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罪之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厌笔川
“如果放在古代,你和贾林是要被浸猪笼的。”白中元对梁媛有了厌恶,但也知道不能给对方落下口实,于是又补充道,“当然,现在是新社会,尽管出轨、通奸这种事为人所不齿,的确也没有严重到判刑的地步。”
“您不用咬牙切齿的讽刺,我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梁媛说完,身体稍稍前倾,“白警官,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说。”白中元又恢复了冷静。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和贾林之间事情的,又是怎么知道我怀孕的”梁媛非常的想不明白,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泄露过,莫说是外人,就算是天天住在养殖场的宋前,都不一定有所察觉。
“想听”
“反正木已成舟,您爱说不说。”梁媛表现的毫不在乎。
“中元,这里做着笔录呢,你别卖关子。”谢江提醒。
“知晓你和贾林的事情是因为四点。”白中元罗列着。
(1)在养殖场中,白中元曾经查看过三间房,胡成经常午休的那间房脏乱不堪,可那间夫妻房以及贾林的房间却异常的整洁。如果仅仅是整洁倒也罢了,关键是整洁中有着明显一人所为的痕迹。
白中元比较过两间整洁屋子内的细节,柜子里的衣架朝向是相同的,衬衣、内衣还有袜子的折叠方式也是一样的,最引人生疑的是床上的被褥,归置的方式几乎如出一辙,这意味着两种不正常的可能。
要么是贾林帮忙收拾了那间夫妻共住的房子,要么是梁媛在贾林面前扮演了“妻子”的角色,毕竟内衣是外人碰不得的。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匪浅,而男女之间的关系紧密无外乎那点事儿。
(2)在养殖场了解情况的时候,梁媛哭泣过,当时白中元递过了去了一张纸,目光曾在梁媛的手上长时间停留过。
当时,白中元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梁媛的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戒指,那枚戒指成色很新,但偏偏无法遮盖住手指上的戒指痕迹。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枚戒指是新换的,与之前的戒指样式不同,所以才无法掩盖旧痕。
(3)同样是在养殖场,白中元曾经问过贾林那件皮衣的事情,当时他不仅露出了紧张的神色,还说错了购买地点。那件皮衣白中元仔细的审视过,穿在贾林身上是不合身的,衣摆和垫肩那里都是要大出一号的。
这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那件皮衣并不是贾林的。
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一件皮衣已然可以算作是“奢侈品”了,所以在购买的时候一定会精挑细选并且试一试,绝不该出现不合身的情况。而若是将那件皮衣套置到被害的胡成身上,显然会得体的多。
(4)梁媛是养殖场的老板娘不假,可她却没有半分常年劳作的农妇样子,这说明平时是极为注重化妆和保养的。而且这个习惯一定已经保持了很久,毕竟皮肤绝不是十天半个月所能够做出较大改变的。
既然是长久的习惯,那为何突然转性素面朝天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一个珍视容貌的女人发生巨大的转变呢
答案同样只有一个,那就是怀孕了。
这世上,只有孩子能让女人做出大的牺牲和让步。
将上述的所有细节进行整合后,就不难得出一个结论,胡成是不具备生育能力的,否则梁媛这十多年早就应该有了孩子,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去做个高龄孕妇。这点,极有可能便是惨案的诱因。
“怪不得当时你翻箱倒柜的,原来是这样啊。”谢江后知后觉的发着感慨,为自己当时的迟钝感到汗颜。
与谢江不同,梁媛的反应很是震惊,目光中甚至透着些不可思议:“刚才那些,你究竟是怎么得知的”
“多想想,自然就知道了。”白中元实话实说,哪怕已经料到了对方不会相信。
果不其然,梁媛表示了极大的怀疑:“我不信,上述那些只有我和贾林知道,莫说是你一个外人,就算是宋前和胡成都不曾有过察觉。”
“你害怕胡成察觉,所以才杀了他对吧”
“没有。”梁媛坚决的摇头,“刚才我已经说过,偷男人的事情我认,杀人的事情别往我的身上扯。”
“你就算不想为胡成昭雪,也应该想想贾林吧”审讯工作就是如此,要不停的转换角度尝试撬开嫌疑人的嘴巴,于是白中元继续说道,“贾林暗恋你这么多年,这份情意在你这里就那么廉价吗”
“笑话,你怎么知道他暗恋我多年”
“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白中元解释着,“胡成开办养殖场的第二年他就来工作了,之前的谈话中他明确的透露过对于胡成的不满,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辞职离开呢想来原因就是在你身上了,他留下来是为了你,当初来养殖场也是为了你。一个男人把十几年的青春都消耗在了你身上,你忍心看着他去坐牢吗”
“我……”
