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罪之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厌笔川
眺过棉纺厂、眺过客运站、眺过三十五中学和青少年活动中心后,他的目光有了凝滞,而后再也没有移开。
“白中元,我喊你没听见吗”这时,许琳总算是追了上来,从略重的喘息判断,应该是跑了一段路。
回神过后,白中元不答反问:“卷宗里记载,三处案发现场都有这样的荧光箭头,你说这其中有何深意呢”
与白中元一样,在谈及到案子的时候,许琳会表现出极强的专注度,因此也就忽略了之前的不愉快。
“深意大概率是有的,只是案件线索有限,暂时剖析不明。”顺着踩踏过的灌木丛来到了窗户的前面,许琳也开始放眼打量着,少许眉头微蹙,“这里视野开阔,几乎能够遥望半座省城,很难分辨出这荧光箭头的确切所指。”
“从嫌疑人的作案手段和现场几乎不存在遗留痕迹和线索来看,他的心思细密、犯罪智商很高。以此作为根据,便能推断出来这荧光箭头必然有着不同寻常的寓意,可具体又会是什么呢”白中元边思索边回应着,“指的是地标,还是空间角度,抑或是和谭爽有着紧密联系的某处场所”
“所谓的空间角度可以首先排除掉。”许琳不假思索的说道,“如果荧光箭头真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那么如你所说必是有着特殊含义的。这种寓意不可能是虚化的,相反一定会是实质的。”
“那么你觉得,是地标建筑还是与受害人有关的场所呢”白中元继续问着,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启发。
从现场经验来说,许琳是不如白中元的,可不管怎么说刑侦工作都是存在一些互通性的,再加上于情报处呆了那么久,参与协助了很多的刑事案件侦破,触类旁通之下许琳也能游刃有余的对案情做出分析。
“依照我的判断,箭头所指的应该不是与受害人有关的场所,毕竟视线所及范围太过于广阔了。”
“有道理。”对此,白中元表示了认可。
通常在反社会人格犯罪事件中,嫌疑人病态的心理都会通过作案手法、过程乃至于遗留的线索表露出端倪。
就拿正在追捕的这名嫌疑人来说,他对具备某种恶劣特质的女性、乃至社会有着极深的仇视感。除此之外他还对自己有着极强的自信,否则不会在三处案发现场都留下荧光箭头,这本身就是自负的表现。
如果将这种表现解读的更深一些,就能轻易窥探出嫌疑人的另外一种心态,明目张胆的向警方挑衅。
支撑此种结论的还有另外一个根据,就是这起连环案的犯罪时间,有着清晰可循的规律。每隔三天作案一次,这不仅仅是犯罪嫌疑人的筹划,更是向警方下的挑战书,有着很强的目的性。
而通常这类犯罪嫌疑人,都会或多或少的在现场留下些线索,这些线索的指向性往往也都是很强的。
但这有个前提,警方必须有能力破解案发现场遗留的谜题。
连环案已经发生九天,尽管警方昼夜不休的在取证检验、走访排查,可除了三处案发现场的荧光箭头外收获甚微。
透过表象看本质,荧光箭头极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最终线索,而这种线索绝对是具有决定案情走向意义的。
或者说,完全左右着警
第十四章 解疑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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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在对方的脸上停留,许琳抿起嘴苦苦思索着“控诉”的含义,可到底还是无法领悟透彻。
白中元的余光瞟过,将那有些落寞的神色收入眼中,似是得意、也似是不忍的撇撇嘴,最终还是做了解释。
在侦办刑事案件的过程中,不管是取证、检验,还是检索、鉴定,抑或是后续的走访、排查,其目的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想方设法获取到更多有关犯罪嫌疑人的信息和线索,这是不容动摇的核心点。
拿这起连环案来说,不论是受害人的数量多少,还是她们各自身上有什么隐情,警方去挖掘这一切都是为了将凶手缉拿归案。
可很多时候,从案发现场以及受害人身上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那就需要警方根据案件征象做出大胆的判断和推导。
就比如,墙壁上遗留的荧光箭头。
显性的案件征象,通常都是有所寓意的,而且是具有绝对的指向性,不是有关受害人的就是有关嫌疑人的。
通过调查,连环案中的三名受害人并没有直接关系,能将她们联系到一起的只有犯下罪行的凶手。
这也就说明了荧光箭头看似映射的是三名受害人,其实真正指向的还是嫌疑人,其中必然隐藏着某种隐性讯息。
勘查结果表明,荧光箭头所在的墙壁区域不存在指纹之类的线索,由此便能排减行为得出心理痕迹的结论。
绝大多数反社会人格的嫌疑人,其本身的心理都是有着病变的,这种病态的心理往往是不能控制的。
嫌疑人在不能控制的病态心理下犯罪,那么在犯罪过程中必然会留下相关痕迹,归根结底还是对快感的宣泄。
