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罪之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厌笔川
“当然。”许琳点头,谨慎的做着阐述,“这是人们习惯的一种心理模式,是让人感到熟悉、驾轻就熟时的心理状态,如果人们的行为超出了这些模式,就会感到不安全、焦虑,甚至恐惧。浅显的例子,生活中当我们面对新工作、接受新挑战时,内心会从原本熟悉、舒适的区域进入到紧张、担忧甚至恐惧的压力区。”
“没错。”白中元认可的点点头,“心理安全,适用于社会中任何一个人,所以这其中也就包括犯罪嫌疑人。目前已经发生的四起案件中,最明显的征象便是熟人作案,这不光体现在被害人身上以及家中没有挣扎或打斗的痕迹上面,还体现在犯罪嫌疑人几乎规避了所有可能暴露的风险。如此一来,问题就出现了,他是如何做到这点的呢在我的认知中,没有人能够在陌生环境下完成那样的犯罪。”
“所以,嫌疑人对四名被害人的居住环境是十分熟悉和了解的。”这次,许琳没有反驳,而是顺着这个思路捋了下去,“四名被害人分别居住在省城的东南西北,因此也就意味着嫌疑人必须要有大量的时间。”
“没错。”白中元点头,“邱子善的工作是三班儿倒,上十二个小时休息二十四个小时,尽管物业负责人说他们还要打扫小区卫生,可那根本花费不了多长的时间,空闲时间是十分富余的。”
“好,我们继续按照你的逻辑来捋。”稍作思索,许琳继续说道,“如今有两点完全可以套用在邱子善的身上,且不会出现任何的矛盾点,分别是那张床和大量空闲时间。除此之外,你还获知了什么”
许琳用了获知这两个字,让白中元内心微突,她果然还没有完全放下疑心,仍旧在谨慎小心的进行试探。
“不是获知,是根据案件征象做出的推导。”明知道不会起到多大效果,可白中元还是做了句辩解,而后话锋一转继续说起了案子,“案发当晚,那么多警力于第一时间进行了走访和排查,然而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目标,仿佛犯罪嫌疑人凭空蒸发了一样,你觉得这符合正常逻辑吗”
“当然不符合。”许琳面色毫无变化,“你是想说,把这一疑问放到邱子善身上,就又有了合理解释对不对”
“难道不合理吗”白中元反问。
“合理。”许琳点头,“小区侧门的路设置了路障,阻拦了所有行人,加上雨大很少有人从家外出,确保了这块区域的真空状态。若邱子善是真凶的话,他的确可以从容的导演一出杀人、处理案发现场、假装遭受袭击深陷昏迷的好戏。这样一来,几乎所有的疑问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是啊……”白中元长叹口气,有了些懊丧,“凶手的确很狡猾,可我们所有人也都犯了同一个错误。”
“先入为主”
“没错。”白中元苦笑一声,“主
第四十三章 出乎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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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起那个人,白中元内心都是五味杂陈的。
只相差一岁,从小到大他们用了最多的时间与对方相处,二人之间有着浓厚的兄弟情,却也始终存在着尖锐的矛盾。若是追溯源头,问题的根本还是在家庭教育,准确的说是区别对待上。
对于那些细节,白中元能够做出清晰的回忆,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打骂体罚,都有着极大的偏差。树要砍、人要管,这句话能够被一代代人传下来,必然是有着道理的,而且最终也在这个家庭中应验了。
一个自律、一个松散;一个受到严苛的教育,一个享受放纵的宠溺;一个品学兼优、一个混蛋无比。两个人,就像是颜色中黑与白,像是人性中的善与恶,以极端对立的方式生活在同一个环境中。
宠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宠溺的同时还放任其惹是生非、开脱包庇。好好的一个家,为了“他”遭受了多少冷嘲热讽,承受了多少非议谩骂白中元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他”越玩儿越野,最终彻底走上了歧途。
从要到偷、从偷到抢、从抢到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斑斑劣迹让整个家庭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白中元教化过、劝说过,甚至是殴打过,但始终都没有任何的效果,最终只能无奈接受残酷的现实。
无论“他”的行为多么恶劣,但白中元始终没有与之真正撕破脸过,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不管怎么说二人之间都有着血缘关系。但在母亲车祸去世的那天,那唯一的纽带也断了。
车祸发生时,是“他”第八次进拘留所,白中元当时已经失去了理智,想要亲手将他押到母亲的病床前,狠狠的收拾一番。可在母亲回光返照的阻挠下,他只能将满腔绝望的怒火生生吞下去。
白中元记得很清楚,母亲最后说起“他”的时候,眼睛里是含着泪的,脸上挂着不知是欣慰还是苦涩的笑,用蕴含了种种复杂情绪的言语,讲述了“他”的身世,并要求白中元务必严格保密。直到那时,白中元才明白事情的始末。尽管如此,他依旧是不想答应的,可母亲的遗愿无法违逆。
之后的日子里,兄弟二人形同陌路,再也没有了任何的交集,就算是偶尔见面,彼此之间也不会有任何交谈。直到四年前发生一起故意伤人案,忍无可忍的白中元亲手将“他”抓捕归案,判刑三年。
三年中,白中元只在收监入狱的那天与“他”见了面,言语冰冷的交谈之后,彻底切断了血缘。
而“他”,也用森寒的语气做了回应:“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姓氏还给你白家,以后世上只有苏浩。”
白中元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心中始终燃烧着无法熄灭的火焰,那是怨恨,不仅仅因为那头白眼狼做出了那么多辱没家风、祸及无辜的事情,更多的源自于母亲最后的诀别。若是当天苏浩没犯事,母亲应该还有抢救的希望。
在刻意的遗忘下,苏浩已经从白中元的生命中消失了,如果不是袭击耗子的案发现场出现了玉坠,如果不是为了连环凶杀案的侦办,他永远都不会提起那个人,也永远都不会去回忆曾经的事。
情绪的失控,导致白中元再次辜负了母亲的遗愿,在白志峰的面前,用愤怒的言语说出了抱养的话。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白中元却意外的察觉情绪不再波动的那么剧烈了。或许,是亲情真的淡了;也或许,是成熟了。亲情淡了,也就不会束手束脚了;人成熟了,也就懂得利弊取舍了。
终归,都是好事儿!
