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经传

    “没错，夜郎一族确实是鬼姑神母的后代，而你所言的夜郎鬼首，不用想就知道是鬼姑神母的某位子嗣。”

    一些萦绕在姜珏脑海中的谜团逐渐化解，但听到这里，又很快有问题接踵而来:

    “鬼姑神母，从她相助女娲娘娘造人时就能看出，应是与女娲娘娘一样伟大的创世之神。既为神母，但为何她的子嗣却要反其道而行之，想要覆灭人界呢”

    “覆灭人界那只是从你的角度所看到的边边角角而已，只怕离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因为从它们的角度来说，它们只是想夺回属于自己地方，它们只是想为自己的母神报仇而已。”

    “报仇为谁是鬼姑神母吗”

    一连三个问题，都无法倾尽姜珏心头的疑惑，但很让人恼火的是，鲛人老妪却在此时选择了缄默。

    “你们人类尽是贪婪之辈，若不是你们的那些达官贵族，我们鲛人一族又岂会沦落到了如今地步如今与你讲了这般多，一切都是看在你手中拿的是獬豸角，与女娲娘娘渊源不浅的份上。但其余的事情，少知道些，对你我都只有好处。”

    见到对方不肯多言，姜珏也无




第六十五回 鲛人的阴谋
    “制止它你”

    鲛人老妪即便知道姜珏有獬豸短匕在手，仍然不相信姜珏面对夜郎群鬼，能够力挽人间界于将倾。但姜珏并未因对方的轻视而愠怒，心中反而窃喜，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怎么您不相信”

    “相信叫老身怎么相信，你以为凭手上的那根兽角，就能对付得了夜郎鬼的举族入侵了”

    “非也！”姜珏伸出手来，食指竖起，慢条斯理地摇了摇，接着缓缓道:“晚辈有的，可不止獬豸角。这么说把，如果晚辈能够凑齐两位人皇的“规”与“矩”，你说夜郎小鬼还能猖狂得几时”

    姜珏这么一番话说来，老妪先是一楞，紧接着无法遏制的大笑道:

    “獬豸是伏羲”神矩“所幻一事，你我皆已知晓；但你可知女娲“神规”在哪里“规“与”矩”乃是天地重器，老身四千余年的寿命，都没有听说过神规的下落，多少人间巫卜，穷尽一生都没有发现它们的踪迹，你一个年纪轻轻地凡夫俗子，又怎会有如此的造化”

    “什么天地重器无非就是丈量天地的尺子和圆规罢了，有什么稀奇的，还没老子钉灵族的万寿坤舆图来得珍贵。”老妪对马如是不待见，马如是也不给对方好脸色，所以一寻到机会，就见缝插针的反驳。

    “寻常尺子”老妪扫了马如是一眼:“你可知道拥有了“规“与”矩”的人拥有什么样的能力吗”

    马如是不肯服输，反问道:“什么能力总不可能可以改变天地之间的规则秩序吧。”

    “如果我说是呢”

    听到他们的谈话，姜珏心头一震，如果真如老妪所言，那规与矩的重要性就有些可怕了，甚至与九鼎比起来，都不遑多让。

    但这种震惊只是在一瞬间，全因为是头一次听到时，但如果反推回来，却又隐隐感觉不对劲。

    细想想，虽然姜珏生在荒野偏僻的清平，没见过什么世面，又加上出世之后也少与人打交道，不知道“规”“矩”的事情正常；

    但白羽，青衣二人呢他们从未对“规，矩”一事加以提及，如果“规，矩”真的那么重要，难道他们也不知道么

    曾经青衣是来寻过獬豸的，但一听说獬豸已经死了后，对姜珏的獬豸角就失去了兴趣，而白羽，至始至终，连问都没怎么问过。

    隐约间，姜珏想到了消失的穷奇，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是穷奇与鲛人老妪早就串通好了一般。

    否则穷奇怎会恰逢时机的消失不见又为什么“规，矩”化兽的论调只有它们口中说出要知道，姜珏可是问过獬豸的，连作为当事者之一的獬豸都不太清楚。

    而恰巧的，说在南冥天池能够找到鲲鹏的主意也是穷奇出的。

    想到这里，其中的猫腻已经呼之欲出，原以为鲛人之前的示弱是无奈之举，不成想是为了降低姜珏防备的精心算计，而她们面色苍白，看来并不是因为受了重伤，而是因为生活在天池之中，极少见到阳光的缘故吧。

    可连二人在它们步步为营的设计下，姜珏更为了引起鲛人一族的重视，差点将自己的底牌和盘托出。

    心中震惊、愤恨之余，姜珏也不得不深思，穷奇将它们骗至此地，究竟为何

    为了不打草惊蛇，姜珏只能装傻充愣，惋惜道:

    ““规”“矩”居然有这么厉害可惜的是，穷奇自与我们一同进入南冥天池后就消失不见了。”

