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枝头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翠锦
这个南城的副指挥使邓飞溪,就是承恩公府邓家的近支子弟。邓家拉拢军中势力,把丁家的女儿嫁给了忠顺府的徐铮,顺便还把自己家中的子弟,也塞了几个到军营里面。只是纨绔子弟们吃不得苦,邓家也就剩了个邓飞溪还在五城兵马司里熬着。
这邓飞溪的父亲邓如晦,和现在的承恩公邓如光是堂兄弟,邓太后入主中宫之后,天家就给了邓家一个爵位,因她父亲早逝,就把爵位给了她的兄长邓如光。所以邓家其他人,后来都是依附这个承恩公过日子的。
邓飞溪的父亲早逝,他跟承恩公邓家,其实也已经隔了些距离,不过算起来,也还是近支的亲戚。邓家大肆推举自家子弟的时候,就把这个邓飞溪塞到了五城兵马司。
“任掌号,这事你来办,只怕不合适吧。”邓飞溪带了人马进来,一眼就看见了筐子里的尸体,再扫了一眼外面地上码的整整齐齐的三具尸体,这可是个大案子啊,涉及的,还是老跟他们抢地盘的崇宁侯府,邓飞溪心里,都快笑出声音了。
任晓阳如何不知道,这事他办不合适,即使他很讨厌施旷,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亲戚。而今姑父的态度不明,任晓阳也不愿意马上对施旷下狠手,即使姑母示意,这事最后,还是要看姑父的意思。
“邓指挥此言差矣,”任晓阳也不示弱,“这事本就应该归我们京卫管的,有何不合适的。”
邓飞溪懒得跟任晓阳瞎扯,直接到了藤条筐子边上,一手指了指里面的人,一手指了指院子里的尸体,“这么多人命,任管事打算一手遮天嘛?”
说着话,邓飞溪突然一把扯下了藤条箱子里的锦被,任晓阳站的不远,一下子就看清楚里面的人,长什么模样了。
“啊,啊……”饶是任晓阳素日里刀尖上沾血的,这会儿也是吓的够呛。他是任氏的大侄子,施晖的大表哥,对施晖的妻子宝庆公主,自然是认得的。虽然这会儿公主换了素净的寻常衣服,又是一脸血污地躺在箱子里面,可是任晓阳敢保证,眼前这人绝对就是宝庆公主了。
邓飞溪也是一惊,他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事情发生,府里长辈们让人过来提点他了,但是邓飞溪哪里料到,今天晚上死的,会是肃宗的大女儿宝庆公主啊。他虽然职位不高,可是邓太后把前朝贺太后的气派学了个十足,邓家人进宫,更是平常的事情。
邓飞溪也曾跟着兄长,往后宫里拜见过邓太后。这个大公主素来是个孝顺的,多半带着邓洁,也随行在一边。直到大公主得了宝庆封号,搬出宫开府了,还常去邓家拜见承恩公。来往的不少,邓飞溪自然认得大公主的面貌。
“真的?”邓飞溪大吃一惊,看向施旷,再想起他的夫人也在这里,“让世子夫人出来认认。”
唐思思听见外面一片骚乱,就知道,施旷杀了宝庆公主的事情,只怕瞒不过去了。又见几个军汉来提她,唐思思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看到这里,任晓阳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这个世子夫人,只怕也是帮凶。两夫妻跟宝庆公主有什么仇什么怨啊,非要把人杀了灭口,还给藏箱子里去。若不是被隔壁邻居听到了动静,只怕这个公主死后,怎么都追查不到这对世子夫妇的头上啊。
“任掌号,”邓飞溪有些沉重了,“这事你看……”
任晓阳虽然年轻,可是很拎的清轻重,否则,任家也不会让他来跟着施择磨炼了。
“在下毕竟跟世子是亲戚,这事还是不宜插手。”任晓阳马上撇清,谁愿意牵扯到公主被杀的案子里面去啊,更何况,杀人的多半还是这个施旷,若是跟他牵扯上了,只怕没什么好下场啊。
“那……”邓飞溪摆出有些为难的样子,“那这边要不……”
“一切听由邓指挥使的,”任晓阳早就看见门口有任氏身边的人,在那里探头探脑了,这施家的家务事,可真够复杂要命的,任晓阳赶紧撇清,眼下他得尽快脱身,别跟施旷这个爹不亲娘不爱的主纠缠到一块儿去了。
邓飞溪勉为其难地吩咐了军士,让人收敛了三个下人的尸首,又让人去请了锦衣卫和宗人府。这事涉及公主,就不是五城兵马司能够单独负责的事情了。