下意识的回应,刚刚开口梁媛猛然回过了神来:“我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也知道“诱供”是违反你们警队纪律的。白警官,请你慎言。”
“有点儿意思。”白中元笑了笑,“自称没有文化,却对警队纪律知之甚多,莫不是临时抱佛脚学来的吧”
“可笑,我学这些有什么用”梁媛冷
笑。
“自然是有用的,你现在不就用上了吗”讥讽一句,白中元继续道,“你是不是还了解过其他的,比如串供”
“我抗议。”梁媛爆发了。
“抗议无效。”谢江站了起来,不着痕迹的瞪了白中元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让他注意点儿。
“既然你抗议,那我们就换个话题。”审讯进行到这里,白中元绝不会允许中断的情况出现,“说说你和胡成吧”
“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梁媛有点儿不配合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胡成不能生育的原因是什么”这点,白中元觉得有必要弄清楚,因为这其中藏着矛盾的地方,“你跟他结婚十年,今年才怀上了贾林的孩子,说明前面那些年你并没有过出轨的念头。既然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为什么不继续坚持下去,难道仅仅是因为高龄了”
“如果我说……”梁媛开口,眸子有了些黯淡,深吸口气继续道,“如果我说我从来都没有出轨的念头,你信吗”
“没有”这句话,大大出乎了白中元的预料。
“你不信,是不是”梁媛冷笑,“反正你已经认定,我就是水性杨花的人,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肮脏女人。”
“我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尽管我的确不喜欢对婚姻不忠诚的女人。”白中元可不想
第十六章 杀手锏
有些事情,初听之下感觉可笑无比、匪夷所思。可当打开罪恶那扇大门,才会知道门后面发生的一切是多么的荒诞离奇。对于白中元来说,诸如“借种”这种事情不过是小儿科罢了,不值一提。
人性,哪有底线可言呢
与梁媛接触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也只有养殖场的交谈和现在的审讯,加起来也不足两个小时。然而凭借白中元的阅历和经验,还是窥到了对方心性的本质,这是一个与秦时雨有些相似的女人。
他们的共同点,都是推崇人性本善的!
换句话说,尽管她们已经猜到了对方的不良目的或者违法行为,内心依旧是不愿意去相信的。相反在走极端或者钻牛角尖的情况下,还会反复的暗示自己一切都是假象。以他人之善作为出发点无可指摘,这是构建和谐社会不可或缺的因素。但在绝大多数时候,她们都会受到或多或少的伤害。
梁媛,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审讯进行到这里的时候,陷入了短暂的停顿,白中元表现的很有耐心,他必须给梁媛较为充足的时间去回想往事以及反思自身的过错,这不仅有利于案情,也有利于她日后的生活和对于孩子的培养。
“我说对了,是吗”一杯水喝完的时候,白中元开了口,这次语气和缓了很多,避免给对方造成过大的压力。
“可,可能吧……”梁媛的脸色很难看,那不仅仅是后知后觉的愤怒,还有显而易见的自嘲和恐惧。
“还能继续吗”
“可以。”点头后,梁媛的表情多了几分痛苦和挣扎,“白警官,尽管我不愿意相信贾林是带着目的进入养殖场工作的,可如今事实已经在朝着这个方向倾斜,所以我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迫害胡成的”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白中元没有亲眼目睹当年的事件,也没有相关的资料可供翻阅,然而他还是能够根据丰富的刑事侦查经验做出大致的推断,由因推果的对事实进行回溯和反向判断。
“您说吧,我想听听。”梁媛目光中有着恳求之色流露。
“在这之前,我先问你个问题。”白中元必须先确认一点,“在那之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如果说的再具体一点,就是那头种猪有没有过攻击人的情况你刚才也说,那头猪的野性很大。”
“没有。”梁媛摇头,“我听胡成说过,那头种猪只有在配种的时候才会表现的兴奋和狂躁,平时还算是温顺的。”
“我记得你说过,他们两人去巡视猪圈是午饭时约定好的对吧”
“没错。”梁媛点头,“其实也不算是约定,因为那是胡成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平时都是他一个人去吗”
“大多数时候是,偶尔也和贾林一起。”
“那么贾林是很了解胡成这一习惯的对吗”
“是的。”
“现在大致脉络是清晰了。我们先假设贾林始终对你念念不忘,这点后续我会拿出确凿依据的,同意吗”
“同意。”
至此,白中元开始梳理整个过程:“贾林知道你和胡成的感情很好,在没有大的变故下,你们是不可能分道扬镳的,同时他也很清楚,哪怕是发生了不幸的事情,你依然不会离开胡成。这点在胡成受伤之后,你已经身体力行的做出了证明。在这样的不利局面下,他怎么才能得到你呢”
“杀死胡成,抑或是废掉他。”谢江接话道。
