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经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三水傍舌
“什么五年孩儿这一走不才十天都还不到么”
姜珏以为自己母亲记错了,善意的提醒。谁料一旁的姜娴也跟着说到:
“五年前的正月你出去后就再也没见回来,后来阿爹阿娘带着我们到处找你,清平都找遍了,最后就只在路边发现了马尸。”
说起当初的事情,姜娴情绪还是起伏波动得很明显。
“当时我们一直找啊找啊,可就是没找到你,好多人都说你可能被山精给抓了吃了,甚至当初我也觉得你回不来了,只有阿爹,每天到了晚些的时候就会在门口站一会,虽然他不肯承认,当是我们都知道,阿爹那是在等你,希望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怎么会,怎么会过了这么久。”姜珏低着头,喃喃自语。
他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说有个人为了避灾,躲到了一个深山里,然后看见有两个白胡子老叟在下棋,等到棋下完了,那人跑回家时,发现过去了几十年,一切已经沧海桑田。没想到今天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姜珏想起黎雄曾经跟他说过的话,猜到可能跟那迷障有些原因,迷障一天世上一年,现在已经是五年后的秋天了。想到这里,姜珏一时间无法接受。
一旁的姜娴一会哭一会笑的,也不知道姜珏在想什么,姜珏的归来,对于她们来讲,应该是这些年里最好的事情了吧。
姜珏虽然有些无法接受一去五年的现实,但是看着眼前的至亲,心里头也一下变得踏实。要知道在迷障里,他都以为在也难见到他们了。
想起迷障中被吊在议事堂的经历,就不得不提起他的父亲姜公,记得当初一别时,他还负气在心。还怪过姜公为什么不肯让他去管小书的死因,而是压着真相,耍了手段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想到这里,发现从刚回家到现在怎么没有看见自己阿爹,姜珏不由得有些奇怪,于是开口问道:
“阿爹呢”
久别重逢的欣喜就这样被姜珏的一句话打散,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姜娴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跟姜珏说才好,姜母毕竟作为长者,经历过风雨,深深的看了眼姜珏后对他道:
“你跟我来。”
姜母领着姜珏往内室走去。
一进门,就能看见床榻上平躺着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气息微弱,这人正是姜珏的生父,这里的主人姜公。
而此时姜公身旁,韩医师医师正在给他诊断。
韩医师看见姜母身后跟进来一名男子,细细一看居然是姜珏,十分惊讶,跟他打了声招呼,谁知道姜珏根本没听到似的,双眼直瞪瞪的盯着昏迷不醒的姜公。
“姜公此病已有两日了。”一旁的韩医师道。
他虽是长辈,但是知道姜公出事,姜珏心情不好是正常的,也不与他计较。看见姜珏在怔怔的发呆,于是又站了起来,走到姜珏身边说道:
“姜公患的不是病,是因为身子虚,所以撞着什么不干净的了。”
“不干净的什么东西”姜珏转身过身问道。一看才发现是韩医师,意识到方才可能有些失礼,又联想起迷障中的一切,面色有些窘迫。
而一边的韩医师也大概知道他什么意思,压了压手示意没什么事,接着说道:
“这是鬼道一类,我们医者修习的是岐黄之术,与鬼道也偶有涉猎。人有三魂七魄,姜公这个样子,应该是七魄强行被人抽走了。”
姜珏一愣,感觉清平这些年怎么这么不太平。五年前小书死得不明不白,然后自己去到西山又莫名其妙被掳进了迷障里,一晃就是五年,谁料刚一着家就听见了他父亲的事情,不由得感慨心伤。
一旁的韩医师看见姜珏的神情,接着说道:
“你今日里才回来,可能不知道。大概就在你走后,西山乱葬岗刮来一阵阴风,然后清平就有好些人接二连三的病倒了,他们的症状和姜公是极为相似的,有些都是些穷苦人家,可怜呐......”
韩医师讲到后面,可怜拖着长长的尾音,摇着头。而他身边的姜珏若有所思,又是西山乱葬岗方向莫非是它
虽然姜珏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知道自己这几日里受的苦皆是拜它所赐,如今还累及自己的家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怒意。
“那请问韩叔父,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才好”
韩医师背着手,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堪比登天。”
既然有办法就好,姜珏刨根问题,接着问道:
“怎么说”
“既然能被拘走,那么自然也能还回来。七日之内若是能找到夺走姜公七魄的东西,并以术法引之。姜公就此醒转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辈都是凡俗,找不找得到还是两说,即便找到了,又能拿他如何所以说堪比登天了。”
若是换做是别人,确实是困难些,可是换做姜珏就不一样了,他想试一试,他以为背后祸首就是他放出来那东西。
姜珏这边在独自沉思,那边韩医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打定了主意,那么一切都得按部就班来,眼下最紧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一夜,虽然身体恢复了些,但是走了这么一段路,还是不堪承受。所以眼下当务之急,必须得将养好了身子。
姜珏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姜母
第二十六回 红粉之下是骷髅
血红色的丝绸像是一条有生命的蛇,从腰际蜿蜒爬上姜珏的肩膀,向他的脖颈一点点靠近。
他心道不妙,转身一剑就回刺了过去,啊的一个女声接踵传来。
姜珏回过身子,树叶间漏出的依稀月光下,一名红衣女子正倒在地上,神色哀楚,嗔怪道:
“哎...哎呦...你这人...你这人好没道理,人家只不过是想和你打声招呼而已...哎呦...”