任晓阳见这里没他什么事情了,赶紧带了刘吉等人,溜之大吉了。刘吉和一帮军汉晚上也觉得晦气,好好的一起吃酒,却卷到这么一桩公主被害的案子里面去。如果只是个寻常案子,倒是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公主,真是晦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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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0章 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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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皇上福大命大,刚出生就逃过一难。”马文远微微一笑,他也不信,只是众人都是这般说的,他也附和一二罢了。
“那个被抓的人,除去说,他们是吴王妃的人,还有别的说法吗?”徐婉如问道。
这些个皇家的私事,哪有这般被天下人拿来翻说的,马文远摇摇头,只说,“那人只说,他母亲是吴王妃身边的丫鬟,战乱那次吴王妃丢了性命,他母亲逃了出去,回家结婚生子。等太祖皇帝得了天下,他母亲才知道自己当年陪着的邓太后,而今成了皇家的儿媳妇。若是吴王妃不死,说不定福气更大。说多了几句,就被她儿子打听出来,说是当年吴王妃有孕,也生了一子。”
“是吴王的?”徐婉如自然而然就问了。
“吴王早就战死沙场了,”马文远苦笑一下,这个皇家的,似乎越扒越多了。太宗不是长子,若是这个吴王还在,不见得就是太宗继位。贺太后当年膝下只有一女,虽有一子早已夭折,此后只能从庶子中间挑选一个,太宗不见得,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徐婉如眨巴了一下眼睛,吴王妃虽然当时只是个武将世家守寡的儿媳妇,可是谁敢跟她有了孩子啊。
马文远避开徐婉如的视线,很是简洁地说了一句,“秦家老太君提过一句,太宗皇帝心悦吴王妃。”
徐婉如正打算喝茶的,被马文远这个巨大的八卦惊了一下,赶紧放下了茶盏,拿帕子擦了擦手,这周家的人,怎么都喜欢吃窝边草的。这个太宗也是的,对嫂子念念不忘。那个宝庆公主也是的,就对着大伯子下手,又直接又迅速,这么不忌讳生冷的。
“这么说,若是吴王妃有孕,那个应该是太宗皇帝的了?”徐婉如倒是也不避讳,直接问了。
“只是吴王妃战死,”马文远摇摇头苦笑,“哪里还知道这些啊,就知道邓太后带了个婴儿回来。”
“这么说,皇上有可能是吴王妃的孩子了?”徐婉如定定地问道。
马文远冷笑一声,“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太后跟皇上扮的苦肉戏呢。那会儿贺太后刚去,贺皇贵妃却还没有失势,五皇子也还没有中毒身亡,六皇子更是没聋没哑,皇上的几个兄弟,可都虎目眈眈地盯着那个位置呢。”
当时的局势,徐婉如也知道的一些,太宗越老越不服老,就是不愿意放下手中的权柄。皇子虽然多,可是太宗定不下来,到底给谁。就这么不对付贺皇贵妃,也不拔除贺家最后的势力,让肃宗和邓太后干着急。
后来吴王妃身边的这个丫鬟的儿子一闹腾,说不定太宗还真以为肃宗是吴王妃的孩子了。如果太宗心里真的记挂吴王妃,那么一来,肃宗这个本来并不出彩的嫡长子,自然而然就有了闪光点。本来看见他和邓太后,太宗想到的是惨死的吴王妃。可是现在看到肃宗,说不定太宗就能看见当年的海誓山盟。
“也是,不管吴王妃的事当不到的真,”徐婉如微微一笑,“邓太后倒是真的利用了一把太宗皇帝的感情,给皇上争了点好处。”
之后不久,太宗下定决心,要立肃宗为太子,而贺皇贵妃一系,也就此倒下。不得不说,当年这个莫名其妙的京郊动乱,是扶了肃宗一把,把他扶上了太子的宝座。
这也难怪,事后再没有人提起过吴王妃,想来是过河拆桥,肃宗和邓太后母子过了这个难关,就用不到当年一起出生入死,替他们挡枪的吴王妃了。
等肃宗顺利登基,这个天下,谁让还敢提起他的母亲,有可能是吴王妃呢。太宗和吴王妃毕竟是叔嫂的关系,就算肃宗真是他们两人的孩子,也不能让人知道了。更何况,这个吴王妃,很可能还是肃宗母子弄出来的诱饵,专门引太宗上钩的。