宣泄,是一种略显极端的情绪表达方式,存有极为强烈的主观性,追根溯源则可以反映出嫌疑人作案时的心理。
综上所述,荧光箭头的寓意也就有了更深层次的解读,那不仅仅是在揭露三名受害人有所残缺的品质,更是犯罪嫌疑人自身的控诉。他一定是遭受过相关方面的挫折或是伤害,留下了无法摆脱的阴影,进而扭曲了心灵。
而这,就是他的犯罪动机。
因为清楚许琳的困惑,所以白中元在说出上述这些话的时候,尽量在以最准确的言语做着表达。
这种表达在许琳看来,所代表的就不仅仅是解疑释惑了,而是对方在刑侦业务方面的能力体现。
“不管白中元是不是值得怀疑,不管他在半年前有没有涉案,通过上述所言都能确定一个事实,其办案水平是值得推崇和肯定的,看来在爆炸案水落石出之前,还是要尽量维持好彼此的关系才行。”
许琳内心有此想法,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于是便点点头附和着之前的话:“我听一位老刑警说过,在刑事案件中,如果获取到了嫌疑人的犯罪动机,也就意味着结案的大门打开了一半。若真如此,接下来我们的压力就小多了。”
“胡说八道。”白中元冷哼一声。
“你这是什么态度”嘲讽的语气和粗鲁的言辞,顿时让许琳那点儿好感荡然无存,“白中元,你说清楚,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
“我没有说你在胡说八道。”看到对方当真有了些火气,白中元只好赶紧解释,“我说告诉你这句话的人是在胡说八道。”
听到不是说自己,许琳的脸色好看了几分,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追究了:“你这样说别人也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撇开了许琳的关系后,白中元再说话时口气又尖锐了几分,“本就是误人子弟的言论,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
“你什么意思,他说的不对”许琳追问。
“当然不对。”白中元目不斜视的说道,“犯罪动机的确很重要,但在刑事案件中是很难定义每个环节主次之分的。”
“为什么”许琳不解。
“因为三点。”白中元解释。
首先,刑事案件讲求的是夯实确凿、无懈可击的证据链,这当中不仅包括了嫌疑人的犯罪动机,还有诸多不容忽视的环节。而在这诸多的环节中,每一个都有可能存在决定性的关键线索。
其次,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全相同的两起案件,哪怕是模仿犯罪,当中也是必然有着细微出入的。
案件不同,意味着作案人也会不同,如此就会导致案件征象差异化,进而犯罪动机占据的分量比也会有大小之分。
最后,行百里者半九十,在没有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之前,证据链的每个环节都可能会出现错误。
听完了白中元的解释之后,许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比对来看的话,貌似你说的更有道理些。”
“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不妨再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
“细节决定成败。”
“我听过。”
“但你没有听到心里去。”
“你又不是我,凭什么这样说”许琳有时候觉得对方这种自以为是的样子真的可恶到了极点。
“因为我有证据。”白中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什么证据”
“我们不说三名受害人,也不说嫌疑人,就单说案发现
第十五章 各有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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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早晨开案情分析会的时候,白中元曾经仔细阅读过卷宗,从而发现了犯罪嫌疑人每隔三天作案的规律。
除了白中元之外,当时没有人察觉到这一点,为了保险起见,他在所有人离开会议室后告知了方言。
本以为那就是最大的收获了,可在勘查完案发现场之后,在确定荧光箭头所指的是商业区的建筑群后,白中元才猛然意识到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讯息,那就是刚刚二人所提到的方向问题。
卷宗里面有着三名受害人的详细信息、现场照片、尸检结果、甚至是家庭背景以及社会关系,可唯独没有标注案发现场的地图。
尽管大多数办案人员对省城都是极为熟悉的,可很多时候在没有直观图像的情况下,很容易将方位忽略掉。况且案子本身是从分局移交过来的,当时的与会人员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残忍血腥的案发现场照片上。