“没错,只有这两种方式。”看过沉思的梁媛,白中元继续道,“贾林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杀人是犯法的,那样不仅没法得到你,还会把自己的后半生搭进去,所以他选择了后面这种方式。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尽管你对胡成有着深厚的感情,可很多时候还是会败给现实。正如久病床前无孝子一般,只要胡成变成了废人,你终归会有失去耐心的那天。而在这个过程中只要贾林继续嘘寒问暖的献殷勤,你难免会有所心动,一旦你动摇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所以,他就制造了那起种猪袭击胡成的事件”说话间,谢江瞟了瞟梁媛,目光中满是同情。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对此,白中元是深信不疑的,“我猜测整个过程是这样的,贾林提前喂了种猪发情的药物,随后又在胡成巡视猪圈所穿的衣服上涂抹了母猪的体液,重点便是衣服领子和裤裆的区域。动物学家经过实践得出过一个结论,猪的嗅觉要比狗灵敏的多,那样浓重的体液必然会让种猪发狂。”
“倘若真如你所说,贾林将体液涂抹的重点放在了衣服领子和裤裆的区域,这份儿心思当真是够恶毒的。”谢江有感而发。
“真,真的会是这样吗”梁媛既像是在问白中元,也像是在问她自己。
“接下来要说的很关键,我希望你能做出全力的配合。”这个时候,白中元必须要出一个保证。
“我会的。”梁媛态度坚决。
见此,白中元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提问:“胡成能够接纳贾林这个“情敌”,说明他的心怀还是十分大度的、善良的,所以我相信他在得知自己的伤情后,先是消沉了一阵子,接着开始疏远你,最终提出了离婚的事情,是不是”
“是。”梁媛透着回忆点点头,“他出院之后,我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和他接触,既要对他做出周全的照顾,又要避免提及他的伤势。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对我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前后过程与你所言一般无二。”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谢江问。
“前前后后,有个六七年吧,也或许是七八年,我不想再去回忆了。”
“坚持了那么久,日子本该继续平淡下去,可偏偏出现了巨大的转折,一定是因为孩子对吧”
“是。”说起这个,梁媛的神情愈发凄苦了,“我一直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病会慢慢的痊愈,可我低估了他舍弃我的决心。”
“那不是舍弃。”谢江是过来人,深知当中藏着的何种情意,“有首歌不是唱过吗,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胡成疏远你也好,辱骂你也罢,包括提及离婚都只有一个目的,希望你去追求幸福,而不是守着个废人。”
“我明白,这些我都明白。”梁媛落寞的点头,“如果我不明白他的感情,也就不会屈辱的留下来。”
“这份儿屈辱,来自于贾林是吗”白中元明白话中的深意,“准确的说,是胡成和贾林共同施加给你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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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胡成想尽了办法都无法让你离开,于是祭出了“孩子”这个杀手锏”这一招,对于女人来说不可谓不狠。
“他的确是这样做的。”梁媛恢复了平静,“我记得那是个仲夏的夜晚,他将话题引到了孩子上面。因为身体受了重伤,他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所以尽管当时他说的很委婉,我依然坚信那是在找借口让我离开。”
“见你态度坚决的反对离开,于是他提到了“借种”的事情”白中元愈发同情这对苦命夫妻了。
“嗯。”梁媛苦涩的点点头,朝着谢江又要了杯水,“他说日子过的太苦了,一直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崩溃,而如果能有个孩子,就会带来光明的希望。基于此,他恳求我去,恳求我去……”
“恳求你去和贾林同房”
“……”
梁媛沉默,表示了默认。
“于是,你就去做了。”谢江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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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道坎
“胡知远,胡艾鸢……”
口中呢喃着这两个名字,白中元感觉到心里有些发堵。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梁媛对于胡成的那份儿浓浓的深情。
他无法想象,在那些阴霾笼罩的日子里,这对深爱着彼此的夫妻是如何熬过来的。他们明明那么相爱,却无时无刻不在互相伤害着,尽管彼此的初衷都是为了对方,却依旧无法改变痛彻心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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