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1719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晴空一度
上千名绿营士兵们手里持着鸟枪,一脸惶恐地望着迎面冲来的复汉军骑兵,双手微微颤抖着,随后便重新端平了鸟枪。
一名千总死死握住手中的腰刀,额头上流下了一丝冷汗,他抿了抿嘴唇,望着眼前的冲来的骑兵,将腰刀狠狠劈了下去。
“开火!”
“砰砰砰……”
清军的鸟枪手扣动了扳机,只是低劣的火枪只是打响了一大半,还有一小部分却是哑火了。而对面冲来的复汉军骑兵,却仅仅只是倒下了十几名骑兵。
与复汉军不同的是,清军鸟枪手没有手榴弹,没有铁丝网,甚至连几门像样的火炮也没有,只有几门还能将将打响的子母炮,在一旁轰鸣着,凄惨的马鸣声从复汉军的马队中传了过来。
宁泽手里的马刀被布条给牢牢固定上手上,他人借马势冲了过去,狠狠一刀劈砍了下去,只见一名清军绿营兵就这么被一刀给砍翻了。而这个时候,复汉军的马队就如同一把烧红的铁扦,狠狠扎进了清军这块破豆腐当中。
清军千总的胸口被人狠狠砍了一刀,尽管他心里已经想着要投降了,可是在战场上,已经不容他做其他的选择,那柄长刀劈砍下来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去抵挡,鲜血从胸口流淌了出来,很快便让整片土地都被浸染红了
那名砍死千总的复汉军士兵,并不知道自己创造了多大的战果,只是跟随着其他的士兵们继续向前发起冲锋,用宁泽的话来说,这个战术叫凿穿,凿穿敌人,凿穿一切。
在复汉军马队的反复冲杀下,一排排的清军士兵倒了下去,其他人也已经放弃了抵抗,他们朝着后方开始跑去,还有更多的人开始举起了双手
。。。。。
常州府江阴县,城内的百姓们已经自发剪了辫子,等待着复汉军的到来,而城里原来的清军只有两百多人,如今大部分都已经被杀了,还有一些人选择了倒戈,跟着百姓们占据了江阴城,等待着复汉军的到来。
若是放在其他地方,这件事恐怕会骇人听闻,可是在江阴,却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百姓们自发地举着刀剑,穿着孝衣,走出了家门,汇聚在城内,为七十六年前的江阴城祭奠。
一股浓重的愁绪笼罩在城内,他们脸上带着泪痕,可是心里对于清廷的恨意,却是经过了七十多年的淤积,变成了一口口杀人的刀。
城东校场,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处行刑之地,上百名清军和数名清廷的官员,此时都被押解在了此处,而周围则挤满了带着仇恨之色的江阴百姓。
江阴县令邓谭已经被拔去了官衣,他的被架在了一个木架上面,一名**着上半身的汉子正捧着一套精致的刀具,在旁边等候着。
对于大清来说,邓谭也算的上是一个大大的忠臣,即便是此刻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也没有向江阴城的百姓们求饶,只是冷冷地望着这一幕。
他心里已经存了死志,自然也不会在乎怎么死,只要能够成全对大清的忠义,邓谭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一名披头散发的老者,在几个汉子的搀扶下,拄着拐杖慢慢走上了行刑台,只是他每走一步路,都会喘息许久,可是就在他上去之后,却是再也没有人敢于发出半点声音。
原本沉默不语的邓谭脸上涌现出一丝讽刺,“冯豫,我还以为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没想到现在就跳出来了,或许楚逆到时候能给你个什么官不成?是尚书啊,还是侍郎?”
名叫冯豫的老者看着年纪一大把,白发苍苍的他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老朽今年八十有七,这再大的尚书也好,还是侍郎也罢,岂是老朽能坐得?”
