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撒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冷七棺材铺
老阿婆站在门口愕然的愣了许久,半晌,茫然的看着手里的红瓷脸盆,千沟万壑且浑浊的眼睛里渐渐黯淡下来,这次的天狗,胆子太小了,早早的就被吓跑了!
天慢慢的又变了回来,短暂的黑夜,对于大多数人,并没有让他们有太多的惊慌感。
所以,当那些人看见老阿婆的窘态的时候,便好笑的冲老阿婆说:“哪有什么天狗啊,这叫日食,阿婆,就算真有天狗,也不是您这一大把年纪的人能赶走的!”
于是,街上的人都跟着轰笑了起来。
见所有人都在笑自己,老阿婆非担不生气,浑浊的眼睛反而微微有了些光亮,一手系好头顶的蓝布巾,咕哝着含糊不清的开始讲自己小时候打天狗的故事……
讲完了,却发现街上的人,早已散了去,没人对她含糊不清的故事感兴趣。
老阿婆目光重新黯淡下来,孤零零的在破旧的门前站了一会儿,便瘪着嘴满身落寞的进了家去,关紧了门,再也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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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
可卜羲怀文却觉得自己仿佛走了一遭鬼门关,即便一切都已重归于平静,可卜羲怀文仍然心有余悸,额头土黄色的汗,怎么也擦不完。
身后传来无妄小和尚哇哇吐的昏天地暗的呻吟声,卜羲怀文神色动了动,僵硬的回过头去。
老槐树下,无妄小和尚脸红的像关公,无辜的瞪着卜羲怀文,突然委屈的哭了起来:“我……我……我破戒了……”
卜羲怀文疲惫的闭上眼,猛的给了自己额头一巴掌,身疲力竭的背起了自家妹子。
徐宏晔蹲坐在地上,苍白的脸上稍稍回复了点儿血色,随即有些欣喜的望着地上仍断开的笔:“断开的笔尚且蕴含有如此磅礴的阴煞之气,小鬼阳尺在我手上,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修好此笔对付那个姓袁的小子的!”
潇潇垂着眼,疑惑的看着徐宏晔。
徐宏晔架起胳膊撑着脸,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天才苦着脸撇着嘴说:“装模作样,我讨厌他!”
潇潇一语不发的站起身子,黑猫紧紧的跟在身后。
黑袍人犹豫的看着卜羲怀文,最后还是气馁的跺了跺脚,跟在潇潇后面,干笑说:“小姑奶奶,咱也走吧,浮棺已现,当初我放你出来时,咱们之间定下的契约,也该到了实现的时候了!那袁家小子你杀与不杀我都不多嘴过问,可是,你承诺下的事情,总不能违背吧”
潇潇微微放缓了步子,让黑猫跳上自己的肩头来,最后,对于黑袍人的话,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徐宏晔仍旧带着如沐春风的笑,眸子里却有些深邃,浮棺徐宏晔低头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偷偷下山时留下的字。
师父他们若看到自己留下的字,定然也会去那个地方的吧……
卜羲怀文背着自家妹妹,无妄一路都在打着酒嗝诵经忏悔。
没有再去郭胖子家,走之前,卜羲怀文花言巧语骗了街上小娃娃几个硬币打电话报了警,说那栋房子,地板下面和院子周围的树下面有尸体……
后来,穿制服的人撬开了所有地板,果然在一块松动的地板下发现了一具干尸,干枯的头发有两米长,乌青的指甲打了卷……
干尸旁,还有一具只剩下骨头的男尸……
院子周围的那些树,石头,全都被抛了一遍儿,尸体自然不会再有,只是如此一来,黑袍人布下的养煞的镇法,就破掉了,这房子,终于可以住人了,也亮堂了,可是,郭胖子却无论如何也没心情住了,他听了卜羲怀文的话,带着妻女,去北方寻找那位能给她们治病的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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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靠的站是个小站,所以,只有十分钟的停靠时间。
火车上的饭太难吃,萧老头那几个破玩意儿还一个
103章 断肠 2
小道姑肉乎乎的嘴角还粘着半透明的米粒儿,努力的眨巴了几下眼睛,才睡眼惺忪的睁开了一条缝。
张三会坏坏的笑着,眼珠子却死死的不离小道姑的手:“丫头,别吃了啊,长蛀牙可疼了!”
话没说完,脑壳儿边又飞来一条枕头。
张三会猫着腰跳开,指着上面的惜风气急败坏的骂:“野蛮!野蛮!”
却不料惜云大汉又揉着毛茸茸的腿,探了半个身子下来:“干嘛,找茬儿”
张三会立刻就泄了气,脸不红气不喘:“哎呀,都在呢!还是馒头好吃,我可不是稀罕这丫头那两口糕点啊,主要是这东西吃多了……它它它牙疼!”