这些个秘密,知道的人本来就少,也就秦家老太君这样,跟邓太后当年有些来往的人,可能看得出一丝半缕。只是这个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写的,所以,若非马文远跟徐婉如说起这么些旧事,徐婉如根本就无从得知。
她是前世今生的经历,知道肃宗跟邓太后必定要势如水火,不容彼此的。马文远是根据过去的事情,推断肃宗跟邓太后之间,可能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身世秘密。他抛出吴王妃,也是一个引子。
毕竟他一个积年的小吏,是没机会看见天家那些人是怎么来往的,可是徐婉如却是肃宗的女儿,若是她有心了,再回想或者细看,多半能够看出来一些什么。如果肃宗和邓太后日后要做对头,水火不容,他们郡主府,必定要站在肃宗一边的,早些选择,便能早些脱身。
马文远跟徐婉如达成一致,都觉得肃宗跟邓太后,只怕日后不能善罢甘休了。若是局势有变,肃宗这个放在心头却又不能公之于天下的女儿,只怕就是邓太后打击的重点对象了,郡主府偏偏这次,还正好牵扯到宝庆公主的事情里面去了。
这个天下,谁能杀一个公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只有宫里位高权重的太后皇后了。对于她们来说,宝庆公主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庶出的没有靠山的女儿,可有可无。不过是拿她的一条性命,投石问路罢了。
看来,邓太后被肃宗关了这么些日子,也已经准备好反击了。而这个反击的手段,一开始,就是这般血淋淋的,只怕这事,以后不知道要多少腥风血雨啊。
马文远的眉头有些皱了起来,也不知道,张友英去锦衣卫,能不能捞了刘吉出来。这事,郡主府最好不要牵扯进去。他们能拿宝庆公主这个大公主开刀,自然也敢拿徐婉如杀鸡儆猴,马文远心想,得好好劝阻一番郡主,最近千万不要出门去了。
好在府里的人事,都是肃宗身边的魏明一手安排的,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马文远心中着急,吩咐了几句徐婉如,就下去着手准备去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如意枝头》,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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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3章 苦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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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知远推了一盏茶,绿盈盈地,却又略带了点秋色,看着,倒是颇为解暑的模样。
徐婉如接过茶盏,刚一入口,就吐了出来。
“师兄,”徐婉如颇有些郁闷,她一向不吃苦茶,可是这个叫做石蜜的茶,苦的堪比黄连啊。
“苦茶也是一种修行,”潘知远却笑盈盈地捧了茶盏,看了徐婉如一眼,忽地避开了眼神,低头吃茶。
“师傅说这个话,我倒是能够理解,”徐婉如推开了茶盏,刚要抱怨,却发现嘴里苦尽甘来,虽然甜,却不是蜜糖果子的那股子甜腻,反而轻盈的很。
“现在觉着这茶不错了吧,”潘知远抬头一笑,那笑容灿烂的,连徐婉如这般见惯了美人的,都被晃了一下心神。
徐婉如默默地点了点头,伸手又抓了茶盏,微微地尝了一口,仍旧苦涩难言。只等着这个苦涩下去,才有一股子清甜的回甘。这样的石蜜,注定不能一口气畅饮,只能跟酒一般,啜上一小口,慢慢回味。
看她好像知道个中滋味了,潘知远倒是放下茶盏,微微地靠到了椅子背上。外面的知了叫地正是稠密,而绿荫也正是绿地密不透风的时候,这闷热的夏天,他却一身云淡风轻的姿态。
徐婉如看着潘知远,心里隐约有些奇怪的感觉。舅舅跟她提过,二师兄很可能是她外祖母姚氏那一辈的人,可是徐婉如总觉得,面对潘知远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跟他之间,应该是同辈人的感觉。这会儿看他一身白衣,斜靠在椅背上,神仙风姿也就罢了,偏偏还有几分小儿无赖的味道。