邓谭嗤笑一声,却是不再看冯豫,闭上了双眼,以表示自己内心的不屑。
见到邓谭都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江阴县的百姓们顿时便发出了怒吼声,他们恨不得将自己的东西都砸上来,将这个狂徒给砸死在当场,可是又怕就这么砸死了他。
冯豫轻轻将拐杖往地上一顿,原本还在喧闹的台下百姓们,却是开始安静了下来,他们望着冯豫,脸上带着几分崇敬。
“老朽今年八十有七,苟活至今,实在是心里有一口气没有出若是就这么带到地底下,老朽也没办法跟先人交代啊!”
冯豫环视了一眼众人,轻轻叹口气道:“七十五年以前,也就是我大明隆武元年,我江阴百姓遭遇一场惊天大难,清军南下攻我江阴,阎公、陈公与我先祖三人率领全城百姓抗清,那时节,老朽才是一个十二岁的童子。”
听到冯豫讲起了往事,邓谭脸色一变,他似乎感觉到了不妙,恨不得当场杀了这个老头,可是自己却被绑在了木架上,再加上数人押着,却是难以动弹,当下又气又急,脸色却是变得一片通红。
“江阴三公率领十万城民百姓,面对二十四万清军的强攻,却是坚守了整整八十一天!”
冯豫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激愤,他不想回忆那段痛苦的往事,可是又强迫自己将这其中的每一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时候才十二岁的冯豫,却经历了人生当中最为艰难的八十一天,孤城困守之下,江阴百姓注定没有了任何的救援,二十四万清兵围着这么一座小县城,再加上两百多门红衣大炮,展开了历经日以继夜的围攻。
而江阴城的百姓们也不甘示弱,在这八十一天的时间里,在抗清三公的率领下,从炮轰到强弩,从诈降到偷营,可以说是用尽了一切法子,到最后时刻,阎应元独坐在东城敌楼,要了一枝笔,在门上写道: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冯豫想到这一幕幕的往事,不禁泪流满面,江阴训导冯厚敦是他的族中长辈,后来选择穿着公服在明伦堂自缢,其妻子与姐姐选择投井而死。中书戚勋,诸生许用,把门关上,**。
“江阴后来被攻下后,清军在城内屠城,内外城河、绊河、孙郎中池、玉带河、通塔奄河、裹教场河处处填满了尸体,叠了有好几重,光投四眼井的就在二百多人”
“老朽当时十二岁,才侥幸逃得了这条性命,如今王师即至,我江阴百姓亦当奋起,诛灭鞑寇,复我故土江山!”
等到冯豫将这其中的一点一滴讲出来后,台下的百姓已经沸腾了,他们涌在台下,脸色变得涨红,挥动着手臂高声叫道:“诛贼!诛贼!”
邓谭此时的脸色挂着冷笑,“尔等这些悖狂作乱之徒,切莫以为我朝廷大军为空物,将来朝廷大军南征之际,便是尔等覆亡之时!”
眼见得邓谭还敢如此嚣张,冯豫脸色一冷,轻轻挥了挥手,那侩子手便走上前去,拨开了邓谭的衣物,在他的身子上罩了一层渔网,接着便从怀里的刀具中,找到了一柄银色的小刀,开始对其施加酷刑。
台下的百姓们无一不抚掌喝彩,眼见得台上血肉纷飞,却只觉得痛快无比。
八月十五,江阴百姓起义抗清,随后便派人去向宁渝递去了归顺之书,宁渝心里大喜,随后便将冯豫的孙子冯道衡封为江阴县令,负责安抚县内的百姓,以保证平稳过度。。
很快,军情处的人便将江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宁渝,宁渝便有些沉默,他明白江阴曾经所承受的一切,更明白百姓们心里想的一切。
“寄语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光是惩处汉奸还不够,咱们不能忘记这些英烈,更不能忘记他们这些人曾经做出的牺牲和努力
宁渝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他握着拳头沉声道:“咱们要在这里竖立一座忠烈祠,不光是要祭奠抗清三公,还要祭奠江阴城死伤十几万的百姓!”