正喝水的惜尘冷不丁儿呛了一口,咳嗽起来!
啃包子的袁屿茫然的看着,认出张三会的时候,袁屿挪了挪身子,腾出了一小片地方来。
张三会见缝插针的坐下,唏哩呼噜的喝着汤,喝饱了才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冲萧老头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萧老前辈,叨扰了!”
萧老头眯着眼嘿嘿笑了笑,不置可否。
老二惜风鼻孔里闷闷的哼了一声,提走了那瓶酒,便又望着车顶沉默了。
张三会话匣子不停,不断的诉说自己这一路辗转的辛苦,也不断的哭穷……
检票的时候,张三会死皮赖脸的不下车,他是从江西坐的另一列车,按他的话来说,兜里连个响儿都没有,不跟着惜尘他们,早晚得饿死在另一趟车上。
惜尘只得无奈的给张三会补了票,堂堂天师府的传嗣弟子,撒泼打浑的功夫,竟也如此厉害。
吃饱了,小道姑拉着袁屿,两个人贴在窗边,看外面一闪而过的树,窗外的风景。
除了瞌睡打盹儿,这漫漫长途,实在无趣。
时间久了,窗外的风景最容易勾起人的瞌睡虫,惜霜小道姑就偎着袁屿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瞌睡。
袁屿则侧脸看着自己这个小师姐,她睡着时的样子,晶莹剔透。
从蜀中,过陕北黄土百里秦川,到山西,再过河北……
日落昏黄的时候,过河北经天津北京的时候,惜云大汉猛的翻起了身子,扣着车窗眼珠子瞪得滚圆,满是眷恋的感叹说:“哎呀妈呀,介肆天津卫啊,跟我小时候不一样了……”
没有多少文化的惜云大汉,以这种方式表露着他的思乡之情。
在一个没有过完的深夜,车停了。
火车上的人已经很少了。
迷迷糊糊的被叫醒,迷迷糊糊的下了车,袁屿才从萧老头嘴里知道,这个地方叫赤峰。
五十多年前,这里的牛肉八分前一斤,鸡蛋一毛钱能买十个。
而日本人建立伪满洲国的第二年,日本人侵占了热河省,将西拉木伦河以北划为兴安西分省。
当时的赤峰叫做“满洲国热河省翁牛特右翼旗赤峰街”。
旗,在蒙语中是县的意思。
日本人的“满铁”通常会把车站建立在远离市区的地方,日本人就住在周围,因为在日本人看来,守着车站,便守住了这片地区的血脉,一旦发生了什么事,“犯人”则没有机会乘火车逃跑。
日本人就是如此以同样的方式,的把侵略的触角慢慢布满了中国周围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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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晴的很好,月色明亮,可是却又干又冷,春天在这个地方来的格外的晚。
下了车,所有人齐齐的同时打了个哆嗦叫着冷。
尤其是张三会叫的最厉害,他只穿了毛衣裹了个马褂。
惜尘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变戏法一样把小道姑裹的圆滚滚的,这是谁也学不来的绝活。
小道姑却眼睛亮晶晶的挣脱了,跑到路边的土山下,借着月色,那儿竟然还有不惧寒冷的人在卖糖炒栗子。
小道姑捧了一大包过来,递给了袁屿,又把袁屿的一只手按在自己厚厚的衣衫里,一本正经的说:“小师弟,我给你暖暖手……”
张三会抖抖索索的过来,捏了一个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就蹑手蹑脚的钻一边儿剥去了。
夜还深,几个不长心的大老爷们
104章 断肠 3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也或者是这一路的奔波劳累,第二天几个人醒的格外的晚。
袁屿依旧起的很早,怕吵醒睡相很难看的萧老头,袁屿蹑手蹑脚的穿好衣,又把被子为小道姑掩的严严实实,这才推开了门。
清晨的寒气有些刺人,异常大的棚圈里,骆驼已经不见了,里面显的空荡荡的。
院子里,带着毡帽的骆驼商正在用草绳挨个的把骆驼栓在一起,袁屿数了数,一共有十七头骆驼。
最后一头骆驼的脖子下面,系了一个黄铜铃铛,走起来会叮当叮当的脆响。
上了年纪的骆驼商用布满了沧桑的声音告诉袁屿,说,赶路的时候听见驼铃的响声,就会知道最后一头骆驼还在,骆驼队尚且安好!