白中元便是很好的例子,在了解完大致的案情之后,下意识做出的思索便是针对犯罪嫌疑人的。即便在方言的询问下对三名受害人也有过分析,可重点完全放在了与嫌疑人可能有所关联的方面。
这样的结果,就是有细节被忽略掉了。而偏偏,很多的关键线索就隐藏在最容易被遗漏的细节当中。
刑侦办案容不得半分侥幸,就如同方言所做的一样,只要嫌疑人有继续作案的可能,有人的性命会受到威胁,那就必须想办法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哪怕所付出的代价是联动全城警力也在所不惜。
同理,刑侦办案也容不得半分疏忽,白中元既然意识到了这种可能,那就必须要去另外两处案发现场做取证。
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出现,将整个市局都给搅动了,而对于刑侦支队来讲,更是到了倾巢而出的地步。
方言去了市局请求警力联动支援,谢江带人去复核案发现场,白中元和许琳又在探寻着被忽略的细节。而在支队里面,技术科还在检索着可疑信息,甚至法医此时也在反复寻找着有价值的物证。
一时间,八方云动,法网开织。
……
中北市是一座包容性很强的城市,这种包容不光体现在民族、文化、甚至于行业中,对于氛围也是如此。
至少,在市局准备展开全城排查搜索的时候,市民们依旧是沉浸于或悲或喜或平淡的日常生活中,浑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变化。
就像城南的这家小饭店一样,老板擦亮桌椅,摆上芥末、香醋和辣椒油,掀起锅盖露出煮沸的羊汤,等着第一波客人的到来。
羊汤李,老字号。
“白中元,你说要吃的就是这个”
望着眼前这个几十平方的店铺,许琳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尤其是羊膻味涌入鼻端之后,她感觉自己被忽悠了。
就在刚才,她和白中元去了最后一处案发现场,确认过细节后发现已经临近中午,于是二人便琢磨着先祭祭五脏庙。
许琳的本意是找家快餐店随意对付对付,可白中元却说吃这种事儿绝不能将就,并说附近便有家百年老店。
可许琳怎么都没想到,他说的百年老店居然是喝羊汤的地方,尤其是看到案板上的羊头之后,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怎么了”白中元这话多少有点儿有明知故问,因为他早已经看到了对方脸上的那丝不悦。
“咱们换个地方吧”许琳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别介啊。”
白中元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拽着就往店里面走:“我跟你说,这里的羊汤味道非常的地道,尤其是配上酥脆的缸炉烧饼,能把人馋虫都给勾出来。要是再来瓶啤酒,切上半斤的羊头肉,那就更绝了。”
“要去你去,我自己找地方吃去。”许琳挣脱了胳膊。
“成,你随意。”白中元手上没再做动作,嘴巴却没有闲着,“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是棚户区,快餐店不是没有,但绝大多数都是苍蝇店,你如果不怕吃出来什么不干净的,就尽管去。”
“老板,大碗羊汤,三个缸炉烧饼。”
“您里面坐,马上就来。”老板笑着忙碌了起来。
望着已经踏入店中的背影,许琳陷入了挣扎,少许之后狠狠的跺了跺脚,不情愿的跟了上去。
“老板,一个烧饼。”
“羊汤呢”
“不要。”
饭店老板刚才已经注意到了这两位,也大致听清楚了二人间的小别扭,所以嘿嘿一笑也没在意稍显恶劣的态度。
“早知道不跟你出现场了。”气呼呼的埋怨之后,许琳坐下的同时将矿泉水瓶放在了桌子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真的不来一碗,味道真挺不错的。”
“你别管我。”许琳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借过。”就在这时,饭店老板将羊汤和烧饼端了上来,放下之后笑着转身离开:“二位慢用。”
道声谢,白中元抬眼朝着对面看了看,见许琳依旧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轻笑着抬手打开了桌子上的几个瓶罐儿,自顾说了起来。
据说,很早以前这里有座养殖场,主要养的是羊。因为近水得月,所以这附近很多人都做着与羊有关的生意。
比如开羊肉铺、比如做羊皮大衣、比如羊绒针织,又比如这羊汤。
最初呢,这附近的几条街上有七八家卖羊汤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都黄了生意,只有这家沿袭了下来。
在白中元说话的最初,许琳是想打断他的,可转念一想,这不就等于先服软了吗,于是便强忍着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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