慢慢抬起头,白中元朝着监狱的方向看了过去,脑海中缓缓凝现出了那个人的样子:“苏浩,四年前我亲手将你送入监狱的时候,就已经切断了所有关系,不想在与你产生任何的交集。然而造化弄人,该来的迟早还是会来,不管老头子怎么求情,我也绝不会改变初衷,一定会将再次将你缉拿归案。这当中不存在公报私仇,也不存在旧年积怨,原因只有一个,我是警察,你是嫌疑人。”
“可悲的是,若母亲在天有灵,怕是又要伤心了……”
……
飘忽的思绪,是被电话拉回到现实的,当看到杨伟成发过来的照片、电话以及住址后,白中元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但愿,此行顺利吧。”想到躺在重症监护室的耗子,想到他那晚谈及爱情时的种种消极言论,白中元便有种不祥的感觉。可眼下没有别的路可走,不管多难都是要试一试的,祈祷行之有效吧。
走出凉亭,白中元来到了二石楼村的街口,拦下一辆出租车说出了电话上的地址,而后闭眼靠向了座椅。
在很多人看来,白中元之所以能屡屡破获大案、要案,凭借的是高智商和与生俱来的天赋。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些都是虚而不实的,是有些人为懒惰寻找的借口而已。刑侦办案哪里有什么捷径可走,只是不断地学习、分析、推导,再结合丰富的现场经验去做出大胆合理的思维拓展判断罢了。
就像现在一样,表面上看起来白中元在小憩,可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着,不仅仅要思索怎么去说服耗子的女朋友,更要对连环案进行大致的回顾,倘若发现了漏洞,必须及时作出补救措施才行。
邱子善应该已经在追捕了,剩下的就是解开耗子遭受袭击的谜题了,倘若真是苏浩所为,那么白中元绝对
第四十四章 未完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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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受伤前还是受伤后,白中元那份儿细腻的心思始终如一。加之搞了这么多年的刑侦工作,他察言观色的本事是十分了得的,通过肢体语言甚至是微表情解读人的内心,同样有着非凡的造诣。
与柳莎是初次见面,交谈的也并不多,可白中元能够断定,在柳莎的身上绝对有着耐人寻味的故事。
故事,极大概率与耗子有着无法剥离的关系!
不管是否准确,终归只是猜测,况且白中元对柳莎的私事并不感兴趣,于是主观的忽略了那些东西,静静品茶等待着。他心中很清楚,这会儿不是打断的时候,柳莎越是感性对后续的谈话便越是有利。
良久之后,柳莎总算是会过了神,抬手擦拭过眼角,轻声道着歉:“不好意思白警官,让你见笑了。”
“没事,情绪的宣泄有利于身心健康。”说完,白中元开始对谈话进行引导,“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说说你们之间的事”
“……”柳莎沉默。
见此,白中元没有继续催促,而是感慨的说了起来:“人的一生,总会结识很多的人,彼此之间也会发生很多的事,这是正常的社会规律。很多时候,我们分不清哪些人、哪些事是好的和坏的,更无法甄别是重要的还是无所谓的。只有当我们逐渐成长、慢慢老去,那些人和事的才会鲜明起来,有的利于一时却弊于一世,有的沉入了心海的最深处,被海沙所掩埋,然而不经意的碰触便会导致井喷。每个人的脑海深处,都藏着被记忆封存的东西,那或许是私密的、或许是排斥的、或许是痛恨的,也或许是不齿的。但不管是哪种,都无法回避一个血淋淋的现实,当我们的身体渐渐老去,便会慢慢失去封存那些东西的力气,它会挣脱枷锁,凶猛的奔涌出来,重新占据我们的生活。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情绪都会再次接踵而至,像是无法躲避的飓风和海潮,将我们一步步推向人生的完结点,从而造就了不同的最终情绪。或甜、或苦、或悲,或喜……而那时,就是我们的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无论多么的牵挂和不舍,也无法将它们带进坟墓,那将是我们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东西。可悲的是,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感受和获知。”
白中元的声音很轻,但那富有节奏感的抑扬顿挫,却将内心深处蔓延出的种种情绪渲染的淋漓尽致。感受最深的,自然是坐在对面的柳莎,她托腮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无声哽咽、泪眼迷离。
“或许,警察不是最适合你的职业。”那番感慨,似乎解开了柳莎的心结,至少她有了互动。
这样的转变毫无征兆,不仅惊动了白中元,就连那杯清水也晃动了几下,而后洒落在了桌子上面。
柳莎的脸上带着笑,那与进门时的截然不同,更纯粹、更单纯、更甜美,仿佛疾风骤雨后绽放的新颜。就像她纤细的手指划动桌子上的水一样,轻盈、丝滑、温柔,宛如正在展开一幅美丽的画卷。
氛围的缓和,让白中元长出了一口气,于是开始谈及正题:“我没有过分的要求,只希望你去医院看看他,这无关案子,只求耗子能够尽快醒过来。你应该知道,昏迷的越久,对他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