    “什么你真的有穷奇的消息”

    鲛人老妪一脸不可思议，若不是姜珏已经看出来它们不怀好意，只会被她骗得团团转，此时强忍着心中的愤慨，一步步引诱道:

    “是啊，它跟我一道进来的，但到了南冥天池就没有了消息。”

    “这样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它进了天池，就逃不开我们鲛人一族的眼睛。”说完，鲛人老妪对身后的一名鲛



第六十六回 识主的水草
    此时穷奇还未出现，姜珏知道，它说不定正在某处候着，只等着机会成熟，就会与去缚它的几名鲛人挑帘登场，在自己面前演出一场好戏。

    它们如此大费周章，所图的，无非就是獬豸角而已。

    这代表着獬豸角此时又成了几人的保命符，过早的交出去了，他们就全然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要直面对手上梁抽梯的命运；而若不交出去，又会惹得鲛人先知无端猜忌。

    面对着这个活了四千余年的老东西，姜珏原本以为自己谨慎就足够，但没想到，对方给的选择，处处都是陷阱。

    姜珏手伸入了怀里，握着獬豸短匕，一时间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时间缓缓而逝，姜珏从未感觉它走得如此的温吞过，等到意识到不能出神，否则会被人看出时，一股凉意已经爬上了背脊，短短时间，竟然渗出了一身冷汗。

    恰在这时，一阵哭闹声传来，原是小鲛人被马如是逗得不开心了。

    见到鲛人先知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姜珏才敢悄悄地松了口气，心中不由感叹，一直莽莽撞撞的马如是，在这关键的时候难得的做了番正确事。

    “怎么了”姜珏也凑过身去，趁机借坡下驴。

    “呜哇，他...他这个坏人......拉...拉人家耳朵......”

    小鲛娘连哭带喘，原本还有些畏惧骷髅头马如是，此时见到有人为她撑腰，竟也不知道怕了，反手掐在马如是手臂后的软肉上，然后用力一拧。

    “呜哇...疼......”

    “噗呲...”

    马如是故作痛苦状，惹得小鲛娘破涕为笑，原先憋着的怒气转瞬间烟消云散。

    不用想也知道，之前在遇见小鲛娘的时候，马如是与他一唱一和，惹得小姑娘气愤不已，如今见到鲛人族有意与己方交好，那自然得修复与小鲛娘的关系。

    “老姜，我.....”

    姜珏挥了挥手，将马如是的话拦了回去，而鲛人先知也故作严苛的责难道:

    “鲛娘，住手，这两位是贵客，谁让你没大没小的，还不回你娘那里去。”

    “哦，好！”

    小鲛人嘟着嘴，一张小脸憋得红扑扑的，低着头，转身回到了鲛人族群里。

    见她游到一名貌美的鲛人身旁，然后拉起对方的手，神貌甚是亲密。而这一切，丝毫不落的都看在了姜珏的眼里。

    因为初见时，小鲛人曾说它阿娘受伤了，姜珏原本以为是谎言，如今看来，确实不假。由此看来，鲛人一族所言的，极可能是半真半假。

    但就是这样真假参半的谎言，最是让人难以应付。谁又知道这是不是鲛人先知故意演给自己看的呢姜珏清楚，小鲛娘年少无知，她可能不会骗人，但她的童真无邪正是降低人心防的最好武器。

    只要鲛人先知提前授意，她亦如此为之，姜珏一旦轻易信，结果只能是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自知。

    既然什么都不能相信，那为什么姜珏还要去证实对方言语中的真伪呢

    原因无他，几人客居它处，不占天时地利人和，姜珏只想从对手的言语中找到更多的破绽，这样才能在撕破脸皮时，有更多全身而退的机会。

    “你看只顾着说话了，两位要不要去我族地坐坐”

    因为小鲛人与马如是一闹，鲛人先知也不好再次提起要看獬豸短匕的要求。姜珏正在犹疑，马如是却点头应承，道:

    “乐意之至，只要老前辈不嫌麻烦。”

    “哎，小兄弟言重了，二位愿意拯救我们举族于水火，这份情谊已属难得，老身怎敢嫌麻烦呢。”

    鲛人老妪说完，伸手一划，带起的水沫竟被她幻出三个齐人高的水泡来，然后只听她说道:

    &



第六十七回 奇怪的房子
    不似人常见的亭台楼阁，也不像传闻中的神仙洞府；这是一群巨大的圆形的建筑群落。

    不，应该不是建筑，因为它们浑然而成，下面小，上面大，一圈圈螺旋向上，状如螺壳，只不过较它们大上了千万倍而已。

    “这是”