李绂很早就摸清楚了自己这位主公的性子,他自然不会感觉到奇怪,轻轻抱拳道:“属下这便安排人去江阴县,修建这么一座忠烈祠,请大都督放心。”
宁渝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道:“除此之外,江阴城百姓三年免收税赋,以厚其恩。若是城内有那等孤寡者,亦当给些钱财,多加照料。”
听到这里时,李绂的眉头便微微一皱,这前面忠烈祠什么的都还好说,花不了什么钱就能办下来,可是这后面的条件却是要掏真金白银的,当下便委婉道:“若是免收税赋也就罢了,可是这孤寡者若是给与钱财,咱们的银子还得多备上一些。”
掏钱的问题永远都会让人头大,宁渝自然也不会例外,当下复汉军为了维持这么多的主力师,所需要的银钱原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再加上拿下江南之后,花钱的地方也开始变多,便让宁渝有些苦恼了。
“咳,当下这个钱该花!花了值!”
宁渝有些尴尬,他的大手大脚已经让李绂有些头疼许久了,只是怎么也改不了,当下便有些无奈。
“所谓千金市骨,咱们今天给江阴真正的好处,将来他们才会变成我们最坚定的支持者,也能让更多地方的百姓,去了解我们复汉军,才能真正的去支持我们复汉军!”
说白了,这个天下有忠有义,可是也有利益在里面。光靠一个忠义或许能让人卖一次命,卖两次命或许也还行,可是要是次数多了呢?到时候再想让他们为天下流血,恐怕就难了。
这一番事了之后,整个江南的氛围为之一振,许多人都知道了复汉军的诚意,开始选择跟复汉军勾勾搭搭,尽管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是却足以让还在苏州的杨宗仁感觉到法子内心的恐慌了。
曹頫这个二十来岁的公子哥,如今却是看上去快四十岁一般,整个人的精神头都变得十分萎靡,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整个曹家已经被复汉军给捉住了,连同他的祖宗曹振彦和曹玺都被复汉军给挫骨扬灰
一股说不清是什么的情绪涌上了曹頫心头,他心里明白两军作战,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对于复汉军这般赶尽杀绝,他心里自然也是愤恨无比,只是真要去做什么,他又没有个头绪。
这世道可真难啊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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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最大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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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仁望着失魂落魄的曹頫,心里也有几分同情,便安慰道:“曹大人,楚逆其势必不能久,等皇上大军练成,到时候一举扫荡湖广,曹家上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当然这话自然是安慰成分居多,别说扫荡湖广了,就算在十年内能够跟复汉军划江而治,雍正心里也是一百个乐意,可现实问题却是,这一点是目前的雍正根本做不到的。
曹頫毕竟年轻,听到杨宗仁这么一说,心里便多少有了几分寄托,他满怀希望道:“若是这样的话,那倒也好,可是眼下楚逆快打到苏州来了,可是我军目前征募的团练不过三万多人,根本不是对手”
杨宗仁这个时候便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低声道:“咱们虽然招募了三万人,可是孙文成在杭州却有四万人马两家合兵一处,坚守在杭州,等待满总督来援,想来应该能够抵住楚逆的进攻。”
孙文成是曹家的门生,从身份上来说根本不亚于所谓的杨宗仁,若是他直接就这么找到杭州去,对方未必会买他这个面子,可是曹家人对孙文成有恩,如今曹家人有难,他孙文成要是不买这个账,名声可就都毁掉了。
曹頫细细思考了一番,心里也觉得有理,当即便写了一封书信,让家人带去给了杭州织造孙文成孙大人。
由于苏杭二地并不遥远,因此孙文成很快便接到了信件,他看完以后内心却是大喜,虽然他如今已经投靠了复汉军,可是除了将杭州和团练献出去,也就没了别的功劳,可要是把杨宗仁这个团练钦差大臣和曹頫这个江宁织造给献出去,那可是相当大的一份功劳。
有了这么一番考虑之后,孙文成也就急急忙忙写好了书信,让曹家的家人把书信给带了回去,里面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邀请杨宗仁和曹頫速速到杭州共办团练,言辞恳切,态度端正。
然而实际上等到曹家人离去之后,孙文成便派了心腹去寻找在杭州的影子,将这么一番安排告知了对方,不一会功夫,便有一只鸽子被放了出去,消失在了蓝天当中。
曹頫接到信件之前,心里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虽说曹家对孙文成有恩,可是那都是哪一年黄历的事了?真要有事求上去了,那也得看对方的心情,如今接到了信件,心里却是放心了许多,当即便去寻了杨宗仁。
杨宗仁闻言大喜,随即便同曹頫点齐了兵马,带着三万团练便直接弃了苏州城,向着杭州方向而去,几乎是等同于将身后这座江苏城和满城的百姓,让给了复汉军。
原本那些团练,都是江苏本地的士绅看曹頫的面子上,这个在出人出钱组建的,却没想到被杨宗仁给带着转头要去杭州,当下军中许多人却是快要气炸了,他们气势汹汹地围在了帅帐前,人声沸腾不止。
“我等是江苏团练,先前便是一路溃退,如今退到了苏州,还要继续往杭州退,天下哪有这般道理?我江苏团练何以去保浙江百姓?”