“我不会去的。”说出这句话时,柳莎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如果只是朋友,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你也清楚,我和他之间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我不想让现在的男朋友误会什么。”
“我懂。”白中元没有生气,每个人都有着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不能强求,“虽然失望,但我很喜欢你的直接。”
“这是对待感情的一种态度。”柳莎正色说道,“只要一段感情还没有结束,就应该对彼此负责。”
“那就让我们祝耗子好运吧。”白中元说着起身,“告辞。”
“不送。”柳莎端起了咖啡。
走出咖啡店,白中元径直朝着临近的地铁站走去,看似不经意的瞟动间,却将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男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大约一米八左右,身躯削瘦、皮肤白皙,带着黑框眼镜,气质透着几分儒雅。他站在路边打着电话,乍然看上去像是等着的士,可无论是那身睡衣,还是人字拖鞋,都表明他没有远去之意。或许是感受到了白中元的目光,那个人轻轻点头微笑,嘴角扯动露出整齐的白牙,着实给人一种亲切的好感。
回应之后,白中元加快脚步朝着地铁站走去,拐弯的刹那,从公交车的后视镜中看到了那个男人走进了柳莎居住的小区。
呼……
长出口气,白中元推开了旁边一间网咖的门,与吧台服务员交谈几句之后,他选择了角落的一台机子。开机之后,他稍稍回忆了下,登录网址打开了一个邮箱,将里面的音频文件下载之后,清除了浏览痕迹。
离开网咖,白中元内心中有着两种大相径庭的感受,一种是轻松、一种是沉重、一种是新生的希望,一种是枯萎的凋零。好的感受,源自于手机中的音频文件,那里面的东西或许会将耗子唤醒。而坏的,则是源于柳莎以及那个男人。
白中元不用去妄自猜测,也很清楚他们之间的情侣关系,只是在他这个外人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充满了恶意的。说的更严重些,之于柳莎而言,那绝非平等的,更像是主仆、从属,以及奴隶。
这不是妄自揣度,而是有着切实根据的。比如从二人见面之始,柳莎的手机就是处于拨通状态的;比如柳莎托腮的无声哽咽,是遥望街边那个男人的下意识反应;又比如洒落的那杯水,是传递讯息的唯一途径。
与柳莎见面的时间不长,但白中元还是有了些直观了解,柳莎的确在演戏,但所演的却不是假意的和善。相反,那份傲慢才是苦心练习的结果,邻家小妹的那份儿单纯和率真,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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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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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中元与耗子相处时间并不长,对他的了解也很浅显,直到听完手机中的音频之后,认知这才加深了许多,同时也有些意外。耗子的嘴巴比较碎,性格颇为外向,通常这样的人待人接物会比较大大咧咧。谁成想,在那副乐天派的表象之下,居然隐藏着如此丰富的情绪和细腻的情感。
音频有着三个段落,字由少变多,语气由生冷变得温软,情绪由激动变得平和,犹如一件隐藏着暗器的刀子,破皮、穿骨,直入人的内心。很难想象,耗子在那段时间经受了怎样的煎熬与折磨。
音频中内容如此触动人心,这是白中元始料未及的,因此他不敢再播放下半部分,他怕听到柳莎说出决绝的话来。
尽管,他能看出来柳莎是有着苦衷的。
出租车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白中元的目光掠过了匆匆而行的人群,蓦然间,他的内心泛起了潮水般的失落感。是不是每个人身上,都有着闻之动容的故事呢又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着不敢暴露在阳光下的一面呢
比如柳莎,她为何甘愿受到那般屈辱的对待
胡思乱想下,时间总是会过得飞快,当白中元再次返回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了,天依然阴着。重症监护室的门前,依旧存在着杨伟成的身影,看到白中元去而复返,赶忙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方队刚才来了。”
“又打听那事儿了”彼此都很了解,白中元能做出大致的猜测。
“是的。”杨伟成点头,有了些担心,“他会不会听到什么风声了”
“不会。”白中元不假思索的否定道,“你应该很了解老方,他这个人疑心比较重,什么事情都要再三的去确认。不用太在意,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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