骆驼商牵着他的一连子驼队叮当叮当的走了,袁屿也就不再看了。
看到不远处寒气朦胧中的山势连绵,袁屿才知道,原来蒙古也并不一定都是草原。
而附近入眼的,多是一种暗黄色,黄褐色的山,黄褐色的路,黄褐色的枯草,冬日的肃杀,还不曾完全褪去。
张三会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棚圈旁解开了裤腰带,末了打了个哆嗦之后,舒坦的松着筋骨,四处张望了几下,就要在袁屿头上揉一把。
袁屿望着张三会那双有些湿漉漉的手,神色惊恐的躲开……
张三会没得逞,悻悻的骂了一句刁娃子,最后把手在自己屁股上蹭了蹭。
都起来时,太阳已经起的很高了,可仍然不是很暖和。
骆驼店的老板说,这片地方西高东低,南沙北草,接大兴安岭南端和内蒙古高原,到秋季的时候,美的很!
店老板把他们当成来散心的游人了,并且很好奇的说,这时候来内蒙玩的,还真没几个!
萧老头打着哈哈不回答店老板的话,只摸索着衣兜要付住宿钱。
店老板却是个直爽的性子,固执的认为喝过酒就是朋友了,他从不收朋友的钱!
萧老头看着店门口的清冷,很含蓄的说:“生计还是要维持的!”
店老板愣了愣,甩着蒲扇大的巴掌拍着萧老头哈哈大笑。
他说,指望这个地方挣钱,早就饿死了,他虽是汉人,可是祖辈往上数三代就已经在这里扎下了根了。
民国的时候他爷爷就是远近闻名的骆驼商,足足有百十头骆驼,每逢寒冬的时候,骆驼队就会往南跑很远的地方,跑到北平天津那边,卖掉带去的煤炭,换成货物拉回来再卖掉,如此经年累月的积攒。只是,在后来不断打仗,每个安稳日子,家业也一点点的被冲散了去。
好在积累下的人脉还在,所以到他这一辈,娶了草原姑娘为妻,也有了孩子,每年牧场上的牛羊,也足够他安稳的过着日子。
至于这传了不知多少代的骆驼店,纯粹是为了守住心底的那一点儿香火。
他几乎认识这里所有的骆驼商,可即便如此,每一年从他们这里经过的骆驼队也已经越来越少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店老板神色有些复杂:“赶上好时候了,咱们从前的那些老行当,慢慢的也就真的老了!”
萧老头默不作声的收回了手,他明白,有的人,钱财是信物,有的人,钱财是侮辱。
果然,看见萧老头收回手的时候,店老板面上的喜色又浓厚了几分,指着惜风说:“你们这些朋友,交定了!兄弟,你好酒量,昨晚没喝够,今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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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章 断肠 4
“从死人肚子里钻出来的”
张三会,惜尘他们动作忽然慢了下来,好奇的看着陈谨言。
而店老板陈谨言却起身,关紧了院子里的低矮木门,神秘兮兮的把大脑壳凑到几个人中间,声音低哑的挤出两个字:“鬼种!”
张三会眼皮子微微跳了跳,低眼瞥了一眼袁屿。
小道姑正捂着耳朵,钻到了惜尘怀里。
烈酒,烈火,而随着店老板的开口,空荡荡的院子里,却似乎徒然蒙了一层冷意。
陈谨言把衣领子竖起来,抱着胳膊开始回忆:“旁人不知道,我确是晓得的!
为了草场不被吃的太厉害,草原上的游牧,在一个点儿上最多逗留不能超过十四天,超过了十四天,就会被骂的!
那年七月份的时候,我的草原邻居,是个叫苏合的汉子。
他老婆是七月十五晚上凌晨那会儿死的,怀了七个月了,巧不巧咱汉人的鬼节!
没一点儿征兆,我和苏合兄弟在账外喝着酒的时候,他们家的羊群开始叫个不停,我和苏合以为是草原上的狼来偷羊了。
狼这东西吧,鬼着呢,我记得有一次,回去的时候,帐篷里挂的羊皮里鼓囊囊的,不对劲,我拎了马刀走过去,里面却窜出来一条绿眼珠子的畜生,挨了我两刀,砍在那畜生脑门上邦邦响,滴着血跑掉了,回头再看看帐篷里惊醒的两个孩子,妈的,我头皮都炸了,这畜生是在等着我们都睡着呢……
话说回来,因此我对狼这玩意儿,又怕,又恨!
当时,和苏合一人拿了把刀,就在羊圈里看着,也就是那个时候,苏合那帐篷里突然有孩子的笑声,那笑声,一点儿也不好听。
我和苏合彻底懵神了,我说,苏合兄弟,莫不是弟妹生了
苏合扔掉了马刀,飞一样冲出去,跑到一半,就停住了,我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即便早产,哪有孩子一声下来就咯咯笑的而且,这笑声,不似其它婴儿那般……那般有生气儿,反正,娘的,狼崽子一样,笑的你两腿发软。
还有吧,就是,那帐里是点着灯的,你们也晓得,晚上的时候,帐篷里若是亮了灯,从外面看是能看到里面人影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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