在目前的江苏团练当中,邓图是一个很特殊的人物,他不算什么官,而是江苏士绅当中的一位代表,后来天下乱起后,他率先在常州府招募团练,打算以此作为乱世中的资本,可是没想到杨宗仁很快就到了,再加上曹頫在江南的底蕴,却是将邓图手中的兵力都给收走了,只给了一个正四品的江苏指挥使司都司。
若只是这般,邓图也就忍下来了,毕竟只要还在江苏,什么官对他来说也没太大的区别,可是却不料这位江苏按察使杨宗仁竟然想带着团练跑路,这可就让邓图忍不了了,大伙为啥愿意支持他抗击复汉军,还不就是因为复汉军凡到一地,都把依附清廷的士绅们都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这样的举动,也就逼得邓图这么一批人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因为他们自知以往干过的事情,是绝无可能在复汉军那一边讨得好处,最终下来还是只能抱着清军的大腿。因此在面对代表清廷的杨宗仁时,这一部分江南士绅们却是狠狠出了次血。
然而这样的牺牲并没有换来承诺,杨宗仁再一次做出了选择,他们要将江南本地的士绅卖掉,然后投奔到闽浙总督满保的麾下,以保全团练大军,至于其他的死活,却是再也管不了。
“既然你们要找死,那么本官也就不再留情了。”
杨宗仁脸上闪过一丝狠毒,作为一个老狐狸,他在打算去杭州之前,自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和计划,眼下这些人的反应原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因此也没有什么诧异,当下便唤来了人,在来人的耳边耳语了一番。
营帐外的团练头目们,此时依然是一脸气冲冲的模样,他们带着手下的一些团练兵,在清军营帐前鼓噪,纵使他们依然穿着老百姓的衣物,手里拿着的也是简陋的刀枪,可是这毕竟好歹是当了兵,多多少少带了几分杀气。 ≈lt;
只见杨宗仁却是亲自走出大营,笑道:“本官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惊动了邓大人呢,只是这点事情,还无需邓大人如此本官之所以要驻防浙江,实在是有些内情身不由己”
邓图轻轻哼了一声,不过他也不想往死里得罪这位钦差大臣,瓮声瓮气道:“大人如今所为,属下确实有些不解之处,还请大人说个明白。”
杨宗仁却是冷哼了一声,“本官奉皇上谕旨,来江南协办团练一事,岂有被你等裹挟的道理?来人,将邓图绑了,推出去斩首!”
这话说的又急又快,便有数名持着鸟枪的清军士卒,走了过来,将邓图直接反绑了双手,也不顾一旁愤怒的团练们,便推出去将他给杀掉了。
过了片刻之后,邓图的首级便被端了上来,在众人面前巡视了一番,这才呈给了杨宗仁,杨宗仁只是皱着眉头望了一眼,便挥了挥手,让来人直接下去了。
“皇上已经下了谕旨,你们需得好生配合本官,将来封赏自然也是少不了诸位,也算得上诸位一步登天的路子,可若是另有所图,那么邓图便是你们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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