红衣女子说完后又用手扶着“受伤”的位置呻吟了起来,如果仅仅看她的样子和言语,姜珏也分不出真假,怕自己伤错了人的同时又担心对方是鬼,所以不敢冒进,木剑护在身前,往挪走了两步,然后略带警觉地质疑道:
“你是人还是鬼”
姜珏看着对方低着头扶着身子,看不清楚面容,正打算再走近一步,岂知面前的女子缓缓的抬起头,未挽起的青丝垂在额前,隐约能够看见头发下的面色僵硬,眼珠上翻,一个幽幽的声音直接沁道骨子里:
“你说我是人还是鬼啊...”
卸下部分心防的姜珏没有万全的思想准备,被这么一吓,噌噌地急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剑都丢了。
“哇呀,你...你不要过来...我有剑...你最怕的桃木剑...”
“就你这个样子还想来抓我吗”
她就这么一步步的爬了过来,肩膀一起一伏,动作僵硬。
姜珏眼看不妙,急忙去抽背后的另一把剑,谁知剑还没抽出来,那“红衣女鬼”腿一曲,直接坐在原地,也不再扮鬼脸了,前仰后合地哈哈的大笑着,一只手还指着姜珏,一只手捂着肚子。把姜珏搞得稀里糊涂。
“你是人”姜珏略带质疑的问。
“废话,我要是鬼早就把你给吃啦,还由得你坐在这里问我啊”
红衣女子故作凶狠。
“你真的是人”姜珏还是有些不相信。这荒山野岭的,一个孤身女子大半夜跑到这里来,着实让人难以相信。
“我不是人。”红衣女子被问得烦了,眼一白姜珏,没好气的道。
“那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跑到这里还作甚”姜珏咄咄逼人。谁知对方伶牙俐齿,反唇问道:
“我还问你一个年轻后生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作甚呢你难道不是人”
姜珏听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细想一下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来自然有我的原因,你别告诉我你在这里是来散心的”
“当然不是,我是回家。”红衣女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
“回家你逗我,这里四处都是坟茔就是骨堆,你说你回家”姜珏抓出了对方的小辫子了一样。
“我就知道你不简单,还说你是来回家的。”
姜珏装出一副吓人的架势,咄咄逼人,实际上戒心已经卸下了大半。
谁料红衣女子根本不买他的帐,转身一步步的远去,留下来的背影看起来婀娜妖娆,青春无限。醒过神来的姜珏发现那边是寨子的方向。
“哎,留步...”姜珏叫住对方。“那边是个破落的寨子,阴深得很,不安全。”
“你这是在担心我”红衣女子咯咯一笑,然后转身继续前去。
“那里不安全,你一个姑娘家半夜里不要乱走,我还是送你回家的好。”姜珏觉得有必要送她一程。
红衣女子走在前头,姜珏在一侧护着,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绕过寨子一段路后,前面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起来。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院墙高耸,看起来是一户大户人家。只是衣着装扮看起来却不是汉人装扮,倒有点像当地人的衣着。姜珏在想,什么时候这里居然有一处这么大的院落了。
红衣女子一步步走上门前的台阶,大门大开着,门前站着一名老妪领着婢女提着灯笼迎了过来,看见这边的姜珏,面色一愣。倒是那红衣女子神色如常,转身一笑,道:
“喂,小子,我这院落里幽深恐怖得紧,你有没有胆进来看看。”
姜珏脑袋瓜子向来是聪明得紧的,就是脾气有些毛躁,禁不得激。听了红衣女子那么一番话,心想男子汉大丈夫若给姑娘家小瞧了那可就不好了。脖子一昂,抬头挺胸,正打算进去。突然转念一想自己今天夜里可不是来做客玩耍的。
毕竟事关重大,所以姜珏还得谨慎行事。想到这里,也不复方才理直气壮了,迈出去的步子,又生生的收了回去:
“只不过我今日里有事...”