“师傅云游,可曾遇见什么好玩的?”徐婉如知道,孙道隐去了三边,据说是去见他的师兄弟道虚,至于具体如何,潘知远不说,徐婉如也不会打听。
“也没多少新奇事,”潘知远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否则师傅,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海山了。”
只是说这个话的时候,潘知远脸上的神色,并不轻松。徐婉如心想,多半是那个道虚和尚那里,又出了什么烦心事吧,不过师傅在这个方面,明显有些瞒着她的感觉,徐婉如就此打住,也不继续追问了。
“邓太后已经出了慈宁宫,”潘知远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大家都让我躲一躲,避开她的风头,”徐婉如笑,只是她心中,并不愿意退让。虽然,马文远跟王锦鹏的话,都有些道理。眼下邓太后正是杀鸡儆猴的时候,她又何苦跳出去做这个出头鸟呢。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潘知远看了一眼徐婉如,分明是看出她的不情愿来了。
“我不想避让,”徐婉如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事涉及母亲,若是牵扯了她进去,实在不是我愿意的。想来,也只能退让了。”
“果真?”潘知远眼睛亮亮地看着徐婉如,问道,“你可知道,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
徐婉如楞了一下,她倒是不知道,神仙一样的二师兄,这般好斗。
“你若是苦苦避让,”潘知远分析道,“他们总有一天,还是要攻击到这个问题,倒不如,你先抢了先机,不让人有开口的机会。”
“这人言可畏的,”徐婉如苦笑,“师兄可有符文,能够封人的口舌?”
潘知远点点头,有倒是有,不过却不能封了人的口舌一辈子。
只是,潘知远说的有些道理,徐婉如在郡主府里一味地避让,也不是办法。邓太后掌握局势之后,避让要找她这个如意郡主的麻烦。
不管是从孝道来说,还是从君臣本分上来说,邓太后都有十足的理由找了徐婉如进宫。若是徐婉如进宫见了邓太后,那所有的一切,颠倒是非黑白,都由着邓太后一方自由发挥了。
到时候邓太后要冤枉一个小小的郡主,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这会儿,徐婉如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些争权夺利,若是她早些动手,现在说不定也有几分反抗的余地。而今只能在府里避祸,守着大门不出的。
潘知远看见徐婉如沉默不语,倒是有些不忍心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何就气馁了呢,皇上让我问你一句话,宝庆公主的死,需要一个宗室女眷出面,你可愿意?”
徐婉如猛的一抬头,她哪里料得到,二师兄上门,是给肃宗传话来了。
肃宗这话说的,有几分意思。
而今邓太后已经借口邓皇后教女不力,从慈宁宫脱身出来了。宗室里的老人也听说了肃宗跟邓太后不和,邓太后可能被软禁在慈宁宫的事情。这会儿趁着宝庆公主的事情一闹开,肃宗再没有一丝一毫的道理困着邓太后了。
肃宗已经查明自己的身世,并不是什么吴王妃的孩子,却是邓太后身边一个丫鬟的孩子。太宗沾了这丫鬟,邓太后就假托有孕,夺了下人的孩子。在她眼里,肃宗不过是个粗鄙丫头生的孩子,只是形势所迫,她不得不宣称这个她自己看不上眼的孩子,是自己所生。
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孩子能走的这么远,走的这么高,而今邓太后心里对他,仍旧是有些鄙夷的。毕竟,这一份看不起,是与生俱来的,哪有那么轻易就改变了的。
可是邓太后跟肃宗,已经成了共生的关系,肃宗的身世若是公开,别的皇子可能会有异议,宗室也必定有人要出来说话。这样一来,邓太后的这个太后位置,只怕就不牢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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