    “对，这就是我们平常居住的地方。”紧跟在姜珏身旁的一名圆脸红鳞地鲛人答到。

    姜珏绕开散落四处的珊瑚，游向就近的螺壳一样地房子，伸手摸去，石壁一般坚硬的触感随手传来，曲指一敲，就能听见咚咚地清脆声音，由此可见，这壳子坚硬且薄，若不怕空气沉闷，确实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地方。

    若是在岸上，住在里面定然沉闷得紧的，但若再水中，就不需担心这个的问题了。

    “这么多螺壳，怎么来的”姜珏有些好奇。

    “这个“还未说起螺壳的由来，红鳞鲛人面上尽是自豪的荣光:

    ”在南冥天池的西郊，那里有一片浅滩，浅滩上就生活着这种螺女，她们与我们不同，生来便伴有螺壳，但是在生产之前不会太大，但是在生产的前后时间里，螺女的壳就会变得格外的坚固而且庞大...”

    “这么大那螺女应该很难应付吧?”马如是双手比划着，也跟着加入了话题。

    也许是说到了兴头上，一左一右名为护卫，实为监视几人的鲛人如同打开了话匣子，尤其这后者，滔滔不绝道:

    “不不不...那时候她们根本移动不了，所以只要趁黑将壳中的螺女杀死，就可以得到这种螺壳。”后者说完，手一指前方:“在我们这里，谁的螺壳越大，她的地位就越是崇高。”

    它们所指的，应该是鲛人先知所居住的位置，因为姜珏已经看到，她佝偻着腰，正在对自己热情的招手，但看她笑得越灿烂，姜珏心中就越恶心。

    不为别的，就凭它们自己不建造居所，为了得到螺女的壳，在其生产时偷袭不说，并还以此为荣光的举止，就已经彻底的出卖了鲛人族。

    说什么人间贵胄对鲛人如何迫害，可它们又是如何迫害螺女的呢姜珏原本被小鲛娘的眼泪赚去的一丝丝同情，此时被鲛人卫士与先知前后败了个精光。

    纵千百般不愿，还是得迎面而上。

    “是穷奇有消息了么“

    “穷奇凶名在外，抓它哪有这么容易。“鲛人先知一让，想请姜珏进她身后的螺屋。

    若是之前还好，但一想到鲛人如何杀死螺女，又如何将其以及其子女的尸体从螺壳中掏出来，姜珏就感觉到恶心，这一栋栋螺屋，在他眼中，无异于圆形的寿木。

    “嗳，晚辈初次见到这般海底美景，可否多转上一会”

    “可以啊！“先知往后一招手，一股暗涌托着套酒具，从室内送了出来:“如果要看美景，那你就来对地方了。“

    先知走向了前方的一处空地，因为在南冥天池的深渊里，所以一切都晦暗难明，即便在正午，也如同傍晚一般。

    姜珏以为鲛人已经适应了如此光景，因此未加多问，可就在对方示意他们抬头往上看去时，即便是见过多处秘境的姜珏，都被眼前的景色给惊呆了。

    这本是海底深渊中的穹顶，上面空间狭窄，越往下就越是宽阔，穹顶之上，挂满了珊瑚水草，而这些珊瑚树上，一颗颗晶亮的夜明珠在闪烁着，它们有大有小，看起来竟与河汉一般无二。

    “这些夜明珠，难道都是那些珊瑚上长出来的么“

    “不！“鲛人先知递过来一只酒盏，它如同海贝一般模样，里面盛着半盏幽黑的液体，不知什么缘故，竟然没有立时混合在四周的海水里。

    “咳咳...那是什么”马如是喝的急了，竟被呛了一口。



第六十八回 海底的虎穴
    “不是说要剥夺你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只是这本是你的使命所在。”姜珏知道对方只是在欲情故纵，心中故作不知，假意劝慰。

    “使命使命就是为别人而活么如果是这样，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愿意。”

    “还是之前协定的那样，你以规矩之力，助我寻回九鼎碎片，赶走夜郎鬼；而我，在事成之后帮你寻得一副好的躯体，届时你去追寻你的自由，想去哪便去哪。”

    “此话当真”穷奇一抬前蹄。

    “当真。”姜珏瞥了一眼鲛人老先知，她古井不波，城府深得如同暗夜。

    “那好，既然可算是说定了”

    “说定了。”姜珏点了点头，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对方如何继续这场双簧。

    其实姜珏本应该害怕的，其实这时候应该想尽一切办法离开的，但在危机关头，姜珏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理智。

    他明明知道，仅仅鲛人一族，就已经让他喝一壶的了，更何况还有个凶兽穷奇

    即便穷奇本体不在，能力大受影响，甚至不惜附身在一只野山羊上。

    但穷奇依旧还是穷奇！

    姜珏更知道，它们原本可以联手杀死自己，但却没有付诸行动。

    为何怕不止是獬豸短匕吧。

    肯定还有某种东西，它必须姜珏在配合的情况下才能够交给对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