姜珏言语之间好像在解释,但是声音却低了几分。岂料那红衣女子却不买账,略带尖酸的讽道:
“呀呀呀,我知道小哥你忙得很,不敢进就不敢进嘛,忒得这么多理由借口...”
这句话犹如火上添油,姜珏心一横,暗想反正也是进去一会,也不打紧。为人小瞧了可就不行了。于是昂首阔步,来到了红衣女子面前,这回,终于看清楚她的面貌了。
鹅蛋脸,五官虽说不得很精致,但是在她精细的妆容下平添了几分柔媚。此时正看着姜珏,捂着嘴吃吃的笑。
园子外没怎么看到里面的景象,等到走进大门,你就能发现门后是个大院子,院子当中有一块影壁,约莫有四五丈高,一丈宽,看起来很是奇怪。影壁上面提了一行字,因为天黑,所以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红衣女子引着姜珏,老妪与小婢跟着他们二人身后,绕过影壁来到了堂前。
影壁后面的屋子可就壮观了,跟清平的本地人的习惯一样,它全部是用木头榫卯搭接砌成,根本不耗一砖一瓦。只不过在格局上与那种“干栏式建筑”完全不同,也没有常见的吊脚。
堂中跪坐着不少人,他们身前摆着两排小几,几上摆着瓜果酒水。
“阿婆,你先领这位贵宾先入席,我随后就来...”
红衣女子点头对姜珏笑了笑,然后侧身离开了。姜珏在这位老妪的引导下坐在一处空着的位置上。
老妪面容苍老,脸上的褶皱一层又一层,有时候都让人不禁担心它会不会从脸上脱落下来。姜珏出于礼貌,说了声谢谢。然后坐下来,因为肚子不饿,也不想吃东西,于是就细细的观察身边的人。
在场约莫坐着十几人,每个人单独一个位置,也不见他们相互聊天。眼前有酒他们就喝,有吃得他们就吃。很让人奇怪,环顾了一周,姜珏倒看到自己不远处有个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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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皮囊之中取人心
白衣女子回转过头,侧着身子,恍若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对姜珏不闻不问。
只见她双指轻轻拈起酒杯,送在鼻端细细地嗅着,然后红唇一抿。能够感觉纤细白嫩的脖颈有柔和的曲线自上往下滑动,她微微低垂的眉眼情意绵绵,对着空空的酒杯柔声呢喃道:
“你总是不解我对你的一番情意难道天下所有多情的女子都许不到如意的郎君为什么每次我要做什么,你都不顺我心意呢”
瓷白的酒杯在她指尖滚动,像是摩挲着情人身上每一寸肌肤,她的情话哀怜凄楚,仿佛在述说着一个多情女子的心声,却又像是隐射着姜珏的不知好歹。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那只瓷白的酒杯像是享尽了她指尖的温存,不愿在留恋伊人的绵绵情意;又恰似伊人得不了心爱之人,宁为玉碎的决绝。在一刹间,酒杯从她指尖滑落,“碰”的一声,瓷片如春日里的玉兰在地上瓣瓣盛开。
仿佛早就约定好了一般,就在酒杯落地之时,堂中除了那名身高不及三尺的白头男子,其余的客人刷刷的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姜珏,似乎把它看做了一道可口的食物。
之前姜珏觉得有些人感觉面熟,现在面面相对,自然就看得清楚了,原来其中有些人还是清平人士,或多或少与姜珏都是打过照面的。
而另外的感觉面生的人,衣着奇形怪状,看来是陆续来到清平的江湖人士,其中有一人引起了姜珏的注意,因为他的衣着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于姜珏有救命之恩的黎雄。
不待姜珏多想,对方一个个剑拔弩张,扑了过来,势要将姜珏杀之而后快。
他们的气息姜珏感觉得到,虽然身上阴气笼罩,但是灵台之处还有阳气萦绕,应该都是活人。就因为如此,姜珏更有些头大。因为先前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各种他觉着能够对付红衣女子的物事他都带了些,唯独没有带上他的配剑。
此时手中一把桃木剑,怎能匹敌对方的金铁之刃
姜公虽然家学渊博,但是于武学一门并无涉猎。好在姜珏自小就是喜好这些,多多少少学了些花拳绣腿。
现场姜珏以一敌众,一把木剑又不敢与对方硬碰,腾挪躲闪之间不停的在观察。
一人朝姜珏直扑过来,他身材壮硕,手中毫无章法可言,姜珏侧身让开,一脚踢在他的下盘,踢得他重心不稳,直接趴倒在地。
姜珏趁势闪开,躲开随后的一柄短叉,可终究是闪避得慢了些,长叉从姜珏左臂边上刺过,衣服被短叉划开一合小口,好在没有伤着皮肉。姜珏右手木剑拍在执叉男子的手背,他虎口一震,巨大的力量直接把短叉拍脱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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