致身后的杜嬷嬷已急得面色忽青忽白,不住地朝闾丘闵幽示意,要他赶紧向周致认错。闾丘闵幽却不理会杜嬷嬷的暗示,眼见事已至此,也是气急败坏,索性豁了出去,将一直以来就想说的话直接倒了出来:“母后,舅舅,你们想变天,也要先问问我答不答应,我闾丘闵幽一息尚存,就不会让这天下姓了周!”

    周致气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周却正想上前教训闾丘闵幽,周致已经大喝一声:“跪下!”

    闾丘闵幽被母后周致这一声怒喝吼得一愣,他看看母后那张苍白的、怒容满面的脸,终于没敢再说什么,慢慢地重新跪了下去。

    王后周致跟着站起来,却一阵晕眩,身子晃了晃,几乎摔倒,杜嬷嬷和天怜公主眼疾手快,赶紧左右扶住。

    “闵幽,我还没问你呢,你竟来质问我!”随后,周致大声道,“取来!”

    周却一个眼色,马上有人下楼去,隔一会儿送上一个黄稠包裹。周却打开,放在闾丘闵幽面前,正是世子印。

    “这是从你流华邸搜出的,你怎么讲”周致问。

    闵幽已经黑了脸。

    王后周致走到跪着的闾丘闵幽面前,痛心疾首道:“你告诉我,你怎么就忍心手足相残,加害你的兄弟们呢!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出来的!你父王的毒是不是也与你有关”

    闵幽大惊:“父王中毒与我无关!世子哥哥孱弱无能,不堪大用,我翼国需要的是一个钢铁男儿。为了翼国,我愿赴汤蹈火,百死无悔。但我绝对不敢加害父王!”

    “孱弱世子的仁厚,在你眼里原来是孱弱你还想要登极为王,你懂不懂怎样做一个仁君”

    “仁君为王者岂可有妇人之仁,成大事者应该不拘小节。父王就没有妇人之仁,我不过是在学习父王罢了,父王不就是暗杀了自己的几个哥哥才得以……”

    闾丘闵幽话未说完,周致已经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闾丘闵幽嘴角慢慢渗出一丝鲜血。闾丘闵幽捂着火辣辣的脸,吃惊地望着母后周致,这是他有记忆以来,母后第一次动手打他,甚至可能是母后第一次动手打人,平时的母后总是那么温婉大度,从容不迫,何曾动怒到如斯地步。

    “好好好,”周致指着闾丘闵幽的手指停在空中,颤抖不已,苍白的唇也是颤动不已,却只能吐出“好好好”三个字来。她心中一忽儿悲怒交加,一忽儿心灰意冷,许久之后,她突然咬了咬牙道,“你父王是举刀朝自己,你却是朝着手足兄弟;你父王是对自己狠,你却是对兄弟狠;你父王有的是坚决,你有的却是狠毒。你觉得你们一样么既然你口口声声要效仿父王,那么,今日你若能学你父王自断一臂,这翼国的王位就归你好了。”

    周致说着,已是泪水奔洒,她随手就去拔周却腰间的跨刀,周却急忙伸手去拦,却被周致手腕一翻,绕了过去,跨刀被扔在闾丘闵幽面前。闾丘闵幽愣住了,很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望向母后周致,只见周致一脸悲绝。

    闾丘闵幽又低头看向地上的跨刀。雪亮的跨刀就那么静静地卧在自己脚下,懒懒地放散着诡异地光芒,那凌厉的杀气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睡,眯着的眼睛里偶尔一闪,露出一抹嘲弄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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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飞鸟
    二殿下闾丘闵幽的脸渐渐苍白。他一直骄傲于自己是最肖父的那个儿子,却其实,根本不是。自己何止是不肖父,他根本没法肖,他实在比父王差远了啊。他甚至梦想有一天会超过父王,现在却连肖父都谈不上,他不过是一个永远及不上父王的闾丘家的蝼蚁罢了。

    舅舅周却说的没错,自己除了父王留下的那把青蝶剑和闾丘这个姓氏,一无所有,连父王的勇气都没有继承一点,遑论智慧、霸业。离了闾丘这个姓氏,自己什么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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